万书网 > 心理哲学 > 冷面督主请低调 > 第十二章 争执起

第十二章 争执起

                      华南赫、勒霜一前一后跑到景阳宫。

    勒霜在高墙外留守,华南赫则翻身越入了宫苑。

    雨势渐收。

    刚进内庭,就见廊下围聚成团的宫人们。

    正殿的窗棂乌七麻黑,叫人无法看清里面的状况。

    华南赫瞬间一颗心吊到了嗓眼,额头的青筋根根跳起。

    大步流星奔到廊下,不由分说就要推门闯入,被几名宫人死死的扯住,好说歹说劝着。

    他们都是勒霜安排下的,对云妃和九王爷的关系心知肚明,因而不需任何顾忌。

    华南赫急得火冒三丈,哪里肯听。正做挣扎,殿门蓦地打开。

    云汐一身华服凌乱,鬓发蓬乱,被掌事磊公公和宫婢岫玉搀扶出来拐过暗影,正对上华南赫惊灼灼的面容。

    她满脸泪痕,眸光涣散不明,就连和自己此生最爱之人一指相遥都已辨认不出,剧烈抖擞的右手只知死死的握牢一枚金簪,不肯松懈丝毫。

    这是她反抗施暴的过程中,体力衰竭时从地上摸到的。

    无法脱离华南信的魔掌,绝望中的云汐正欲自裁,突然四下一黑。

    接着,她被人连拖带拽着一起往外逃。

    磊公公一壁用力掰开云汐僵硬无温的五指夺下簪子,一壁低声安慰

    “主子,没事了。您看,九王爷、九王爷就在您跟前儿呢……”

    从殿里不断涌出男女的喘息沉吟,声音交杂,令人闻之脸红心跳。

    华南赫心底剧痛,紧紧抱住云汐,惊魂未定的眼神射向窗棂

    “谁…里头是谁?”

    岫玉神伤垂面,磊公公平滑的脖颈抽搐发紧,隐隐作痛,红了眸子道

    “是知棋……皇上喝醉了,那丫头情急中冲进殿里,替了主子。”

    云汐躺在华南赫的怀里,经湿冷的衣襟一激,幽幽缓过神来正听到这句,情不自禁的幽咽失声。

    华南赫心情黯然,将拥抱的力度微微加重,吻痕炙热的熨在女人的发间

    “云汐,我来了,别怕,不哭……”

    磊公公此时挺直了身形,凛凛的扫看众宫人,压低的声线带着一丝厉色

    “老规矩,今晚的事谁敢说出去,咱家就将他活埋!”

    年轻的内侍宫婢们惶惶颔首,喏喏称“是”。

    岫玉拿来浅樱色的并蒂花鸟描金刺绣大氅盖在云汐身上,磊公公在一侧引手,道

    “王爷,快带娘娘到配殿歇会儿。等会儿正殿里完事,主子还要回来继续做戏。”

    下人们的维护和忠心触动了男子的百转柔肠,凤目中浮起一层水雾,涟漪潺潺滑过每位宫人的面孔。

    华南赫哽声

    “多谢你们,今日你们对云汐的恩德我华南赫会铭记在心,他日定当犬马相报。”

    磊公公抱拳作拱

    “王爷快别如此。时间紧迫,奴才头前引路,两位主子随奴才来。”

    华南赫横抱起身躯绵软溃于无形的女人走入配殿,坐在床头,接过热茶。

    云汐偎在男人胸前,哆哆嗦嗦喝过一盏,逐渐恢复了精气神。

    华南赫俊逸的面容生出无限哀愁,合拢了女人的两手团入自己的掌心里

    “云汐,我还是带你远走高飞吧。我快要发疯了,这样的日子我怕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几滴晶莹泪珠从云汐眼角闪落,她苦笑着摇头

    “不可。形势如此,我们谁也没有资格再逃避。只是,委屈了知棋。”

    眉心凝聚的悲情如殿外的阴雨靡靡不散,华南赫紧搂她,郁然长叹

    “是我没用,还不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云汐,我心里好苦。”

    云汐伏在男子胸前被浓浓的血腥气吸引,诧然寻找,便发现了他的伤口。

    瞬间容色大变,她抱住他受伤的臂膀,惊呼不能抑制

    “夫君,你怎会受伤?怎么会!是谁干的——”

    华南赫以温暖的大手轻抚她的脊背,安抚道

    “你冷静下来,冷静。”

    “不、你不该受伤的,血盟如何会失效,如何?!”

    云汐情绪波动极大,没完没了,歇斯底里。

    “没事、没事,待与华儿的人联络上,我传讯问过便知,你别急……”

    云汐湿了眼目“疼吗?”

    华南赫在她额上印了一吻,笑笑

    “不疼,看到你便不疼了。

    “那你告诉我,你在何处受伤,被什么人所伤?!”

    云汐追问,一声急似一声,再不给自己和夫君喘气的机会。

    华南赫语顿,脸色窘迫。

    “你快说!”

    “好,我说……”

    华南赫搪塞不过,只好老实交代

    “那日莹儿跑到九王府大闹,我气急下手有些重,恐是伤到她了,故而刚刚去朔风堂看她。

    她原知道我这不伤不病的异能,该是与我闹着玩,谁知就真用剪刀划伤我了……”

    目光在女人神情复杂多变的俏脸上徘徊,男子刻意补充一句

    “不过,也多亏她说起华南信现下在景阳宫。我感觉很不妙,就追了来。”

    “她倒是消息灵通……”

    云汐眼底闪过一丝阴翳的幽芒。

    听闻夫君为了那姑娘才特意进宫,又心甘情愿的跑去朔风堂挨了一剪刀,云汐当即沉眉,神色不悦明显。

    微微的别头,贝齿轻咬指甲

    “方才我一直想不通,华南信本身酒量不差,不过只是五六杯而已,人好好的坐在那儿怎会突然间疯魔?”

    华南赫厉眉冷嗤

    “他惯会演戏,想来根本就没喝醉!”

    云汐摆头

    “他过来只是问我与瀛人厨艺大赛的事,且用膳那时也说等会儿阁老们与他在勤明殿将有议事,必然不会贪杯。

    不过,我在抗拒时感觉到很不对劲,他不仅身子滚烫,意识也是恍惚不清的……”

    “你是说,华南信被人下了不干净的药?”

    华南赫惊眸错愕

    “可,谁又敢对皇上行此下作的邪术?”

    云汐满脸都是鄙夷的笑,眸间蓄起幽冷的寒光

    “恐怕,那人下药的目的并非是要暗算他。”

    “怎么说?”

    华南赫心下越发不明,探究的目光注视她缓缓的站起,在殿里踱了两步,气定稳笃的开口

    “是莹儿,定是她做下的,不会错!”

    华南赫急灼灼的起身追去,难以接受的摇头

    “不可能,你干嘛无端怀疑到她的身上?”

    云汐急不可待,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腕,眸子映上空旷殿宇里闪烁的烛火,如星光在暗夜之中璀璨清亮

    “夫君,你要信我。彼时她曾来过景阳宫,亲自为我和华南信斟酒。

    试想,她那般厌我,又怎会无缘无故跑了来。又什么东西不好,偏偏选中那壶御酒?

    媚药定是她下的,一定是!”

    “这说法行不通,莹儿才刚多大,如何懂得那些个腌臜东西?再说她往那酒里面下药,目的是什么?”

    华南赫气势坚决,口吻沉定如山。

    云汐立时怔在当场,似是浸透了深秋时的寒露,心头渐凉。

    明明自己受到伤害,可眼前的男人,却对嫌疑犯显出百般的维护。

    云汐冷然,口气生硬越说越急

    “你为何如此信任她?她做这事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她一心想作九王妃,在永露寺对你百般维护却遭你拒婚,她就认定了是我阻碍了你们。她往御酒里下药,又亲手给我和华南信敬酒,想要亲眼看着我二人全都中招。一旦我,只好乖乖认命,那时便没人再能阻止她啊!”

    华南赫望着女人怒意氤氲的芙蓉面,表情有些委屈。

    待她快言快语、喋喋不休的说够,他一手伸出抱住她的肩,语气柔和的哄劝

    “好了嘛,别气了,赶明儿我让小北去查查便知。

    我知你不喜莹儿,可她的为人我最清楚。她虽刁难任性本心却不坏,断不会有这般心机。”

    云汐愕然睁圆了眼

    “赫,你的意思是说,我因为讨厌莹儿,才对她有所针对?”

    今夜的顾云汐,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她抬手直指殿门,五官隐痛决绝,双目如电冷峭道

    “你可想过,我能够全身而退,毫发无损的站在你的面前,全仗着知棋牺牲了自己。

    那个忠心耿耿的傻丫头,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明知不会和皇上有任何未来,却……”

    一口气憋在胸腔,提不起,吞不下。

    云汐哽咽再难诉说,清泪盈盈而下。

    这刻的她陡然承受着一股子无依无靠的感觉,心房如钢刃割据,痛不堪言。

    她撑着泪花花的浑浊眸子,将一股子被弃的怒与怨,向着对首的男子悉数爆发出来。

    华南赫心头的酸楚顷刻渗至五内,万千彷徨回转牵起眸间一缕颓然的柔软,绵绵的投向女人。

    他心疼她,却对静乐深信不疑。

    他讨好的再次接近,手指在云汐光滑的颈子上流连着。

    她却不再领情,侧身一退再退,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华南赫感觉异常疲惫,面对跳跃不定的烛火中发出细若有无的叹息

    “云汐,我非是向着莹儿说话。只是这两年都是她一直陪着我,我认为我很了解她……”

    一声冷嗤打断他的坚持。

    云汐测然颔首,唇角勾起,眸底冷焰迸裂咄咄的摄人

    “王爷说的极好,云汐收教了。云汐今时才知入东厂陪伴王爷的那些年,都不比郡主陪伴王爷的两年光阴!”

    “你又胡说什么——”

    缈然笑意兀的烟消云散,华南赫眼底猩红,再也忍无可忍,持着沉痛与焦灼的表情对云汐拂袖呵斥

    “一听说你有事我不顾一切的赶过来,你却偏要用这些混账话来撕我的心!你想解恨?好,我可以立刻冲进正殿里手刃华南信!”

    语顿须臾,眸光一寸寸的软下去。

    他神色黯然

    “我之所以信任莹儿,是因为她真的很像少女时期的你。是我亲手伤害了她,这丝信任就是我现下唯一能够给予她的,难道你还要剥夺了去?”

    心底轰然崩溃,云汐颤颤而立,倔强的噙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不肯轻易流落。

    心口起伏跌宕,她狠狠咬牙

    “你走,以后不需再来。”

    强留已无意义。

    华南赫沉沉阖眼,再次打开时,眸光已由温转凉

    “好。”

    殿门大敞,配殿里一时寂静下来。

    大雨停歇了,有淅淅沥沥水线不断垂到檐下,坠为细细的水帘。

    云汐立在门前,独自迎着幽风习习,承受那入骨的寒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