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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醉花荫

    却说贾环回到山庄,不稍多时,就快马跑来了个精壮汉子来求见,道,“我家主人说多谢环三爷的美意,明日必得空儿过来。”

    贾环见龙四那边约好了,就使人告诉庄子上,吩咐明日一早送几篓子好螃蟹过来,只要个儿大团脐的母子。

    原本今日宝钗让薛蟠弄进来的螃蟹也不错,只他坐在席上对着贾母、及邢、王、薛三位夫人,吃得不自在,又因贾母兴致不高,坐了片刻就走了,因此倒让他和宝玉一通跑腿,实也才吃了一只螃蟹。

    灶上的徐娘子见了这么多的肥蟹,不由喜道,“今年这些螃蟹竟好,个个儿的满壳儿蟹黄,爷没去过南边儿大约不知道,我们那里的人最会做螃蟹了,尤其这湖蟹,其实吃的就是里面的蟹黄蟹膏,把螃蟹拿起来对着阳光一看,中间对称的两团黑黑的影子就是。你看这几只里面的蟹黄都这么多。如今弄这么多蟹子,是想怎么吃呢?”

    贾环便道,“我就知道蒸着吃,或者做蟹黄包儿,还能弄成什么呢?你尽管随意做就行,另搭配几个吃螃蟹吃的小菜来。再多煮些螃蟹,你们也都吃一点。”

    徐娘子答应着去了,晌午时便整治出了一桌螃蟹宴,除了贾环说的蒸螃蟹,蟹黄汤包,还有蟹粉狮子头、蟹黄豆腐,芙蓉蟹丸,桂花蟹羹四样,又有碧螺虾仁、眉炸梅卷,香菇菜心、鸡油笋丝四样配菜。

    龙四原是什么龙肝凤胆都尝过的人,也是头一回见这么多种以蟹为主的菜色一起上来,不由向贾环笑道,“我看你对诸事都上心,似乎什么都想碰一碰,其实最上心的还是吃。不但外头你最喜欢摆弄的就是锦绣酒楼,连那些西洋玩意儿都放进去,家里还专门置了灶上娘子,又挖空了心思从南方弄些稀奇古怪的吃的来,也好在你会挣,不然手里的钱还不够你吃的呢!”

    贾环笑道,“民以食为天,我这样儿又有什么不好?况还回回想着你,有什么新鲜的好吃的,少了你的份儿了?”

    龙四瞧着他微微一笑,点头道,“是,我本十分承你的情的。”又让随从上了两坛酒,笑道,“吃螃蟹,就需得烫了滚热的酒来伴着才好,也不会将寒气积在腑内,这两坛酒原也是不可多得的好酒,普天下只得二十八坛,今日我特意带来,为你助兴。”

    贾环看只凭那两只坛子,就是一对线条优美的青花瓷罐儿,上面的花果缠枝图案描画的十分细腻均匀,若能传到后世,说不得又是一对天价古玩瓷器,因此眼前一亮,道,“这两个酒坛子喝完了给我留下,我要收着摆起来。”

    龙四好笑道,“这是什么宝贝呢?也值当你摆。难道你这里还少摆的物件不成?”

    贾环也不理他,一会儿热酒烫了上来,斟满杯中,看似粘稠流动的黄金,闻起来却瞬时就自周遭儿浮动起一片馥郁的甜香,又一点不觉的刺鼻,贾环惊讶道,“咦,这酒真香。”

    龙四自得的一笑,“这酒里也有葡萄,却比你弄回来的葡萄酒如何?”

    贾环就道,“古人曾有诗说‘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可见咱们也是从很早的时候就有美酒,只是如今流传下来的不多,倒让西洋那边成了葡萄酒的起源之地。若论源远流长,他们的东西自然比不上咱们。可也有许多新鲜东西罢了,也不能一概而论。”

    说着两人干了一杯,又吃螃蟹,贾环原不是贪杯之人,今次实爱那琼浆化在舌尖的味道,又尝着香香甜甜的如同花露一般,一时不以为意,慢慢的却喝了许多。

    龙四只笑陪着他喝,待两人喝了有大半坛的时候,便拉住贾环道,“还想吃点什么,梅卷要不要?”

    贾环只觉得仿佛被包裹在一团软软的棉花团里,浑身暖洋洋的,动也不想动,其实已经坐不住了,不觉半边身子靠在龙四身上,摇头道,“不吃了,再喝一杯酒。”

    龙四将他扶在自己膝上坐好,此时院子里的人都让贾环遣走吃螃蟹去了,单只龙四的两个随从护卫站在后头,这两人全程只垂首盯着地面,仿佛地上有花儿似的。

    龙四按着贾环去够酒壶的手道,“已经喝了小半坛了,从来都没喝过这么多。”

    贾环两腮绯红,一双眼睛却亮的动人,望着他软软的道,“再喝一杯。”

    龙四深深吸了口气,半晌才吐出来,叹道,“你还这么小…”

    贾环已听不大懂了,只看着他笑,龙四只好道,“那就喝最后一杯。”

    伸手在那如玉的脸颊上细细摩挲了几下,究竟觉得不足,只是龙四的心性何等沉定,心知此时并不是时候,因此已将鼻尖挨到了贾环的鼻尖上,硬生生的又克制住,伸手倒了杯酒喂他喝了。

    贾环心满意足的靠在龙四怀里,听龙四笑道,“只顾喝酒了,上次你说要弄水泥,也没顾上给我细讲讲,那是做什么的?”

    贾环眨眨眼道,“水泥么?做什么的?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的。”

    他这话说的极其缓慢,声调又软,可见是醉了,又跟那些醉了就大舌头的人不大一样,因此龙四逗他道,“是什么事?”

    贾环歪头想了想,道,“修河堤。”

    龙四一怔,不由问道,“修什么河堤?”

    贾环道,“黄河,五年一泛,该好好修修。等修好了,我才要凭这个功劳向你讨个诰命。”

    龙四心中一动,轻声问道,“什么诰命?你的夫人的诰命?”

    贾环半晌才缓缓的摇摇头,道,“给我姨娘,就从此放心了,再没旁人能欺负了她去,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不过你要是不给,也没关系。”又颇为忸怩的脸红道,“不封也没关系,修河堤,是为了两岸百姓,原也不应该拿出来说。”

    龙四不觉的搂紧了他几分问,“你有什么把握能修出不让黄河泛滥的河堤呢?”

    贾环仰头望着他理所当然道,“水泥啊…”

    龙四还是不解水泥是什么,不过大约猜到又是贾环想弄的什么稀奇东西罢了,因此也不再问,恐他说多了话呕酒,便抱起他去书房里躺下,又命人熬了醒酒汤来,喂他喝下。

    只这一回贾环却喝得比上次多多了,直睡到第二天晌午才起身,起来后觉得头沉乎乎的,不由埋怨无论再好的酒,喝多了总要上头。又想起来昨天自己恍惚亲亲密密的坐在龙四怀里,两个人还一起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也不知是不是做梦,因此叫了墨砚、青箫来问道,“你们俩昨天躲起来吃螃蟹吃的倒痛快,也不来管我,只教人家把我灌醉了呢!”

    墨砚笑嘻嘻道,“明明爷昨天还那么大方,跟我们说尽吃管够,不够再去庄上要去,今日又来嫌我们。”

    青箫也道,“龙四爷原也不是外人。”

    贾环被噎的无话,还不死心的问,“你们昨天究竟看没看见我是怎么醉的?我想着我喝的也并没多少。”

    墨砚道,“小的们吃完了回来时爷已经喝了醒酒汤在书房里间睡着了,龙四爷在外间写了一会儿字,看着倒像是一首诗,不过龙四爷嫌不好,写完又给烧了。”

    贾环忙问道,“看见写的什么没?”

    墨砚挠头道,“不过一句半句的,好像是什么‘夭夭桃李花,灼灼其华’什么的字。”

    以贾环的平平诗才,自然没听过这是什么诗,不过以为龙四写的是诗经桃夭,墨砚记错了,于是笑骂道,“叫你们平时好好读书,总当耳旁风,如今正经事也用不上,快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墨砚与青箫双双出了书房,这才问道,“咱们真不把爷抱着龙四爷唱曲儿的事告诉他么?”

    青箫一脸淡定道,“这值当说什么,况龙四爷也说唱的挺好听的,又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没得臊着爷。”墨砚觉得有理,两人便出了院子各干各的去不提。

    贾环一时静了下来,看按自己的发展计划,到了水泥这一项的研究日程上,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跟龙四说了没,便派了人去问,回来的人道“龙四爷说知道了,按老规矩办就是。”

    老规矩就是龙四同意投资,还按原先的比例,因此贾环又开始建水泥作坊。不过杨雄去了蜀川还没回来,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干活是一把好手,东奔西跑也不怕累,只是心思十分憨厚,看性子倒真不像是赵姨娘的兄弟。贾环因此把赵国基放在锦绣阁的后勤物料管理那里,又不用多少心思,只要认真敬业就能管的很好。

    其他杨雄带起来的人各有各的差事,一时竟找不出个合适的人来,贾环忽然拍手一想,原还有个贾琏等着自己回话,把这件事交给他盯着也不错。等将来水泥厂投产之后,这个属于硬商品,在短时期内一般百姓还用不着,基本会先应用于一些大规模的国家级工程,贾琏恰跟官府中人打交道极有一套,只要监管得当,由他来出任水泥厂负责人是极好的。

    由此定了主意,贾环又调了个龙四手下派过来的人给贾琏当副手,将贾琏与那个张管事叫到锦绣酒楼中议定,先让他们去招兵买马,然后按他写出来的配方工序实验制造水泥。

    原本贾琏在家中等的已有些心焦了,虽只有几天工夫,却让他十分度日如年,因此一听贾环招呼,立刻就赶了过去。

    只是他听见是弄什么“泥”作坊,便觉得没什么大弄头,有些灰心,那位张管事见他不明白,便劝道,“琏二爷竟犯糊涂了不成?这东西若弄出来,便是用来修堤架桥铺路的,事关民生,朝廷还不得大把大把的拨银子,这竟是座金山银山,环三爷如此向着咱们,你还不知足?”

    贾琏怀疑道,“修堤修桥那样的大事,朝廷岂能轻信咱们?且万一不成,岂不成了朝廷的罪人?”

    张管事便道,“琏二爷想是不知道我们环三爷的本事呢,就小人这几年冷眼看着,环三爷每做一件事都是有其深意,即便当时看不出来,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二三年,也能看出是大有用处,只说荟萃馆这一件,开始又赔地方又赔笔墨,后来还赔人力纸张弄什么交流文刊,七天一出,印了配往各地的荟萃分馆。原先众人都觉得虽赚了好名儿,终究是赔钱的买卖,谁知如今荟萃馆遍及四方诸城,如同一张巨网张开,且网内有都是些识文认字的读书人,一旦有什么事,只消从一处放出消息,顷刻间便举国皆知,此是何等的能量,就连…就连锦绣阁的另外那位主子,也是极佩服的。”

    贾琏也不是不知其中的道理,因此一想,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叹道,“可笑我竟是井底之蛙了,从今往后我竟什么也不问,只办好自己的差事便罢,还望张先生多多指点。”

    两人私下里一通攀谈细谋,皆打定主意要办好贾环的交托,正好贾政又不在,贾赦素来不大管贾琏,只有事的时候才叫过去,因此贾琏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那过去走马调花的混事儿一概抛开,一心扑在了水泥作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