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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苦命鸳

    贾环一直出到荣府仪门,才见贾赦等正在指划小厮儿们抬香案摆供品,又在地下置好了跪团儿,来宣旨的却还是御书房内史令单公公,一见了贾环忙上前几步笑道,“小贾探花新春大喜!咱们还是先把正事儿办了,再来说话儿?”

    贾环忙道,“有劳单总管。”

    一时单总管面南展开黄绫绢将圣旨宣了,正是云贾环伴驾巡视河堤,所提治河方略条理明陈、切中关键,今采纳为工部治河之方略,行备实施之事。赐贾环金银丝帛若干,以示嘉奖。又道待今明年治河工程果有成效,将黄河水域大治,再一并厚赏。

    另一道旨意则擢贾环为翰林学士(正五品),次日起进南书房侍政。

    贾环听了不禁郁卒,他若天天上南书房,岂不要与每日上早朝的水瑯作息时间同步,哪里还能舒服得睡到自然醒呢。

    旁听圣旨的贾府诸人却皆欣喜若狂,赶紧命人接了赏赐之物,又将单总管迎至厅内奉茶,又使人飞跑到二门内报与贾母等人知道,单总管今次倒欣然留下用了盏茶,并向贾环笑道,“小贾探花如今高升,咱家抢在头里道声恭喜。此番擢升原在初一圣上开笔时便与诸位大人议定了的,只是圣上一时又是国宴家宴,又要拈香赐福,至今日方得了圣上朱批,这不一早儿咱家就赶着过来了。”

    贾赦等忙笑道,“单总管说笑了,如此浩荡天恩已为殊荣,哪还敢有迟早之想!”

    不多时翰林院里亦给贾环送来了新官服并入宫腰牌等物,贾母过了目,笑得嘴都合不拢,又命李纨张罗出一顿酒席,带着众人贺了贾环才罢。

    席上贾赦等皆道,“赏赐的金银东西倒不算什么,难得此番环儿能连擢两等,别看翰林学士虽无实权,只看起来清贵,其实是个十足的美差,较一般人都近侍圣上,若哪天得了今上赏识,提拔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呢!”又拿出长辈的款儿来指点了贾环一番如何揣测上心、小心办差的话。

    恰好贾环借着这件由头,说要回山庄去准备东西,一并跟贾母等辞了要搬出大观园去,贾母便道,“在园子住着岂不更好,每日上南书房听差也便宜些。”

    贾环笑道,“一来我上差下差的没个定时,到时候儿早出晚归岂不扰了老太太和哥哥姐姐们歇息,何苦拉着门儿上的人为了我一个起早爬黑的。二则我从西门进来直接上南书房,其实跟从咱们家去那里差不多的远呢。”贾母因见他打定主意,也只得罢了。

    待收拾好东西,方明方亮兄弟两个赶了马车来,一并拉着秀云锦月和彩云彩衣四个丫头出了荣府,贾环不见墨砚,不由问青箫道,“墨砚这小子跑哪里去了?”

    青箫道,“今儿原不是他当值,从昨天傍晚就跑的不见影儿了,我跟两位方大哥找也没找着,爷不用理他,回来看不见人,他管知道自己回山庄的。”

    秀云听了便笑道,“环哥儿没让你们日日在二门上等着,可把你们玩疯了,还占了杨大哥的院子,比我们在府里过的还好呢。”

    青箫道,“这可是一竿子扫翻了一船人,我自己就不驳你了,可两位方大哥尽忠职守,你这话就差了。”

    秀云锦月和墨砚青箫都是一个时候被挑到贾环身边伺候的,从小一块儿长大,因此说笑起来十分自在,如今却不想扯上了方明方亮兄弟,秀云也知道自己说话造次了,忙飞红了脸,一路上也不理青箫。

    贾环回了山庄固然觉得惬意无比,只是一想起来明日大冷天的就要起个大早儿,顿时又十分头疼,但如今的“国家公务员”上班时间就是这样的,早上四五点钟上班,下午三四点下班。好在大青的上朝制度不像清朝那样五日一休沐,而是三日就有一休沐日。

    另又叫了青箫和方明方亮兄弟过来,跟他们交待了一番自己上差的时辰,让他们四人分作两组,每天两个人陪自己去上班,他们自然进不了皇宫,不过是在外头找个地方候着,待时候差不多了再赶着马车去接人罢了,跟后世的领导司机倒差不多。

    贾环一面跟青箫他们说着,一面奇怪道,“眼看天就黑了,只怕墨砚就算知道咱们回来了也出不了城,这竟是跑到南洋玩去了不成?”

    一语未落,忽然见山庄大门上的一个门人急急跑进来道,“环三爷,墨砚带了个人,跪在山庄门口不肯进来!”

    贾环一惊,抬腿就往外走,那个门人忙跟上去道,“那一个看着不认得,倒是个跟他差不多的小子,两人倒都挺好的,不像是被了害的模样。”

    说的贾环放下心来,到大门口一看,跟墨砚跪在一块儿的那个怯怯弱弱的小子,不是贾琏书房里的胜儿还能是谁?!

    墨砚一见贾环出来了,就忙伏下身不敢起来,胜儿也跟着他磕头,山庄前头的雪虽都化了,石头台阶却又冷又硬,天又黑,风刮过来十分刺骨,因此两个人皆趴在地上瑟瑟索索的。贾环上前冲墨砚腿上轻点了一脚,骂道,“还不快给爷滚进来,你作这个样子可给谁看呢!!”

    青箫和方明忙上去将两人扶起来,跟着贾环回了书房,贾环也不理墨砚,只望着胜儿道,“你不在琏二哥书房里伺候,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胜儿也不敢抬头,只是抖着双肩不停磕头道,“求环三爷开恩。”

    墨砚亦膝行几步,护到胜儿前头道,“原是我的不是,是我混帐,我该死,我黄汤灌多了猪油糊了心窍,干了畜牲不如的事,求爷只发落我一个,实不该他的错儿。”

    贾环看这两个人的模样,不由冷笑道,“我连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呢,你们就在这你抢我夺的认罪,难道你们俩一块儿杀了人不成?!”

    墨砚慌忙道,“绝没伤天害理,就是…就是…”

    贾环看他语塞,又只看着青箫三个,便道,“青箫你们先出去吧。”

    墨砚见屋里没人了,方吞吞吐吐的把事儿都倒了出来,原来贾环进了大观园住下过年,墨砚青箫等亦跟着进城住在杨雄从荣府旁边儿置的一间小院儿里头,每日不过到二门上听贾环差事。谁知墨砚头一天在二门儿上轮值,就正遇上出门儿替小丫头子们买东西的胜儿,墨砚原随了贾环侍驾南巡,两三个月没回来,因此两人重逢,便觉十分亲热,胜儿倒偷空儿在二门儿上陪了墨砚大半天。

    后来几日只要墨砚在二门儿上,胜儿总要过来陪他说话,恰好昨日又是胜儿生辰,两个人原都是从小儿被人伢子卖到贾府里的,在京里并没什么亲戚朋友,胜儿便特意告了一天的假,与墨砚在二门儿上待了一天,又请墨砚去下馆子。不想两个人都喝得多了些,因此一觉醒来,竟发觉两人双双搂作一团,墨砚醉的稀里糊涂的,把胜儿给“吃”了。

    贾环好容易崩着脸听完,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后世时他有四科博士学位是在美国和英国读的,真正的同性恋人也见过不少,有一些还是他的好朋友,因此对同性之事倒不厌烦,且大青久历盛世,民风奢华,达官贵人之间颇盛行男风,倒像一种时尚,或者认作干儿子的,或者充作门人清客养在外院的,不繁枚举。只是贾环忽而想起两人此前种种,十分不相信是墨砚强了胜儿,因此骂道,“你别哄我不知道,这种事哪里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我不信他若死命不从,就你这样儿的还能得逞?!”

    胜儿忙磕头道,“环三爷明鉴,实是小人…心怀不轨,先招惹的墨砚大哥,只求环三爷发落我一个罢了。”

    贾环冷笑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当我不知道你的主意呢?先头你送墨砚荷包儿,我就猜着你要惹事,墨砚往后跟着我,我自然保他的好前程的,你却偏来招他!!”

    胜儿脸色煞白,哽咽难辩,墨砚有心替他说话,刚要开口,贾环道,“墨砚闭嘴!你且听着罢,当他是刚开始算计你么?!”

    胜儿泣道,“小人自知有罪!原先确实存着…存着攀上墨砚大哥带我超升的念头,只是从小儿到大,再没人对小人这样好的,知寒知暖,件件儿事上想着我,我哪怕做牛做马,也愿意报答。墨砚大哥跟着环三爷,将来指不定成多么大的贵人,小人如今也不敢求环三爷饶恕,只求千万别跟墨砚大哥计较,便将我打死也愿意。”

    贾环顿了顿,说道,“你是琏二哥手下的人,我却发落你干什么,你现在立时离了我的眼,从今往后别出现在墨砚跟前儿,我就当这事儿没听见过,你快走吧。”

    墨砚顿时急了,膝行上前抱住贾环的腿哭道,“好主子,你何曾这么狠过,这样让他走了岂不是要他的命么?我从今往后再不见他了,求主子给他个恩典,让我帮他赎了身,出去过自己的日子去就罢了。如今且收留他一晚呢!”

    贾环道,“你别怨我,我还想着往后提拔你当个官儿富田舍翁的,给你说门好亲事,生孩子传宗接代,往后你的孩子也不是奴才了,是正儿八经儿的人物。你若跟他混,能落着什么呢?”

    胜儿听了,抹了泪冲贾环磕了个头,狠命咬牙爬起来,也不敢看墨砚,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墨砚急得要追,贾环忙道,“你想好了!追出去就别回来了!!咱们从小儿一块儿的情份你就不要了吧!!”

    墨砚呆了一呆,一双眼忍得血红,复又跪下道,“我知道爷是为我好,只是我真心怜惜他,并不是想将来娶妻生子就丢开手的,我连自己的老子娘是谁都不知道,还要什么传宗接代呢,求爷开恩饶了我们两个,我也不求那些好前程,不过一块儿在这里给爷当一辈子奴才,哪怕爷不耐烦看见我们,赶我们去庄子上看门儿,我也心甘情愿!”

    贾环望着他道,“你就不怕多少年后后悔么?如今你们还年小,看着他生得好些也就罢了。将来成了糟老头子,哪里还那么多真心?!”

    墨砚听见贾环话里有松动,忙答道,“不后悔!我也是今日煎熬了一日,才敢带他回来见爷的。”

    贾环不由拿手揉了揉自己两颊,笑道,“那你便去吧。”

    墨砚一愣,恍惚眨了眨眼,见贾环确确实实是满脸含笑,一时有些回不过神儿,呆道,“去哪里?”

    贾环笑道,“去追胜儿去呀,天寒地冻的,染了风寒可别回来怨我。真是的,一晚上忍得我脸都酸了。”

    墨砚又怔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猛的窜了出去,直把书房的门撞的一阵摇晃,青箫从外面进来道,“这一个两个竟都疯魔了,一个非要连夜冒风的走,一个又窜的跟火烧屁股似的。”

    贾环道,“理他们呢,累死我了。明日还要早起,你且先跟我去几天。放墨砚个假,等他好了再让他换你。”

    青箫正色道,“那倒不必,直接把他的月钱扣了给我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