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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债桃花

    且说宁国府的大老爷贾敬整日痴迷炼丹,在玄真观里跟一群道士厮混,就连过年也不回家,仿佛十分证道一般,须知他所迷信导气之术,更至参星礼斗,守庚申,服灵砂,总属虚诞,过于劳神费力,反因此伤了性命。众人更不免惊疑道,“好好的并无疾病,怎么就没了?”

    因贾珍父子并贾琏等皆不在家,尤氏“只得忙卸了妆饰,命人先到玄真观将所有的道士都锁了起来,等大爷来家审问。一面忙忙坐车带了赖升一干家人媳妇出城。又请太医看视到底系何病。”

    大夫们见贾敬“如今虽死,肚中坚硬似铁,面皮嘴唇烧的紫绛皱裂。”便向媳妇回说:“系玄教中吞金服砂,烧胀而殁。”众道士慌的回说:“原是老爷秘法新制的丹砂吃坏事,小道们也曾劝说‘功行未到且服不得’,不承望老爷于今夜守庚申时悄悄的服了下去,便升仙了.这恐是虔心得道,已出苦海,脱去皮囊,自了去也。”

    尤氏也不听,只命将他们锁着,等贾珍来发放,且命人去飞马报信。又因目今天气炎热,实不得相待,也无法等贾珍等回来,“遂自行主持,命天文生择了日期入殓。寿木已系早年备下寄在庙里的,甚是便宜。三日后便开丧破孝.一面且做起道场来等贾珍。”

    宁府里的亲大爷没了,宝玉贾环皆自不能脱懒,少不得将身上鲜亮的衣裳坠饰一并除了,换一身白衣孝服,及荷包扇坠儿的皆换成青色,两人日日陪在东府,一连七日。

    又有贾珍即忙告假,并贾蓉是有职之人。礼部不敢自专,便具本请旨道,“贾敬系进士出身,祖职已荫其子贾珍。贾敬自因年迈多疾,常养静于都城之外玄真观。今因疾殁于寺中,其子珍,其孙蓉,现因国丧随侍在外,故乞假归殓。”

    水琅如何不知贾敬是乱吃金丹死了的,也不说破,不过恩准了贾珍等人归家殡殓,又命“任子孙尽丧礼毕扶柩回籍”,并“着光禄寺按上例赐祭。朝中由王公以下准其祭吊。”“此旨一下,不但贾府中人谢恩,连朝中所有大臣皆嵩呼称颂不绝。”

    又过数日,贾珍父子先赶回来,从铁槛寺大门外便跪爬进来,至棺前稽颡泣血,直哭到天亮喉咙都哑了方住,又按礼换了凶服,在棺前俯伏。其后贾母等方赶至家中,一家人相见,不免又相持大痛一场。贾母年迈,十分不禁风霜伤感,次日便病了起来。众人又忙请了医生来诊脉下药,因此到贾敬送殡之期,贾母被众人苦劝未去,遂留宝玉、贾环在家侍奉,凤姐儿身子沉了,也留在家里未动。“其余贾赦,贾琏,邢夫人,王夫人等率领家人仆妇,都送至铁槛寺,至晚方回。贾珍尤氏并贾蓉仍在寺中守灵,等过百日后,方扶柩回籍。家中仍托尤老娘并二姐三姐照管。

    却说贾琏素日既闻尤氏姐妹之名,早已十分思慕。近因贾敬停灵在家,每日与二姐三姐相认已熟,不禁又勾动了他的风流之意。况贾珍等人见他如今得了水泥厂的美差,天天只看一车车的水泥往黄河堤上拉去,进项不知道多少,因而巴不得搭上他这条船,更是乘机百般撩拨。

    此时贾琏却又不比以前,一来凤姐儿已有了六七月的身子,几个大夫来看皆是男胎之像,不禁令他十分心满意足,又有凤姐儿自那放利之事后脾气收敛,这一回怀孕也大方的打发了平儿来伺候,虽还未提姨娘的话,大约也是想等孩子生下来再办的。二一个贾琏这近一年忙着水泥厂的差事,所经身边诸人无不专心致事,异于贾珍等人那些歪门邪道非常,偶有结伴出去喝些花酒,不过为一取乐,尽了兴便丢开手罢了。

    偏贾琏这里又见尤二娘标致温柔,且明白着心里对自己也十分有意,因此愈加犹豫难定,不免有些神不思属,与他搭伴的张管事便问究竟,贾琏因两人关系十分的好,自来了也是张管事手把手教的许多事务,便也不藏私,和盘托与他听。

    张管事原为工部料作司里的一名小吏,因被水琅钦点了出来到锦绣阁办事,虽明面上无了吏职,其实挂在锦衣府名下的官位却更高了,又拿着锦绣阁里的高俸,暗中替水琅监管一方。如今听了贾琏这话,他便不动声色道,“此事美虽美矣,终究不是时候,琏二爷且想一想,国孝一层,家孝一层,哪里能提这个话儿呢。若实在难舍,倒不如私下先聘定,等出了孝时再说岂不好?况且这事岂能瞒着令夫人,须知瞒得了初一,哪里瞒得了十五?将来二位夫人在一道儿的时候儿还长,琏二爷若真用心,也替新夫人想想将来的处境。”

    这时若是贾珍贾蓉来劝,少不得贾琏就要作下那“背妻新娶”的事来,然而张管事来劝,其效却恰恰相反,贾琏亦想到,虽贾蓉等皆撺掇他在外置房舍先安顿下尤二姐,却终究不是长久之道,早晚还是要回归府里方是正途。凤姐儿原就是个心尖脸硬的,若真越过她去,此事他本就不站理,到时候凤姐儿又刚生了孩子,老太太、太太岂不全偏帮她,难保尤二姐不受委屈,少不得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先与她说一声儿的好。

    这边贾琏自去苦恼如何与凤姐儿开口,那边张管事亦忙不迭将这事写了个明白,向水琅递了上去,却见上头下来一人告诉他道,“主子说不相干,让你告诉环三爷知道,此事凭环三爷高兴罢。”

    贾环刚从张管事这里得了信儿,又见贾琏来找,腆着脸苦求贾环至凤姐儿跟前替他说项,只笑道,“环兄弟只当可怜哥哥我,实与那尤二姐情投意合,如今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凤姐儿必能听进你的话去,也绝不驳你的。若此事能成,哥哥我年年带着你新嫂子去庙里给你磕头供奉。”

    贾环笑道,“这话且先别忙说。你找我还不如找珍大哥呢,好歹那是他正经小姨子,我这没沾没挂的,况我还没娶亲呢,如何能开这个口。”

    奈何贾琏赖上他了,又要作揖又要下跪的,贾环不胜其扰,只得道,“要我替你走一趟也行,只有一条儿,成与不成的,不能赖我。”

    贾琏早听了佛音宝沦似的,忙笑道,“哪里会不成的,绝不怨你!”

    贾环又道,“还有一事,无论怎样,不能误了水泥厂的差事,不然我可换人了。”

    贾琏忙肃道,“这点轻重我哪还不知道,再不敢误的,不然任凭环兄弟发落我。”

    贾环这才点点头,去凤姐儿那里一五一十的说了,笑道,“我是死活推不掉,只能跑来当这个传声筒,绝没有替琏二哥说话的意思。另外也想着,琏二哥的性子就是如此,如今我堵了这一个,保不齐下回再来个什么张三姐李四姐的,我既想着帮衬哥哥嫂子,少不得往后还有大用,到时候过来巴结奉承儿的多了,琏二嫂子又怎么防呢?”

    凤姐儿在一旁拧眉听着,贾环又道,“这人也凭琏二嫂子发落罢了,只是如今咱们家千疮百孔的,原先那些手段还是不使的好。”

    凤姐儿脸上一红,忙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原先是我迷了心眼,也从来没好与过你跟姨娘,如今再怎么补救也来不及了,只看宝玉叫我姐姐,你只肯叫我嫂子就知道了。只是你如今待我们夫妻这情分,我心里十分羞愧,又没机会说,难得你今日肯过来,少不得我得正儿八经的向你赔个不是。”

    贾环赶忙止道,“快别动,你还怀着孩子呢。”凤姐儿不肯,到底叫平儿来替自己磕了个头,贾环忙亲手扶起来。凤姐儿又道,“这事儿你只放心搁开手,我自理会得。”

    这几年凤姐儿经了事,比以前的锋芒泼辣更变得能屈能伸了,又若论才干,实比贾府里的一众男子都强得多,贾环见她益发沉稳老练,便有心看看她到底改了多少,因此也不管贾琏跑来问,只笑说,“我跟嫂子都说了,嫂子说她知道了。”

    贾琏不甘心道,“就这句?”

    贾环无辜道,“没给我摔脸子,笑声笑气儿的送了我出来,我已经很烧高香了,琏二哥还让我立逼着嫂子当场把人接进府里不成?”

    贾琏无法,只得又蜇蜇揭揭的溜进凤姐儿房里去探风儿声,谁知凤姐儿笑脸儿迎上来说,“听说珍大嫂子接了她老娘妹子在那边府里,我身上不方便,总也没见,据说珍嫂子的二妹妹是个顶顶标致的人物,我想这咱们这院里人还是少,平儿如今伺候我一个,再服侍爷就有些疲累,我也不忍,正好想再给爷聘个新人进来,如今且选定了珍嫂子的二妹了,待想过去看看,因此事前先给爷提一句,看爷想不想结这门亲。”

    贾琏自然满口推辞,又搂着凤姐儿赞了半天贤妻良母,凤姐儿也不理他,自打点好了,带上平儿、丰儿并两个手底下的媳妇,过东府寻尤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