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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页

    霍去病压根没有看她,我却笑瞟了几眼她的脚,好一个轻舞,原来不仅仅是舞姿轻盈。这府里各处还有多少这样的人?

    我的双手环抱住去病的脖子,吻在他唇上。自他回来,我们虽然相伴多月,但因为我的身体,他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此时被我主动撩拨,一下情难自禁,一面热烈地回吻着我,一面立即抱起我向室内行去。

    刚到榻上,两人的身体立即缠绕在一起,我本来存了做戏给别人看的心,只想到了室内两人可以贴身细谈,可此时他也点燃了我,我也是气喘吁吁,意乱神迷。

    他忽地放慢了动作,一手半撑着自己的身子,细细打量了会我,在我额头吻了一下,一面顺着脸颊吻下去,一面喃喃自语:“我一直在想你……”

    我心中一丝清明,双手缠上他的身子,两人又贴在了一起。他大概原本不想只顾自己痛快,想放慢速度,多给我一些愉悦,可被我这么一弄,此时再难忍耐,叫了一声“玉儿”,就要分开我的腿……

    “去病,嬗儿不是我们的儿子。”我嘴贴在他耳边,蚊蝇般的声音。

    他全身骤僵,眼睛瞪着我,我眼眶中一下全是泪水,忙抱着他,“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接受让儿子入宫,所以求九爷寻了一个体质很弱的孤儿和我们的儿子调了包。我没有想骗你的,可我顾虑到你经常入宫,当时所有人都盯着你看,怕会被看出端倪,其实我几次都想说的,可总是因为……”

    我看着他渐渐铁青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所有解释的话都吞进了肚子,这件事情总是我错,何必再狡辩?

    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我用力睁着双眼不肯让它们落下。去病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我在想他会不会一生气,立即转身离去,手怯生生地松开了他的身子,却又不甘心地紧紧拽着他已褪到腰间的衣袍。

    他盯了我好一会,一字字道:“我是很生气,可不是气你骗我。不管你怎么骗我,我都相信你肯定是为了我们好。一时的权宜之计,我如何会不懂和不理解?可我气你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你说,你的早产是不是有意为之?如果不预先准备充足和借助早产这个突生的变故,怎么可能避开宫里人的耳目?”

    我本来已经准备好承受他的谴责,可没想到他的生气并不是为了我的欺骗,他对我是全无保留的相信。原本绝不打算坠落的眼泪全涌了出来,我猛地紧紧搂着他,哭着说:“以后再不会了,以后再不会了……”

    他用拳猛捶了一下榻,怒气虽大,声音却很低:“这个孟九,他对你怎么言听计从?居然允许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孩子在孟九那里?他可健康?”

    我呜咽道:“嗯,已经送出长安,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虽然早产了两个月,但不同于宫里体弱多病的嬗儿,身体很好也很精神。”

    他匆匆替我抹泪,“别哭了,我虽然气你,可更是自责,我在你阿爹墓前许诺要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一丝委屈,可自你跟我回到长安,却一直委屈着你。这事因我而起,当时我却不在你身边,让你一人去面对一切。”

    他一面说着,我的眼泪只是越来越多,“好玉儿,别哭了,我不生气了,可玉儿,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再用性命去冒险,若真有什么事情,你让我……”他的声音蓦地顿在嗓子里,眼中全是心酸,好一会后,才缓缓说道,“你不仅仅是我心爱的玉儿,也许你也是世间我唯一的亲人,唯一不管发生什么都信赖我,站在我这边的玉儿,你懂吗?”

    我拼命点头,“我不会再干这样的事情,我……”我的手指在他的眉眼间轻抚,“我虽在昏迷中,可那几日你守着生死未卜的我,心里的痛苦煎熬自责伤心,我全明白,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你再经历这样的痛楚。”

    他眼中暖意融融,猛地捧着我的脸,响亮地亲了一下我的唇,又索性沿着唇角一路吻到眼睛,把未干的泪痕都吻去。两人之间的火苗又蹿起来,越烧越旺,本就不多的清醒早被烧得一干二净,我嘴里喃喃道:“去病,你也不可以让我经历那样的痛楚。”

    他嘴里含含糊糊应了一声,腰往前一送,两人的身体已结合在一起……

    元狩五年的春天一点儿都不像春天,立春已久,却仍旧寒气迫人,草木也未见动静。

    一片萧瑟的长安城保持了将近半年的平静骤然被打破,大汉朝的丞相李蔡因为盗占陵墓用地和神道用地而被告发。

    刘彻一直信奉鬼神,很重神道,宫中的术士都极受恩宠,就是皇子公主见了他们都很客气。自己的丞相却敢侵占神道用地,刘彻大怒,立即将李蔡下狱,等候审理。

    李广将军一生清廉,仗义疏财,扶危济困,虽享俸禄二千石四十余年,身死后,却家无余财。他的灵柩入长安城时,满城百姓感念其德皆哭。

    如今李广去世不过半载,他的堂弟李蔡,李氏家族的掌舵人竟然就被人举证揭发为了敛财而私自盗地。虽然案子还未审理,可这样的丑闻立即在有心人的引导下传遍长安内外。

    一般的百姓哪里懂得朝堂上的风云变幻?民心可欺,很快李氏家族的声望就遭到重创。

    李敢在朝堂内极力游走,甚至曾来霍府求见去病,去病却没有见他。

    当年陈皇后被废,卫子夫称后的一个重要事件,就是因为从陈阿娇的宫中搜出了卫子夫等受宠女子的木偶小人,传闻阿娇日日扎小人诅咒这些女子。

    此时看到宫中术士貌似为神鸣冤,实际却帮了卫氏一个大忙,我心中对当年那些木偶小人开始疑惑,也对如今的那一亩被侵占的神道用地疑惑。几个木偶小人只要有合适的宫女就可以放进阿娇的宫中,或者更聪明的做法是直接派人去诱导病急乱投医的阿娇。而一亩地,对于李蔡来说是比芝麻还小的地方,只要文件上稍做手脚,李蔡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忽略过去。

    其实这很符合兵法之道,卫氏外戚明面上吸引了李氏的全部注意力,却在背后藏有一支没有任何人想到的奇兵,突袭而至,让敌人措手不及间兵败,只是仍未置敌人于死地,所以最后胜负还难料。

    案子正在审理,结果还未出来,李蔡竟然在狱中畏罪自尽。曾经的轻车将军,安乐侯,大汉朝的丞相,竟然为了一亩被侵占的神道用地而自尽在狱中。

    自尽?我冷笑着想,如果当年我和维姬在狱中毒发身亡,是否也会是一个畏罪自尽的名目?

    短短半年时间,李氏家族官阶最高的两兄弟李广、李蔡都自尽,旧丧未完,新丧又添。一门两将军不是死于匈奴的刀枪下,却是都死于自尽。

    霍去病冷眼旁观着整个事件的发展,他如常地射箭练武,打猎游玩,甚至还会请了人来府中蹴鞠,蹴鞠场上的气氛依旧热烈,可去病眼底深处的厌倦却越来越重。

    公孙贺携卫君孺来看霍去病,说是顺道而来,这个道却顺得真是时候。在丞相位置空缺,朝中各方势力都盯着这个位置的情况下。

    卫君孺一看到我,立即上前笑挽住我的手,笑问我身体状况,日常起居,语气含着嗔怪对去病道:“你穿得少是正常,可你看看玉儿穿的,天仍冷着,我这大氅都未脱,你怎么也不提醒玉儿多穿几件衣服?”一转头又笑对我道,“去病要敢欺负你,你来找我们,我们就是你的娘家人。”

    去病面上虽冷淡,心里却一直很重亲情,他虽然姓霍,其实却在卫氏亲戚中长大。我不被卫氏接纳,一直是他心中暗藏的一个遗憾,此时看到卫家的长姐如此待我,他脸上虽没有变化,依旧淡淡和公孙贺说着话,眼中却带着欣悦,甚至享受着家族亲戚间的热闹。

    我心中暗叹一声,原本只是任由卫君孺握住的手,此时反握住了她,“有姨母帮我,去病自不敢再欺负我。我这几日正在绣花,可总是绣不好,正好姨母来,烦劳姨母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