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家人
在幻境里穿着冰雪盛装的若兰轻踮起脚尖，拥抱往了泪流满面的墓，像似女皇拥抱住自己最心爱的雪熊一样。洋伞在他们头顶遮住了太阳、遮住了灵魂从记忆中回到现实的撕裂力量。
若兰手里的伞把凝结出冰柱，她无法理解在墓灵魂深处产出的这些记忆，全新的认知侵入了她所处的世界……
身为百年前的女皇，她冰封多年的心，第一次感到了害怕。陌生的“游戏世界”代名词，寓意着假的世界。
“在你的灵魂深处，我没有找到一丁点关于墓先生和他妹妹的记忆，你到底是什么人!”若兰把冰冷的手推进墓胸口前的衣袍，掌心面朝心脏，扩散出的寒息要冻结住对方。
墓只是看着她的眼睛，笼罩上一层白雾的双眼他认得，这是真正要杀人时的麻木。
“你的身世很悲伤，我也谢谢你让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样子，我很向往，但墓先生他是不会哭的。”若兰低声说，“麻烦你去死吧。”
望着眼前若兰另一只握住伞柄的手刺来，墓不知道自己处于怎样的心情，但有一点，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他不会做个儒弱的男人，哪怕要让他去死。
可在自己死前，不知是否是幻觉，他却看到的是妈妈温柔的把剑推入自己的胸口，说着不要怕不要怕，一会儿就好了。
墓轻声笑道:“妈妈……”
若兰杀意冽然的双眼突然凝固，心口一阵纠痛，冰柱在她的手上融化。她放弃了试探，而是选择安慰这个在她眼里忽然变成小男孩的墓先生。
“墓先生活了很多年，可能那段记忆是你出生时的世界。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这是你以前每次出门前来纳宝阁拿东西的时候，坐在画像下对我说的其中一句话。”若兰笑了，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融下寒霜的笑容。
“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你是怎样的存在？”墓从幻觉中回过神来，没来由的轻声问道。
“我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寄住在画像，要不是你从拍卖行用重金把我买回来，我可能连同画都被人撕碎了吧。”若兰还记得那场争斗，是墓先生把她从要撕碎画的原主手中救出来的，“其实你收留我，只不过是因为在末来的某一天里，我对复活你的妹妹有很大的作用。”
“你是这么想的？”墓沉声问道。
“我的画像是张白纸，是用完整的混沌通过秘法日积月累压缩而成的灵魂承载容器，算是禁忌之物。但我在墓先生的纳宝里也只不过是靠得第三名而已，前两名的怕才真正的是墓先生的心爱之物吧。”若兰说出了自己心里话。
“你生前的身世方便说吗？”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墓先生以前是知道我的身世的。八百年前，有一个依靠于冰川山脉的国度沉入深海，而我就是那里的最后一任女皇。”
墓剥开茧丝，这才明白。画中女人的作用就是用前身的强大力量滋润这幅画纸，直到他不需要若兰的那一天，他将把妹妹的灵魂装进画纸里，成为一幅新的画。那一天，他便是直接宣判若兰死刑的罪人。
说明白点就是他复活妹妹之前，要先把妹妹的灵魂用什么方法凝聚出来，并之后把这不稳定的灵魂放进画像的纸里。新凝聚灵魂，当然不是他包裹栏里灵魂聚集瓶可以储存的。
“你为什么放过我？”墓直视着若兰的眼睛。
“那墓先生为什么叫我妈妈？”若兰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一句墓先生就表明了她的态度。
墓不知道若兰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在之前明显知晓那些记忆不属于墓，也不属于这世界后，她还认定他为墓先生。记忆里，小男孩根本没有墓的妖紫瞳孔。但他也洞察出了若兰在逃避什么话题。
“我从小就失去了家庭，爸爸妈妈不在，而且我还需要照顾一个女孩……我的心里可能一直住着个很缺爱的小男孩吧。”墓说的比较隐晦，但他的心里却从未改变过家的渴望。
哪怕他没能救回妈妈，哪怕那个儒弱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扮演着毁了这个家的下棋人，他的意志都没有倒下。可他还只是个男孩，意志再坚定都会有一处可能让他倒下的柔弱地方。
“我很向往另一个世界，因为那里的陌生会让我忘记这个世界上曾有过他的痛苦……所以你必须是墓先生，是一个无所不能又能带我去另一个世界的墓先生。”若兰指着上天，她的眼神穿过星陨。
墓从若兰眼里看到了一场风雪，君王驾着马车奔赴冰封万里的梅林山，女人从厢房中走下来，那些火树银花下的寒梅凝固着冰滴状寒髓，君王穿着雪白貂毛大衣融合在树林里，唯独他摘下寒梅为博美人一笑的手掌留有一抹腥红。
他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在脑海里还未被系统解锁的记忆正被悲伤的蛟龙撕咬封印。
“能碰我而不被结成冰柱的只有你，就算身体能欺骗我的绝对零度能力，但心却是永远也欺骗不了我的。你的心是赤热的。”若兰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她牵起墓的手准备走出幻境。
面容改了你也欺骗不了我，那个君王的体质是天下唯一的灾难反弹体。而附于他这个能力的，就是他背后一直背负、你永远也抹不掉的十字架。
君生我未生，君生我已老。
你有不老不死的容颜与寿命，而我，就算一直都认出你来，也没资格用眼角长皱纹的脸，让你有种恶心的感觉。你都能叫我妈妈了，我们的孩子还未曾这样没叫过我呢。
“若兰，我们是家人，就和敖犬、血樱一样。”
墓顿了顿，看着若兰渐渐消融冰雪的眼睛，笑道:“我曾经可能让你误会了我对你的想法，但现在不会了，我们是家人，所以不会因为妹妹的事而抛弃谁。”
若兰想起墓在通道里对敖犬说的话，家人就是一个都不能缺少，如若有要人伤害她，我们又怎能不保护家人。家人，这是一个在她眼里熟悉，却在墓口中陌生的词。
她已经相信了，或者是说宁愿相信，眼前的墓先生还是墓先生，只不过变得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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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