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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4

    4、大明定策援朝平倭

    在紫禁城的御花园里,朱翊钧召来了赵志皋、许国、张位、石星和宋应昌等人共议援朝平倭之事。

    令赵志皋、石星等人深感意外的是,本已致仕在家的宁远伯李成梁和前任首辅申时行二人竟早已在朱翊钧身旁陪侍。

    赵志皋一见这两位元老重臣,顿时在心底深深一叹:难怪近日这位青年天子面对倭虏侵朝这等大事谋断之际显得胸有成竹、有章有法、底气十足,原来在他背后竟有这两位高人指点!一念及此,赵志皋心底暗暗惭愧:自己也太小瞧了这位春秋鼎盛的青年天子,他的知人善任、刚明英武其实丝毫不在汉武帝刘彻与唐玄宗李隆基两位中兴明主之下啊!……

    朱翊钧坐在花园里的御座上,眼圈似乎有些红,眉宇之间也隐隐带着一丝疲倦。他用手指了指放在身边玉几上的那厚厚一摞奏本,又拿手指轻轻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开口说道:“朕这几日都在认真阅看众位卿家呈递上来的援朝平倭方略,昨夜里不知不觉竟挑灯阅到了三更时分……今天上午召七位卿家前来,就是希望能替朕‘博采众长,精益求精’,选出一个最稳便的援朝平倭方略,赶快施行……”

    他顿了一顿,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问石星道:“对了,这几日朝鲜国内的局势如何?你们兵部是如何应对的?李昖君臣还安好否?”

    石星听问,表情微微一滞,斜眼看了看宋应昌,答道:“启禀陛下:这几日微臣在忙西疆宁夏平乱之事……东边朝鲜之事是宋侍郎在打理……微臣认为,宋侍郎曾任山东巡抚,做过海疆边防长官,通晓东夷之事,在对付倭虏方面应该比微臣懂得更多一些……”

    朱翊钧沉吟着点了点头,便把询问的目光转向了宋应昌。

    宋应昌刚才听到石星开口就是那么圆滑地推诿着,心底不禁掠过了一丝隐隐的不快。但他素来不以此类纤芥小事为意,便不多言,向朱翊钧奏道:“陛下,目前我兵部已向顾养谦处发去了急令,要求他们每日向兵部报送一次朝鲜倭情……若有紧急事态,他们可以随时上报……

    “据今天上午刚刚收到的消息,朝鲜国君李昖和他手下的一些大臣已经逃到义州府城内安顿了下来。朝鲜全罗道巡察使权栗在平壤城暂时挡住了倭虏的疯狂进攻……”

    说到这里,宋应昌脸上忽然绽开了兴奋的笑容,说道:“其实朝鲜将士也并非皆是无能之辈:五月七日,朝鲜全罗道水师节度使李舜臣在巨济岛大败倭虏的舰队——取得了焚毁倭舰二十六艘、击沉倭舰十八艘的战绩!”

    “好!好!好!”朱翊钧听了,高兴得用右掌一拍御座的扶手,点头笑道,“朝鲜的水师这么厉害,朕倒是有些始料未及!看来,即便朝鲜靡弱到了今日这般地步,也自有其过人之处令倭虏不能全胜啊!”

    “是啊!”宋应昌深深叹了口气,不无感慨地说道,“倘若李昖君臣在倭虏渡海欲侵之前,积极于沿海一带布下水师舰队,严阵以待,拼死以争,力遏倭舰于海峡中途,又岂有今日这般‘兵败如山倒’的惨状发生?”

    “嗯……宋侍郎这番话讲得很对,”申时行在一旁听了,不禁微微点头,向朱翊钧提醒道,“陛下,‘以人为鉴,可明得失’。如今既有朝鲜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老臣建议可否立即发文指示山东、浙江、福建等沿海地域严整水师,时时防备倭虏如嘉靖年间一般自海上乘舟来袭?”

    “不错。你们兵部今日下去后立刻把申先生这个建议用诏令行文给山东、浙江、福建等巡抚衙门,以八百里加急快骑传送下去!”朱翊钧听他讲得有理,当即便将此事吩咐给了石星、宋应昌。

    “陛下能从善如流,未雨绸缪,臣等佩服,”石星、宋应昌急忙应声站起身来垂手答道,“关于向鲁、浙、闽三省行文严令注重海防之事,臣等立刻切实照办。”

    “其实,朕这‘严整水师、注重海防’之见也没什么新奇之处,”朱翊钧丢过来一本奏折给宋应昌,淡淡说道,“太仆寺少卿张文熙在这个折子里提得还要大胆许多——他建议要施展围魏救赵之计,集结山东、浙江、福建、广东等四省水师之精锐,以攻为守,乘风破浪,捣击日本岛国之‘巢穴’!卿等以为如何?”

    “老臣以为此计甚好,”李成梁听了,略一沉思——他本就是喜好“兵行险着”的猛将出身,思忖片刻,不禁抚须赞道,“倭虏以劲悍之贼,兴起倾国之兵侵入朝鲜,其国内势必空虚——张大人此计若能施行,则倭虏腹背受敌、内外交困、进退失据,必能一战而溃。”

    “李大帅豪气凌云、锋芒万丈,老臣亦是心仪,”申时行静思了一会儿,侧头看了李成梁一眼,淡淡说道,“不过,老臣以为张文熙此奏‘刚猛太过、蓄势不足’——我皇皇天朝岂可为一小小倭虏而致使濒海数省舟师‘空垒而出’?一撮倭虏便弄得我朝四方云扰、举国出动——蒙古、鞑靼、南蛮等伏莽之贼岂不因此而以为我朝中无人?逢大敌则以大军迎之,遇小敌则以小军迎之——何必乱了分寸、庸人自扰?依老臣之见,只须下诏责令濒海诸省‘严整水师、注重海防’——已先立于不败之地,又何惧乎倭虏来犯?倘若倭虏来犯,再行迎头痛击!”

    宋应昌也道:“申阁老所言甚是。欲破倭虏,辽东一镇之兵足矣!倭虏尚远在朝鲜,我朝不必惴惴然如临大敌而自乱阵脚!”

    朱翊钧听罢,也没说什么,只是抬眼看了看李成梁。李成梁急忙躬身而道:“老臣一介武夫,只知逞强好胜,不及申阁老思虑缜密、深谋远图。老臣自愿收回刚才的意气之词,衷心恳请陛下采纳申阁老的老成谋国之言。”

    “李爱卿行事磊落大度,朕很是欣赏,”朱翊钧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转头向申时行笑道,“你们两位元老和衷共济、匡我大明,不以私情而乱公务,朕也在此谢过你们了。张文熙之奏,失于轻躁,那就不予采纳了!”

    他此言一出,申时行和李成梁都不禁连忙站起了身,垂手恭然答道:“陛下过赞,臣等愧不敢当!臣等唯有一腔丹心以报社稷!”

    “二位爱卿何必这么拘于礼节?陈矩,宁远伯和申阁老年岁都有些大了,你且扶持着他俩落座为安!”朱翊钧见状,急忙向陈矩招手示意,对申、李两位老臣的宠待优礼之情显现无余。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论政议事的赵志皋瞧着这一幕情形,脸颊的肌肉不自觉地暗暗抽搐了一下,虽然也是陪着一副干笑,眼角却倏地掠过了一丝隐隐的妒意——他身为现任内阁首辅,然而在皇上面前所受的宠礼竟远远不及申时行、李成梁这两个早已致仕的老臣,你让他这张“宰辅颜面”在文武百官面前怎么摆?!一时之间,他闷住了声只是一味地缄默起来,不再主动开口进言。

    朱翊钧道:“众位卿家,浙江道御史田德忠提了个点子有些古怪:倘若倭舰从海疆侵来,他建议由朝廷从民间采购三万筐鸡蛋,装到我大明战船上去,在交战之际把那些鸡蛋全部掷到敌人战舰的甲板之上,用黏糊糊的鸡蛋浆滑倒摔死倭寇们……”

    他话犹未了,场中诸人都是“哄”的一声齐齐大笑了起来!

    朱翊钧自己也忍俊不禁,捂口“嗤嗤”笑了半晌,方才敛起了笑意、端正了表情,又向宋应昌递过来一份奏折,道:“当然,像田德忠这样古怪伶俐的点子,嗤笑归嗤笑,能用得上的地方也不是不可用。不过,这也说明了他对援朝平倭之事想得蛮细嘛!你们下去后可不要随意取笑他。

    “另外,这份奏折是南京刑科给事中徐桓写的。他认为平倭之策有四:‘先声以夺其气,用间以离其党,迎击以挫其锋,伏奇以蹑其后。’……卿等认为如何?”

    “好!好!好!”宋应昌一听,眸中不觉一亮,忍不住拍掌而赞,“徐桓这‘平倭四策’甚是精妙,甚是切实!不瞒陛下,微臣心中所想竟与他不谋而合,岂非奇事?!”

    他这番话纯系兴之所至随口道来,没想站在自己身旁的石星听了却是暗暗蹙了一下眉头:这个宋应昌,今日在御前应对之际真是口不择言、“大出风头”,未免有些太不顾及旁人的感受了!简直把一场御前议政搞成他自个儿的“独角戏”了!——然而,石星此刻这般心思乱想开去,竟一时忘了起初是他自己在朱翊钧面前把“东征平倭”这个球踢给宋应昌的:只不过,眼下他看到宋应昌接过这个球踢得有声有色,反而让他又有些不高兴了!

    这边,朱翊钧听到申时行、李成梁、许国、赵志皋等诸位大臣也纷纷对徐桓这道奏章点头称妙,便深有同感地颔首道:“朕在这数百份奏章中也认为他这‘平倭四策’写得最好!你们兵部就把他这份奏章带回去好好研究一番,去粗取精,尽早定下平倭方略!”

    说罢,他略一沉吟,又吩咐陈矩道:“徐桓建言有功,朕要重重赏他——奖他四百两白银!”

    陈矩连声应道:“是!是!是!奴才记下了。待会儿奴才便拟赏银诏书去!”

    朱翊钧吩咐完毕,又侧身从玉几上那摞奏章当中拿起了一本,托在手中,缓缓说道:“此番准备援朝平倭,朕几日前在金殿上已给在座的朝臣们谆谆教诲了一番。在京的朝臣们已经都理解了朕发兵援朝平倭的一片苦心。然而,四方各省外官不明内情,难免会生浮情杂念……俗话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有些臣僚说不定也是认为朕在多管闲事。

    “唉!治国之难,在于统一人心、一致对敌。人心不一,则各怀歧念;各怀歧念,则诸事不成。朕正欲亲笔撰文将决定援朝平倭的缘由宣示天下……”

    他说到这里,将手中那份奏折在诸臣面前晃了一晃,微微笑道:“恰在此时,朕读到了刑部右侍郎吕坤写的这封《论平倭援朝不可怠缓疏》,朕当场就搁笔不写了。正所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朕也对他这篇鞭辟入里之文甘拜下风,就借用它来替朕宣示天下、悦服人心!众卿家且先听一听吧。”

    在他示意之下,陈矩接过了他手中那份奏折,打开之后向在场诸臣缓缓念道:

    微臣吕坤启奏陛下:

    如今倭虏东来,侵入朝鲜,甚者将以危乱我朝,故丝毫不可怠缓也。

    朝鲜属国,在我东陲,近吾肘腋。平壤西邻鸭绿,晋州直对登、莱。倘若倭虏取而有之,藉朝鲜之众为兵,就朝鲜之地为食,生聚训练,窥视天朝。进则断漕运、据通仓,而绝我饷道;退则营全庆、守平壤,而窥我辽东。不及一年,京城坐困,此国家之大忧也。夫我合朝鲜,是为两力,我尚怀胜负之忧;倭如合朝鲜,是为两倭,益费支持之力。

    臣以为朝鲜一失,其势必争。与其争于既亡之后,孰若救于未败之前?与其单力而敌两倭,孰若并力而敌一倭乎?乃于朝鲜请兵,而二三其说,许兵而延缓其期,或谓属国远戍,或言兵饷难图,甘心剥肤之灾,袖手燃眉之急。谚曰:“小费偏惜,大费无益。”今朝鲜危在旦夕矣,而实刻不容缓矣!臣愿陛下早决大计,并力东征,而属国之人如久旱盼得甘霖,必归心于天朝,永为藩卫。

    听完了这篇奏疏,在场的诸位大臣无不点头称是,听得心悦诚服。赵志皋在一旁亦是暗暗惊诧:他在朝中素来听闻吕坤在刑部以清正廉明而扬名京师,却不料此人见识如此卓异、剖理如此明晰,倒真是不可小觑!从这封奏疏来看,他堪称社稷之臣、宰辅之器了!一念至此,赵志皋更是禁不住心头一震:如今这满朝之内当真是“卧虎藏龙”——居吾之前者,有申时行、李成梁等元老重臣,深沉恢宏以镇朝局;居吾之后者,有吕坤、徐桓等新秀俊材明敏精干以襄朝政;而自己却实是未免有尸居首辅、求稳守位、不思精进之态,长久下去只怕难逃众人之指摘啊!想到这里,他顿时心头一凛,微微叹了口气,不敢再多想下去了。

    “赵爱卿……”朱翊钧唤了他一声,让陈矩把吕坤的奏疏递了过来,吩咐道,“这道奏疏你们内阁且拿去。朕的朱批是:‘吕坤之所言,正是朕心之欲言。当宣示天下,群臣不得妄生歧念。’你们把朕的这朱批之语悬在他奏疏文首之处,认真抄写数千份,送天下正七品以上官员人手一份以明朕心,自今而后对东征平倭之役勿再生异议。”

    “是。老臣立刻照办。”赵志皋急忙小心翼翼地从陈矩手中接过了吕坤的《论平倭援朝不可怠缓疏》。

    朱翊钧今天上午一气讲了这么多,也有些累了,在御座上品着茶静静休憩了片刻,复又缓缓开口言道:“朕昨日收到了一份奏折,也是谈平倭援朝的。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它是第一份前来主动请缨抗击倭虏的奏折……”

    听了他这话,在座的诸位大臣个个面面相觑,心中皆道:连身居辽东第一线的顾养谦,尚且怀有“阖门自守”之意,哪个将领居然还有这等“越位请缨”之举?

    “辽东建州都督佥事爱新觉罗?努尔哈赤这个人,你们熟悉吧?”朱翊钧的话虽是面向赵志皋、石星他们问的,两道深沉的目光却投向了坐镇辽东多年的“宁远伯”李成梁。

    李成梁也不回避,在杌子上欠了欠身,大大方方地说道:“启奏陛下,老臣比较熟悉努尔哈赤。此人颇为年轻,三十余岁,是建州女真族的首领。他曾多次协助老臣剿灭了不少蒙古土蛮,战功卓著。说起来,他这个‘建州都督佥事’的官爵,也是老臣上奏朝廷赏赐给他的。”

    “是了!是了!”石星这时也忆了起来,沉吟道,“刚才微臣心底还在嘀咕:是哪位将领竟能做出这等‘越位请缨’之举呢……原来是这个建州女真酋长啊!细细想来,也只有这样不懂礼法的蛮夷之徒才会不知天高地厚,夸下如此海口……”

    他正说之际,目光一瞥,竟看到御座上的朱翊钧唇边不知何时挂上了一抹冷冷的笑意——他心头猛地一颤,顿时知道自己给努尔哈赤扣上“越位请缨”的帽子,只怕眼前这位青年天子是有些不以为然的!他深思:此刻倭虏来侵,皇帝其实在心底里非常盼望有一位大将能够意气慷慨地主动站出来请缨,借此激励天下臣民奋发对外之心——他这时贬斥努尔哈赤,皇帝自然是不满的了。想到这里,他急忙识趣地闭上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朱翊钧也不理他,径自又将头转向了李成梁,继续问道:“此人能得李爱卿举荐而加官封爵,想来也是有几分真本领的。依李爱卿之见,他的谋略、才能、兵法堪与倭虏一战否?”

    “这个……他的能力是否堪与倭虏一战,老臣实是不知。因为老臣此前从未与倭虏交过手,所以不好评断此事,”李成梁抚了抚胸前垂髯,沉吟片刻,方才答道,“然而,依老臣之见,此人谋略超群、勇猛过人,与老臣之子李如松不相上下。他既上奏主动请缨抗击倭虏,陛下亦可顺他之欲,让他大显身手与倭虏决一雌雄!”

    这个时候,赵志皋有些再也按捺不住了,咳嗽一声,脸一板,开口奏道:“陛下,宁远伯此言差矣!想那努尔哈赤虽有我大明‘建州都督佥事’之职,但他终究还是辽东建州女真蛮夷。古语有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陛下忘了宁夏鞑靼丑虏——哱拜吗?依臣观之,难保这努尔哈赤将来不会成为第二个哱拜!老臣恳请陛下肃明华夷之辨,不可重用努尔哈赤!”

    石星看到首辅赵志皋站出来反对李成梁,心底的胆气这才又壮了几分,想一想还是不能让努尔哈赤这等善于投机邀宠的蛮夷之徒就此顺心得意,也附和着赵志皋的意思奏道:“微臣之意与赵阁老相同——西晋初年,匈奴刘渊起先亦曾身任晋朝官职,待他羽翼丰满,却反噬于晋,自立称雄。陛下派这努尔哈赤去征伐倭虏;若是败了,实在有损我天朝神威;若是胜了,只怕又是引虎驱狼,反而壮了他的淫威。此事确当请陛下三思!”

    “这……”朱翊钧听了赵、石二人之言,心中不禁有些犹豫起来:这赵志皋才识虽并不出众,但他素来端方质直、深通礼法典章,刚才所言有章有据,不由得自己不再三慎思啊!自己倘若一时听信的是努尔哈赤的虚饰自炫之词,那时候才是“误君事小,误国事大”啊!

    “陛下:汉武帝时,还曾以匈奴小王子金日磾为托孤重臣呢!金日磾后来不也成了汉朝著名的社稷之臣吗?”李成梁听了赵志皋、石星这番话,大是不服,当场驳斥道,“陛下身为华夷共主,安南、朝鲜、乌思藏、吐蕃等藩国之人亦皆是陛下子民,岂可疑此信彼、妄生猜忌?老臣认为,陛下既是万乘之尊、天下之主,便须胸怀四海,唯才是举,让四方之才为我所用,不可摒弃四方英才,逼良为寇、驱忠为逆啊!”

    朱翊钧静静地听着,双目微闭,只是若有所思,半晌无语。他伸出手指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慢慢睁开了眼,徐徐说道:“这样吧!努尔哈赤在奏章中声称自己一心要为天朝忠顺守边,并愿意亲自赴京恭谨朝贡、‘输款献诚’……朕就允了他,让他前来朝贡。待朕与众卿亲眼辨识此人一番之后,再决定派不派他参加东征平倭之役吧……”

    “陛下圣明。”李成梁和赵志皋、石星同声赞道。

    朱翊钧略伸了伸懒腰,抬头看了看日头,见其时已近中午,便道:“众卿家今日就和朕一道用膳,如何?”

    “多谢陛下隆恩。”在场的诸位大臣急忙垂手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