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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微澜全无浪 只是叶落时

    施蓝图电话里,扑哧一声笑道:“我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好吧,你也别再发什么毒誓了,我受不起,我可不想变成女巫,专门来收拾你们这些爱发毒誓的小坏蛋,我就想吃学校门口的墨鱼粥,你能给我去买吗?

    柳庚华爽快的答应道,你等我几分钟,就到……突然他想起什么来着,又接着喊道,不行,我上不去你那里,你不如慢慢下来,我带你出去吃吧,反正就在门口。

    施蓝图想了一会,答应了。“你在楼下等我一会,我要洗把脸才能见人。”

    好的,不着急。

    施蓝图挂断电话的时候,百感交集,泪水不听使唤的涌出来,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一个可以让她任性撒娇的地方了,她在老师眼里是一门心思在学业上,在父母眼里是一个听话懂事,知道分担家庭负担的好女孩。

    可内心里,施蓝图又是多么渴望有一个人专门为她发毒誓,专门为他去买墨鱼粥的人啊,柳庚华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即使这种温暖只是暂时的感动,那又怎么样呢。

    她分不出什么是爱,什么是感动,什么是天长地久,也许只有吃饭睡觉才是真正天长地久的事,除非人死了,就不再吃饭了,就只需要长眠了。

    柳庚华在楼下等她的时候,在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短短一年多就这么熟悉她的声音,他能听出她语调里的每一个情绪,她高兴,她愤怒,她着急,她紧张,譬如现在,他感觉她语调里有着不甘愿的坚持,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让你等久了!施蓝图最怕看他的眼睛,太犀利,似乎能洞穿她的所有忧伤和委屈,她避开他的注视,顾左右而言他。你饿了没?身上冷不冷?

    饿了,不冷。施蓝图回答的言简意赅,咱们慢慢走着吧,我不想坐车了。

    门口的粥城做的不错,毕竟夏天太热了,这家店凭学生证可以打折,柳庚华的学生证没什么用,谁让他从来不会想着要带它呢,好在施蓝图有,她总是身份证跟学生证随时都带在身上,她经常有种不安全感,上街她怕会遇到车祸,有身份证,学生证就可以联络到学校了,坐车她怕遇到骗子。

    总之在她心里已经很久没有现在那么踏实了,因为她身旁站着一个柳庚华,他带她去医院看病时候,他不顾一切,抱着她冲进急诊室,站在医生身边大喊:“蓝图,我们到了,你会好起来的!”

    她可以依赖他了,她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又偷偷望了他一眼,在他点餐的时候。

    过了半响的功夫施蓝图喝着柳庚华亲自进厨房端上来的墨鱼粥的时候,粥盖着盖子,冒着热气。还是很烫,柳庚华坐到蓝图的桌子边边,嘴里轻轻吹着气,冷了,一口一口给她喂,施蓝图刚吃过药,脸还是通红发烫,她不知道自己是生病,脸发烫,还是看到眼前这个男人,那么仔细,耐心的样子,感动得脸发烫。

    她轻轻抿了一口,温柔得微微发颤地望着柳庚华说,谢谢,你真好。

    柳庚华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岔气似的笑道,你莫不是真的病得不轻了吧,怎么想起要谢谢我呢?你不嫌弃我烦你,我就阿弥陀佛了,怎么说起谢谢。

    施蓝图忍住哭腔道,庚华,我对不起你,我以前没花心思在你身上,我……

    柳庚华打断她说,我知道了,你现在也不要花心思在我身上,最重要花心思在身体上,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你现在最应该花心思的呢。

    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施蓝图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让自己别这么心酸。

    可她不可能在这个时期告诉他,她的感情,她已经习惯他是她的保护神了,他只能做好这个角色,任何贸然的表白,都会伤害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当然清楚,不是一定要说,我没有说他狭隘的意思,只是,他不能理解。

    其实我……他与她说话,尤其是这样重要的话,总是调动着全部的感官,因为她太敏感,他总在换位,试图找出最贴她心的话,尤其是此刻,她那么脆弱,还在生病中,而这真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她受过伤害,他需要的是用最温柔语言,来消除他内心因为之前的失恋给她造成的一系列影响,蓝图,我只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我们又可以起去游车河,去郊外写生,去做很多很多我们还没来得及做的事……

    他感觉得到,她似乎又准备好继续嘲笑他,她想要吃力的转过身,他却没有纵容她,而是继续说下去,我只能告诉你,无论怎样,你只要心里爱着我,不管我是不是在你身边,……我都一样会永远保护你的。

    柳庚华一边手盛着碗,一边手替施蓝图抹去眼角流下的泪珠子。

    柳庚华看着施蓝图的眼睛,目光中是幽暗的沉郁,这样的幽暗,令柳庚华有种错觉,他对她有着深深地愧疚。

    施蓝图坐在一边抱着茶杯,听着柳庚华埋怨自己怎么不好好呆在医院,到处乱跑。

    施蓝图却一直表示不愿给他添麻烦,自己已经累病了,不想再让他这么替自己操心,可是她刚刚总想说点什么,总被柳庚华送到嘴边的粥给悄悄制止,她也不好再说话。

    施蓝图吞下最后一口墨鱼粥的时候,门口出现了学校的保安队长,跟教务处主任。保安队长义正言辞的对着柳庚华发话道:“你就是柳庚华吗?”

    柳庚华点点头,说道:“我跟你们走,快。”语调平淡,他早已学会狠狠忍着,不露出任何情绪。

    转头望着是蓝图,眼神柔和,甚至如此清晰地传达给施蓝图那样的感觉,仿佛在告诉她,你不要被眼前的事情吓到,什么事我没见过,你好好养病,等我回来,我只是去去就回来。

    那保安队长正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底气总是那么足,他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早已练就铜身铁骨,他的语气,竟有些发毒誓的大讲道理,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这番表现,终于激怒了柳庚华,他已经极度不耐烦,也许他早需要这么一个出口,不在乎的那个人是保安还是公安……

    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竟然会如此没有耐心,等到保安队长自己反应过来,他的拳头早已挥舞过去,保安也是个年轻男人,两人扭打在一起。柳庚用劲对着保安的身体踹,不管他在自己面前使出什么动作,保安明显是一个受过训练的退伍兵,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三两下钻到柳庚华身后,反手擒住了他的双手。

    柳庚华现在被压倒蹲在地上,猥琐的抱着头。呈亮的黑皮鞋上满是灰尘和鲜明的白衬衣形成强烈对比,他受了伤,唇角也有些肿得跟国宝熊猫似的,左眼眶现在开始散发出充血的乌青,笔挺的衬衣和西装的扣子也掉了,袖子被撕扯裂开一道口,平素里精心打造的发型也乱做一团。

    柳庚华从小养尊处优,谁也不能欺负他,现在他受伤,自己还像没事人一样,神情淡定,淡定到可以抹杀刚刚一切争端。

    施蓝图惊愕过后,一点都不希望他受伤,就像那些夜里,她从噩梦中醒来,都绝望的想。

    如果当时,他真的如保安所说,把雕塑给砸了吗?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她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仍然站在一旁固执的等着他们被分开,等到他们被众人分开了,施蓝图扶起受伤的柳庚华,怜惜的问,你还疼不疼?心疼的用手揉着他受伤的地方。

    施蓝图不知怎么的,柳庚华复述刚才自己所作的一切,居然忍不住笑出来,毕竟这事是因她而起,想要安慰他一下,却终究忍不住笑出来,庚华……你……好强悍啊!她笑了好久,才忍住那该死的笑,对不起……我忍不住了……

    何主任可能也觉得这种事实在丢学校的脸,使劲盯着跟施蓝图反复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在笑,才跟柳庚华保证这就打电话给派出所的人让他们来看着办,学校已经不能控制这个事情的发展事态了。

    春天有春天的清新,夏天有夏天的烂漫,秋天有秋天的童话,赫赫相信那个童话是属于她的,赫赫的王子听说有来过,可是却总是匆匆过客,未曾停下过脚步。

    赫赫期待着童话里的王子,不久就会出现,赫赫属兔子,她常常说自己是只超级温柔的兔子。

    施蓝图看到赫赫又在这里空发幻想,神经兮兮的,知道她又是“湿性大发,”“淫诗作赋”了,摇摇头,啧啧的叹气道,看来我该干啥干啥去了,惹着诗人可没好果子吃。

    赫赫喊住,蓝图,亲爱的,别走。

    你不是在忙着吟诗作乐吗?

    你不想听我刚作的诗歌吗?

    我……施蓝图犹豫中不知是进还是走。

    过来我跟你说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