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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春色描来易 伤心画出难

    事实上,这个时候是准备要下雨了,没有蝴蝶,只有蜻蜓,荷塘倒是有,只是花团锦簇,倒显得池塘的拥挤了,但她并没有画上那么多。

    柳庚华刚刚还在迟疑的一颗心,被她的画作吸引得勇敢起来,脑海里窜上一个想法,其实她是真的不错,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他立刻下意识的将这个荒唐的想法压下去,天边没有火烧云。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柳庚华搜肠刮肚的念出两句不伦不类的诗来,希望引起施蓝图的注意。

    施蓝图抬头看到一个男生正对着她的画点头,嘿嘿的笑道,好湿,好湿,弄得我鞋子都湿了。

    柳庚华绕到画的前面,挡住了施蓝图的视线说,是你的画,画得太好了,我是情之所至,不能自已啊。

    施蓝图抿着嘴笑,什么时候柳大公子也学会附庸风雅了?

    柳庚华诧异道,你认识我?

    施蓝图又笑,学校四大高帅富公子,小女子岂敢不认识啊!

    柳庚华哈哈笑道,别听他们瞎掰,我即不高,也不帅,更没有富可炫,我的学费跟零花钱都是自己打工赚的,我不想靠谁。他的声音接近呢喃,低低的划过她的耳膜。

    你每天都来这里画画吗?柳庚华没话找话说,手却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耳朵,驱散他嘶哑音色带来的悸动。

    我没事就来,屋里闷得不行,出来透透气。施蓝图也有点儿局促,回答起来就是口不择言。

    这么理所当然的理由……。

    柳庚华凝视她浮泛了单薄粉色的脸,尖尖的下巴从侧面看去更加深邃。她的睫毛好长好长,像一片片羽毛,长到了他心尖。

    这个晚霞漫天的黄昏,日落斜阳,一切都像是刻印进一幅画,水墨丹青,所有的美好点点滴滴熏染,凝固。

    柳庚华盯着她一直看,一直看。最后,意味不明地笑。

    太晚了,回去吧,要不会有蚊子了。他走过来主动帮她收拾画架。

    施蓝图顺着他的步伐一起走。

    走了半天,等走到宿舍下面才发现,他们根本不同路。

    施蓝图一抬眸,发现身旁的他脸上挂满了坏坏的戏谑说,我本来就是要送你的啊。

    这个表情……很欠扁,安谧的时光总是匆匆。

    我到了,你回吧。施蓝图匆匆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他欲言又止,终究慢慢地放下画架递给她。

    嗯。他说。施蓝图没说话,抱着画架走上楼去了。

    柳庚华看着她瞬间拉长的背影,神情复杂。

    在施蓝图即将消失的刹那,柳庚华好奇地大声问道,我真的是那么有名吗?我怎么不知道啊,看来以后要注意一下本尊的个人形象了,哈哈。

    施蓝图笑道,臭美吧你,真是够自恋的……

    柳庚华自从那次跟施蓝图分别后,一直在找机会接近她,可是美术系跟室内设计不在一个教学楼,施蓝图仍然做着她喜欢的事,经常去画室画画,一画就是一整天。

    事实上他们是可以有机会见面的,一是在早饭的时候,因为早上的时候施蓝图起得很早,早晨校园的空气让她有想家的念头,她喜欢慢悠悠的走到饭堂,要上一碗白粥跟一个鸡蛋,然后坐在一个靠窗角落里,拨着鸡蛋,喝着粥,透过玻璃看外面。

    匆匆忙忙的人流,都是起晚的学生,忙着赶去教室,每天都会看到那么几个蓬头垢面,睡眼惺忪的家伙,施蓝图有时在心里会偶尔偷笑一下,然后继续低头喝粥,这段时间创造偶遇的机会,应该是非常合适宜的,可柳庚华又偏偏有睡懒觉的习惯,不要说早起,有时下了第一节课他才面无表情的走进教室,也是常有的事。

    第二个机会是中午在路上,施蓝图从画室里出来,有时会回宿舍,有时会去食堂,有时说不定她就不离开画室,有灵感来的时候,谁知道呢!

    柳庚华在烈日的烧烤下,煎熬了几日,终于败下阵来,柳庚华连制造偶遇的机会都没有,苦恼之际终于通过胡海东的交际,搭上了赫赫,自此四人才组成一个临时采风组,大伙约定周末去学校后山踏青。

    与其说是大伙,不如说一直是柳庚华一直极力在策划此次活动,胡海东和赫赫就是去做灯泡的。施蓝图坐在柳庚华副驾驶室,发现他用一种固有而锐利的眼光看着自己,心里虚怯起来,说道,你干嘛这样盯着我?

    他吃吃的笑了一阵说,小姐啊,能约你出来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哦!施蓝图看了他一眼,迅速低下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他穿一身青色休闲装,手执着方向盘无端的增添了一股子凌厉的气势。施蓝图觉得他跟别人议论的不一样,就像是一团雾,触摸不及,看不分明,深深浅浅的环绕,待到雾气散开了,清冷就油然而生。

    隔着窗,外面的世界涂上了一层幻化的黑色幕障,仅有黑白两种色彩。不一会儿,就变了天。细雨蒙蒙,洋洋洒洒贴着玻璃滑落,水汽团团。车窗开了一条缝,雨丝一根一根渗进来,铺洒在施蓝图的脸上,阵阵透凉。

    她看着车窗外的一路小山丘,远方绿色的原野说,专心开你的车吧。柳庚转头去看施蓝图,她却眯了眼睛,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甚至有些紧张,有些苍凉,有些许的悲伤,浑身上下竖起了尖刺,任谁也不能靠近。

    柳庚华看她不说话,握着方向盘的手,打起圈圈来,眼神进到她的心里面,车突然加速的飞奔起来。

    赫赫跟胡海东在后面斗着嘴,突然发现车狂飚起来,两人也发疯似的狂叫一通,噢,哦,……耶耶,我要飞起来了。赫赫癫狂的叫道,声音几近撕裂,仿佛平时的校园给了她太多闷坏的理由了,现在好不容易到了一个无人束缚的荒郊野岭。

    再往前开几公里,他们就看到一条玉带蜿蜒的小溪,真美啊!几人同时发出感慨了。

    四人来到小溪边,搭好画夹就开始入情的画起来了,施蓝图呆呆的望着身边的小溪,潺潺而流好像同时奔着一个地方而去,好不快活。

    赫赫在原地转圈,转到第二圈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她往回走,距离施蓝图一步之遥的时候,嘴角咧开。

    那是赫赫习惯性动作,属于赫赫式的真正的笑容,调皮中透着戏谑地腔调说,蓝图,你怎么发呆啊,你看今天天气多么的风和日丽啊,我都有种想拥抱的感觉了。

    胡海东说,赫赫,此话当真吗?算我倒霉,我免费借一个身躯给你吧。

    赫赫的表情,此刻来说,很逗趣,面无表情,眼里却浮动笑意倏然说,哪凉快呆哪去,我跟蓝图抒发我茂密的心情呢。

    胡海东看见柳庚华也呆在一旁,不时向他使眼色。柳庚华感觉今天不在状态,准备好的话题一点儿也没帮上忙。

    赫赫眼尖,看见两个男生在互相使眼色,气呼呼的说道,讨厌,你们两个坏家伙,鬼鬼祟祟做什么?别合起伙来欺负蓝图啊,小心我对你们不客气!

    柳庚华反问道,谁,谁鬼鬼祟祟了?……赫姐姐,我哪敢啊,我从来就没今天这么老实,我一老实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脸上很明显是牵强。

    赫赫接过话头,谁不知道你柳公子是出了名会哄女孩子,竟然说起‘老实’这词了。

    一直发呆的施蓝图低了头,凝视远方冷冷的说,我老家门前也有这么一条小溪,甚至比这条更清澈,更透亮,小时候跟爸爸学画画,就总是画水,画水,最后总把小溪画成大河,呵呵,和风也跟着爸爸学画画,可他总能照着爸爸的要求画成。

    施蓝图在笑?想起儿时的美好时光,每个人都会忍俊不禁,她仰头,固执地与他对望,一瞬间,她竟然在他的深邃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那一刻的自己,竟是笑靥如花,那时的两双眼睛,彼此倒映了对方。

    施蓝图说这话的时候,四周突然出奇的寂静下来了,静到只听到小溪哗哗的流淌声,胡海东已经瘫坐在草地上,胡吃海喝的享受着柳庚华买来的东西。

    喂饱了肚子,胡海东终于没兴致再做电灯泡,躺倒在草地上闭目养神。

    赫赫对着他喊道,好吃鬼,你给我们留一点,小心吃撑了。胡海东睁开眼,抬起头来,才发现赫赫正在歪着头看着他。

    胡海东说,我留了很多话梅给你。赫赫说,可是我不喜欢吃话梅。赫赫一向不喜欢话梅的味道,觉得那东西太酸了。

    胡海东对着赫赫咂巴着抛过来一个媚眼,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坐起了,说道,你看他们俩那个样,咱俩也那个样吧。

    赫赫说道,哪个样?

    含情脉脉的样啊!胡海东羞答答地说,脸上泛起了一团红晕,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喝啤酒的缘故。

    赫赫骂道,你去死吧,死肥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