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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四姐妹的惨境

    爸爸是某公司下属的一个小厂的厂长,在他的管辖范围内,除了生产以外,那个院子里还有饭店、旅店和商店,那年要搞承包,爸爸和后妈就把饭店包了下来,饭店生意很是红火,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把爸爸、周姨和大姐累的腰酸背痛的,可还是忙不过来,于是,他们开始打二姐的注意。

    “女孩子读太多的书也是浪费,还上什么高中?我可没那份闲钱供你,这店里这么忙,别念了,下来干活吧。”周姨阴沉着那张满是横肉的老脸狠狠地说着,二姐无奈只好去店里干活。

    她们走了,都走了,家里只剩下我、后妈的女儿还有妹妹,每天除了上学我还要做我们三个人的饭,给两个妹妹洗衣服、收拾家。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我不用再面对后妈那张冰冷如霜的脸,不用每天都被她‘丧门神,扫把星’的呼来喝去的,虽说是苦点累点,但我有了属于自己独立的时间和空间,我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是我向往已久的,对于我来说,这样的自由比什么都重要。

    每当被后妈辱骂、奴役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曾建华,想着他说过的话,我就不再害怕,总在想着他就陪在我的身边,正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后妈,在呵斥她不该打我、骂我。于是,我不再觉得自己是孤独的,相反,还会觉得心里暖暖的,那种感觉真的是很温馨,很幸福。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的,在紧张的复习过后,我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中学,在这期间,曾建华一次也没有出现过,我经常会想起他那充满忧伤和惶恐的眼神,我想他应该已经长成翩翩美少年了。

    中学的学校离我家的饭店比较近,我和妹妹们就都搬到那去住,突然换个新环境,每天要接触很多不同的人,我有些不太适应。

    “周姨,你把厨房的钥匙放在哪了?我想去做饭。”

    早上我早早的起来,想给妹妹和自己做点早饭,但厨房是锁着的,看周阿姨还在那睡着,我小心翼翼的说着。

    她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一见是我,立马就火了;“这一大早晨的就不让人消停,你个丧门神,扫把星,饭桶一个,这一天就知道吃,一顿不吃能饿死呀?”

    “你就把钥匙给他吧,又没让你去做饭,值得你这样又叫又骂的吗?”爸爸在那陪着十万的小心,替我分辨了一句。

    “我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给她了家里又不知道会丢什么呢。”

    爸爸沉默了,不再说什么,我是个聪明人,一看事态发展就知道结果,默默地背起书包流着泪走在上学的路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这个周阿姨到这家我就特倒霉,好好的东西放在那,我一伸手还没碰到就坏了,于是,她就说我是故意把东西弄坏,是在和她作对。我在家的时候看见这东西在那放着,可我出去一会再回来,就不见了,这样一来我又N多次的被她扣上了一顶‘家贼’的帽子。开始,爸爸不信那些会是我所为,可俗话说的好,‘有后妈就有后爹’,在一次次的‘铁证如山’的‘事实’下,爸爸也信以为真。于是,我的活动范围就仅限于那个冰冷的、能冻死人的仓库改装的卧室,与其说是卧室,就是在储存杂物的仓库的一边隔出一块地方,搭个炕,安个门连玻璃都没有,我用塑料薄膜把窗户糊上,代替玻璃。在最冷的时候达到零下四十多度的内蒙古阿尔山地区,在这样的卧室里,被窝旁边放一碗水,一夜之间就会冻成一个大冰块,我没被冻死,实在是个奇迹呀。

    初秋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可人就是怪,越是舒适就越会觉得饿。这每天掐着瘪肚子上学可真是痛苦的煎熬啊。现在想想,可能也怪我个性太强了,我是那种‘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的人,’我从不去讨好她,也从不会向她说软话,也难怪她不喜欢我。

    因为增填了人手,就又卖起了早点,热气腾腾的厨房里大姐和二姐每天都忙的是脚打后脑勺,每天早上两三点钟就起来,做豆浆,豆腐脑,炸油条,晚上要营业到十点多。开始的时候不给姐姐发工钱,就是买一丁点生活必需品也得和周姨要钱,每一次,后妈都以各种理由刁难,就别说是买衣服和别的东西了。

    “爸,周姨,今天有时间我和二妹和你们说件事。”

    在一个午后收拾完店里的卫生,大姐和二姐终于和他们摊牌了。

    “呦,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两个大小姐有什么事自己作主就好了,干嘛要告诉我呀。”

    周姨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故意刁难,用嘲讽的语气在那阴阳怪气的说着话,那冷嘲热讽的德行,足够十五个人消化半个月的了。

    “周姨,我知道你看我们不顺眼,可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我也没少为这个家出力吧?可每次我和二妹花一点钱,你总是故意不给,我们拼命的干活难道就不值一包卫生纸的钱吗?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既然你那么不情愿为我们花钱,那咱们就亲父子,明算账,按照雇服务员的工资雇我们,从你发工资的那天起,我们的一切花费都与你们无关。”大姐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声音显得有些尖利。

    可以想象,一向只会低头干活与世无争的姐姐,说出这些‘激昂’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更不知道需要酝酿多久。

    “好啊,白眼狼,喂不熟的白眼狼,翅膀还没硬呢,就敢和我较劲了,我养你们这么多年,还没说累呢,才能干点活就想和老子要工钱。”父亲大骂着转身向姐姐奔来。

    在姐姐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但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大发雷霆的不是周姨而是父亲。

    “孽子,真是几个孽子,都说养儿防老,就你们这样的我也指望不上,我宁可打死你给你偿命也不能让你们把我气死。”父亲的脸因为气愤而倍显狰狞,操起炉钩子准备对姐姐大打出手。

    看得出,爸爸是被姐姐的话给激怒了,可他怎么就不想想,姐姐是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了才说的这些话,他是没有眼睛还是没有耳朵,后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就是不用眼睛看,不用耳朵听,就是用第六感官去感觉也能感觉得到,可我的爸爸呀,你怎么就没有感觉呢?为了免遭毒打,在爸爸动手之前姐姐快步跑出家门。

    不知道两个姐姐去了哪里,我很害怕,可我更不敢说什么,问什么,生怕他们会把气出在我和小妹的头上。我和小妹躲在没人的角落里偷偷的流泪,只要有一丁点的声响,我赶紧擦干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小雪,快切点香菜末,再拍一头蒜,先把菜端上去。”周姨同时对我下了几个命令

    虽说有周姨的大侄女在这里帮忙,但两个姐姐不在的那些天里,尽管他们忙的人仰马翻的,可还是忙不过来,于是,我就成了他们临时抓来的劳工。只要一放学回到家,我是脚生火,手和面,胳膊肘子捣大蒜,然后每天要喂十几头猪,给两个妹妹洗衣服,店里大部分的碗也都是我刷的,洗菜,切一些小配料更不在话下,我真不知道那几天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寒风刺骨,两个姐姐衣衫单薄的跑出家门,去了奶奶家,想博得奶奶的同情,想请奶奶为她们讨个说法,“总告诉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多干活,少说话,会来点事,哄着她高兴,你们可倒好,年纪轻轻的就好吃懒做的,那多干点活能累死吗?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教你们的。”

    姐姐不但没被同情还被奶奶骂了一顿,因为平时周姨很是会做人,在奶奶面前是个千依百顺的好媳妇,经常给奶奶弄好吃的,对奶奶毕恭毕敬的,很有贤妻良母的风范,奶奶认为是姐姐不懂事,才会如此。

    后来我才知道,姐姐哭着从奶奶家出来,无处可去,在路上碰到了二姐的同学,那个同学一听姐姐的话很是气愤,因为他的父母在外地工作,他和奶奶住在一起,家里的房子一直闲着,就很仗义的把房子借给姐姐,姐姐就在他家住了一些天。

    姐姐的出走给爸爸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但凡是知道我家内幕的人,都在谴责爸爸和后妈太过分,对姐姐太苛刻了,店里实在是忙不过来,一时也雇不到合适的人,在这双重压力下,爸爸在大叫了几声“孽子,孽子,我是前世欠你们的,还不快回来干活,还等着我们用八抬大轿去请你们回来吗?”爸爸和周姨终于主动提出要姐姐回来,并且给开工资,但在答应开工资的同时也定下了很多苛刻的店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