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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灵前唱戏

    海瑞陡薨,普天同哀。

    那欢快之音,惹来众怒,众百姓一拥而上,挡住那伙人,俱是怒容满面,大有出手之意。

    那队人马,穿红戴绿,敲锣打鼓,直奔玄武湖渡口而来,不像是迎亲,不像是送丧,倒像是来此唱戏的。

    领头那人,身穿戏服,却是宋朝官服,头戴纱帽,面色如墨,额头一弯新月,普照天下苍生,那人所扮演的正是大宋名臣包拯。

    包拯清廉无私,敢于直谏,一生为民,时称“包青天”,为后人敬仰。

    海瑞很像包拯,大明百姓都知道,大明有个“海青天”,必能像包拯那样,名垂青史。

    但海瑞生不逢时,被徐阶、张居正等内阁首辅长期打压,虽名扬天下,却一生难有作为,如今又惨死应天府,天不怜之,民怜何用?

    众人看那人扮的是包青天,一时议论纷纷,也不乱来。

    王用汲正陪着沈鲤,在湖边送别海瑞灵枢,见此异状,忙带了数名衙役,疾奔过来,喝道:“尔等速速离去,休来闹事。”

    若非正给海瑞发丧,王用汲必将那伙人打入天牢。

    领头那人突然仰头大笑,笑得极为猖狂,转瞬又朗声道:“王大人,我乃礼部祠祭司主事汤显祖,特来送海大人一程,还望大人行个方便,放我等过去。”

    王用汲失声道:“你是汤显祖?”

    汤显祖少有才名,十二岁能诗,二十一岁中举,在仕途上本可望拾青紫如草芥,无奈时任首辅张居正,安排其数子取中进士,意图拉拢汤显祖以示其子之才能,然汤显祖洁身自好,断然拒绝,终名落孙山,直到张居正死后,时年三十有四的汤显祖,才以极低的名次中了进士,现任留都礼部祠祭司主事,终日无所事事,混迹市井,听戏之余,偶也亲自唱戏。

    同在应天府为官,王用汲从未见过汤显祖,只听过汤显祖的才名,也佩服其不畏强权的胆识,当即道:“汤大人,你如此乱来,我怎敢放你过去?”

    汤显祖颇为诅丧,叹道:“王大人,海大人很喜欢听下官唱包公戏,下官准备了好久,选在今日为海大人送行,还望大人应允。”

    王用汲也倍感为难,毕竟同朝为官,即便不官官相护,也不该官官相对,便道:“汤大人,这样吧,就让百姓们来决定吧!”

    汤显祖眼眸迷离,沉重地头,道:“好。”

    靠近的百姓,大多为年老的长者,闻听王用汲和汤显祖的对话,纷纷喊道:“海大人已逝,请让他安静地上路吧!”“如此胡来,海大人岂能安息?”“我等都不同意,管你是谁,别想靠近海大人的灵枢。”

    一干老者,义愤填膺,汤显祖此举,实在是对海瑞亡灵的大不敬,岂能放他过去?

    王用汲长舒口气,沉声道:“汤大人,这是百姓的意思,请你回去吧,死者为大,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也不能乱来。”

    汤显祖眸露悲意,仰头望天,衣袂飘飘,有着摄人心魂的风姿,其没有再一句,带着他的戏班子,黯然回转。

    不远处的魏忠贤,刚好目睹了这一幕,只觉那个叫汤显祖的官,明显是个傻子,海瑞惨死,其竟来唱戏,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南宫月披着孝衣,蒙着白沙,一双眼眸,迷离呆滞,凝望着汤显祖远去的方向,仿佛换了个人。

    魏忠贤发觉南宫月的异常,低声问道:“月儿,你认识那个大官?”

    南宫月正自出神,哪里听得到魏忠贤的话,魏忠贤无奈至极,猜想南宫月肯定认识汤显祖,看其痴呆的模样,或许她和汤显祖之间,有着不能的故事。

    眼看灵船将开,众百姓纷纷跪倒,抹泪抽泣,悲难自禁。

    旁侧一人,看魏忠贤和南宫月兀自站着,大为不满,质问道:“你们为何不跪?”

    魏忠贤猛地回过神,发现附近的百姓,全都扭头望着他,一时心虚,颤声难言。

    那人感觉魏忠贤很熟悉,起身靠近几步,盯着魏忠贤仔细看着,猛地叫道:“你不是害死海大人的恶贼魏忠贤吗?”

    此言一出,人群里登时炸开了锅,就近所有的百姓,纷纷起身,摩拳擦掌,欲跟魏忠贤拼命。

    早有机灵的百姓,前去告知官府,魏忠贤敢出现在这里,八成是不想活了。

    所有人都露出一副吃人的嘴脸,看得魏忠贤冷汗直冒,扭头发现南宫月还在发呆,急忙推了她一把,叫道:“救命!”

    南宫月回过神,才发现情形颇为不妙,海瑞灵枢回乡,前来送别的人,多得如山似海,得知魏忠贤现身后,众百姓尽皆起身,将魏忠贤团团围住,饶是南宫月武功再高,想平安将魏忠贤带离,绝非易事。

    南宫月心中犯怵,冷声道:“怎么回事?”

    魏忠贤怒道:“还问我怎么回事?这事不都怪你么?你要是喜欢那个汤显祖,就去追,干甚要在这里发呆,连累我今日死在此处。”

    南宫月俏脸早红,眸有怒意,但此刻却不是发怒的时候,当即一把抓住魏忠贤的肩头,纵身一跃,从数人头跃过,又一脚踩在另一人头上,快速向北逃遁。

    灵船将往南行,是以南边戒备森严,北边守卫松懈,此刻南宫月也只能赌一把。

    陡然一条人影,若闪电般冲来,起初还在远方,一眨眼已到了近前,那人在空中拔刀,刀光森寒,力劈南宫月。

    要捉魏忠贤,先斩南宫月。

    那人穿飞鱼服,持绣春刀,戴蟒玉佩,身形灵活如飞燕,刀法刚猛似山崩,显是锦衣卫中的好手。

    南宫月只接了一招,就胆战心惊,此人武功之高,乃她生平少见,自知不敌,只能带着魏忠贤迅疾后退。

    那些百姓,看似声势浩大,其实对她造不成威胁,然而向南逃,就意味着要面对许子伟等高手,似非活路。

    稍一犹豫,那人便追了上来,绣春刀轻盈迅捷,眨眼便劈出三刀,两刀避开南宫月,第三刀直取魏忠贤的脑袋。

    魏忠贤早已惊呆。

    那迅如闪电的一刀,要取魏忠贤的人头,如割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