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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和鸣

    连如江没想到王凌雪会过来直接拉他的手,本来准备了很多求爱的台词,现在看起来可以省略了,只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反而不敢去握王凌雪的手,但很享受这种被抓着的感觉,他的脸上甚至已经有点微笑,旁边孝子贤孙的哭声此起彼伏,这种背景下他觉得应该面露悲戚,只是一喜一悲的表情转换错杂,他的脸色就愈发尴尬了。

    王凌雪似乎也觉察出了什么不对,忙放手对连如江说:“你去看看肖科长吗?”连如江有点犹豫,不去肯定不行,但去了又能说什么呢,前段时间他给肖木燕打电话的时候说过面相的事情,只是现在再说那个恐怕会招来一顿臭骂,老家的人最烦听到这些坏消息落实的事情,他又不知道怎么安慰肖木燕,另外一点连如江天生心软,灵棚后边悲悲切切的哭声总是对他有点刺激,他扭头对王凌雪说:“稍微等等再去吧,现在后边肯定人多。”

    王凌雪还没说话,却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却是上次见到过的王勇,肯定他也是过来帮忙的,见到连如江连忙打招呼,“连工,您也来了。您怎么知道的消息?”

    “哦。”连如江忙打招呼,他对王勇的印象一直不错,虽然上次他帮助肖木燕夫妻化解了他的攻势,但在心目中温文尔雅的王勇很对他的胃口,也许这就是惺惺相惜吧。“我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说这个事情,我知道就急忙赶过来了,你也去劝劝木燕吧,这种事情真是天灾人祸。”边说话他边斜眼瞥了王凌雪一眼,暗示是她给自己联系的,这样也有点炫耀的成分。王勇明显没想这么多,于是邀请他:“我们一起去看看木燕吧。这次她可能有点撑不住,唉”

    见此情景,连如江也不好拒绝,于是跟着王勇往后院走去,王凌雪想了想,也尾随而来。

    肖木燕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十几岁,没有脂粉衬托的脸上愈发黑暗,披头散发的坐在一把椅子上,木呆呆的发愣,没哭但也没点反应,看着几个人走进来却是坐着动也不动,双手紧握着椅子的靠背,似乎在沉思什么。“木燕。”最前面的王勇先叫了一声,马上有一个中年妇女站了过来,挡在大家面前,王凌雪则转身往后边走去,和几个同事站在了一起。

    “我们是肖科长的几个同学,过来看看她。”王勇解释着,那个中年妇女不由分说的拉着俩人往门口走去,“我是木燕的娘家嫂子,”她边走边介绍,“木燕刚刚稳定了一点情绪,你们就别刺激她了,我们到外边说说吧。”

    王勇、连如江和这位肖木燕的嫂子站在门口随便聊了一会儿,无非也就是重复一下事情经过,车祸发生得很突然却很诡异,据他嫂子说都该着是命呀,本来肖木燕老公在车里最安全的位置,司机后边坐着,但国道上各种车辆太多,马嘶驴叫中不知道谁家的一条黑狗窜了出来,司机也是为了躲避这条狗一打方向盘冲到了旁边河里,河水其实不深,也就是一米五左右,要是正常情况下是绝对淹不死人的,但当几个人手忙脚乱的爬出车来上了岸,才发现队伍中少了一人,再去找的时候发现李科长被卡在沉在水里一侧的车窗户上,等被救上来已经不行了,肖木燕老公是他家里的独子,还有一个妹妹正上大学,他父母听得这个消息立马就晕过去了,到现在还在市立二院抢救,肖木燕也差不多崩溃的神态,从开始到现在除了默默流眼泪几乎一句话都没说,看着那个憔悴已经脱了型的同学连如江也是心中隐隐作疼,虽然他和肖木燕最近的感情因为婚礼上的事情有点瑕疵,但毕竟是风风雨雨一起同窗的朋友,他便问嫂子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嫂子也不置可否说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先把丧事办完再说吧,这种天灾人祸银行里不知道能不能给算工伤,毕竟是因公出差出的事情。王勇给分析说应该算的,去年聊城有一个最著名的人物就是孔繁森,出差的时候车祸因公殉职,最后也按照工伤待遇算的,肖木燕的嫂子很明显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到最后竟然问王勇的联系方式,说是等处理完事情上报工伤的时候也许会咨询他,连如江对此就有点不懂了,看她两人攀谈,自己闲着没事的时候就给肖嫂子相面,看她口阔鼻直,浓眉大眼,觉得这是一个运气很好的女人,她除了不漂亮,行事作风中隐隐然有一种男子气概。

    过了一会儿,王凌雪走了过来,她一点也没理会正在聊得很投机的那两个人,而是直接问连如江:“你随份子了吗?没有的话我带你去吧?”

    “没有。”连如江知道王凌雪想和他单独说说话,这只是一个借口,便转身对王勇和肖木燕的嫂子打招呼说“我先过去有点事情,王工,木燕这里你多操操心吧,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事情发生了就要想办法面对才行。唉

    “很明显王勇是一个好事之人,给肖家嫂子聊的开心至极也就不再陪着连如江,尤其看王凌雪那等美女围着连同学转,不免心生醋意,忙挥手致意看连如江和王凌雪往外走去

    到了账房门口,连如江却有点踌躇,很不好意思的说:“凌雪,我今天没带多少钱。只能随100了。”他今天出门匆忙,钱包里也就是一些平时的零钱,现在异地银行根本不像后世一样通存通兑的银联卡,他数了数零钱加起来才100多一点,于是一是害怕自己拿着一把零钱随份子会不会被人耻笑,另外一点就是随了份子之后自己怎么回济南,弄不好只能安双翅膀了。王凌雪看他的窘样有点想发笑,但考虑到这个大家都很悲切的场合下似乎不大礼貌,就问他你打算随多少?

    “我也没想好,正常情况下二百就可以吧。

    连如江有点羞涩王凌雪打开自己的挎包取出钱包,数了伍佰元递给他:“拿着,算我借你的。”

    连如江预待不拿,想想确实没有办法可想,便红着脸接过,正好旁边一个小伙子路过,顺嘴打了一个口哨,连如江杀了那小子的心都有,倒是王凌雪大大方方的一点也没有害羞的样子。

    处理完这些事情,俩人悄悄离开肖木燕家的时候,却见碧云蓝天,街口上三四棵合欢树上盛开了鲜艳的花朵,初夏天气并不是很热,王凌雪穿件白色的裙摆上衣,也许因为参加丧礼的原因吧,一身素雅如同盛开的白兰花,走在合欢树下,如同彩云间仙女下凡,清清秀秀的连如江往旁边一站,更有点风流倜傥的架子,低头侧目看看旁边那个男孩,王凌雪忽然脸红了。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走在一起,也是他俩的第二次会面,但她却忍不住把手伸到那男人的臂弯之间,像模像样的一对情侣走在了一起。

    连如江本想问一句他俩去哪儿,但总觉得那句话会破坏这种和谐柔美的意境,只是听任那个人挽着她,亦步亦趋的往前走,一直走了许久,在彼此的心里觉得好像是光年的距离,他喜欢这种感觉,也喜欢身边这个人,不,不是喜欢,准确的说是爱!一直到若干年后连如江在聊城上班的时候都喜欢故意拐个弯开车到这条路上,王凌雪也喜欢这种感觉,她喜欢连如江在信里给她描述的两个人手拉手肩并肩走在人流中的情景,终于有机会把这个梦变为了现实,在此之前,他和她都没有彼此说过爱你,但真正走到一起的时候却发现竟然如此淡然平实,就像这是一种早就应该的步伐,早就应该有的场景,甚至身边这个人都是命运中早就安排好的,王凌雪后来说她发现她和连如江的笑容特别相似,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眉毛微拧,嘴唇上翘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也算是世人说的夫妻相吧,也许有些缘分真的是前世注定的,就像他俩,似乎命运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往前走的时候却见路旁有个明清时候的四合院,两幅楹联醒目地悬挂在大门两侧,细读时却见写的是“一人致力万人受惠,四代藏书百代流芳”,

    “这儿就是海源阁吗?”连如江侧头问王凌雪,“我们怎么无意中走到这儿来了,那再往前走就应该是光岳楼了吧?”

    “你不是很少来聊城吗?怎么地形居然这么熟悉?”王凌雪有点惊讶,连如江曾经在信中自我描写过路盲的行径,他在陌生城市里如果阴天的话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但现在只看一眼门口的对联就能判断出大致位置的确有点吃惊了。

    “你不知道,这个海源阁可是大大出名的建筑啊!”连如江感叹道,中国历史博物馆将海源阁与江苏常熟瞿绍基的“铁琴铜剑楼”、浙江杭州丁申、丁丙的“八千卷楼”、浙江吴兴陆心源的“百百宋楼”并称为清代四大私人藏书楼。还将海源阁与北京的“文渊阁”、“皇史宬”、宁波的“天一阁”并列为中国历史上官私藏书的典范,里边不少孤本珍本都是万金难求的,现在走到这儿来了,他就想进到里边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