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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东风破

    寺花小姐在做了一番解释后,虽然还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谅解,其中让人觉得古怪如谎言的说辞更是难以信服,但也没有人硬是要追根究底。马恩四人的麻将游戏总算可以继续下去,寺花小姐和其他三名女性打着招呼,很快就融入气氛中。

    马恩想知道接下来的活动行程,不过,看乔克乔西、大灾难和南岸乙姬三人气势汹汹的态度,不把第四局游戏打完,是不可能放过他的。话又说回来,倘若这场麻将游戏直接因为寺花小姐的缘故就这么中止的话,胜者当然就是马恩,可其他四人也定然不认可这个结果。

    “轮到谁出牌?”马恩问到,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牌型。之前吹入屋内的猛烈海风将他偷偷释放的药物吹散了,想要继续利用暗示加药物的方式暗中影响其他三人的神智,看样子已经不可取。唯一的好消息是,之前那种怪异可怖的感觉同样已经消失,他可以将自己的精力更加集中在牌局上。

    至少,不需要担心下一刻就会出现某种可怕的东西,将众人囫囵吞下——在寺花小姐到来前,那不断深重的压力让马恩产生许多可怕的幻觉。

    马恩点燃一根香烟,抽了几口压压惊。怪异离奇之事物带来的危险是不可测的,这是他从结缘神事件中学到的经验,哪怕是身体素质比普通人更强,还拥有奇妙的热感和宛如超能力一般的内在之眼,再加上大脑袋用超乎常识的科技制造的黑伞,以及种种效用奇特的药物,在面对那不测又未知的威胁时,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保住自己和其他人的性命。

    尽管追寻怪异离奇之事物就如同追逐梦想一样,让他感到生命的充实,然而,这么行事就不可避免深陷这等无可捉摸的威胁当中,如何在其中求取平衡,大概就是生存的关键吧。马恩越是体验到这类祸事带来的恐惧,就越是对此讳莫如深。

    “你怎么看?小马。”乔克乔西扔了一张牌,对马恩问道。

    “什么怎么看。”马恩反问。

    “这次聚会很莫名其妙,那位寺花小姐说了那么多,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乔克乔西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在担心什么?jojo。”马恩还是反问,将一根香烟递了过去。他看得出来,乔克乔西这个时候有些紧张,只是,他并不确定,这是对方的伪装还是心中确实没底,亦或者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状况。

    马恩并不笃信自己的经验,虽然在几个月前解决过一起事件,但他成为调查员后也不过才处理了一起事件而已。他已经意识到,面对隐藏在黑暗中的那无法计数的未知,没有人可以完美地应对方方面面的问题。正如同结缘神事件的解决,绝非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功劳。

    乔克乔西的来历成谜,他是不是也曾经历过类似的状况,更进一步来说,是否同样是调查员,拥有国际和国家的背景,他本人有着怎样的素养和才能,这些情报对马恩而言全都是未知数。当然,要说古怪,他同样和寺花小姐一样古怪。

    不仅仅是乔克乔西,麻将桌上的每个人,似乎都隐藏有自己的秘密。这四局麻将也足以让彼此认识到这一点了。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位寺花小姐,她太神秘了。”乔克乔西吸了一口烟,压低声音向其他人问道:“你们对这位美少女了解多少?”

    “完全不了解。”南岸乙姬平淡地回答,就仿佛事不关己一样的态度。也许她真的不在乎?马恩在心里琢磨着。

    “我从不追星,我就是星空之下最闪亮的那颗星星。”冷酷年轻人用特有的浮夸口吻述说着。他总是这么表现,所以,马恩同样无法看穿他真实的内心和性格。

    “我打算明早离开。”乔克乔西这么对三人说到:“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而且,我的感觉在过去从没欺骗过我。”

    虽然他这么说,包括马恩在内的其他三人却没有任何表示,沉默的牌局又进行了一轮,才被“大灾难”打破了有些压抑的气氛——自从坐上麻将桌后,这种压抑的感觉就占据了场面的三分之二,能够让人感到愉快的,恐怕仅在于“自己觉得能赢”和“自己真的赢了”的时候吧。

    不过,谁都没有率先因为这种不快而压抑的氛围而逃离牌局。

    “既然是因为好奇而来,就何必急着离开?”冷酷的年轻人用冷酷的视线——至今为止,哪怕是骂人的时候,他都显得很酷,只是动作姿态未免有些娇气——瞪了乔克乔西一眼,“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勇士,没想到也这么不堪大用。”

    “别这么说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避凶就吉才是正理。”乔克乔西无视了对方的刺激,用一种告诫般的语气对“大灾难”说:“年轻人说话做事就是太冲动,命都快丢了还不知道好歹。”

    “我对这个时节的暴风雨有些印象。”南岸乙姬开口道:“我很小的时候住在这里,每年在这个时期都会出现这样恶劣的天气,多多少少会持续一个星期,这几天不会有车船出入,如果你想离开,就只能步行了。”

    “班车也没有吗?”乔克乔西皱起眉头问道。

    “没有。”南岸乙姬十分肯定地说:“从今晚开始,应该就不会再有班次了。”

    “自己开车总该可以吧?”乔克乔西的去意看起来很坚定,他看了一眼窗外的阴沉雷云,暗沉又狂躁的天气很可怕,越是盯着看,就越是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伟力。他似乎有一点犹豫了,又问道:“南岸,你记得这边的暴风雨有多强吗?”

    “小的时候,几乎每到这种时候,镇上都会断电。”南岸乙姬瞥了乔克乔西一眼,平静地说到:“你过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电线杆了吧?这些电线杆和我小时候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似乎从来都没有更换过……我个人不认为,这些电线可以坚持到暴风雨结束。而且,为了确保镇民安全,暴风雨来临后,路面交通也会迅速封锁起来,不仅仅是镇外的道路,就连镇子里也禁止开车。”

    “做得那么绝?”乔克乔西咧了咧嘴角,像是牙疼一般。

    “就是这么绝。”南岸乙姬皱起眉头,很认真地回想道:“虽然在理论上,不可能完全封锁人们的出入,不过,在我的记忆里,似乎从来都没有人在暴风雨的日子里离开过镇子……是的,有外人进来,但没有人出去。”

    说罢,她打出手中的牌,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看着乔克乔西,说:“要不,你可以试试?说不定我记错了,毕竟那时我还小,什么都不懂。真有人出去了也说不定。”

    “嗯——”乔克乔西摸着下巴,不置可否。

    在马恩的眼中,这位成熟男人之前的表现九成九是装模做样,嘴巴里说要离开,就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马恩同样不予置评。虽然聆听着几人的谈论,但注意力更多集中在牌局上,同桌的三人在牌运上太过异常,就算有内在之眼的帮助,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次聚会有什么问题,那也是之后的事情,现在的牌局若是输了,那就是现在的问题。尽管输了之后,也可以厚着脸皮不去兑现赌注,就当没这回事。但是,若果赢了,而其他人愿意兑现赌注的话,就可以将之作为一张底牌。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马恩真不想在这场聚会里出现太危险的情况。只是,究竟会不会出事,并不是以他这位外乡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马恩十分清楚,自己不是超人,也不够聪明,所以,才必须慎重地对待每一个机会,就如同过去一样。

    “牌山已经快没牌了。”冷酷年轻人“大灾难”突然中止了刚才的话题,故意提醒三人,说:“还剩下三轮,如果再没有人胡,赢的人就是我了。”

    “又是海底捞月?”乔克乔西吐着烟,笑起来,“你看起来很喜欢这个牌型。”

    “这是命运的选择。”大灾难这么说着,情绪竟然有些低落下来,让人弄不懂他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这个牌型。不过,马恩觉得,只要能赢,还是会高兴的吧。

    如今三家听牌,全都是摸了牌就打,这么多轮下来,竟然没有一个碰到自己需要的牌。开始的时候,马恩认为是自己的药物引导和内在之眼起了作用,但寺花小姐到来后重整旗鼓,没了药物却仍旧是这般模样,未免让人觉得存在一种莫名的力量在牵引着牌局。

    在内在之眼的观测中,三家需要的牌竟然全都集中在牌山的末尾,反而是马恩的运气有所回升,渐渐将那副混乱的烂牌整理出可以听牌的牌型。

    马恩已经看到了,在剩下的几轮中,一定会有人胡牌。

    乔克乔西、大灾难和南岸乙姬似乎也感觉到了,注定的命运将要降临的时刻正在逼近,马恩可以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难以按耐的情绪。于是,在那之前,马恩平静地朝桌上扔出一根立直棒。

    “不好意思,我也立直听牌。”

    “……”

    牌桌上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中,窗外的声音不断挤入屋内,侧旁几位女性的嬉笑不停起落,愈加显得牌桌上的三人心绪阴霾。

    根据规则,四家立直,立刻流局。

    就如同第一轮一样,第四轮也如此突兀地结束了。

    马恩可以理解其他人那阴沉的模样,因为在下一轮,牌山中就会陆续出现他们所需的牌,他们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马恩暗中计算了一下,“大灾难”必须摸最后一张才能胡牌,但在那之前,乔克乔西或南岸乙姬就可能已经胡牌了。如果不是内在之眼窥视了牌面,马恩可以避开陷阱,那么,一旦他被狙击了,那么,积分无论如何都会落入第二名。

    即便避开了陷阱,任由乔克乔西或南岸乙姬自行摸牌胡牌的话,自己也将面临极大的风险。尤其是乔克乔西,不仅牌型好,还有许多能够让积分翻倍的牌面,比单调的“国士无双”强太多了。

    所以,马恩只能选择流局。

    “为什么立直?”南岸乙姬的目光好似刀枪一样。

    乔克乔西终于发出“噗嗤”一声,就好似看到了什么爆笑的故事般,抱着肚子,仿佛很痛苦的样子,笑得嘴唇都压不住香烟。香烟掉在桌子上,他连忙抓起来,又放回嘴巴里吸了一口,连连呛咳。但他还是笑得不可自己。

    “大灾难”将剩下的牌山一张张翻开,一边翻,脸色就越是差劲,他终于看到了自己原本可以摸到的最后一张牌,一如他所宣布的那样,是“海底捞月”。不过,在确认这一点后,他那阴郁的表情渐渐恢复正常,大概是因为翻开牌后,同样确认了,无论如何,轮到自己“海底捞月”之前,另外两人就已经胡牌了。

    对他而言,坚持到最后也不会获胜,流局无疑也是可以接受的结局。他刻意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向南岸乙姬,因为流局之后,他的积分仍旧比她更高。尽管没有得到第一,就全是输家,但有了比较对象,似乎也不那么让人沮丧了。

    “可恶!”南岸乙姬明显失去了平时的淡然,手掌用力压着牌桌,她对这场麻将的在意让人感到意外。

    “喂喂,不是吧?这么不经输?”乔克乔西收敛了笑容,勉强安慰道:“小姑娘,麻将就是这样,七分技术三分运气,不就是没能胡牌嘛,又不是什么人生大事。”

    “你懂什么!”南岸乙姬咬着指甲,目光有些凝重和慌乱。马恩和乔克乔西面面相觑,不知道她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正因为技术没问题,所以才证明,输了是运气问题。”冷酷年轻人“大灾难”于此时开口了,“现在,她被证明是运气最差的那个了。对不对?南岸。”

    “大灾难”翘着小拇指,理了理发梢,怪声怪气地对乔克乔西说:“看来你的运气也不怎么样,高起低落。既然如此,还是别想着在这种暴风雨里出镇了,运气不好可是会翻车的哟。”

    然后,他看向马恩,表情严肃起来,说:“我感觉不到你的运气,马恩先生,从我的感觉来说,你的运气才是我们之中最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