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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意外的强棒

    “听旅馆的人说,你们经常在旅馆聚会。”鹫峰紫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中耕大友的眼睛,这让中耕大友也开始感受到一些压力。这个女人穷追猛打的意识太强了,而且,问的问题似乎都没什么意义,简直就像是胡乱挥舞着拳头冲上来,让人躲又不能躲,脑子转不快的话,要跟上都很吃力。

    中耕大友觉得自己快要顶不住压力,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了。他开始有点明白了,一旦自己在话语中有值得怀疑的地方,这个女人就会揪着不放,用连续不断的攻击撕扯出一条缝隙来——这个女人真的不是不懂看场面和他人脸色的白痴,也绝对是当老师的人,只是跟马恩是不同的类型。她就连诱导都是充满攻击性的。

    “不定时会办一些”中耕大友艰难地说,尽管说话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们肯定要办聚会。”鹫峰紫苑突然用肯定地语气说。

    “什么?”中耕大友跟不上了,他不理解,为什么她会这么肯定。

    “这不是朋友的聚会,这是自治团体的聚会。”鹫峰紫苑恍然大悟,“这个镇上的所有人都在串联吗?镇民之间的关系竟然这么密切?”

    “你到底想说什么?”中耕大友皱着眉头,试图将问答调换,找回主动权。

    “嗯——”鹫峰紫苑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马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没有回答中耕大友的问题,反而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杀人犯是冲你们来的,其他游客不过是殃及池鱼罢了,是这样吧?你打算和马恩去的地方,去见的人,和这件事有关联。你们不会找警察,因为这里的警察没用了,在这个镇上,你们这个自治团体才是最强大的组织。反过来说,既然和你们有过节,就意味着有人犯了你们所有人的忌讳。而且,积怨已深。这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是一人一家的祸事。虽然我没有去凶案现场,但可以确定,冲你们来的杀人犯,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对吧?他们是针对你们这个自治团体的团体,并且,原本是镇上的人。过去你们发生过冲突,他们失败了,被你们赶了出去,如今回来复仇了,对吗?”

    ——才几句话的工夫?

    就连马恩都感到意外,更别提中耕大友了,这个秃顶中年人完全不知道,仅仅是寥寥几句,这个女人究竟是如何推断出这么多事情的,而且,几乎都说到了点子上。广田雅美也是一脸得意,除了寺花小姐之外,她是最早知道鹫峰紫苑这种能力的人,每次看她的表演,简直就像是魔术一样。

    虽说男朋友马恩也是一个知识丰富,直觉又莫名准确,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经验的人,但是,从女性的角度来看,充满了攻击力的鹫峰紫苑更让人钦佩,那是完全足以和男人正面硬上的心理强度和手段强度。

    那是,有别于日岛习俗常识的女性力量的直接展现。

    “和你们走得越近就越危险。那些受害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杀死的吧?凶手有明确的目标,所以现在还没有‘旁观者’遇害。但是,凶手肯定是疯子,脑袋有问题,国际上怎么形容这种人的?对,恐怖份子。”鹫峰紫苑看向马恩,脸色不怎么好,“他们迟早会杀光所有人,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因缘是剪不断的。不存在绝对的‘旁观者’。”

    马恩转头对中耕大友说:“如何?让鹫峰老师也一起来吧,她已经知道谁才是敌人了,态度也很明确。我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面对鹫峰老师这样的人,镇子的秘密是保不住的。”

    “看来只能这样了。”中耕大友也无奈地笑起来,他看了看两人,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和两个不同风格却同样精明的人呆在一起,实在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儿。如果马恩不是朋友,这件事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冷处理。但现在,如果将这个女人扔进大海里,马恩就再也不会是朋友了。

    让他感到麻烦的是,镇上的人确实有不少对外地人有心理上的隔阂与压力,并且,这些问题都是有深层次原因的,很多都是心理创伤,不可能随便说一两句好话就能转变过来。即便摆明立场,光是用嘴巴说说,对那些人来说,也不过是徒增笑料而已。

    “如果你们要跟上来,就得做好心理准备。”中耕大友警告道:“不妨告诉你们,那些在旅馆杀人的家伙很危险,但是,有些镇民更加危险,要知道,那些凶狠的家伙,可是被我们放逐出镇的,在他们面前,至今仍旧呆在镇上的人才是胜利者。”

    “原来如此。”鹫峰紫苑没有说下去,但是,她的表情让人觉得,她再次成功地破解了某些情报。

    “那就走吧。”中耕大友不断再扯皮下去了,反正自己和这两个女人都不熟,马恩的朋友不等于自己的朋友,这一点他仍旧是分得很清楚的。要不是看在马恩的面子上,这样令人头疼的女人早就被他扔下海了。

    以个人的喜好而言,中耕大友更喜欢安静而文雅的女性,他的生活已经有足够的压力,不需要再要女人来添加了。

    中耕大友的喜好和表情全都摆在脸上,鹫峰紫苑眯着眼睛瞅着他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看向马恩,说:“真是个大傻个,你随便说两句就把你当朋友了?”

    这话说得可真尖锐——马恩不由得这么想到,不过他倒也不在意,攻击性的语言早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没什么作用了,哪怕是被人当面用粗话侮辱自己最为看重的东西,也能带着微笑继续与之沟通。有的人很讨厌这样,但在他看来,“语言”本身若仅仅是“语言”的话,是没有什么力量的。

    他并不抗拒那些无力的东西,当一个人会说出可憎但无力的话来时,其本人也同样是可憎而无力的,面对这样的人,就算表达出厌恶的态度,也只是浪费精力而已。

    鹫峰紫苑本人倒没有可憎可厌到这种程度,不过,她那攻击性的语言和态度在马恩看来,有着“损人利己”的真实,和她争执用语文明?别开玩笑了,她会揪住这一点,一轮猛攻下来的。

    “镇上的人或许有很多都不太友好,但我比较幸运,遇到一个友好的。”马恩笑着悄声说了,就挽着广田小姐的腰快步跟上前方的中耕大友。

    “哼——这个镇上的人都是蠢货吗?”鹫峰紫苑用鼻子哼了哼,也跟了上来。

    中耕大友带着三人走到旅馆前方的停车场,他似乎在找自己的车子。两个女人闲着没事干,便在一边小声说起话来,不时咋呼一下,发出刺耳的笑声。尽管这笑声是没有针对性的,但还是让寥寥几个旁人侧目,仿佛在笑话他们一样。

    正如中耕大友所说,一旦出了旅馆,接近镇上的人,就会发现他们并不怎么耐心,哪怕只是笑几声,也会惹来他们的怒视。马恩挡在两个女人身前,安静地和这几个人对视着,彼此间的眼神隐隐交锋了几下,那几个人皱了皱眉头,还是离开了。

    “真是有毛病。”鹫峰紫苑又在一旁说风凉话了,“说个笑话也碍着他们事了?马恩老师,你觉得来到这个镇上的游客们,在平时是怎么和他们交往的?你看,在我们抵达之前,其实还是有不少人来镇上游玩的,可不像我们一来到就钻进旅馆里,足不出户——你说他们就不会说错话吗?就不会让人误会吗?就不会与镇上的人往来吗?现在的情况,和平时的情况,有什么区别?如果有区别的话,又是为什么?”

    马恩没有理会她,只是望了一眼大海的方向,回忆起昨夜那如梦似幻的经历:海水淹没的地方有多广,他不太确定,但在目力所及范围内,除了旅馆之外,一切都泡在水中。然而——

    他又回头看了看旅馆,比较了一下地势,越想就越觉得奇怪。按照当时所见的海啸,既然连停车场都被淹没了,那么,旅馆理应绝无幸理。就算楼层较高的地方没事,一二层也应该浸泡在水中。可是,他所见的景象里,整栋旅馆包括院落用地全都没事——当时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如今回想起来的时候,简直就像是有一层透明的罩子将旅馆围住一样。

    另一边,中耕大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低着头在停车场里到处转,一开始像是在找车,现在却像是在找其它东西。他的行为太奇怪了,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到一边看看。”马恩向他喊道,他便招了招手做回应,又继续迈步转悠起来。

    鹫峰紫苑并不介意马恩的沉默,只是马恩去哪,她也跟着去哪,广田雅美也一样,两人就像是马恩的小尾巴。

    三人就在马恩的领头下,绕着旅馆转了一圈。马恩在寻找一些让自己在意的目标,但他身后的两位女性看起来就真的只是观光而已。虽然花了一点时间,但回到停车场的时候,中耕大友似乎仍旧没有做完自己的事情。

    中耕大友站在一辆巴士的车头前,抱着手臂,似乎在想些什么。

    “啊,我们的车。”广田雅美轻轻说,“司机已经换班了吧?”

    “你们坐这辆车来的?”鹫峰紫苑问。

    “是的。”广田雅美爽快地说,“用了一个晚上,刷地一下就穿过了隧道和大海。张仲汝小姐也是做同一辆班车呢。”

    “他看起来很在意那辆班车。”鹫峰紫苑问到,“你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总该不会又是巧合吧?”

    “说不定有他在意的人曾经在上边呢。”广田雅美就好似堕入幻想中般,描述道:“两人因为这辆班车结识,在镇上相互有了好感,却没想到,另一方却有不得不离开的苦衷,送别的时候,也是目睹对方乘上了这辆班车远去——在此结缘,在此分别,中耕先生是在睹物思人吧。”

    “……”这一次,就连鹫峰紫苑都沉默了,她一点都不想接这话,只觉得广田小姐是故意的。这位广田小姐是在编言情故事吗?秃头中年人和年轻小鲜肉的爱恨离别?啊,不对,广田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口中的“对方”应该是女性。

    尽管她觉得是男性也不错,如果是年轻英俊的就更好了。

    “亲爱的,这个点子如何?你在考虑新小说的事了吧?都好几个月了,对岸的编辑在催了哟。”广田小姐突然严肃起来,对马恩说:“新小说的主人公就用中耕先生做原型吧。那家杂志最喜欢标新立异,读者也是重口味,秃顶中年人的人生大冒险肯定会大受欢迎。”

    “啊——”马恩也觉得挺有意思,压了一下深红色的礼帽,说:“那就试试看?”

    他自己对人设没什么抗拒,而且,也觉得自己的女友对杂志社的需求定位更准确。

    只是,这两人的对话让鹫峰紫苑想要掩脸,但另一方面,她也好奇成品到底是怎样的故事效果。

    尽管中耕大友的怪异举动让人浮想联翩,但另一个情况在马恩眼中,也同样让人感到不解。

    旅馆附近一带的建设都挺不错,相当有现代的气息,反正不会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乡下的土地方,马路因为过于宽大的缘故,在这暴风雨的天气里,行人和车辆加在一起,仍旧让人觉得路面太过于空旷,就像是进了郊区一样。

    即便如此,在这一带仍旧有部分地方没有铺设水泥,天然的泥沙地就像是疮疤一样,被栏杆围了起来。而这些好似被建筑规划无视,闲置在一旁的土地,虽然是左一块,右一块,小的一米见方,大的长达百尺,但全都是靠向大海一侧——因为这些土地之间往往有障碍物挡着,所以无法看清其全貌,但马恩仍旧在自己的脑海里,将它们的位置关联起来,然后,他发现这条线一头接着大海,另一头似乎对准了旅馆。

    尽管串联多个点的线可以用任意一个点做为端点,但是,倘若以尽量短的路径进行接驳,旅馆斜侧边的泥土地,正是这条线的终点,除非还能发现更多的泥土地,否则,这些地方就只能这么划出一条线来。

    可是,自己的这个想法这真的有意义吗?马恩不太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