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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议教者

    既然“大灾难”对这个故事没有异议,马恩也就继续讲述下去:

    外祖父的调查揭示了亲戚的死事出有因,而且,镇上独特的习俗早就让他明白了这一切都不简单,并且,线索最终指向了镇上的珍宝。试想想,如果亲戚带着想要夺走珍宝的意图而来,那简直太正常不过了,既然是珍宝,那就肯定是很有价值的东西。虽然觉得亲戚的行为不端,乃是图谋失败后引来杀身之祸,但外祖父仍旧视其为亲人,并决定为他复仇。

    但他在这个镇子也有了家庭,已经融入了这里的生活,他最开始调查的不是珍宝本身,而是当年杀害亲戚的同谋者。或许,他起先只是想要对这些人复仇罢了。可他没想到的是,调查那些人竟然又牵扯出更可怕的阴谋来,这个镇子并没有外人所想的那么团结,那么安宁,所以,他一调查到相关线索,立刻就确信了——

    “这些看似凶手的人们,竟然是当初和亲戚合作的人,他们是里应外合,想要窃走镇上的珍宝,失败后才将亲戚推出去当替死鬼!”马恩款款而谈,信口就来,完全不加以思索,言辞之生动达意,让“大灾难”听了就不由得生出鸡皮疙瘩来。

    然后,他听到马恩说:“那些人,就是我们遇到的那些怪人,是那些‘风’,是那些杀人害命的怪诞之物的驱使者。他们和中耕大友先生他们生活在同一个镇上,却如同是两类人。稍微形容一下,那一个是‘大海的孩子’,另一个就是‘风的子民’,我觉得这挺贴切的,大灾难你呢?”

    “对!一定就是这样!”大灾难恍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外祖父当时调查了他们,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外祖父后悔的事情,就是在那时发生的。我的外祖母肯定出事了,这么多年,父母都不提起她的事,我也从未见过她。”

    “不仅如此。外祖父不管是被迫协助那些人,还是有预谋地想要破坏对方的行动,但最终结果是,镇上的珍宝遗失了,那些阴谋闹事的‘风之民’被驱逐出镇,而你的外祖父也离开了镇子——他很幸运的,没有和他的亲戚那样死掉。”

    “所以,之后才留下了资料……”大灾难喃喃说:“可我的外祖母呢?她怎样了?外祖父在自己的资料里,并没有详细提过她,我根本找不到她的任何资料。”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马恩的语气平静下来,不再如说故事那般波动,“可以确定的是,在那起事件后,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分开了。又过了这么多年,那些被驱逐之人又回来了。”

    “珍宝在他们手中,可他们回来做什么呢?”大灾难有皱着眉头思考着。

    “不一定在他们手中。”马恩压了压帽檐,“镇上的珍宝只是‘遗失’了,有可能当时谁都没得到,也有可能……其实是你的外祖父或外祖母得到了。无论如何,镇上应该不清楚珍宝的下落,最有可能知道的人,就是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以及那些被驱逐的‘风之民’。如果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珍宝,而是利用珍宝做别的一些事情呢?或许这就是他们回来这个镇子的目的。”

    其实,马恩这么说的事后,却不禁有一个荒谬的想法:南岸乙姬会不会是分开后的外祖母一方留下的后人呢?那位外祖父和外祖母因为某些事情而分离,并且,是不好告知他人的缘由,然后各自有了新的家庭……

    ——该不会这么巧吧。

    马恩这么对自己说,而且,这想法除了“故事性”之外,确实没什么根据。从这个故事性的角度来说,“大灾难”和南岸乙姬都是那件珍宝的重要关系人,所以,和两人在一起的一众人遇到那些麻烦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这个猜测没有准头,也没必要跟“大灾难”提起。

    马恩在窗边抽了一会烟,“大灾难”在旁边神思不属,但过了半晌就摒除杂念,摆弄起刚得到的手枪来。

    马恩观望了一阵,觉得没什么需要跟“大灾难”说的了,刚才已经说得足够多,让他都觉得有点儿口渴了。马恩知会了“大灾难”一声,准备离开,“大灾难”正练得起劲,只说还要多呆一会,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回到房间的意思,马恩也就由得他,自个儿下了一楼。

    夜深之后还滞留在前台大厅的人没几个,马恩没有看到服务员还在站台,只有靠窗的休闲处有三个人在交流些什么。马恩留意了一下,却没有太过注意他们说什么,只是觉得他们之间闹得似乎有点不愉快。看他们的衣装,还是挺时尚的,一派大都市潮人的感觉,戴着项链、耳环和手饰,头发也染成各种颜色。其中有年轻人,也有明显上了年纪的,外表要比乔克乔西大一些。

    马恩从前台随手拿了一把雨伞,沿着阴暗的地方走,这三人都没有注意到,直到他再次出到外边,走了一阵,却又发现那三个人也出门了,而且是往自己这个方向行来。马恩闪身一旁,站在熄灭的路灯下,那三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力太过于集中而没有注意周边的东西,就像是眼瞎了一样,竟然就这么从他身前走了过去,完全没有张望的意思。

    马恩举着伞,修长的身影在阴影中静静矗立,雨声哗然中,他就如同幽灵一样贴上了三人的后背,距离大概只有一米。三人的双脚交替踩在水中,发出啪啪的声响,不一会,似乎有人感觉有点古怪——

    “你们有没有听到……”他有些犹豫,便放弃了,只觉得是自己的幻觉。

    “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反悔了?”另一人语气不耐地呵斥道。

    “没有,我怎么会反悔,我真的看到了,那人将东西埋在那边。”比较敏感的人争辩道,但他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我是说真的……我们后边好像有人?”

    他似乎察觉到新的脚步声,他数了数,又好像是自己三人的,总觉得有点儿古怪。在这个大雨磅礴的深夜,他觉得一种不自然的凉意渗入自己心底。他忍不住想要回头看,可却突然间又有点儿害怕。

    “有人?这个鬼天气的——”另一个人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便回头看了一眼。

    有些害怕的那人看到这个同伴的脚步停住了,便问道:“怎样?有没有人?”

    然而,回头看的那个同伴没有回答,有一种不太好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之前语气不耐烦的那人也有些吃惊了,因为,他明显可以感觉到,这个回头看的同伴在颤抖。现在,他也有点儿敏感了,虽然忍不住想要回头,可双脚却本能般向前快走几步。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大声问。

    “那……那——”回头看的同伴终于转过脸来,两人都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睁大了眼睛,看似惊讶,但嘴角明摆着就是嘲弄的弧度,“那是骗人的!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指着两人说:“看你们的脸都青了,拜托,你们还真以为这个世界上有鬼怪啊。”

    得知自己被戏耍的两人顿时又惊又怒,猛然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身后那里又什么人。可他们已经离开旅馆有一段距离了,这段路黑灯瞎火的,加上朦胧的雨幕,让人看不清十米外的事物。尽管是被戏耍了,但受惊的心脏仍旧缓不下来。就像是错觉一样,他们看任何朦胧的轮廓,都有点儿胡思乱想。

    戏弄同伴的人见到同伴没有理会,也觉得有些无聊,便说:“快走吧,谁知道那人什么时候会挖出来。”

    “你真的见到了那人埋下的是好东西?”之前语气不耐的人向受惊的同伴再次确认到。

    “真的真的,我做多少次保证了。”那人斩钉截铁地说:“虽然是旅馆附近,但还是很偏僻的地方,如果不是本地人,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反正很少人会去那边,有大马路不走,走那种废弃不用的巷子做什么?既不风雅也没乐趣。”

    “感觉是挺危险的地方。如果放在我们那边,大概就会变成混混聚众的地方吧?”戏耍同伴的人说:“先说好了,既然是由我出手找卖家,那卖出的钱要多分我一份。”

    “看是不是真值钱吧,你可是有前科的,上一次明明是高价货,你却这么便宜就卖了,是不是拿了一部分折扣?”语气不耐的人质问到,这人已经反复质问过几次了。

    “得了得了,你都不懂行情。”戏耍同伴的人不屑地摆摆手,一点都不在意,“你懂,你有人,你来做,行不?既然你搞不定,那就听我的。”

    说罢,这人又搂住胆小的那人的肩膀,大声说:“别怕,有我在,谁都找不了你的麻烦,只要你帮我们挖出那些东西来,就算你一份。毕竟东西也是你发现的。而且,你也算是本地人嘛。”

    “我,我才回到这里,之前都是在外边生活的。”那个胆小的人用一副怯懦的语气说:“如,如果不是需要钱,我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对对,这就对了。钱是最重要的,这钱你不拿,就要被其他人拿走了。而且,你看到那人埋下东西,是不是鬼鬼祟祟的?他也不敢声张!为什么?因为那也不是他的东西!是他偷的,他是个窃贼!”那个戏耍同伴的人开解道:“我们这是劫富济贫。”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前走。马恩从侧旁自动售卖机的阴影中走出来,继续跟在他们身后。

    马恩差不多已经看清楚了,这三人去的和自己是同一个目的地,他将从妓女家带回的东西就藏在那边。他不能将这些有点诡异的东西带进旅馆里,也不能放在太远的地方,起初想要立刻处理掉,却又有点儿犹豫,心想这些东西能不能当作“诱饵”什么的。自己一行人在这个镇上实在势单力薄,他想要尽可能物尽其用。

    他这次也只是去确认一下,却没想到,似乎有鱼咬饵了。一开始他还没特别在意,但是,之前那个看似胆小的人承认了:他是本地人。

    马恩先不管他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能让自己当时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偷窥,亦或者,这人其实也是从其它方面得到了这个情报。不过,既是本地人,又在外边生活了一阵,如今又回到这个镇上……这些因素总让人不得不在意。

    那三个人之中,两个稍微普通一些的,似乎也是小偷小摸的惯犯了。

    ——问题是,自己跟踪在他们身后,真的没有被察觉吗?

    马恩感受了一下夜风。自然而寒冷的夜风里,没有任何古怪之意。湿度太大了,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在呼吸着水汽。

    “听说寺花小姐就在旅馆里?”那三人又继续闲聊起来。

    “我见过了,是个大美人呢,和电视上一点差别都没有,而且,没电视上那么高冷,很好说话的。”语气不耐烦的人兴致勃勃地说:“她真是个富家女子,娶到了就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你想试试?”那个戏弄同伴的人饶有兴趣地问:“要不要我给你出主意?不是我吹牛,这种女人我简直是手到擒来。别看外表高贵,其实挺好搞的。”

    “你?”那语气不耐烦的人不屑一笑,“你懂什么,你真以为你搞过的真是什么富家良人啊?”

    “不就是明星嘛。”戏弄同伴的人不乐意了,“一个戏子而已。”

    “我不许你再这样说寺花小姐的坏话!”语气不耐烦的人的态度有些粗暴起来,似乎很冲动地就想要动手。

    那个胆小的本地人连忙打圆场:“哎哎,大家都少说两句。除了你之外,我们都还没有见到真人呢,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这样……”那个语气不耐烦的人也冷静下来,犹豫了一下说:“我回去为你们两个引荐一下,现在寺花小姐想要玩一玩小众的圈子,对神学有兴趣,打算自己搞一个宗教,其实就是挂个名头搞派对。我就说,你们都对那个宗教感兴趣,想要见识一下,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