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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盗掘者

    谈及寺花小姐这个正值当红的女明星,三人的情绪似乎都平缓了一些。

    “搞宗教?怎么个搞法?”戏弄同伴的人也有点儿诧异。

    “都说了是一个名头。进入之后,大家一起来想想宗教名,编一下教义,然后就是派对时间。”语气不耐烦的那人说:“毕竟有钱人的大小姐,满脑子的奇思妙想,就想着让大家都知道,却又不敢明着干。”

    “哦,也就是说,连教义都是现编的?”戏弄同伴的那人似乎也来了兴趣,“大家聚在一起编故事……听起来有点儿文艺范呢。”

    “是挺文艺的。”语气不耐烦的人说,“不过,以寺花小姐的身份,愿意来参加这个聚会的人私下里肯定很多。我能为你们引荐,你们表现得好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戏弄同伴的人连声道。

    “那个宗教是什么名字?”那位胆小的本地人突然问到。

    “不清楚,似乎还没有定下来。”语气不耐烦的那人说:“若这次真的挖到了好货,我会特别为你向寺花小姐说好话,如何?”

    “那……那就麻烦你了。”那个胆小的本地人看起来有点兴致缺缺。

    在他们身后听着的马恩倒也觉得意外,只是,他觉得寺花小姐的行为不太妥当,可放在日岛这个国家,什么乱七八糟的宗教都有,虽然不能注册,但以宗教的名义聚众的事情早就屡见不鲜了,本国人似乎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似乎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的氛围——据说这个国家有几百万神祗,就算是家里的扫帚、拖把、吸尘器什么的,也有神灵寄宿其中。

    当然,公开声明,宗教信奉的神明是自己编造的,教义也是编造的,如同大家围绕一个主题写小说一样,最后大家都笑称,自己信奉这个自己编造出来的这位神明的情况也是存在的——这似乎是一种小众的文化,寺花小姐在做的大概就是这种。

    其实国外也有这种情况,当前世界上最著名的自编宗教,莫过于“飞天面条神教”了——那个宗教声称:宇宙是“一个会飞行的如同意大利面条般的怪物”在“一次严重的酗酒”后创造出来的。其实,这个充满讽刺性的宗教的提出和成形,也有当时的历史背景典故。

    因此,这三人谈及的关于寺花小姐的私人活动,放在平日里都很正常。

    然而,在眼下的境况中,总让人多少有一些不安。

    要说真要怀疑寺花小姐开展的私人活动的性质和目的,马恩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若是直接问寺花小姐,也会得到对方正面的回答吧,就如同马恩也针对前台女服务员提到的情况,隐隐向那位大小姐求证,可对方在态度上没有任何隐瞒,也看不到任何不对劲的偏向。

    一个大富人家,想要买一座私人岛,却和当地人在利益上有些纠葛,最终双方首先各做一步妥协,免得事情纠缠不清,之后再看看情况,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镇子本身有问题,并不能证明外来者也有问题,因为,这个镇子从一开始就不是封闭的,而是在政治版图上属于这个国家的一部分——他们也会接纳游客,做渔业的同时也搞旅游创收,据中耕大友先生声称,他们每年都足额纳税。

    马恩在证据未明的时候,虽然不能开口宣扬,却稍微更倾向于相信自己,然而,无论如何都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证据的话,就没办法去做更进一步的决定。

    当镇上的一切怪事涉及到寺花小姐本人的情况时都会变得很微妙,寺花小姐的身份、地位和财力足以让她去做一些普通人看起来有点古怪,但其实在富人眼中却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仔细追究她的行为,完全符合国情、人情和法律法规,在这个国家的社会体系中运转良好。

    因此,仿佛已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还很重要,可从正面的角度去看,反而一切正常——只是有一个或多个杀人犯在镇上流窜,尚未能及时缉拿归案,而这是任何一个国家和地区都会出现的普通治安问题。

    马恩唯一确认的是,这些事情的代价已经出现了,已经有人在里边失去了生命,剩下的问题是还会有多少人为此付出代价。

    他应邀而来,本就觉得邀请信函很奇怪,试图弄清楚其中的情况,阻止一些恶意事件的发生,就这个目的而言,他目前为止都是失败的。

    “大灾难”说过,他觉得自己的失败太多了,来到这个镇上后也没有进入他自己预想的正轨,并为之伤神,在他的眼中,乔克乔西和马恩才是成功者。这话在马恩看来犯了根本性的错误,也对这个年轻人的伤感没有任何认同,因为马恩十分清楚自己一直处于失败中——直到最终做成了某件事,并取得了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成果,这才稍微算是成功,在那之前,失败都将会一直持续,就如同在结缘神事件里那般。

    没有积累小胜到大胜的契机,没有显而易见的线索,没有充份的情报和准备,没有可以依赖的同伴,所有卷入漩涡中的人要不自身难保,要不就是秘密在身。

    失败,不停的失败,烦恼得想要将头皮给扯下来,在战斗中伤痕累累,失去重要的战友朋友,即便如此,也要从中汲取养份,就为了在具有决定性的回和中取得胜利,如果没有接纳这般痛苦的意志,马恩真的觉得“大灾难”需要比旁人更多一点的运气。

    眼前这三人也明显卷入了漩涡之中,尽管在目前看来,仍旧只是漩涡的边缘,马恩觉得他们不太走运。

    不过,马恩并不打算伸手拉他们一把,他们的言行体现出的道德私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们平日里就行为不端——严格来说,这当然没有到必须付出生命代价的程度——这是很主观的判断,马恩不喜欢归不喜欢,但真正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仍旧是他们之中那个看似胆小的归乡之人。

    他们真的很不走运。

    马恩觉得那些归乡者已经再一次盯上自己了,或许是三番五次在“猎犬”的追猎中存活下来,让自己变得有些碍眼。回想一下,若是自己一直被盯梢,而这三人是在某种阴谋的引导下,刻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马恩也不会觉得特别意外,也不会觉得心惊。

    他只是有些为妓女担忧。不过,妓女对那些归乡者而言,应该不是什么妨碍。她在镇上的工作,以及类似她那般人的处境,并不是什么特别保密的事情。

    ——这是又一个陷阱吗?

    马恩不确定,究竟是前方的人是诱饵,还是自己被当成了诱饵,亦或者两者都是,只是双方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

    “到了,看到了吗?那个破烂的招牌。”胆小的归乡者指着胡同的尽头说。

    这处地方是旅馆背后,若是游客到来,往往都会直接到旅馆正门,那边的大马路是看不到这边光景的。只相隔一个巨大的旅馆占地,正门前是豁然开朗的宽敞街道,建筑规划整齐,可后背处却是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民家,大多数是店铺和住宅合并,楼上住人,楼下做生意——这不是什么罕见的情况。

    建筑和建筑之间,或有院落,也用两米高的院墙隔着,形成了曲折的胡同小道。最让人感到不安的,是这里几乎看不到灯火,连街边的路灯都已经损坏了,老旧的电线杆上,电线松松垮垮,在风雨中摇摆,似乎随时会断裂一样。

    老旧的程度和大街门面简直是两个天地。

    稍早一些,马恩提着麻袋来到这里时,也觉得这个地区已经荒废了,只是还没有被拆除而已,大约还是会有一些生活窘迫的人会在这里勉强度日吧。他在这里找了个看起来隐秘的地方,将东西藏起来,却没想到竟然会被人偷窥到——正如那个看似胆小的归乡之人所说,若非不得已,就不应该有人呆在这里。

    他当时竟然一点异常都没有察觉到,也许是这样复杂的环境使然?

    积水泂泂不绝,能走路的地方,积水大都漫过了鞋面。

    夜黑风高,暴雨急骤,都快看不见路了。正因如此,那个还在闪烁的招牌就变得格外醒目,那是一处卖烤鸡肉串的店家,马恩早些看到的时候,这个招牌的灯箱都破损了,看起来不会亮的样子,屋子里完全没有人住的痕迹,落满灰尘,大部分家具都被搬空了,剩下的也没人收拾。可此时,这个招牌就像是灯塔一样,引导着众人拖着脚朝那边行去。

    泂泂泂,哗啦啦,吧嗒吧嗒——不同的水声混响成一片。

    一众人顺利抵达招牌底下,语气不耐烦的人和戏耍同伴的人都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张望这个闪烁的招牌,近处一看,他们都有些害怕地退了几步,因为这招牌的架子松松垮垮,随时都会坠下来的样子。

    “外边都破了……你看,灯泡壳都破了。”一人惊疑不定地说:“它竟然还亮着,真让人感觉不舒服。”

    “电线在哪?”另一人绕过去,找了找,却显然没有找到,便开玩笑地说,“它该不会是不用电的吧?”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光有点儿……”回答的人有些神情恍惚,他盯着灯光,就好似沉迷了进去。

    “喂喂,该醒醒了,这破灯你也能看得入迷?”戏耍同伴的人推了同伴一把,讥讽着说到。

    语气不耐烦的人顿时清醒过来,有些恼羞成怒,说:“多看几眼又不会掉块肉。”这么说着,还转头向胆小的归乡之人,求助道:“你说是吧?”

    “嗯?啊——”那人仿佛谁都不想得罪般,含糊应了一声。

    马恩看不到这人的正脸,却从背影中感觉到,看似含糊怯懦的这人,小动作却显得有些兴奋。紧接着,对方猛然转过身来,马恩也同一时刻转入电线杆的背后阴影中。不过,他仍旧撑着伞,伞面已经完全超出了隐藏的范围。可对方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般,又回头招呼另外两人:“快走吧,这地方我可不想多呆。”

    马恩看了看这把普通雨伞——伞面上印着许多狗爪做装饰,虽然整体看起来也是暗色调,但在这样的雨夜里,真的很难看清楚吗?

    他一直都不觉得自己的尾行有多隐秘。

    ——好吧,姑且就当他们眼瞎了。

    那三人接下来走的地方,已经完全证明了马恩的猜测,他们真的是在找自己埋藏的那些诡异之物。确实,若是不经意间看到了那样的东西,说不定还真会认为是有价值的艺术品,它们独有的魅力往往会在第一眼就迷惑住那些注视者。

    至于贩卖出去能值多少钱,这就不是马恩清楚的了。他只知道,凡是艺术品,碰到了真正的买家,都是溢价的。

    果不其然,在马恩的注视下,三人放开胆子,快步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从最里端的墙壁往回走,看似完好的墙壁其实原本是破损的,在那个看似胆小之人的指示下,两人用便携式的伸缩型撬棍这里拍拍,那里打打,三下两下就麻利地将砖头撬下来,露出足以让一人躬身钻入的洞穴。

    墙后是一块空地,四面都被墙壁围着,看起来像是一处死角,大概十平方大小,有一颗枯萎的矮树。除了胡同这一处的墙壁外,三面的墙壁都是别人家的,而且还没有开窗,粗糙的砖块让人感到压抑,但正因为这里如此老旧残破,让人不禁想到,当年其实也没什么很好的规划,才形成了这处死角吧。

    这种死胡同的地方,若不是有心人,不会特别去注意这样的死角,也不会想要挖开墙壁一探究竟吧。

    “嘿,藏得可真紧的。”一直戏弄嘲笑同伴的人发出轻佻的声音,他得意地用撬棍拍了拍墙壁,说:“不过,在老子的天下第一棍面前,什么秘密都给你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