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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以和为贵

    尽管和中耕大友之间有了一些罅隙,但马恩并不觉得这会是中耕大友食言的理由。即便如此,在对他进行审问后,却又有求于对方,不得不依仗对方的本地人身份,如果中耕大友是明明白白的敌人也就罢了,大可用高姿态去强迫,可现在他的立场不明,身份暧昧,也不见得就是敌人。当马恩说起中耕大友的帮忙,脸皮也有些发热。

    “我随你们回到旅馆,但事情的发展却不如想象的那么友善,明明在解救众人的时候,我也有出一份力,可这些人却不管我有什么苦衷,一个劲地逼问,真是太自私了——”从中耕大友那边传来低沉的嘀咕声。

    众人顿时下意识将视线聚焦在他身上,这个丑陋健壮的秃顶中年人有点儿慌乱,摆着手说:“不是我说的,我没说话。”

    马恩眼见看到了藏在他那庞大身躯背后的影子,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雅美!你躲在那儿做什么?”

    广田小姐吐了吐舌头,从中耕大友背后探出头来,说:“我在帮中耕先生配心声呢。”

    “真见鬼!你别乱说!”中耕大友气恼地将广田小姐从背后抓出来,就如同抓一只小鸡般,推到马恩怀中,“看好你的女人,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马恩抱住广田小姐,这个女人转头就对中耕大友做了个鬼脸。马恩强行把她的脑袋扭回来,一边诚恳地向中耕大友道歉:“刚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也不想狡辩,全是我的私心作祟。如果您还愿意帮助我们的话,还请您高抬贵手,帮我们一把。在这个镇子上,我们就只能依靠您了。”

    这么说着,他还刻意跪坐着,恭恭敬敬地向这个秃顶中年人行了个大礼,旁边的人都看呆了,就连中耕大友本人都吓了一跳。他回过神,连忙冲上来将马恩从地上扶起,叹息说:“马恩先生,马恩先生!你这又是何必呢?”

    “其实在浴室的时候,我的内心一直都很煎熬,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正确,无论你还是乔克乔西,都是我的朋友。更勿论在眼下的境况中,你们每一个都是缺一不可。我,我——”马恩的声音有点涩,“我出了浴室之后,心中翻来覆去,总想着应该如何向你道歉。”

    “哎呀!请不要这样了,马恩先生!”中耕大友大声说:“没关系的,我可以理解,做人总有矛盾的时候,夹在两头,两头都为难。那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揭过去就算了。”

    马恩紧紧抓住中耕大友的手,就如同将全身的热情都灌注其中,脸上满怀感激之情:“谢谢,真是谢谢了,您真是一个胸怀宽广的男人呐!”

    “嗯,嘛,其实也没什么了,换作是你也会这么做的,现在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你们需要我帮忙,我自然义不容辞。只是希望以后你们别再这么做了,我不能说的东西,真是有苦衷的,等你们离开了,我还是要在镇上生活的,还请你们多多包涵。”中耕大友对着马恩一众人如此说到。

    “所以,我刚才的配音是正确的嘛。”广田小姐在一旁嘀咕着。马恩将她紧紧搂住,不好意思地对中耕大友说:“雅美她一向稳重贤惠,只是有时会有点小调皮,她刚刚经历了那么吓人的事情的份上,情绪多少有点波动,还请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这点你就放心吧。”中耕大友面不改色地看了鹫峰紫苑一眼,意有所指地说:“还有更过份的人在这里,我不也没事吗?我是胸怀开阔的男人,怎么可能跟一介女人斤斤计较。”

    ——看来鹫峰老师留在这里也不是没好处的。

    马恩不由得这么想到。正因为习惯了鹫峰老师的说话方式,知晓了其脾性,并忍耐下来,所以才自觉对他人的容忍度才上升了吧。马恩可不觉得中耕大友在平日里也是这么好说话的人物。

    “哈?你说话就说话,看着我干什么?”鹫峰紫苑抱着手臂,一脸不耐烦的神情,“想说我的坏话就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这么遮遮掩掩的,你还是个男人吗?一点都不爽快。”

    “所以,就是这样。”中耕大友对马恩说着,摊了摊手。

    马恩只能报以理解的笑容。

    “好了,大家收拾一下行李,我们得跟中耕先生走了。”寺花小姐拍拍手,一锤定音,又对中耕大友说:“你这么帮我们,长者那边不好说话吧?”

    “也不算。”中耕大友的神色平静下来,正式地回答:“马恩先生之前说过好几次了,他是镇子的朋友,你也是老朋友了,其他人也是朋友的朋友。长者那边虽然没有对那些归乡者明说,但态度还是模棱两可的,如果长者真的要阻止我,我现在就不可能站在这里,给我百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而且,你们回来的时候,不也是马恩先生说了几句话就放人了吗?就这点来说,其实镇上的人也并不是那么反对的。就如同马恩之前那样,做人总有矛盾的时候,大家现在也都很矛盾。我能理解你们的不客气,也请你们能够理解一下我们的唐突。”

    “你们这么宽宏大量,真是我们的幸运。”寺花小姐这么说着,突然话头一转,说:“既然如此,那个岛屿的事情,你看是不是也再理解一下?我真的十分喜欢那座岛。那里风景独特,地质特殊,我并不打算开发那里,只是希望可以更加自由地招待我的朋友们上岛游玩,那样的奇景若是没有人分享就太可惜了。”

    马恩就站在一旁听着,收拾行李的事情被广田小姐抢着做了,她真的很喜欢做这些日常的琐碎的事情。另一边,“大灾难”也叫醒了困倦的南岸乙姬,这个女高中生正在发脾气呢,她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根本就没有行李。

    比起两个年轻人的口舌之争,马恩对中耕大友和寺花小姐谈及的岛屿更感兴趣。尽管来到镇上后,有关这个岛屿的情报很少,无论是谁都很少提及。不过,所有涉及岛屿的情报,都将这座海中小岛衬托得十分神秘,十分重要,就好像是镇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绕不开的一个中心。

    镇子的态度,中耕大友的态度,那位大概与归乡者暗中勾结的司机的态度,寺花小姐的态度……林林总总的人对那座岛的态度,都有一种奇怪的坚持。而且,尽管寺花小姐在这阵子似乎什么都没做,但马恩总觉得,这般安稳的态度有点儿蹊跷,虽然也可以用“身为大明星,见惯了大风大浪”来解释,可是,要谈及那座岛屿,就不可能绕开这位美丽的女性,间接也意味着,镇上正在发生的事情,也不可能真的绕她而行。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寺花小姐的秘密无疑是藏得最深的,至今为止,马恩仍旧无法探出任何口风。

    中耕大友和寺花小姐的争执可不如另一边的年轻男女那么激烈,他们的言辞很是礼貌而温和,就好似在商量,但话语里的机锋却一点都不少。哪怕将此时镇子的处境当作筹码,马恩也看不出哪一方有妥协的趋势。

    比起马恩之前的低姿态,寺花小姐的态度就高多了,经过她的嘴巴,任何看似自己一行人弱点的地方,都会以更加主动的,富有压迫性的方式去描述。关于中耕大友来到旅馆后的遭遇,马恩之前才刚刚道歉过,但寺花小姐就能够面不改色地无视掉,之前谈过的有关“理解”的话,她也毫不客气地斥之为“玩笑”。

    “无论是什么原因,也不管什么历史和规矩,给客人下毒本就是很蛮横的行为,这一点,想必你心中也明白吧?”寺花小姐说:“这是不道德的,到底是如何不道德,只要你读过书,就肯定能够理解。你其实心里也明白,所以没有道理去无视马恩老师的道歉。既然做了无礼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认真地赔礼呢?”

    “你说的这些和岛屿无关。”中耕大友面不改色地强调,“我们在商言商,岛屿的事情无关道德,只关乎规矩。除非长者发言,否则不可能让给你。我也仍旧是原来的意见,那座岛屿不适合让太多人上去。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好带外边的人过去,万一出了事情,你我都担待不起。”

    “会出什么事?”马恩突然插口道。

    中耕大友看了马恩一眼,回答道:“你也看到了,这边的海不是那么温和,那座岛屿所处的位置,大海境况更是险恶,说变就变。不要说让游人上去了,即便我们这里有经验的渔民也得小心翼翼。如果那里真的适合开发,我们一早就开发了。过去有些人偷偷开船过去,下场都是尸骨无存,即便后来发动了海上救护去搜寻也没有结果。”

    “海上护卫登岛了吗?”马恩问。

    “他们曾经派人上去过,但很快就风云突变,海啸几乎淹没了整个岛,无论是岛上的人还是停留在附近海面的船只都被席卷了。”中耕大友谈及此事,脸色微黯,“他们用的可是大船,即便如此,也无法对抗突然出现的风暴。那边就是这样,磁场有问题,气候说变就变,到处都是暗礁,什么时候能够登岛,都是要看运气,就算上去了,想要回来也得看大海的脸色。寺花小姐想要买那座岛当作招待朋友的地方,恕我无法理解。”

    “正是独特的环境,才造就了独特的风景。”寺花小姐说:“那座岛和百慕大一样有冒险的价值。”

    “你说过,我们给客人下毒,是不道德的行为。”中耕大友看着她说:“你若真的招待朋友到那么险恶的岛屿上,又谈何道德呢?我看你就是找借口罢了,而且还是那么烂的借口。我还算是有点良心,所以才会阻止你。”

    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马恩又插口道:“寺花小姐,你本来是要招待我们去那座岛上开读者会,对吧?”

    “是的,只是时机有点不凑巧……”寺花小姐这么说,就被中耕大友打断了,他说:“你来过镇上好几次了,难道还不清楚这个时节的气候吗?如果你真的让马恩先生他们登岛,那才是害了他们。你们若早一天到来,真的乘船出海,那么,现在会是怎样的结果?我看不会比前几批失事的人更好。反过来说,如果你没有加害马恩先生他们的意思,那让大家在这个时节来镇上,就是早就盘算好的吧。你早就知道,大家都不可能出海。”

    中耕大友的话不免让人多加猜测,倘若以险恶的目光去揣度,寺花小姐那稳重优雅的身影,似乎也变得讳莫如深——尽管在马恩看来,自从这位寺花小姐承认是递送信贴的组织人后,她身上就出现了种种疑点,更是到现在都无法解释。

    “其实我不想这么说的,但你实在太咄咄逼人了,寺花小姐。”中耕大友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跟那些归乡者早有勾结?在私底下给他们行了一些方便?”

    “这话可不中听啊,中耕先生。”寺花小姐面不改色地微笑着,“我的朋友很多,我一向不太注重朋友的出身,而且说到行方便,这里可是你们的地盘,我能行什么方便?我自己都被你们抓起来了。你要说我做了什么,我只是召集大家,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无法做。难道你想说,大家来到这里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我主使的吗?这未免太荒谬了。”

    她的话无懈可击。尽管送信的方式,以及镇上的情况,到处都是疑点,但在行动上,她确实甚少一人独处,没有人看到过她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她和张仲汝小姐是这两天来最安定的人了,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发生了事故,而她们两人唯一遭遇的坏事就是被镇上的人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