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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谁的安全屋

    就在中耕大友开门的时候,马恩绕着房子转了一圈。他将房子外型和周遭环境都记在心里,并着重确认了一下四周各处路口和建筑门窗的朝向。这一带除了路灯之外,建筑都是瞎灯黑火的,门窗紧闭,窗帘也完全拉上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住在这儿,除了自己一行人之外,没有其他的身影,显得十分清冷孤僻。

    太安静了,哪怕风雨和雷电大作,也让人感到一种刻骨的阴森幽寂。

    马恩退回房门前,众人已经进屋了,就只有“大灾难”一个人撑着伞,呆在门外,不知道在打量什么,一副迷惑的神情。

    “怎么不进去?”马恩问道。

    “……总觉得……”大灾难摇摇头,似乎想要把心中的想法抛开一般。马恩也没有催促,陪着他站在外边好一阵,便听到这个年轻人犹豫地说:“不知道为何,突然对这屋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我的确是从来没到过这地方的吧?”

    马恩听到“似曾相识”这一句,脑海中顿时产生了一个突然的想法,他对“大灾难”说:“我听说,中耕先生的叔叔在早年曾经得到你的外祖父资助,才有机会外出留学。既然有这样的关系,而且这个房子也荒废很久了,你说会不会……”

    “这是外祖父的房子?”大灾难吃惊地看向马恩,不由得为这个发想感到震惊,可是,那似曾相识的感觉愈发让他觉得,这就是真相,或许自己曾经在翻找外祖父留下的资料时,偶然看到过关于这个房子的描述或照片……只是当时自己没有太过留意,时间一久,就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印象了。

    如果这真是外祖父的房子——

    “大灾难”的心脏大声跳动,扑通扑通,他的脸都兴奋得涨红了。

    “这只是猜测而已。”马恩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走进门中。

    “大灾难”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有点迫不及待想要在这栋房子里转个遍了。如果真如马恩先生所猜测的那样,或许这里还保存有外祖父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乃至于关于“珍宝”的线索。这个年轻人虽然有众多在他人眼中不靠谱的地方,但他可不是笨蛋。

    既然梦想是成为名侦探,那思考和推理就必不可少。他当然有整理过现状,并试图拿出一套解决方案,如今的矛盾究竟出在哪里,在众多矛盾中,究竟谁主谁次,他同样有自己的想法和猜测。其中,“珍宝”无疑是重中之重,而“珍宝”和外祖父的过去也息息相关。

    来到镇上那么久的时间,除了数小时前,在隐秘的地宫里,外祖父留下的徽章引发的惊变之外,眼前的这栋房子就是他最接近外祖父过去的地方了。

    这么想着,他定了定神,快步走进屋子里,将门紧紧关上。

    咔嚓——

    没有人听到的轻微声音,房门入口处的瓷砖发生微微的龟裂,其模样就如同一个线条歪曲的五芒星,于五芒星中心的裂痕就如同被簇拥起来的小小的篝火。

    屋内正如中耕大友所言,因为长时间无人打理,已经落满了灰尘。刚进门,尘埃便扑腾起来,尽管房间里光线不足,但脏污的空气仍旧让几位女性下意识掩住口鼻,用手在面前扇风,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要不是实在没得选,她们大概会立刻转身离开吧。

    中耕大友和乔克乔西将雨伞上的水向前方甩了甩,等两人摸索了一阵开了灯,女人们更是一脸厌恶嫌弃。初看上去,屋里的家具还是挺齐全的,装修也不过不失,却灰蒙蒙一片,也不知道有几寸的积灰。这样的屋子不打扫根本留不下人,但一想到这么多东西都要清理,就让人心生倦怠。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面带失望之色,中耕大友隐隐有点兴奋,对众人说到:“如何?够宽敞吧?就算再来七个人也挤得下。”

    广田小姐虽然全权负责马恩家里的清洁,但她本人并没有马恩所想的那么喜欢家务活,仅仅是和马恩生活时如此罢了,此时脸上也不怎么好看。

    “这屋子闲置多久了?”她问,“这是你叔叔的房产,他也不抽空打理一下?”

    “啊,这个……”中耕大友面色尴尬,“房产在他名下后,他似乎从来都没来过。”

    “这不是你叔叔建的?”寺花小姐听出味道来。

    “对,原来是别人的房子,后来才转到叔叔的名下,具体情况我也了解不多。”中耕大友说:“好像是和叔叔有关系的人留下的遗产。”

    “这起码有几十年没用过了吧?”南岸乙姬面带难色,用手指擦过鞋柜上的灰尘,手指头就变成了灰黑色。

    “谁知道呢?没人来过不正好吗?”中耕大友乐观地说:“正因为很久没用,说不定其他人都忘了有这么一处地方呢。”

    中耕大友的话无疑是苦中作乐,其他人原本也想乐观一些,可越看这屋里的景象,就越是感到惨不忍睹,而不得不搬进来的自己等人也真是霉运透顶。女人们的情绪越发低落了,这个时候,似乎也因为空气太过脏污的缘故,一直由乔克乔西背着的张仲汝小姐也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徐徐醒来。

    众人见了,不由得一阵提心,生怕这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女人又发作了。好在张仲汝小姐迷迷糊糊的样子,环顾大家一眼,晕乎乎地问道:“我怎么就睡过去了?”

    众人稍稍放下心来,这个发狂的女人似乎又变回原来的张仲汝小姐了,南岸乙姬更是面带喜色,对张仲汝小姐问到:“张小姐,你,你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之前的事?”张仲汝被乔克乔西放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立刻被脏污的空气呛得连连咳嗽。她也赶忙掩住口鼻,用手拼命扇风,闷声闷气地说:“什么事……啊!”她似乎终于醒悟过来了,尽管没有当时的记忆,但众人古怪的言辞和表情,仍旧让她感到熟悉,这样的情况在过去发生过许多次。

    张仲汝小姐小心翼翼地问:“我,我之前对你们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对吗?”

    “你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南岸乙姬说。

    “马恩老师已经告诉我们了,你有第二人格?”鹫峰紫苑也说到。

    “嗯。”张仲汝小姐心情低落,她连连向众人道歉,“实在很抱歉,也不是想要刻意隐瞒的,那些恶毒的话也不是我想说的,只是——”

    “没关系。”鹫峰紫苑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坦然说到:“没必要道歉,让大家不愉快的是另一个你,而不是现在的你。虽然我对解离症了解不多,但患上这种病,你也很难受吧?”

    “没错,你还是我们的好朋友。”寺花小姐主动上前给了张仲汝小姐一个拥抱,轻柔拍着她的后背,说:“我们不会因为你的病情就嫌弃你的。”

    张仲汝小姐的眼眶一红,她很少能够从他人嘴里听到这样的安慰。她大致清楚,当自己的第二人格发作后,会对身边的人越来越恶毒,哪怕只是说话,也是对他人精神上的摧残。过去,她的第二人格言辞伤人,后果却是她醒来后一人承担,环境之抑郁让她曾经生出自尽的念头来。后来用了很长时间,也仍旧没能习惯。

    渐渐的,她只能用背井离乡来逃避熟识的人。

    “怎么了?”马恩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大家转过头,就看到他和“大灾难”先后进来。看到寺花小姐抱着苏醒的张仲汝小姐,他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反倒是“大灾难”脸色一白,他惊讶地指着张仲汝小姐,口吃地说:“你,你,张小姐,你醒了。”

    他的表情和动作都惹恼了南岸乙姬,这个女高中生上前,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才对张仲汝小姐说:“抱歉啊,这家伙口不择言,一点都不会说话,也不懂得礼貌。他不是有意的,只是发蠢罢了。”

    “啊,不,是我的不好。”张仲汝小姐看这情况,也同样会过意来,看来之前被自己的第二人格伤害最大的人,大概就是这个年轻人了。“大灾难”的表情愈发让她感到不安和愧疚,连忙上前躬身道歉。

    她这一个大礼可是让“大灾难”吓了一跳。

    “唉?别这样,张小姐,没什么关系的。”他觉得口舌干巴巴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有点儿焦急。

    “看来大家都是深明事理的人,你就安心吧,张小姐。”马恩也在一旁劝慰道:“道歉也足够了,你看,我们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如果你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帮忙多干点活如何?”

    他这么说,就连伪装女权主义的鹫峰紫苑都没说话,反倒是“大灾难”跳起来,拍着胸膛说:“怎么可以让女性做这么累的活儿呢?张小姐,你就先休息一下,你的活,我全包了!”

    “你想多干活?行啊,要不你也连我的都包了吧。”乔克乔西这么插口道,抓住他的肩膀就拖进了客厅里。

    “唉!唉?”大灾难一脸懵懂。

    张仲汝小姐看着两人,不由得噗哧一声笑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松弛了许多,她对大家说:“没关系,就让我多做一些吧。”

    “那就拜托你了。”寺花小姐微笑着点点头。

    “好了,寒暄就到这里,我们得干活了,否则都没地方睡觉。”中耕大友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指着通向二楼的楼梯,说:“二楼先不管,我们是要集中在客厅里,先把玄关和客厅清扫干净,然后是厨房。至于一楼的其它房间,有需要的……”他转向马恩说:“马恩先生,你得自己干了。”

    “没问题。”马恩耸耸肩,“先清出个地方放行李吧。我看那沙发也坐不了人了。”他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落满灰尘的客厅沙发。这沙发十分厚实,似乎坐上去很舒服,可惜是布艺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想必灰尘都进入内包里,即便弄干净表面,一坐上去也是一堆灰尘喷出来。”

    “我给大家找点工具——”中耕大友快步走开,一边嗑叨着:“让我想想,会放在哪里呢?”

    另一边,“大灾难”和乔克乔西窃窃私语一阵,走到马恩面前,小声说:“也许马恩先生你真说对了,我的外祖父可能在这里住过,我打算找一下。”

    “先把活干完。”马恩平静又不容置疑地说。

    “呃,那当然,那当然。”大灾难讪讪笑了一下,就跑到厨房去了,不一会,那边就传来水声,他喊道:“供水没问题。”

    不一会,中耕大友也提着几把扫帚、垃圾铲、簸箕、桶和塑料袋跑了回来。

    “找不到吸尘器,就先用这些吧。”他这么说,又怀疑地看向寺花小姐和鹫峰紫苑,“你们不会连这些东西都没用过吧?”

    “少废话。”鹫峰紫苑夺过他手中的扫帚,横枪立马,说:“我可是在神社干过活的。研修时可不准用吸尘器这么便利的玩意。”但她又看向寺花小姐,“你没问题吧?大小姐。”

    “嗯……”寺花小姐面色为难了一阵,才犹豫地说:“应该没问题。”

    说罢,也向中耕大友伸手要工具。

    中耕大友满脸质疑地想了想,才递给她一个桶,说:“接水倒水,用抹布擦一擦,肯定是没问题的吧?”

    “别小看人啊!臭鱼脸!”寺花小姐就好似炸毛一样,抢过桶来,“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过猪跑吗?”

    “喂,你小心点儿。”中耕大友不计较她骂人,还是不放心地喊了一声。

    寺花小姐充耳不闻,一溜小跑进了厨房。她本来举止稳重,但这个屋子实在太让她难受了。她脸上一副想要快点结束的表情,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很快,清洁任务就被分配到众人手中,大家都忙活起来,灰尘因为大动作而满天飞,不禁让屋里阵阵抱怨。大概用了半个小时,需要用到的地方才清出一个大概来。想要将全屋子都打扫一遍,没个数小时是完不成的,不过,忙活了一个晚上,又来到这么一间让人费神的屋子里,几乎没什么人想要再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