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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大灾难,大调查

    “大灾难”提着桶和抹布上了二楼。安全屋里不是每一个角落都清理过,他们赶在“猎犬”到来前清理了必要的空间,但如果还有一点时间,“大灾难”想要将其它地方也清理一下。在进屋前,马恩的提示给他带来了一些想法,但要验证这些想法是否正确,还得行动起来。

    对“大灾难”这个原本踌躇满志而后又备受打击的年轻人来说,这一次独立行动无疑是激动人心的。在这样一座封闭已久的古老屋子里,有着壁炉的火光,有着隐晦的秘密,而自己就如同深陷在八十年代的侦探故事中,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果敢行动挖掘这些秘密——尽管只是两天的短暂时间,但这期间发生的每一起事件都是一个个足以威胁生命的残酷考验,他活了下来,学到了许多东西,尤其在地宫的崩溃发生后,他认为自己在一定意义上已经摆脱了新手期。

    “大灾难”受到过不少打击,他对自己的感觉已经没有原来那般自信,他相信,现在的个人行动正是帮助自己重建自信的时候。对比起马恩先生和乔克乔西先生,乃至于中耕大友那些镇民,自己确实欠缺许多东西,其中有不少是身为一个侦探,身为一个调查员所必须具备的条件,但也不是全然落后。

    “大灾难”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研究外祖父的遗物,他相信,至少在情报上,自己拥有其他人所没有的优势。之前,这种优势一直发挥不出来,正是因为没有太多的证据来说明这些情报的真实性,他所掌握的情报就始终停留在理论和猜想上。不过,眼下就是转机,说不定能够从这个疑似自己外祖父曾经呆过的屋子,找到一些让自己感到意外的东西。

    在这样的想法中,没什么要比“一无所获”更让人失望。无论是让人喜悦的,还是让人悲伤的,无论是让人感到害怕的,还是让人觉得可喜的,总得来一些吧。抱着这般期待,他一边认真地清理二楼的房间,一边观察房间里的摆设,仔细地,谨慎地,就算是看起来如涂鸦和划痕般的地方都不放过。

    一楼已经清理过的地方都是生活空间,而且没什么让他觉得在意的地方,有许多一看就知道不会藏匿事物的地方,也没必要花大功夫去盘查。想想看,一进门就几乎一眼看完的宽敞空间,又没有暗门暗道——他曾经设想过,书架会不会是活动的,还刻意去检查了一下,结果让他大失所望,那就是一个普通的书架而已,上边全是些没有价值的杂书——会有人将真正重要的东西放在这么开放的地方吗?

    当然不会,只有小说里的故弄玄虚,才会做这样的噱头。在“大灾难”看来,这类利用惯性思维隐藏秘密的方法,只有在特别的情况下才有用,例如来人的脑子进水了,亦或者来人一旦都不想思考,只是来玩玩而已——可如果要隐藏东西,针对的当然不会是这种人,而是那些善于思考,明白什么是惯性思维,并勇于反向思考的人。

    因此,真正隐秘的东西,就应该藏在真正隐秘的地方,而不是堂而皇之地放置于一个开阔明亮的空间里,使用那什么“把木头藏在森林里”的小把戏——隐秘的地点,隐秘的角落,隐秘的机关,满满的私隐性,妥善的保管,这样隐藏起来的东西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大灾难”对自己的分析充满了信心,因为,这是只要动动脑经,就觉得很正常很简单的道理,对不对?

    如果是自己的外祖父,按照他的习惯,会将那些不想闹得众人皆知,但又不愿意彻底销毁的东西藏在哪里呢?这对“大灾难”而言也是一个难题,因为他接触过的遗物,基本上都是外祖父晚年留下来的,而外祖父留在镇上的时候,无疑是青壮年时期,这个时期的外祖父究竟是怎样的性格和习惯?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无法在脑海中勾勒一个明确的形象。

    不过,这个年轻人在主观上认为,应该和马恩先生、乔克乔西先生有一些共同点,不是指外貌,而是指内在。当然,就算是外貌,肯定也不是中耕大友那帮镇民那副样子,也肯定比那些近亲繁殖的白痴帅气多了。在他的眼中,这些镇民的丑陋,正是他们身体基因,包括脑子,不健全的外在表现,是俗称的“痴呆相”。

    好吧,中耕大友似乎还不笨,但那也肯定不是他的脑子好,而是因为他的生活经验比较多的缘故——“大灾难”一边腹诽着,一边拎着抹布在房间里徘徊。房间是他选择的,有一定的标准,看家具就知道是“主卧”。

    “嗯……这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推理。”大灾难自言自语着,大致清理掉家具表面的灰尘和墙角的蜘蛛网后,就开始翻箱倒柜。因为主人早就不在了,他也没什么客气的想法,如果是抽屉,就直接将整个抽屉取出来,将里边的东西倒出来,然后对抽屉本身这瞧瞧,那敲敲,看看有没有什么隐藏的机关。

    书桌无疑是重点,不过衣物柜子也不能放过。房间里的家具有一半是日岛风格,一半是舶来品的洋风。这不奇怪,外祖父小时候是在国外长大的,后来才被亲戚带来日岛,带到这个镇子上,离开镇子之后又在日岛进学多年。有这般坎坷经历的外祖父深受多国文化的熏陶,在审美上也不存在国籍的差异。

    不过,总的来说,这个房间里的家具,用料都不厚实,不是那种“买一套然后用很多年,还能留给后人”的想法,更有一种接近于当前时代的快节奏消费概念:随便买一些便宜货,也不需要保值太长时间,坏了就扔掉。

    所以,这些看似可以隐藏许多东西的家具,实际上要比正常的家具更加轻薄,经历了那么长的时间还没有腐朽散架,真的比现代产品好多了。“大灾难”一边鄙视现代便宜货的质量,一边犯难,正因为这些家具和他最初的想法相差很多。如此一来,有可能隐藏起来的东西又隐藏在哪里呢?

    衣柜,床,桌椅,古董级的黑白电视,唱片机和胶片……这个卧室里的所有可见的东西,都没有房子本身的厚重感,总让他觉得格格不入。到处都是可以怀疑的地方,可正因为如此,才找不到具体的疑点。

    “大灾难”几乎把可见的东西都拆了,乒乒乓乓弄了满身大汗,明明进来清理房间,表面是干净了,地上却一堆垃圾。年轻人站在这堆垃圾中,插着腰叹了一口气。他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弄错了,其实外祖父当年更加聪明,更加谨慎,藏东西的方法更加高明……“没可能啊,没可能啊。我可是他的孙子。”

    就在“大灾难”有点气馁的时候,窗外的闪电让玻璃明亮起来,他不禁看向那边,下意识感觉到了什么,看向紧贴在墙壁上的薄薄的镜子。

    ——该不会……

    他三步两步来到这里看起来无法藏东西的镜子前,检查了接缝处,将其摘下来。很好,后边确实没有藏东西,但他下一步,就将镜子朝地上狠狠一砸,镜片碎了一地。楼下的人似乎不堪其扰,大声喊道:“大灾难!你到底在搞什么?”

    “没什么!”大灾难随口应付道,他现在全身心投入到挖掘秘密中,可没工夫耍嘴皮子工夫。

    他小心翼翼地清理了碎片垃圾,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必要弄这么大的动静,要弄破镜子也没必要往地上砸——他的脸不由发热,只觉得尴尬无比,好在没人上来。他开了一些小差,想了想该怎么在下楼后面对其他人的质问。他希望等会下楼时,没有人追问自己在楼上做了什么傻事。

    “我真蠢,真的。”年轻人懊恼地苦笑着,将镜框一节节拆开,在背板上摸索了一阵,结果还是空空如也,什么异常都没有。

    他不由得抱住脑袋,虽然还可以去其它房间,但在最初推断出来的“主卧”里没有收获,仍旧让他备受打击。正如这面镜子,他本来以为是自己灵光一闪,可实情却令人失望之至。

    不知道动静太大了,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身边不远处发出东西落下的声响,当他转身看去,看到的是散架的桌子,一本书从倾斜的桌面滑落,在地上摊开了,一封信从合页中露出一角。他不可置信地走上去,他一直都觉得,就那么正正经经摆在桌面上的书籍,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收获,但也许,这个想法错了。

    他抽出那封信,只是一眼,就从信封表面看出了外祖父的字迹——他绝对不会弄错,他已经研究那么多年了。

    年轻人的心脏急剧跳动,脸上的红晕一下子就涨到了脖子处。

    ——我真%&@#是个蠢蛋!

    ——外祖父竟然会把秘密就这么随便夹在书页中?不,冷静一下,还不能肯定,说不定是什么无聊的东西呢。

    ——但就算是一封家书,也是很好的收获,不是吗?

    他的内心纠结,惭愧,但还是充满了期待感。反复看了封面几次,笔迹肯定是外祖父的,不过,或许是年轻力壮的缘故,字迹远比遗物的字迹更加有力而利落,而且还亲手画了许多花纹,紫色的墨水让信封显得精致、典雅而浪漫,充满了写信人的情谊——看起来像是一封精心制作的写给女性的情书,但不知为何没能送出去。

    仅就这封信的表面,“大灾难”就深深感觉到外祖父拥有,而自己完全没能继承的那种旧时代绅士的浪漫——至少他可不会下这么大的工夫去讨好女性,他觉得自己其实是更加简练的,更讲究效率的现代人。

    “时代不同了,外祖父过时了。”他只能这么嘀咕着安慰自己,因为,这封精心制作的情书——倘若真的是情书——真的与众不同,即便隔了那么多年,信封已经发黄,松松垮垮,已然腐朽,仍旧可以感受到浓浓的心意。

    “反正送不出去,又有什么用呢?”他又这么说。

    然后,他打开信封,小心翼翼取出里边的东西,出乎意料的是,里边不仅有信纸,还有别的东西,一串不太精致的项链,似乎是手工制作的,坠子是一个圆圈内嵌扭曲的五角星,材料很粗糙的铁质,要说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回来的破铁条也不为过。这根项链的手工粗糙,和信封的精致形成了剧烈的反差,这不禁让“大灾难”又嘀咕起来。

    “明明信封做得那么精致,为什么不放些更加精致的礼物呢?简直是本末倒置嘛,外祖父也太不会追女孩了。”

    项链看起来没什么用,年轻人随手放进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摊开信纸。信纸和信封一样精致,花纹是手工描绘的波浪纹,用上了浅蓝色的墨水,显得淡雅,时隔那么多年,竟然还残留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淡淡香气。

    这确实是一封情书,是外祖父写给某位女性的——大概就是遗物里模糊提到的那个不明女性吧,但是,这封情书让那位女性的存在感一下子提高了许多——全文充满押韵,就如同朗读一首诗歌般,其精巧的句段编排,以及各种瑰丽、深情又隐晦的形容,让“大灾难”觉得阅读起来有点儿艰深,却又不得不承认,外祖父年轻的时候真的拥有诗人一般的文学修养。

    他硬着头皮读下来,只觉得其中表达的情感很浓郁,却也很暧昧,没有太多直白热烈的爱情宣言,更像是温情的叮咛。这就更让他心中发痒,不太得劲,要读懂这篇情书可真困难。他怀疑,在这个到处是白痴的镇子上,真有女性能够读懂这封情书吗?或许,这封情书送不出去,或许就是因为外祖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