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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马恩的魔术

    马恩掏出“抽不完的香烟”递给精锐士兵的头领,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拘谨和畏惧的感觉,这样的态度让对方有点不适应。这些人的工作本来就是让人望而生畏,也见惯了目标人物的恐惧,在他们的记忆里,除了怪物之外,还真没有人能够在被他们包围的情况下,还能谈笑风生。

    现在他们见到了这样的人,有一种古怪又复杂的情绪,那并不是羞辱和恼怒,也包含有某种疑惑与不确定——哪怕对峙转入交谈,他们也自信己方占据上风,可是,在无动于衷的外表之下,他们也惊疑于这个年轻人的淡定自若。

    这个年轻人拥有不下于他们的勇气和自信,但是,面对这么多人,这么强大的武装,他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所依仗?他真的一开始就确定,自己这些人不会开枪吗?头领其实有点儿跃跃欲试,想要试试看,一旦己方开枪,这个年轻人会是怎样的表情——可他真的无法那么做,长者的命令中,没有就地歼灭对方的意思。

    头领推拒了马恩的香烟,反正他是不可能在此时此刻摘下面罩的,也不会将这些香烟放进嘴巴里。当马恩挟持那个受伤的同伴走出来时,他就已经确认了,这个同伴中了毒。这个年轻人大概是在巷战时想办法打破了同伴的防毒面罩,对其下毒,借此取得最终胜利。他觉得是利用毒气,而非是固态毒药,虽然不清楚这个年轻人是如何在五挺重机枪的威胁下打破防毒面罩的,但自己这些人的装束本来就有防化服的特性,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出问题——反过来说,被歼灭的五个同伴实在是太大意了。

    在狭窄的巷子里正面对战,全副武装的五人,不是刚上战场的新丁,手持五挺重机枪,竟然还被一个年轻人放倒,这实在太丢脸了。他甚至不愿意当着这个年轻人的面去质问现场的详细情况。现在,这个丢脸的同伴还留有一条小命,等他能够说话了,交代好当时的情况,绝对会被踢出队伍。

    “把你的人全都叫出来吧。”头领生硬地说:“我不相信你真的只有一个人,你们本来就是一个团体,还有中耕大友和其他朋友。”

    “嗯,也对,但你们真的会带我们去见长者?”马恩就像是再三确认这队人马的真正目的般说到,但他的口气却有点儿散漫,让人觉得他并不真的很看重。

    头领很难形容这种语言、口吻和神态中的矛盾感,让他觉得十分别扭,这个年轻人有点儿捉摸不透——但他也觉得,对方说不定是在故弄玄虚,反过来说,正因为自己这边占据优势和主动权,所以对方才不得不故弄玄虚,这有点儿可笑,他可不会被这种幼稚的手段吓倒。

    头领冷着眼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他已经没兴趣再折腾下去了,也并不想弄清楚对方的虚实。他们的时间不多,镇子有办法将拜亚基从某个范围内引开一段时间,但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太长时间仍旧是很危险的事情。

    哪怕隔着防毒面具,马恩也能敏锐觉察出这位头领的态度变化。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将“抽不完的香烟”收入口袋里,提着黑伞再次向身后的废墟走去。这一次,头领和其他人都跟了上来。但鹫峰紫苑等人当然不藏在这里,马恩回收了隐藏在废墟里的东西:一些现代化小型枪械,几张黑色薄膜,还有大大小小的瓶子。

    众人跟在身后,不怎么吃惊,但也有许多东西让他们摸不着头脑。这个年轻人会在废墟里布置陷阱,证明他确实有所准备,但这些准备就是他能够淡定自若的依仗?对这些精锐而言,这些陷阱毫无用处,徒让人发笑。但他们也没有看清这个年轻人是如何收纳这么多东西的,这人就像是变魔术一样,一样样收进怀里——其实马恩是将之收进了黑伞的内藏空间里,尽管黑伞的主体结构损坏了,许多功能无法使用,但改造这把黑伞的科学家确实有两把刷子,空间技术在其手中简直就像是魔法一样。

    在遇见这名躲藏在安全屋里不敢出门的科学家之前,马恩还真没见在现实里见证过这类空间技术的应用。

    众所周知,这类技术不是在理论中,就是在科幻作品里才存在。哪怕只有这一手技术,那位只剩下大脑的科学家自称“游历过宇宙”,称自己是“地球上最先端的科学家,与许多国家有秘密的科研合作,拥有一张隐秘的科学界人脉网”,马恩也信服一二。更何况,对方的杰作可不仅仅只有这些。

    将东西收拾干净后,马恩便将这队精锐带往女人和孩子藏身的地方。对方似乎觉得,队伍里的其他男性也在这里,可他们确实不在,或许这些人又要吃惊了。

    “你觉得这把雨伞如何?”马恩毫不介意地将黑伞递到头领手边。

    对方下意识接过了,又认真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这把古旧的黑色大伞竟然是损坏的,伞面因为骨架的扭曲,根本无法撑开,这把黑伞有点重,但也仅能当棍子用。可笑的是,报告上说,这个男人就是用这把黑伞扰得战区无法安生。比起“这个人只用这把坏伞就在巷战中干掉了全副武装的五个同伴”,他更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

    “太可笑了。”头领摇摇头,看向之前拿走黑伞的手下,问道:“你拿到时就是这个样子?”

    “是的。”那人的声音闷闷的,似乎也有点儿纳闷。他完全看不出黑伞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甚至不能算是一把合格的武器。

    “为什么不让其他人也看看呢?这里边可是有秘密的。”马恩微笑着示意道。

    头领凝视了马恩半晌,最终还是把黑伞传递给其他人。于是,这队精锐的每个人都检查了黑伞,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出里边有什么秘密,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把黑伞仅仅是材质特殊,说是武器,但当当撬棍就差不多了。

    “我们是朋友,所以,我要给你们一个忠告。”马恩拿回黑伞,用一副淳淳教导的口吻对众人说:“如果你遇到一个人,这个人打败了不少人,颇有名声,但他只拿着一个无用之物,例如一把损坏的黑伞,还能坦然面对枪口,那就不应该去怀疑他是不是故弄玄虚,更不要拿走他的东西,哪怕是对方主动交出来。”

    他拿起黑伞,将藏剑拔出一节,明晃晃的刀锋中倒映着众人吃惊的目光。

    “你无法确定这把武器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马恩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摇晃,原本清晰的声音似乎有点儿朦胧起来,几个人不自觉地甩了甩头,声音又变得清晰了,“它看上去是无害的,但是,你根本无法确定它是无害的。”

    “你,你做了什么?”头领猛然有一个惊愕的想法,他不敢相信这个想法,他从来都不觉得这是有可能的,他身上的装备从未出错过。可是,这个想法却仍旧让他有点儿惊悚,不自觉要将枪口抬起来,指住身边这个年轻人。可是,当他发力的时候,却觉得手中的重机枪似乎变重了。

    他仍旧抬起了枪口,却觉得十分吃力。

    即便再次被枪口对准了,马恩仍旧毫无所觉般继续说到:“如果一个人很有自信,那么,这个人不是有某些诡计,就是够快——想法快,动作快,他的脑袋一直在转动,让人应接不暇。”他侧过身,一边走着,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的笑容让众人觉得心跳沉重又急促,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下毒了?不可能!”头领看到手下渐渐一副蔫蔫的样子,抬起的枪口一直往下沉,只有自己能够保持准星,他差点就要扣下扳机了,但理性还是占据了上风。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时候开枪,对大家都没好处。

    他大声说到:“我们的装备拥有防生化功能。”

    他只有这个念头,但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如何做到的,只是因为拿了那把黑伞?

    “放松,放松,只是一个玩笑,麻痹很快就会过去。”马恩一点都不担心这些人会一时气血上头,扣下扳机。即便真的会开枪,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既然在之前,他就有办法与之交战,现在也不会更差。

    正如马恩所说,众人在一阵虚软后,很快就恢复了气力。那让人感到心跳加速的感觉来得快也去得快,可这个时候,再没有人敢继续轻视眼前这个年轻人了。他们心中有了警惕,可对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让他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就算是之前开战了,他们也不觉得自己会输,但肯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任务没能完成,还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搭上一条命,实在太不值了。

    “你看,我真的没有恶意。”马恩轻松说:“就算我耍了一些小手段,我还是会死在你们手中,但我还是要忠告你们,你们就算穿成这个样子,也不代表会完胜。我想,现在你们应该清楚,你们的五位同伴是如何输给我的了。”

    虽然事实完全不是他说的那样,但紧绷的气氛再一次缓和下来,渐渐恢复过来的众人开始信服这个说法。

    “我对化学略懂一二,你们觉得自己的防御是完备的,但你们应该明白,这些衣物和防毒面具并不能防御所有的毒性。基本上,防生化的原理是隔离、过滤和中和,但这些功能不是绝对无法绕过的,就如同刚才——”马恩的话在头领听来有些刺耳,于是被打断了。

    “你是如何绕过的?”头领冷声问道。

    “破坏和渗透。”马恩不在意地微笑着,回答道:“当你们拿起我的黑伞时,你们的衣服就被化学物质破坏了,你们的肉眼看不到,但这些衣服其实已经破损了。”

    这仍旧是谎言,但其他人似乎真的相信了——包括头领在内,他们也觉得只有这个可能,虽然听起来有点儿玄乎,但仔细想想,却又很合乎科学道理,完好无损的防护服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毒气侵入。

    马恩针对这些人有可能暴起发难的预案中,药物从来都不是优先选项。药物确实让人防不胜防,他也确实准备了不少药物,但这种物资无法在镇子补充,用一次就少一次。他真正预备的防御和攻击手段其实很简单,但总是行之有效:

    第一,他的速度很快,比这些秃头的镇民敏捷得多。而他们和他的距离太近了。

    第二,这些人虽然有战斗经验,很擅长使用现代化武器,武器火力也很强,同时也具备一定的组织性,但他们的思维和反应仍旧保持有十分常见的惯性。基本可以确定,任何突发的违背惯性的状况,都会让他们的动作发生偏差,反应也会有所延迟——普通人大概是抓不住这个空挡的,但他可以。

    第三,他们对自己人不是完全不在乎,当他们的枪口对准同伴的时候,无法在第一时间下死手。

    “我给你们变个魔术如何?”马恩继续说到,这一次,所有人都警惕起来,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不过,马恩只是突然举高左手,就缓缓放下了左手。这些精锐下意识心中一紧,但放松下来的时候,却发现他右手中的黑伞已经不见了。当他们又一次下意识去寻找黑伞的时候,马恩施施然拔起插在身前的黑伞——头领是最先发现的,但他的目光仍旧在第一时间向其它方向偏了一下。

    “你们已经死了。”马恩的笑容不变,但头领与之对视的时候,不由得渗出一丝冷汗。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夸大了,但就是有一种不妥的感觉在心中缭绕不去。

    “这种鬼把戏对我们没用,我们的枪一秒钟可以射出几百发弹药,你会被打成马蜂窝!”他狠狠地说。

    “确实如此。”马恩点点头,语气诚恳地说:“幸好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