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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七转秘药

    马恩不清楚领事馆到底因何事而忙碌,但听张领事的口吻,也不像是能抽得出时间多聊一会的样子。近期发生的事情,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根据乌克兰女人的说法,大陆那边对“午夜回响”有一定的了解,但在处理态度上却有些蹊跷。如果能从张领事那边打听到更多具体的情况,那自然是最好,不过,马恩总觉得,领事馆突然间的忙碌是否别有蹊跷。

    ——只是正常的公事,还是表达一种态度呢?

    马恩在“邮局”也见过不少“指令不明确,态度不明朗”的情况,明明已经掌握了他人眼中已经足够的情报,却又按兵不动,只让一线人员“看具体情况进行处理”,这种时候,参与具体行动的人员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一线工作人员的行动往往很自由,无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而事情的处理结果无论是好是坏,在统计结果上,对大形势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影响。除非,行动让事态产生了某种质变——但这种质变往往也会被认为是另一种角度的“事态明朗化”,进而可以做出更积极更具有针对性的行动。

    从这个角度来说,马恩一直都认为,自己的同事们往往都抱有一种乐观积极的心态。

    马恩怀疑,“远方之音”和由之衍生出来的“午夜回响”可能就是这种暧昧的目标类型。对于身处其中的人可能是麻烦,要承受一定的个人损失,亦或者面临死亡的危险,可是,从全局来看,却又是可以忽略的,不会对社会稳定性造成太大的破坏。

    马恩倒是能够理解这种决策的态度,上峰的目光当然更多专注于全局形势和群体利益。他同样能够理解更专注于具体细节的基层行动人员,在没有足够支援的情况下遭遇不测时的内心感受。这是群体与个人的矛盾,也是当前社会运转的正常状态。

    红党的宗旨中有一条是代表“社会主体”的利益,针对“社会主体是什么”进行过详细而深入的研究。所有深入研究过红党理论、章程和行动的人,都会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固步自封的党派,为了保持自身的活跃性和代表性,党派本身会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变化不断进行自我调整——过去的主体不代表现在的主体,现在的主体不代表未来的主体,但是,只要明白主体是什么,只要抓住主体,就能够延续党派的生命力。

    红党,是十分科学的政党,它真正的力量来源正是它对其身处的社会变化的清醒认知,对社会结构的不懈分析,为适应社会而做出持之以恒的努力,以及最终变革的决心。时代的转变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红党的自身调整同样不是,为此,在具体的行动上,必然要留出满足调整所需的空间。

    这个庞然大物有时看起来是迟钝的,但这种迟钝却又是必须的。哪怕能够预测未来的变化发展,它也必然会小心翼翼地先去验证,将一步分成三步走。在面对问题时,会根据社会主体情况进行分级,它看待问题的角度和处理问题的时间单位,和人类个体截然不同。

    这种自诞生后,就不断在残酷的社会淘汰中逐渐培养出来的特征,有时会伤害只存在于短时间内的个体利益,却在长时间内,较为完美地适应了集体与个体之间自古有之的矛盾。

    马恩觉得,自己如今面对的,很可能正是这种特征所带来的影响。自己所要面对的矛盾,也同样是这种“自古以来”的内部矛盾。他完全不会为此产生任何不良情绪,也不会做出任何偏激的见解和行为。他认为自己面对的是社会科学现象,其必然遵循一定的科学规律,而科学,从来都不是感情用事能够解决的。

    很多人不喜欢科学,就在于它展现出来的理性与残酷,就如同将灼热的钢铁插入冷水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不过,马恩倒是挺喜欢的,毕竟,比起钢铁烧红时的柔软性与可塑性,他更喜欢进行淬火后的坚韧。

    何况,在有限的条件下,在矛盾的环境中,完成困难的工作,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一贯以来的本质。

    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他也同样希望,领事馆是在传达这般暧昧的态度,而不是真有了麻烦。毕竟,这意味着,如今他所追查的异常情况,不会产生如结缘神事件和小镇事件那般巨大的社会影响,受害者的范围会缩减到最小——倘若动不动就来个几十万人,乃至于上亿人的死伤,产生一个世界级大都市,乃至于全世界范围的破坏,那才真叫人吃不消。

    ——虽然这么说,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无论如何,尽可能减少损失,阻止受害层面的扩大都是正确的。

    马恩心念电转,又拿起电话,给御手洗教授打了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两人寒暄了一下,就交流起彼此这段时间的发现。

    “……原来如此,看来你的收获很多呀,马恩先生。”御手洗教授的态度并没有上一次交谈时那么紧张了,“我认为你的判断是正确的,最近我联系上了一些老朋友,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知道一些情况。而且,他们同样认为,这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大事。根据历年来的统计,围绕仪式品产生的争斗,每隔几年就会出现一次,最频繁的时候是一年一次,但每一次造成的死伤人数都不大。”

    “有具体的数字吗?”马恩问。

    “包括无辜者在内,不超过三十人。”御手洗教授意味深长地说:“事发地点不固定,大都是以‘意外事故’告终。最终的仪式听说很无聊,有时根本就无法举行仪式,仪式完成之后,也没有可见的影响。”

    “意外事故?”马恩有些在意这个说法。

    “所有的死者都是目击死亡,人祸,车祸,火灾,疾病……”御手洗教授玩味地说:“看起来都是十分正常的,只是运气不好。人祸一般是遇到了精神失常的犯人,惨遭杀害,犯人也没有活着被逮捕的先例。”

    “一年一次,三十人次的意外事故……就统计学来说确实不算什么。”马恩沉声说:“但人命关天,仅看统计字数可不好。既然有不少人都清楚事态,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能解决?”

    “无法解决。”御手洗教授十分肯定地说:“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的那些老朋友都是比我有能力的人,既然他们认为无法解决,我觉得自己大概也没能力去解决。”

    “无法解决?到底是什么情况?”马恩平静地问到。

    “如**一样。”御手洗教授叹息了一声,“旋律就是**,我们封不住**的源头,无法阻止**的运输,无法遏制人们对**的依赖,我们从**的成份中找到了医学上的用处——旋律也一样,有的人需要它,我们无法禁止它的传播,找不到它的源头。而且,从目前来说,我们并没有发现它有造成比**更大的社会危害性。”

    “所以,他们的结论就是——”马恩的语气再次严肃起来。

    “并非迫在眉睫的危机,投入和收获不成正比,用来阻止仪式的人力物力,还不如投入到交通安全上。”御手洗教授的语气无奈中,又隐藏着荒唐:“每年因交通事故而死亡的人数远超三十人,不是吗?”

    “你的想法呢?教授。”马恩的声音平静下来。

    “……马恩先生,旋律之所以是**,正是因为一旦感染了就难以摆脱,积毁销骨。”御手洗教授犹豫了一下,微微带着恐惧地说:“抱歉,我不能再继续调查下去了,因**上瘾的人还能找到办法戒除,但是,感染旋律的人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能够摆脱,只能通过某些特殊的方法缓解。而据我所知,尽管那些特殊的办法能够缓解,但被感染者都会变成疯子,都会因为意外死去,区别只是早晚而已。被感染者中,很少人有人能能够活过四十多岁,目前最长的存活记录是四十九岁,但那人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就疯了。”

    “没关系,教授。”马恩可以理解御手洗教授的恐惧与放弃,听了他这么多描述,马恩也清楚,“远方之音”是何等可怕的异常,御手洗教授选择放弃才是正确的选择。他安慰对方道:“我也认为你不应该继续下去了,那件仪式品,你就当做没见过好了。”

    “马恩先生,我也觉得你不应该继续下去了。”御手洗教授似乎听出了什么,连忙说:“之前我们不清楚情况,但那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在意过,这真的不是什么秘密,既然是大家都认为不应该继续下去的事情,我觉得,应该相信大家的判断。”

    马恩由始至终,都没有将自己感染了“远方之音”的情况告诉对方,如今,更决定不告知对方。御手洗教授已经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但这个人有情有义,马恩觉得,他一旦得知自己这边的情况,定然心中不安,说不得又会跳回这个陷阱中。

    马恩心中对那件仪式品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这就是一个陷阱,由“远方之音”产生的毒饵。

    那些接触仪式品的人,不是利欲熏心,就是一无所知。那些争夺仪式品的人,大多已经身陷囹圄,无法自拔,只能抱着一丝希望,求助那未明的仪式。

    不过,尽管在统计学上,“远方之音”的危害甚至远远不如交通事故,但它仍旧是有害的,更让马恩在意的是,那个至今为止都未明效用的最终仪式,究竟有什么用处呢?根据御手洗教授的说法,从来都没有人因为完成了仪式而得救,而仪式似乎也从未产生过可以确定的其它效用。

    “我心里有数,教授。”马恩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既然这是‘众所周知’的秘密,那么,我很疑惑,为什么那些仪式品没有用类**的方式管控起来?”

    “因为没有人知道仪式品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也不知道它是如何出现的,也不清楚分布情况。我们见到的仪式品是成人玩具的样子,但那不是它唯一的形状,它可以是任何东西。”御手洗教授的声音不禁让马恩联想起他苦笑的样子:“我之前说过,仪式品不是唯一的,也不是不可替代。我只是根据记忆,认出了一件仪式品,但认出仪式品的方法,并不是只有通过前物参照一种。你知道吗?我的那些老朋友光是针对仪式品收集到的资料,就堆满了一个仓库,其中包括一副原始人的壁画。它早在人类刚脱离蒙昧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

    “既然存在了那么久,那么,人类针对仪式品进行了不少研究吧?”马恩这么一说,御手洗教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很可惜,没有太大的成果。”御手洗教授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翻阅纸质资料,可以从听筒里听到沙沙的声音,“只能怀疑,最初的仪式品信息源头来自于偶然接触了仪式品后被感染的人,他们对仪式品有一种强烈的感知,但是,经过解剖,这些人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任何仪器能够确认仪式品。”

    这是古怪的情况,却又在马恩预料中的回答。

    “接触仪式品后,一定会被感染吗?”马恩又问到。

    “不一定,根据统计,对声音敏感,对音乐有热情,亦或者……曾经有过某些异常经历的人,被感染的几率更大。”御手洗教授回答道:“但是,即便不接触仪式品,也会经由其它途径被感染,这些途径多和音乐有关。”

    “反过来说,就算对音乐不感冒,听不见声音的聋哑人,没有接触过仪式品,也仍旧有几率会被感染?”马恩平静地确认到。

    御手洗教授似乎没有想过,马恩的角度会这么刁钻,但他也觉得这确实是这个男人会问的问题。他这一次,爽快且肯定地回答:“是的,就算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接触,也仍旧会有被感染的可能。”

    “这可不妙呀。”马恩更进一步明白了,为什么有的国家——如他的祖国——选择减少关注和投入,“它已经不是**了,更像是一种罕见的疾病。”

    “是的,你等等——”御手洗教授似乎离开座位,在远处翻找什么东西,不久,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的那几个老朋友说过,它已经登记为疾病了,只不过,普通人不会关注这些东西,一般而言,医生也不会翻找这些资料。这些资料没有被封锁,只是放在了最深的地方。对,就是这里,它被归类为心理病,以及由心理病引发的生理病,是一个症候群……没有登记具体的学术名称,只有编号。”

    御手洗教授说了那个编号,但两人都清楚,这个编号其实没什么意义,只是证明“远方之音”是存在的,而不是人们臆想出来的东西。

    “惊奇先生也没办法吗?”马恩问到。

    “我问过那家伙,那家伙说有关注,但还需要一些时间。”御手洗教授顿了顿,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再研究个一万年,大概就可以了。”

    马恩没有笑,从话筒传来的静默,让御手洗教授有些尴尬。

    “我觉得那家伙是在说笑话,我只是转述而已。”他连忙补救道:“不过,我觉得只是那家伙没有把精力放在这方面而已。”

    “……好吧,不过,既然仍旧会有人受到伤害,也清楚有人在受到伤害,我没办法置之不理。”马恩平静地说:“而且,我有点担心最后的仪式。教授,你真的确信,那些感染者完成仪式后,真的什么都不会发生吗?”

    这么问着,马恩突然想起一种可能性,连忙问到:“有没有可能,仪式的结果就是让仪式品增加?”

    “不知道。早就有人提过这种猜测,但至今都无法验证。”御手洗教授说:“而且,大多数人认为,限制旋律传染的最佳途径,就是阻止人们了解相关情报,亦或者,换个角度去看待相关的情况,只是,因为无法彻底阻止仪式品的流入,也无法彻底阻止旋律的感染,所以,在这方面投入太多也是无意义的。”

    “就如我们一样?”马恩的语气轻松了一些。

    “对,就如我们一样。”御手洗教授的语气也放松了一些,“但是,知道就知道了,还是不能传播出去,否则有可能会惹出更大的麻烦来。”

    “可以理解。”马恩如此回答。

    “那就到此为止吧,马恩先生。”御手洗教授再一次劝到:“我认为,我们应该再看看情况。”

    “好的,我会注意。”马恩诚恳地说:“谢谢了,教授。”

    “不必客气,我原来也很紧张,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情况。”御手洗教授想了想,再次强调道:“马恩先生,你给个准信吧,你会继续调查下去吗?”

    “不会。”马恩十分肯定地说。

    “那就好,那就好……”御手洗教授声音里的紧张感终于完全松弛下来了。

    之后,两人不再提“远方之音”的事情,仅就日常琐事寒暄了一阵,结束了这次通话。

    马恩将话筒放回座机上,掏出香烟点燃了。尽管他已经向御手洗教授保证过了,但他当然不可能停下来。御手洗教授阐明的情况,并没有打消马恩心中的顾虑。而且,他已经踏入陷阱中了。追寻怪诞离奇之事,一旦碰上了危险,可不是那么好脱身的,职责所限,他也不能轻易脱身。

    ——也许其实我是有音乐的天份和热情的,只是没有开发出来?

    马恩苦中作乐般,半自嘲地想到。

    之后又过了三天,在月底的婚期到来前,马恩仍旧在学习音律知识。他的进度不算快,弹出的乐曲仍旧被音乐老师嫌弃,但是,他终于可以尝试写一些简单的曲谱了。

    接连三天,他都给张领事打了电话,但那边总以事忙推脱,并托辞拒绝了他的到访。听过御手洗教授的情报后,马恩有点觉得,领事馆那边是不是真的将他当成传染病的携带体了。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坚持要从领事馆索取更多的情报。

    在这三天里,文京区大体上还是平静的,恶性杀人案件也没有再次发生,只是,关于之前报道出来的案件,似乎也没有明确的进展。马恩去了一趟警署本部,找到了去年认识的高级警官朋友,对方殷切地招待了他,但是,咨询这些案件的时候,对方却十分坚定地拒绝了,不肯透露半点消息——马恩用了一些非正规的手段,但对方似乎真的不清楚,而警署里似乎也没有保存具体的调查档案,只能从蛛丝马迹来判断,调查仍旧在进行中。

    同样,马恩再没有见到键盘手和乌克兰女人,只有吉他手的坐标开始小范围移动,但从行迹上来看,没有特别的变化。而意外进入“午夜回响”的情况,也没有继续发生。

    除了时不时出现在马恩脑海中的旋律,似乎一切都恢复到往日的平静中,而时间,就在平静中流淌。

    马恩没有焦虑,虽然这种平静,也有人称之为“暗流汹涌”,亦或者“风暴来临前的平静”,但对他来说,什么都没发生,确实是最好的。也许“远方之音”的爆发需要一定时间来发酵,但他同样需要时间来武装自己。

    然后,这一天,不停机运转已久的仪器,终于得到了期盼已久的休息日。马恩进入安全屋,拉下了仪器的总闸。

    没有特别的声光效果,只是沉闷的轰鸣声渐渐停息下来,所有的指针和数据归还原位。马恩打开阀门,部分热气散溢出来,钻到了安全屋的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腥甜的味道。

    然而,当马恩打开目标容器的时候,里边却是冰冷的,就如同液氮蒸发一样,滚滚的白烟沉重地跌落地上。

    烟雾散去后,容器里仅有二十四粒圆滚滚的药丸,每一粒的体积看起来都一样,直径不足一厘米。马恩从成色上看不出究竟,这二十四粒秘药和过去的那些秘药有诸多外观上的差异,但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七次流程的秘药成功了。

    二十四,七,这些数字不禁让人浮想联翩,但马恩很快就抛开了这些想法。他警惕自己的这些联想,秘药对他而言,是一无所知的异常之物,而由数字引发的联想,也全都是一无所知的异常之物。将一无所知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对他而言,只是万不得已的行为,他并不打算将这种思维变成惯性,这不是正确与否的问题,他对这种巧合性的惯性的认知,都有一种下意识的排斥。

    他有时也会觉得,这种排斥其实很愚蠢,也显得很怯懦,毕竟,联系不会因为他不那么想就不存在。只是,他同样见识过,许多人因为这些表面的联系而做出肯定的判断时,最终犯下了巨大的错误,导致了可怕的结果。

    在面对这些诡异离奇之事物时,他更觉得,怯步不前并不是一件坏事。

    马恩将仪器清理干净后,坐在沙发上,将一粒秘药取出来,和记忆中的秘药对比了一会,又尝试用力捏了捏,又用指甲扣了扣。七次流程的秘药除了外形上有所不同,其结构似乎更加稳定而牢固。单纯从触感来说,它的表面很光滑,而且,很坚硬,就如同铅丸一样,而且,很重。

    马恩觉得,其重量已经超过了同体积的铅丸。普通人大概会因为其色泽,将其误认为铅丸,但是,马恩却知道它的原材料有什么。其中,草药占据了七成。剩下的辅助成份,也都是轻质的东西。

    ——是因为化学反应后,结构发生了变化,进而导致密度增大吗?但是,这种程度的质变真的难以想象。明明温度和压力,并没有达到原子级的改变需求。

    仅仅是这些初步观察到的质变,即便是马恩,也不敢在第一时间吞服下去,验证其药效。

    然而,在犹豫了片刻后,马恩还是用舌头舔了舔。

    瞬间,他就失去了意识。

    马恩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他完全不记得那种痛苦,无法确认那种痛苦,他肯定自己是有感觉的,只是,那种感觉发生的太快了,而自己似乎彻底失去了意识,丢失了那种感觉。马恩从地板上拾起滚落的秘药,他意识到,自己的手正不由自主地发抖。

    秘药的触感传来时,他有一种强烈的心悸与恐惧。

    ——这到底是……

    他不确定,自己究竟制造出了什么。七次流程的秘药,似乎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攻击性。

    马恩匆匆将秘药收入黑伞中,离开了安全屋。他的心脏跳动得十分厉害,他的情绪也相当不稳定,他觉得自己的内在,就好似一块遍布裂缝的玻璃。在他的视野里,在他的感受中,周遭的事物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单调而苍白,可是,每一样事物,都让他不由得生出一种惊惧感来,仿佛它们本身,并非是它们本身的模样,有一种可怕的本质,正在对自己掀开朦胧的面纱。

    马恩自信对自己的情绪和感性拥有一定的控制力,可是,在这个夜晚,这种控制力似乎正在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