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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 马恩的强袭

    透明的棺材中躺着个女人,看外表大约十七八岁,五官端正,长发披肩,可却圆瞪着双眼,表情僵死,就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又无比恐怖的东西,深深的恐惧感仿佛仍旧残留在其瞳孔中,与之对视就有一股寒气从背脊冒出来。她的皮肤苍白得不可思议,并不是失血的苍白,而像是肌肤的颜色被洗掉了,有一些部位或干瘪或浮肿。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初看上去像是一具尸体,可再多看几眼又让人觉得她还活着。

    这个女人明显对吉他手有着很重要的意义,在马恩和那群奇怪之人的面前,吉他手浑身颤抖,身体好似一下子被抽走了骨头,软塌榻地伏在棺材板上。即便如此,吉他手仍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他的姿态中,而马恩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情绪却不仅仅是喜悦之类的正面情感。

    马恩看不见吉他手此时的表情,可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哀伤与恐惧是如此的浓烈,在那之后才是惊喜。现场的状况已经很清楚了,这个男人要用仪式品来交换这个棺材,亦或者是棺材中的女人。

    马恩抬起视线,只见那些看不清面目的人们又开始骚动起来,尽管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也看不见他们的嘴巴,却能够感受到一种催促、粗鲁又充满了恶意的气氛。他们仿佛在对吉他手做某种威胁,可是,具体的内容只能靠猜想,马恩觉得,他们可能有所准备,能够将已经到了吉他手脚边的棺材重新收回去——谁知道这些奇怪的人都有些什么奇怪的力量呢?

    无论是吉他手还是这群人,马恩都不熟悉,不过,之前他和吉他手交谈甚欢,初步建立起脆弱而古怪的交情,并且,在这段时间的观察和交流中,并没有发现吉他手存在反社会倾向。反而是眼前这群奇怪的人,藏头露尾,举止粗鄙,意图不明,带有明显的恶意,让人一见就心生厌恶——哪怕目前仍旧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坏人,但于情于理,马恩都觉得自己应该站在吉他手结弦大哥。

    仪式品或许不是“仪式”的不可替代之物,但马恩相信,结弦大哥手中的仪式品加上这些怪人对自己的敌意,足以吸引这些怪人的视线。结弦大哥明显受制于人,心有顾虑,对相关情况语焉不详,而自己当着众人的面保管了仪式品,说不定能够转移视线,打消那些顾虑。

    进一步来说,既然“仪式”在“远方之音”所引发的事件中占据特殊的位置,往往是严重刑事案件的焦点所在,马恩就更觉得,应该由自己这个官方承认的调查员来保管了。

    之前马恩没有回收仪式品,正是为了将之当成钩子,将浑水中的鱼儿钓出来,如今目的也已经达到。如果再放任下去,说不定鱼饵都要被吞掉了。

    马恩平静地审视着这些人,心中合计了一下,表情毫无波澜。

    吉他手终于从悲呛激动中缓过气来,在对面那些怪人的无声催促中,正准备将手中的仪式品扔过去,眼角却见到一抹深红色晃了一下。他下意识转过目光,但还没看清楚,就觉得手中一空。

    马恩如鬼魅般的身影从吉他手身前掠过,抢来的仪式品在黑伞的伞柄上一拍,就如魔术般不见了踪影。不仅仅是吉他手一脸愕然,那些蠢蠢欲动,准备接收仪式品的怪人们也是一个个呆如木鸡。就是这一阵错愕,马恩已经倏然抵达这些怪人面前了。

    他就如贴着在草皮上游动的毒蛇,黑伞就是蛇吻里的毒牙,错失良机的怪人终于有几个反应过来,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一股怪力就在他们之中炸开了。被黑伞横扫的人体撞上两侧的其他人,呆立在马恩正面的人更是只见黑暗笼罩而来,面部如被钳子夹住,身体向后腾飞起来。

    马恩的攻击留了力,可奔驰却是全力全发,被他抓住头脸的人就如同都盾牌一样,挡在他的身前,向后排的人撞去。眨眼间,这群怪人就如被保龄球击中的瓶子,东倒西歪,翻滚在地,八人中能够站着的只剩下两人。

    “结弦大哥!快跑呀!”马恩大声喊道,打破了午夜回响中的死寂。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洪亮无比,让人觉得在深沉的夜色里传出了很远。

    吉他手愣了一下,没有犹豫,扛起棺材就往后跑。马恩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就见这些怪人挣扎起来,散发出一种恼怒的味道,无论是站着的两人还是趴着的其他人,都似乎准备做一些事情——从肢体姿势来看,他们的第一反应并非是追击。

    无论他们想要做什么,马恩都不打算让他们如愿以偿。

    在午夜回响里出没的人,基本上都是古怪的家伙,脑子里定然响起了“旋律”吧。有了吉他手、键盘手和乌克兰女人作为参照,马恩当然知晓这些人都有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搏斗技巧乃至于古怪的能力。

    也许他们确实有某些办法来阻止这起意外,不过,既然他们不是“念头一转就能办到”,而必须使用身体,那马恩就有办法让他们做不到。他们已经错失了先机,马恩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一手甩动人体,一手挥动黑伞,如同深红色的旋风般扫荡了剩下的两人,又将一脚一个,将身旁匍匐地上的人踢飞,撞开了更远处的人。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八个人又成了滚地葫芦。

    这些人的反应是合格的,马恩从他们的应变看出了端倪,这些人没少应对突发情况,也有落于下风时进行反击的经验。被吉他手带走的棺材对他们似乎也很重要,哪怕被攻击的时候,注意力的倾向也仍旧放在吉他手那边。八个人中,只有三个人试图重整旗鼓,对马恩进行反击。

    可惜的是,他们可能错估了马恩的战斗力。马恩的攻击就如同狂涛一样,一波紧接一波,一人一伞就压制了他们。这些人虽然有点问题,无论出现还是表现,都有一种虚幻不真的飘忽感,但马恩揍上去的时候,仍旧手感结实。事实证明,他们不是什么幽灵,之前那神出鬼没的作态,在马恩的黑伞和拳脚面前,也只如装腔作势,浮夸不实。

    马恩不确定他们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从打斗的感觉来看,更像是人,而不是那些古怪的东西——所以,也没有打算下杀手。

    在确定其真面目前,杀人总是不好的。马恩过去在“邮局”没得选,但转职后,他一直严格要求自己,和谐待人,已经很少将人事做绝了。

    马恩三下两下揍翻了这些怪人,初步确认了他们的身体强度,在第二次攻击中,才继续加大攻击力度。不过,这些人的骨头显然比他初步确认的更硬一些。马恩的黑伞第三次敲在近侧一人的小臂上,才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这人明显对痛苦有一定的耐性,身体只是颤抖了一下,便又凶狠地扑上来,意图抓住他的脚。

    然而,马恩的身影飘忽不定,如蝴蝶般绕来绕去,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能够限制住他的脚步。这里的八个人,没有一个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他们的动作有一丁点不正常的味道,就会迎来马恩的阻击。

    马恩在急速的攻击中,瓦解了他们的合作,没有人能够在同一时间重整姿势。他们想要合作,就必须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配合。然而,人体能够做出的动作是有限的,趴在地上时,能够做出的动作更加局限。马恩对于人体局限范围内能够做的动作有着深刻的了解。

    正因为这些人做不出超出正常人体局限的动作,所以,他们身而为人的比重就更大了。他们无法单纯依靠身体进行反击,就更不可能在马恩那狂风骤雨的攻势中找到空挡,使用扭转局势的外物。

    他们什么都做不到。他们的节奏,就好似插入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节节破碎。马恩打断了他们的手脚,他们却无可奈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愤怒而焦灼的味道。直到吉他手扛着棺材跑远了,马恩才抽身而退。

    这些人的面目仍旧十分模糊,好似蒙着纱雾,但从手感来说,应该处处青肿吧。马恩可以感受到那一道道呛人的视线。然而,他只是露出讥讽的笑容,手掌一翻,拿出仪式品在他们眼前晃了晃,便向吉他手撤退的方向疾驰而去。

    转身之后,马恩的表情恢复平静,再一转眼,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街角。

    马恩衡量了一下那些怪人的战斗力。说到底,他们还是有一些水平的,如果是在获得《七转洞玄秘录》之前,说不定要费上一番功夫,说不得要使用药物。更何况,这些人只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旦被他们抓住空隙,发挥出之前遭遇过的那个女性键盘手的水平,那自己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不过,这些人的身上没有明显的携带物,倒是和之前遇到键盘手等人有所区别。

    数次和不同的人交手,马恩大致也确定了这些深陷“旋律”之中,有本事搞事情的人,都有些怎样的可能性——基本上,只要不是乌克兰女人那样的战士,哪怕是吉他手,学习过搏击技巧,战斗时拥有自己的风格和节奏,身手就只是比普通人更好一些罢了。他们或许拥有一些奇怪的能力,但这些能力往往需要一些准备,需要一些特别的物品,才能施展出来。

    反过来说,如果能够在第一时间阻止,这些人就无法造成太大的威胁。马恩猜测,也许那个键盘手也是这类情况。

    综合比较,仍旧是那名乌克兰女人最为危险。

    马恩已经是第二次进入午夜回响了,结合自己所见,他不禁有这样一种猜测:

    ——午夜回响是共有的吗?

    在吉他手和怪人的交易中,人们无疑是相互接触了,可是,许多细节都表明,这种接触更像是有限制的。马恩怀疑,吉他手和那些怪人们使用移动电话,远不是正常意义的通讯。

    马恩已经将那些怪人甩得不见踪影了,他掏出怀表确认了一下,吉他手的坐标还在移动,方向正是他之前存身的那栋废弃建筑。马恩追上的时候,吉他手已经扛着棺材进入大楼里,只是,他背后的吉他箱已经打开了,吉他就拿在手中。

    马恩脑海中的“旋律”已经变得很清晰,他本以为在攻击那些怪人时,“旋律”会发生一些变化。因为,当初遇到乌克兰女人时,他脑海中的“旋律”确实产生了一些变化,他怀疑过,虽然自己没有用上全力,但当时落入下风,多少有一些是受到了“旋律”的影响。

    然而,在那些怪人身上,他没有得到确认。那些怪人太弱了,轻易就被抢走先手,失去先机之后就完全没有展现能力的机会。

    吉他手这边也没有太多动静,难以确定“旋律”之间的影响。

    马恩身影好似融化在了阴影中,尾随他回到充当临时住所的楼层中。不过,既然在早上的时候,吉他手就能够预先感知到他的到来,现在说不定也没能瞒住他。马恩并不抱有侥幸的心理。

    吉他手的脚步很紧张,他肩膀上的棺材似乎有点不对劲。马恩说不出来,但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就像是脑海中的“旋律”发生了某种变调,很细微,难以抓住具体的音节,却能够感受得到。

    回到所在地的吉他手将棺材放在地上,匆匆拿起一截粉笔,以棺材为中心画了一个巨大的图案。马恩对这个图案已经再熟悉不过了:一个套在圆环中的扭曲五芒星,五芒星中更有一点如火焰般的印记。

    在马恩去年经历过的那些有着大恐怖的事件中,这个没有固定称呼,被认为具备某种奇异力量的符号,总会在不经意中出现。而且,使用者似乎都相信,它是有用的。而且,针对具体情况的不同,人们也总是频繁使用这个符号,就好似它是万金油一样。

    从这种意义上,吉他手在棺材周围画上了这个符号,自然也意味着,这副棺材以及里边的女人确实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