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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情报交换

    马恩从乌克兰女人和键盘手的表情上确认了一下双方都认识的人,吉他手和其他人也就罢了,她们都是在午夜回响里行走已久的老手,对眼下文京区的问题比他更深入内幕,对涉及这一事态的人们应该还是有所了解的。但是,在马恩的眼中,广田小姐有点儿特殊。

    即便如此,她们不知晓广田小姐的情况看起来也不似作假。

    马恩今晚醒来之后就没再看到广田小姐和她的吉他,如今在午夜回响里也没到线索,那么,都这么晚了,她究竟会去哪儿,做些什么事情呢?也许她不在午夜回响里,只是半夜三更一时心血来潮,就拿着自己的吉他去地下音乐的午夜场了?

    文京区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娱乐行业彻夜营业,玩耍的人通宵不眠,也都是常见的情况。只是,在马恩和广田小姐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彻夜不回的先例不多,深夜了才出门更是少之又少,如今不免让马恩有些忧虑——广田小姐本人的安危是一回事,再怎么说她背后的异常,她平日里看来也不过是一个长相和身材不错的现代女性,同时也是陷入恋爱的笨蛋罢了。另一方面,去年的结缘神事件里,广田小姐的涉入确实有诸多离奇之处,颇为让人担心她会不会又引发别的情况。

    午夜回响的事情如今已经有了眉目,如今和多位知情者联络上之后,切入点已经变得更多了,再不似之前那般如无头苍蝇般乱转。可是,明明只是很单纯的邪教图谋,一旦有其它东西干涉进来,事态的发展很可能就会发生奇怪的转弯。

    于情于理,马恩都不得不确认广田小姐的情况,并且,这才是目前的当务之急。

    “广田雅美……她也听到了旋律吗?”乌克兰女人这么问到,“你刚才说,她是你的女朋友吧?怎么,工作的时候也夹带私情?”

    “……”马恩面不改色,只是略微顿了顿,才说:“你要说是私情也可以,我已经离开邮局了,平日里的生活很安宁,很美满,很充实,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我不希望这种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毕竟,我的调查员身份只是兼职,主要的工作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我也很享受老师的工作和生活。我担心广田小姐,就是因为我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到旋律,有没有进入午夜回响。”

    “哼嗯?听起来有点像是退休生活,真让人羡慕。”虽然嘴巴里说着“羡慕”,但乌克兰女人的脸上却一点都没有相符的表情,“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干的活儿能够让人安然退休的不多。你可真是走运呀,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大美人捕获了你的芳心。”

    “我确实是挺走运的。”马恩的坦然语气让乌克兰女人看不出什么,她有些惊讶这个男人会这么说,难道他听不出来自己说的是反话和嘲讽吗?乌克兰女人觉得这家伙就是在装傻,但这些话再继续深入,就会触碰个人隐私了。她十分清楚,这是自己这些人最为忌讳的话题,她也就此停了下来。

    虽然她对马恩没什么好的主观印象,但现在马恩也不是敌人,她也用不着冷嘲热讽的。

    “为什么你会在午夜回响里提她的事情?”乌克兰女人敞开来说到:“你之前将她的名字和那些人放在一起,总让我觉得你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广田小姐的情况有点特殊,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和如今的情况没什么关系……我希望如此。”马恩的表情略带犹疑。

    “这可真是含糊的说法。”乌克兰女人愈加怀疑了,“既然你用了‘希望’这个词,那就表示她有可能参与进来吧,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觉得她在午夜回响里?我们可没听说过她。”

    “因为她也是个玩地下音乐的。”马恩当然不会提及广田小姐于去年发生的事情,不过,如今的麻烦就发生在文京区,又和他与广田小姐的婚礼时间有点巧合的重叠。去年的小镇事件,马恩主动将广田小姐带到事发地,再次确认了广田小姐的异常。而这一次,则广田小姐提及了许多和当前事件有关的线索。

    广田小姐的异常有被动性和主动性的微妙区别,马恩一直都铭记着邻居朋友的警告“广田雅美不是广田雅美”,经常对广田小姐的状态进行深入的观察,了解和思考,哪怕仍旧无法真正理解,但在诸多巧合与异常发生时,他仍旧依稀对那句警告有了更多的感觉。

    “看来,你没有反驳音成大悟的事情。”马恩没有继续说广田小姐的事情,突然回到了之前的话题:“音成大悟的都市怪谈很有趣吧,那个人曾经也是午夜回响的行走者?”

    乌克兰女人顿了顿,还是顺着马恩的话题回答下去:“看来你也发现了什么,音成大悟那人确实是如今这些麻烦的源头。要说对他有什么了解……其实,我们所知也不多,毕竟我很少在日岛活动,我的同伴也是找了很久的线索。”她这么说着,看了身边的键盘手一眼,对方没有表情,她也就默认了自己可以说下去。

    尽管这位键盘手的沉默让人有时会觉得不适,但既然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同伴,有能力又知道内情,乌克兰女人也不打算因为一时疏忽就丢掉了这份交情。她自认还是挺尊重对方的。

    “音成大悟的故事已经被蒙蔽了,没有人能够找到真相。”乌克兰女人十分肯定,也十分镇定地说到,看她的样子,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涉及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相关的信息总是很难收集全的,哪怕动用国家力量也是如此。你大概听过一种说法吧:不是涉入事情的人们找到线索,而是线索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所有的情报都是如此,它就像是长有自己的白腿儿。”

    乌克兰女人用平静的声音说着俏皮话,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行人”的模样。倒也让人看不出,她对这种情况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想法。

    “所以,没有人知道音成大悟过去的所有事情,连具体一点的线索,若没有点运气,也很难得到。”乌克兰女人继续说到:“我最初知道这个人,是从一个同事那边听闻的。那人对这件事有点兴趣,就继续追查,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就莫名失联了,我那边的负责人也是有点头疼。不过——”

    卖了个关子,乌克兰女人的表情严肃了一些,说到:“那人十有九成是因为查到了什么事情吧,所以,我得到了通知,继续追查下去。然后就得知了日岛这边的消息。奇怪的是,这个消息是失联已久的那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寄出的信件,算起来,大概是他来到日岛不久之后。”

    “所以,你是来找你的同事的?”马恩不由得问道:“我记得,你才刚来日岛没多久。”

    “当然,这一次算是刚刚抵达,我可是很警惕的人,可不会在一个地点停留太久。”乌克兰女人说:“我为了那人的事情,一共来了日岛三次,每次都去验证那人留下的消息中的一部分。最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摊开手,十分省略地说到。

    “根据我的调查,我的同事应该参与了音成大悟当年事情的后继,毕竟他就是因为那件事才进入日岛的。但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他得到了一份音成大悟当年留下的乐曲手稿。他留下的信息中,很明确地提到了,音成大悟没有进入过午夜回响,但他接触了旋律,而且是当年文京区唯一接触过旋律的人。”

    根据乌克兰女人的说法,每隔几年,全世界范围内,都会有人听到“旋律”,然后成为午夜回响的行走者。虽然不是每一年都会有新的人听到“旋律”,但基本上听到“旋律”的人若没有得到外力的帮助,一般都会进入午夜回响。而在一般的情况之外的,自然就是特殊情况。

    音成大悟就是这么一个特殊情况的人,他是那一年,在文京区,也可能是全世界范围内,唯一听到了“旋律”的新人,可是,他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竟然也没有进入午夜回响。他有可能得到了“旋律”的启发,发挥了自身卓越的才能,写下了诡异莫名的曲谱,而他创作的曲子,正是后来一系列事端的源头,其影响一直持续到现在——

    “毋宁说,是到了现在才进入正式的节奏。”乌克兰女人这么形容:“在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一种发酵,而现在就已经到了正菜上台的时候了。”

    “我听过很多种说法,就我个人认为最可信的是,音成大悟虽然是一个被人称颂的吉他手,但他的才能只在吉他演奏上,而且也不是多么出类拔萃,只是当时在他身边没多少可以匹配的吉他手。除此之外,他的声乐似乎也挺好。不过,他没有作曲的才能,并为此苦恼。”马恩这么说到:“旋律启发了他这方面的才能吗?”

    “我的工作范围多是在午夜回响这里,也往往是在其它国家,不过,其它一些诡异的事情也遭遇过一些。”乌克兰女人回答道:“据我了解,像是艺术家和诗人这类较为敏感的感性人物,往往比其他人更执着于自己希望拥有的才能,可偏偏他们朝这方面发展后,作品往往不会得到成功。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他们希望自己有某些才能的时候,其实真的是有的……只是不为人所理解罢了。”

    乌克兰女人这么说的时候,声音有点儿意味深长。不过,“不为人所接受”被她说来,像是在讽刺——人们提及这句话的时候,也往往是在讽刺,但她的言下之意似乎更加深沉,也更加古怪。

    即便如此,马恩亲身经历过一些事情,如今倒是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音成大悟有的是聆听‘旋律’,受到启发的才能?”他如此说到:“亦或者是,他的才能是被‘旋律’开发出来的?”

    “怎么理解是你的事情,这并不重要。”乌克兰女人说:“重要的是,这些人一旦接触了那些诡异的事情后,往往会灵智大开,创作出让人瞠目结舌的东西,而那些东西往往不会给他们自己和其他人带来什么好运。那就是‘被诅咒之物’,音成大悟受到‘旋律’的启发,最终完成的手稿,就是‘被诅咒’的。”

    “所以,他身上才发生了坏事,连带着他的朋友都丢了性命。然后,被诅咒的手稿就流失了。”这种事情,马恩早就想到过,“你的同事追到这里,也遭了殃,如今你们也追了上来……”

    “真是令人不安,对吧?”乌克兰女人笑起来,却不显得多么惧怕,“那个知音爱美,看起来也是个没什么才能的女人,如今热度挺高,她所在的乐队可是把拿到了‘被诅咒的音乐手稿’的事情大肆宣扬呢,这样可不好。马恩先生,既然你提到了知音爱美,应该是接触过她了吧?她是一个有才能的人吗?”

    “……她也许有打鼓的才能。”马恩只能这么形容到。

    乌克兰女人真正捧腹大笑起来,键盘手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表情。

    “那个女人,可是和音成大悟很相似啊。”乌克兰女人说:“在我的同事失联后,被诅咒的音乐手稿就下落不明,现在也只知道在知音爱美那支乐队的手中,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来的。我猜,那位知音爱美小姐,是那支乐队的作曲人吧?他们的原创曲目,都是她依靠被诅咒的音乐手稿完成的,她才是听到‘旋律’的人吗?”

    “你没有对她做调查?”马恩反问。

    “没有机会。”乌克兰女人看了一眼身边的键盘手,“我的时间都用在她身上了。”

    马恩点点头,这位键盘手一看就知道是不容易接近的女性,加上和吉他手相似的情况,要与之达成合作关系,可是难上加难。

    “不过,你说的已经够多了,我可以再猜猜,知音爱美听到‘旋律’,却没有进入‘午夜回响’?如果她依靠被诅咒的手稿听到了‘旋律’,那她的情况肯定也和其他人有点不一样。”

    确实是有点不一样,马恩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说:“她进入午夜回响了,但她自己不知道。她可能完全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只觉得是自己的才能终于得到了激发,信心倍增。”

    闻言,乌克兰女人沉默了片刻,才说到:“真是个令人不愉快的女人。”

    “……”马恩对这反应不予置评,他不太能理解,这个乌克兰女人究竟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当时他和乐队众人相处甚欢,知音爱美小姐本人更是清纯亮眼,虽然在“音乐才能”上稍稍有那么一点有待商榷,但她本人确实表现出奋发向上的动力,并不是什么“让人不愉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