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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九章 各自的手段

    吉他手对那位马恩先生隐藏了一些事情,这不值得键盘手惊讶,她自己同样没有对自己的合作者,那位乌克兰女人,和盘托出全部的秘密。一开始,那位乌克兰女人就有所隐瞒,键盘手虽然不清楚这个女人的具体来历,但对方也没有隐藏自己隶属官方的事实。

    键盘手在午夜回响里也曾经接触过类似的人,深知这类人的身份和背景意味着谎言。即便如此,正因为对方是政府的人,所以才有合作的可能。换做是其他不请自来的人,谁知道对方是疯子还是邪教份子呢?

    政府的人虽然也不能完全相信,况且对方也不太可能拿出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和可信度,但总比那些奇奇怪怪的人要好上一点点。

    吉他手思虑再三,他凝视键盘手的眼睛,从中看出了她深入这件事的决心,这个女人有多执拗,他可是清楚得很。这些年过去了,再见面的时候,一听到她的音乐,他就知道,她虽然没有过去那般死脑筋了,但脾气还是一样倔。

    他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找上门来,不过,既然那位马恩已经找上门了,他就有些不好的预感,现在也左右为难。他觉得自己之前大概想差了。

    键盘手再一次强调到:不仅仅是那位马恩先生,我这边还有一个合作者,那也不是吃素的家伙。既然被这种人找上门了,想要脱离是不可能的。

    吉他手迟疑地说:现在离开文京区的话……

    键盘手瞪着言,不可置信地说:你说什么?离开文京区?你还是和过去一样的白痴。这个时候离开文京区做什么?

    她的情绪之激烈,又让吉他手的脑子好似抽筋一样发疼。他觉得她是故意的,明明利用“旋律”传言达意就是她的拿手好戏,却都不控制一下力度。

    吉他手无声叹了一口气,他将自己和马恩见面当时发生的事情又详细说了一遍。键盘手一听,还是那副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她本就觉得这个男人和过去一样期期艾艾的,不成器,没想到在午夜回响里那么长的时间,竟也没有半点长进。

    从一开始,他想的那些有的没的,根本就没用。无论是他的沉默,还是他的去意,亦或者是珍惜什么的意志,从过去开始都是半吊子,全都半途而废了。

    键盘手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可笑,不由得说:你之前真的觉得,就那样一走了之,什么都不说,才是正确的选择?你太冲动了,太感性了,你还是和过去一样,事情做了一半就想要逃避。

    吉他手好似受到了刺激,通过“旋律”传达的声音顿时激烈起来,就好似在大叫:我没有逃避!我只是不想让更多人卷进来了!而且,我这一次就是要对那些事情做一个彻底的了结!

    键盘手已经完全可以抵御这种来自他的“旋律”的共鸣与冲击了,好整以暇地说:想得倒挺美。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蠢女人,没想到你比我更蠢。

    吉他手说:我——

    就被键盘手切断了“旋律”之间的联系。他睁大了双眼,面色尴尬,又有点儿恼怒,全身好似爬满了虫子一样坐立不安。他再一次切身体会到了眼前这个女人在“旋律”方面的才能,然后又有些丧气,他好似什么都比不上这个女人——可过去并不是这样的,这些年下来,双方的差距不仅颠倒了,似乎还越拉越大,让他不由得怀疑,自己过去究竟做了什么?亦或者说,正因为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是颓废地过日子,所以现在吃亏了也是活该?

    吉他手觉得自己心中的“旋律”不安地跳动着,可是,就在这么短促而激烈的变调中,键盘手的声音又传来了。她切入“旋律”,找到共鸣的节奏,是如此之快,就好似信手拈来。突然间,他对键盘手的状态感到恐惧和忧虑。

    她的状态太好了,对“旋律”太熟悉了,仿佛就像是本能一样。他知道,在午夜回响里行走,会触及一个界限。他隐隐觉得,键盘手已经触及这个界限了。

    越界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他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对键盘手说:那些人想要利用神子去聆听更深入的声音,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吗?其实,只要一个人不断聆听“旋律”,就会不断深入,哪怕触及某个界限,暂时停顿下来,但只要有这种坚定的信念,持之以恒,就一定可以再进一步。这个情况,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键盘手点点头。

    于是,吉他手又说:理论上,聆听“旋律”是不会止步的,在某种意义上,也和人们想不想聆听毫无关系。只是,深入的速度有快有慢,就算再抗拒,在时间的积累中,也一定会往深处走。所以,既然那些人认为“上帝之音”就在最深处,那么,理论上,他们其实什么都不用做,也一定可以聆听到“上帝之音”。可即便如此,他们仍旧要利用神子。

    键盘手见他一顿,就知道他在卖关子,不过,她还是给了个面子,问道:为什么?

    吉他手这才回答道:因为,大家都知道,突破界限会发生不好的事情。通过大家都知道的方式,直接深入“旋律”,就像是拿着锤子敲开一扇门。而通过神子,就能够绕道而行,更大程度上避免突破“旋律”后产生的副作用。

    键盘手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神之子其实是一个“旋律”的转接器?

    吉他手解释道:不仅如此,他们认为,神之子就是介于神和人之间的一种状态,一方面提升人的本质,一方面触及神的门槛。它就像是一个缓冲带,有了缓冲带,人类就有机会适应深入“旋律”所带来的一切。

    他这么说,逻辑上似乎有点道理,可键盘手反问:那些人是这么告诉你的?你就这样相信了?他们没有完成仪式,所谓神之子又是如何的带来的呢?又是如何证明呢?

    吉他手顿时哑然,他确实都是听说的,至于具体情况,他也不太清楚,但他说:这种事情要怎么证明呢?问题是,那些人十分肯定,他们应该是从什么地方找到了这些情报,也许过去有人这么做过,还成功了。那些相关的情报,落在了那些人的手中,于是,他们就打算复制一遍。

    键盘手还是那副讥讽的语气:我倒是觉得,他们就是闲的蛋疼,一拍脑袋就想出来了,就和其它那些邪教疯子一样,自己给自己的信仰编织谎言。然后又借助谎言,去做那些荒唐无道的事情。你真的为他们找借口的话,我觉得你也许比我疯得更快。

    吉他手回过意来,他不禁喊道:你真的接触了那个界限?

    键盘手平静地回答道:没错,这又不是什么不能对人说的事情。我在来到文京区之间,就特意加快了深入“旋律”的速度。你看,我已经押上很大的赌注了。所以,现在同伴越多越好。我们要面对的那些人,说不定就和你说的一样,真的掌握了什么,而不是胡编乱造的东西。

    吉他手为键盘手的冲劲吃惊不已,他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给过去做一个了断,但是,哪怕到现在,都没有想过,刻意深入“旋律”,在短时间内获取可怕的力量——在他看来,这么做太偏激了,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旋律”不是机器,不是想要控制就能控制的。

    然而,听键盘手的说法,她似乎真的成功了。不仅短时间内就触碰到了极限,而且还让自己徘徊在界限的边缘,没有更往前一步。他敢用自己的手指做保证,哪怕在那群邪教份子里,他也没见过类似的家伙。

    也许,当年所有人都错了。真正对“旋律”有天赋的人,不是音成大悟,而是眼前的这位音成小姐——一想到这里,吉他手便不由得联想到,有没有可能,当年仪式的失败,正是因为选错了仪式的主持者?如果换做是音成小姐,说不定就成功了。

    有没有可能,那群人因为“音成”这个姓氏,而将音成大悟和音成小姐弄混了。

    他的心情起伏之剧烈,键盘手即便不用刻意去聆听,也可以从“旋律”的共鸣中感受到。她甚至只是感受,就隐隐约约能够明白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不由得说:别傻了,音无结弦,当年是音成大悟第一个接触了“旋律”,我们都是因为仪式的关系,才被“旋律”波及的。

    可吉他手愣愣地看着她,说: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听那群人说,音成大悟之所以能够在“旋律”的低潮区接触到“旋律”,是因为他们给了他一个仪式品。

    换句话来说,如果当初得到仪式品的不是音成大悟,而是这位音成小姐,说不定当年第一个接触到“旋律”的人,就是音成小姐了。

    键盘手倒是第一次听说,原本她觉得,自己应该震撼一下,但实际上,她什么想法都没有。无论如何,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所有的假设和如果,都只会让人白白伤脑筋。她可没这个闲工夫,有时间想这种事情,还不如多练一会琴。

    键盘手的平静,渐渐让吉他手也平静下来。尽管键盘手的平静有些出乎意料,但吉他手倒觉得,这种反应其实也挺好,又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他说:我不太清楚那些人给音成大悟的仪式品是什么,不过,据说在当年就遗失了。

    键盘手突然说:是一颗玻璃珠子状的东西?

    吉他手愕然:我,我也不太清楚。

    键盘手顿了顿,解释道:我调查了很长时间,得到了一些情报,提及了一颗玻璃珠子,和当年的事情有关,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仪式品。这东西就在文京区,我本来快要找到了,但是,被人抢先一步。

    吉他手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键盘手竟然也找上了这条线索,而且看起来,还下了很大的工夫。

    他问:你听谁说的?这个情报,就连那些人都守口如瓶。

    键盘手回答道:我从一个民俗学教授那里听说的,他不清楚当年的事情,也不清楚旋律和仪式。但他曾经接触过一些类似的资料,他只是当作一个僻生的民俗进行研究过,得到的成果不多,但是,他总结出来的那些东西,让我觉得和“旋律”有点关联,就多关注了一下。

    吉他手无法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到相关的线索,他只是疑惑:一个不知情的民俗学教授?是个普通人?

    键盘手十分肯定地说:对,就是个普通人。很有趣吧,听你说,那些人对这些情报守口如瓶,生怕漏了风声,但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掌握的情报不是唯一的,就连一个普通的民俗学教授都能够另辟蹊径,从别的地方找到类似的资料。

    吉他手察觉到了键盘手高涨的热情与信心。

    只听她说:所以,这一次我可是有备而来,可不会再被那些家伙愚弄了。我也许知道的不比他们多,但一些关键的地方,我可是有把握的!

    吉他手越来越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向着自己所没想过的方向疾奔,自己所知晓的秘密,或许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不由得问到:你能肯定是那个仪式品吗?那个教授叫什么名字?谁抢先一步拿走了仪式品?

    键盘手十分确信地点点头:你之前说的那些,让我更相信,那个玻璃珠就是当年的重要仪式品了,没想到,音成大悟竟然是因为那东西才接触到“旋律”的。那位教授叫御手洗三四郎。如今拿到了玻璃珠的人,就是那位马恩先生。

    吉他手再一次愕然:又是马恩?

    键盘手无奈地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又说:实在出乎意料,那位大名鼎鼎的桂正和先生竟然能够摆脱我的“旋律”前奏,而且,在我打算进一步加强“旋律”的时候,他就先一步警觉地挂断了。他的心防太强了,说不定当时马恩就在他身边。这位马恩先生自己也说过,他是那所学校的老师,桂正和先生一出事,他就追着我的电话来了……虽然有点不可思议,我都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虽然是通过电话线路,可我用的还是“旋律”的力量呀!不,说不定,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接触过“旋律”了。

    吉他手也觉得这此间的巧合有点多,好似有一根无形的线,从一开始就将天南地北的自己这些人套住了。事情的中心好似又转回了马恩这个人身上,可无论是他还是键盘手,都对这个男人了解不多。

    吉他手说:马恩,马恩先生……他拿走了我找到的仪式品,拿走了你找到的仪式品,他还见过了知音爱美,说不定也拿到了音成大悟留下的手稿。然后,还有她,她就在这里。

    这么说着,吉他手和键盘手都看向了搁置一旁的棺材。

    两人如今更明白马恩的意思了。无论是自己还是其他什么人,想要在文京区做什么,他都设了一个关卡。尤其是那些邪教,他们大概已经知道了吧,真想要完成仪式,最重要的目标就是马恩本人。

    这位马恩先生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他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主动。他编织的蜘蛛网,已经足以将所有相关人都笼在一起。尤其是,他还刻意放出风声,将所有的人和事,都集中在了一个既定的日子里。无论那是否真的就是邪教必须进行仪式的日子,那些人都必须要在那天去面对马恩这个实质意义上的本地话事人。

    ——真是个厉害的家伙!

    键盘手和吉他手面面相觑,都意识到了,和自己合作的,究竟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