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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一章 未闻的风声

    兰波不过是乌克兰女人随性起的称呼而已,她甚至都没想过这个名字的来头。见到佐井久之这么大惊小怪,倒也想起这个名字的缘由了。那是一部外国电影中的主人公名字,不过,只是发音有些类似罢了。她对那类逞英雄的电影没什么兴趣,里边的主人公和她的工作简直就是格格不入。

    “佐井,不要大惊小怪的。”警视正看不下去,呵斥了一声。原先他还觉得这个年轻人足够稳重,但现在看来还是有点小年轻的心态,在“朋友”面前太丢面子了。

    “啊,抱歉,警视正大人。”佐井久之连忙板起脸来,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确实回到了他原本的精英姿容。

    这个男人长得一副好皮囊,单纯以身材相貌而言,可谓是众人之中鹤立鸡群,出类拔萃。不过,他的气质与打扮虽然也很赏心悦目,可放在众人之中,却又有点没特色。

    马恩不由得回想起去年认识的好朋友“大灾难”,那也是个年轻人,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多少有点相似之处。当然,“大灾难”可没有佐井久之那么懂时尚,不是公务员,也不是调查员,就是一个平民百姓罢了。“大灾难”的学历很高,也不知道佐井久之有没有那种等级的学历。

    他便问了一句:“久之,你是大学毕业吧?”

    佐井久之“啊”了一下,不太明白马恩为什么问这种事情,但他还是说到:“是的,大学毕业,不过,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学。”他也不顾忌在众人面前说自己的这些事情,“我是湘南出身的,大学也是在湘南大学。”

    “啊,这样——”马恩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其他人和佐井久之一样也摸不着头脑,本以为他是因为有了什么想法,可现在看来只是随便问了一句。

    他们对佐井久之是什么出身,学历怎样等等私人的事情毫无兴趣。

    “湘南大学?挺好啊,成立也有四十年了吧,算是新大学里发展得比较好的了。”警视正不忍这位年轻同事太尴尬,便出言褒奖道。

    可佐井久之本来就没多想,而警视正这么一说,他反倒觉得有点尴尬了,就好似一大群人比拼文凭,自己的学历却是最拿不出手的——他不清楚其他人如何,不过,就是有这种感觉。

    “我读的也是省大学,也不是什么世界名校。”马恩还是解释了一下,“不过,我去年认识了一个朋友,他是京大医学系毕业的。因为觉得你有点和他相似,所以才这么问。”

    “哦,是马恩先生的朋友……呃,京大医学系!?”这一次,换到佐井久之吃惊了,本身就是日岛人的警视正、键盘手和吉他手也不由得投来注意的视线,没有谁比他们本国人更清楚“京大医学系”所代表的意义了。

    “一类科目?”佐井久之追问道。

    “对,一类科目,当界最高分毕业。很了不起的年轻人。”马恩说,“我和他有过一段共事,最近改编成小说出版了,有兴趣的话不妨读读。”

    “嗯,马恩先生同时也是作家呀,我才想起来。”警视正微笑起来,“有机会的话一定会拜读大作。”

    “马恩先生是作家?”佐井久之似乎还不清楚。

    不过,警视正和马恩多少也了解佐井久之这次被调派文京区是怎么回事了,对他的情报之缺乏也不再惊讶。这个年轻人好不容易得到晋升,可两人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马恩只能祝愿他之后还有过去那样的好运气了。

    “寒暄就到这里吧。”乌克兰女人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身到一旁坐下,拿起矿泉水喝了几口,见到众人都找了座位——其实根本找不到真正的椅子,聊聊几个看起来比较正式的地方,都是吉他手自己用废料搭建的,现场可谓凄凉。场地倒是很开阔,尤其在晴天的时候,光线没有遮挡,室内一片亮堂。

    “这次是马恩先生提议让大家聚聚的,所以,马恩先生,你还是直接说正题吧。刻意让我们过来,难道就是熟悉一下面孔?”乌克兰女人直白地说到。

    “其实,我也没太多想法,让大家彼此认识一下,就是这次碰面的主题。因为,这一次,大家都要去帮衬一下我的婚礼,所以,就顺带说一下婚礼的事情。”马恩平静而温和地说。

    “等等,婚礼?什么婚礼?”乌克兰女人皱起眉头,“这是你的私事吧?又不是你的朋友,为什么要掺和你的私事?”

    马恩向吉他手的方向看了一眼,吉他手抱着手靠在水泥柱旁,他脚边就是那副特殊的棺材,如今仍旧安置在魔法阵里,可不知道为什么,马恩总觉得位置似乎有点不对。他又不禁多看了几眼,那种微妙的不对劲的感觉便渐渐消失了,仿佛只是个错觉。

    吉他手那张平静而憔悴的脸上没有半点端倪,可马恩却又觉得他似乎沧桑了一些。不是说他的脸如何,仍旧是那股微妙的感觉。吉他手的年龄比佐井久之大一些,又比警视正小一些,可是,马恩此时生出的微妙感觉,让这个外表年龄显得朝警视正那边靠了靠。

    说不准,而且,认识也不久……马恩无法确定任何情况,但他还是直接问到:“结弦大哥,你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昨晚来过了?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他这么说的时候,那种微妙的感觉又更加强烈了。突然间,他的脑海中腾出一个想法:不是这位结弦大哥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想不出来是哪里。

    马恩的脸色没有被这纠结的感觉所干扰,一如既往的平静。他开始回忆自己和吉他手见面的情况,一直到今天早上起来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这期间,和吉他手、键盘手和乌克兰女人的见面无疑是最重要的,他的印象也最深刻,其它地方,感觉上都没什么重要的。

    不知道为什么,马恩突然很想听听自己心中的“旋律”,可在这微妙的时刻里,他才察觉到,始终在自己脑海中徘徊的“旋律”有点模糊——他突然不太确定,它是不是一直都这么模糊,尽管他下意识觉得,“旋律”就是这样的。

    一瞬间的回想,没能让马恩找到什么突破口,只听到吉他手说:“没有,他们没有任何动静,看来是暂时放弃我这边了。毕竟他们要举行仪式的话,除了我这边之外,还有其他的困难需要解决。”

    “能问一下吗?你们提到了仪式,我想知道,是怎样的仪式。”警视正插口道。

    “邪教的仪式还能有什么呢?无非就是拿人来活祭或死祭。”乌克兰女人说:“最近杀人事件是不是变多了?这可不是正常的现象。”

    “之前我们和马恩先生做了一下分析,得出的结论是,杀人者不全是邪教的核心人物,也有可能是矫诏杀人,打着邪教的幌子,其中也可能存在模仿犯。这个邪教是一个小核心,松散外围的团体,很多杀人者是在浑水摸鱼,搅乱社会秩序。”佐井久之没有隐瞒三人才讨论过的情况。

    “那又如何?”乌克兰随口说,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看向两个警方人员,问到:“你们找到了几具尸体?”

    “很有意思的问题,你觉得还有死者没找到尸体?”警视正立刻反应过来了,也看向佐井久之,这方面是他负责的,在报告呈上之前,警视正对实际情况的了解反而没有佐井久之这个现场调查员多。

    “十一具尸体,我找到存在关联性的有九具,不全是文京区发生的案件。”佐井久之连忙说:“完全只在文京区找到的有四具。”

    “这些尸体,你们检查过了?都是怎么处理的?”乌克兰女人继续问道。

    “尸检后当然就存放在停尸房了。”佐井久之说,“尸检没发现奇特的地方,我是用‘旋律’去解读的。”

    他原本不太想在警视正面前提“旋律”的事情,可警视正已经参与进来了。而且,面前的几人明显都掌握了“旋律”的力量,这么说应该比较好让对方理解。

    他偷看了一眼警视正,却发现这个严肃的男人只是默默听着,看不出是怎样的想法。

    “既然你也知道‘旋律’,就应该知道‘旋律’的效果多种多样,有的很奇特,会让人产生幻觉……你们之后有没有再去调查尸体?还是只拿了尸检报告,就只是将尸体保管起来?”乌克兰女人明确地说:“那些尸体真的还在吗?”

    “停尸房有例巡的,尸体丢失可是件大事,这方面不可能不谨慎,我还没听到这类报告。”警视正皱了皱眉头,这么说道。

    “好吧,我只是怀疑而已。失踪人口呢?”乌克兰女人有问。

    “至今仍旧没有人报失踪案。”警视正回答道:“兰波女士,你是觉得,邪教的人会夺走尸体,亦或者拐卖人口?”

    “这不就是邪教会做的事情吗?”乌克兰女人反问。

    “如果死亡和失踪的人数比我们查到的还要多,那么,那些人运转尸体和人口就越是困难,该把那么多人和尸体隐藏到什么地方,才不会留下蛛丝马迹呢?要知道,警方可是暗地里盯得很紧。”警视正说。

    “看来是没办法指望你们警方了,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还希望你们真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乌克兰女人笑了笑,说到。

    警视正没有再说话,佐井久之才开口:“我的调查也不是毫无进展。我尝试过打草惊蛇,让他们的动作大起来,不过,没看到实际的效果。而且,如果文京区的情况真如马恩先生分析的那样,有很多不知情的外围人员在浑水摸鱼,我们的调查工作就更加困难了。”

    “就算是浑水摸鱼的人,也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浑水摸鱼的时候,这证明他们有一定的情报来源。你们真的什么都查不出来?”乌克兰女人问。

    “马恩先生说,有可能那些浑水摸鱼的人有自己独立的情报来源。”佐井久之回答道。

    “不要老是马恩先生,马恩先生的。你自己是怎么判断的?你也是警察,是日岛特派人员,对吧?”乌克兰女人有些不满。

    “嗯……我确实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既然马恩先生有计划,不妨先听听。”佐井久之沉吟了一下,仍旧没有说出自己的判断。

    话题重新转回马恩身上。在场众人,就只有马恩和吉他手清楚计划的事情,其他人都等着马恩的说法。

    “你该不会说,婚礼也是计划的一环吧?”乌克兰女人皱了皱眉头,说:“婚礼是人生中最重要的私事之一。你该不会拿来开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而是巧合。”马恩平静地说:“结弦大哥曾经为邪教做事,我和他合计了一下,发现邪教仪式的时间和地点,可能碰巧地和我的婚礼时间与场地重合了。”

    “嗯?这位先生是邪教的人?”警视正敏感地看了沉默的吉他手一眼,现场理应是他主持的,可这个男人始终一言不发,目光垂地,就好似完全不会干涉大家的话题一样。这让他显得不太起眼,可也有点让人觉得异常。

    “对,他被迫替邪教做事,但现在已经摆脱那些人了。”马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这个情况,“结弦大哥弃暗投明,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你说的对,马恩先生,我也不打算追究这种事情。”警视正点点头,十分爽快地说。

    只有这个时候,吉他手才抬起目光,扫了警视正一眼。而警视正的目光则更多落在他脚边的棺材上。

    “婚礼和仪式重合?”乌克兰女人有些惊讶,看向键盘手,就见到键盘手点点头。她不由得皱眉,问键盘手:“你真的相信?你是怎么判断的?”

    键盘手没有说话,但乌克兰女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回答,脸色有些惊诧,随后视线转到了同样沉默的吉他手身上。

    “你们……在用‘旋律’交流?”一旁观察着的佐井久之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出来吗?”

    “……她不方便开口。”乌克兰女人瞥了佐井久之一眼,说:“她跟我说,她和这位吉他手先生是熟人。”

    马恩没有意外,他也猜到了这一点。毋宁说,他一开始就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认为情况就是这样——键盘手和吉他手已经私下见过面了。

    他有点不确定自己刚才那微妙的感觉是不是错觉,之前觉得偏向于“是”,现在却又有点偏向于“否”。如果吉他手的变化,是因为和键盘手有过交流,那么,两人之间交流了什么呢?

    而且,佐井久之刚才提到了“旋律交流”,也让马恩一瞬间有种“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的念头。“旋律”能够传递信息,能够让人交流沟通,而且,无法用一般的方式监听到。那么,自己在吉他手身上布置的窃听器就没用了。

    可是,马恩又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既视感,总觉得“窃听器”好似有什么重点,自己刚才想的事情,也好似在什么时候发生过。可是,这种既视感太微妙了,他虽然仔细回忆了一下,跳过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琐事后,还是没想到与什么有关。

    即便如此,马恩还是觉得,自己今天的脑子,似乎有点不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