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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二章 乐手们

    该问的事情还有一大堆,不过众人的情绪已经有点倦怠,这一大早,众人险死还生,各自又从他人那边听到了不少消息,需要消化的情报实在太多了。马恩觉得在这种精神状态下继续磋商还能讨论出什么好事来,现场的气氛一变再变,之后渐渐低落下去。大家沉默了一阵,只剩下喝水的咕噜声。

    “如果大家对计划没有疑虑,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大家都还有许多准备要做,等到一切都安排完毕,亦或者出现什么变故,我会另行通知你们。”马恩一锤定音地说:“我们暂时以这栋大楼为聚集点,如果聚集点出了问题,我觉得大家也知道如何找人。”

    “我没问题了。”警视正点点头,回答到,“我会打电话到警局安排一下,看看能不能打草惊蛇。”

    “我这边打算继续追踪嫌疑人,看看能不能直接找到敌人的老巢。”佐井久之也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会监视午夜回响里的动静,如今停留在文京区的人可不止我们,我们必须确认,那些人会不会搅局。而且,邪教的仪式已经开始了,我可以用这个理由跟那些人谈谈。”乌克兰女人说:“至少要确保他们不会帮邪教的忙,否则有得我们头疼的。”

    马恩看向键盘手和吉他手,问到:“音成小姐,结弦大哥,你们有什么计划?”

    “没什么计划,已经没什么好做的了。”键盘手这么回答道:“大概就是随处逛逛,我已经很久没回东京了。”

    “我早就没什么行动了。”吉他手也回答道:“我一直呆在这个大楼里,除非被人找上门来。”

    “行,什么都不做有时就是最好的做法。”马恩的手在伞柄摸了一下,如魔术般变出一捆钱来,放在纸箱堆上,招呼键盘手和吉他手说:“我不知道音成小姐的资金情况如何,但我觉得结弦大哥需要改善一下生活条件。虽然不多,但要在剩下的几天里丰富一下生活还是足够的。”

    在场的其他人没有一个料到马恩会自行掏出一笔钱来。被他这么一说,众人都不由得环顾了一下四周,吉他手显得有些窘迫,面色泛红,就在他硬着脖子拒绝前,马恩抢先说到:“这是我的歉礼,之前我确实做了一些对音成小姐和结弦大哥不尊重的事情,但那时我风声鹤唳,杯弓蛇影,太过敏感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所以只能用这点俗物做赔罪了。请两位务必收下,既往不咎。”

    说罢,马恩再次深深向两人鞠躬行礼。

    吉他手好似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连忙还礼,两人连连鞠躬了好几次,这才作罢。吉他手的脸上还是写满了尴尬,但马恩却不以为意,为了让场面不过于僵硬,旁人也连连劝说,让吉他手收下这笔钱。最后还是键盘手主动先拿了一小叠,将剩下的塞在了吉他手的怀里。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呀。”警视正干笑,他只是眼角略微一瞥,就知道这笔钱足够吉他手和键盘手两人在高星级酒店里渡过这几天了。他没觉得马恩是穷人,不过,这个年轻人一出手就是这么一大笔钱,倒是让他心中泛嘀咕。

    “原来马恩先生是有钱人吗?”乌克兰女人问了一句。

    “混得还行。你们难道忘记了,我在大陆离职前就有些积蓄,如今除了当老师之外,也是一位作家。”马恩正了正深红色的礼帽,不动声色地说。

    众人再次打量了一下马恩,一开始只觉得这个年轻人的衣装朴素简单,和普通的上班族没什么差别,但如今仔细一看,却又觉得这身衣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布料似乎挺高档的,可能从头到脚都没有一件便宜货。而且,这人的着装工整笔挺,所有的纽扣都整整齐齐,尺寸完全贴合身材,就如同是量身定做的一样,在不起眼的地方还有一些小装饰,只有特别留意衣装才会注意到,但在之前,马恩的言谈举止就已经完全抓住了他们的注意力。

    总而言之,也许是心理作用,反正众人越看就越觉得马恩的这一身打扮并不随便,就连乌克兰女人也说不出有什么拖沓的地方。

    “马恩先生挺低调呀。”乌克兰女人不由得说,“真是看走眼了。”

    “嗯?”马恩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

    “这一身可不便宜吧?”佐井久之的语气中略微带着羡慕。

    “什么?衣服吗?”马恩才反应过来,可他完全搭不上线,他对衣服装饰之类的东西完全不感冒,一年四季都穿同样的款式,只有人说他的着装太过单调,从来都没有表扬的味道。

    “这一套用了多少钱?”警视正一边问着,一边端着下巴,审视马恩的鞋子。这款鞋子现在看起来也足够古怪的,像是皮鞋,但有点跨界的味道,就和这个年轻人的帽子一样,看似礼帽却又不是礼帽。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鞋子,只觉得不会是随处都能买到的大众货。

    “应该没用多少钱。我不太管这些,家里是广田小姐在操持。”马恩如实说:“我的衣服全是广田小姐买的,她知道我不喜欢太时尚太繁琐的东西,我一般都穿同一种款式,这样她也会轻松不少吧。”

    “原来如此。”警视正点点头,感叹地说:“广田小姐也真是用心了啊。”

    马恩不太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不过,这是一句赞扬总该没错,听在耳中也挺令人高兴的。

    “她对家里的事情一直很用心。有时我都想让她放轻松点,不要那么认真了。”马恩笑着说:“其实我是一个挺随便的人,也愿意帮忙家务,她不用一个人太辛苦的。”

    “不要这么说,年轻人。”警视正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拍了拍马恩的肩膀,“我过去一直以为广田小姐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或许是我错了。”

    “为什么您会这么想?据我所知,她在工作上是很专业的。”马恩有点奇怪。

    “……她确实玲珑八面,手眼通天,人脉广博,但这些人际关系不一定是她的。”警视正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些,但话出口的时候就下意识变了,“我是说,她毕竟是广田家族的直系,本来就是根正苗红的有钱人。”

    “我倒是没听说,她和家里有太多来往。”马恩平静地回答道:“您知道的,身为一个男人,质疑自己的女朋友兼未婚妻,实在太没品了。”

    “真是这样?”警视正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无论如何,还是要恭贺你们俩。”

    旁边的乌克兰女人,佐井久之,键盘手和吉他手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两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两人的交谈在中途就变调了,似乎有点古怪的味道。他们不太了解内情,但也纷纷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结弦大哥,别忘了,你可是要给我们的婚礼准备一首曲子的。”马恩趁势说道:“音成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帮忙,我没听过结弦大哥的音乐,但我可是听过你的音乐……”

    他正这么说着,又有那莫名的既视感闪过,让他更加觉得,自己确实听过,不是在电话亭的时候,而是在其它时间。并不是那拥有神奇力量的“旋律”,而就是十分正常的音乐。他一时间想不出具体的情况,但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内心还残留着那份感动。

    “你可是找对人了,马恩。音成小姐的音乐造诣已经彻底超越了当年的音成大悟。”吉他手也真诚表示:“在地下音乐圈里,没有人能够与她匹敌。如果音成小姐愿意,我十分乐意合作。不,应该说,是我高攀了才对。”

    键盘手在众人七嘴八舌的称赞中,也略微显得不好意思,但对于为马恩的婚礼准备贺曲的事情,仍旧十分爽快地应承下来。

    “对了,结弦大哥是吉他手吧?”马恩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又问到:“虽然有点唐突,但能让我看看您的吉他吗?我挺好奇的。”

    这般说着,又分别看向乌克兰女人和佐井久之,说:“你们也准备有乐器吧?好像大家都对音乐很拿手的样子。”

    “毕竟,音乐也是旋律。”佐井久之耸耸肩,对这个问题,他也想过许久,但答案基本上没什么差别,“我在高中的时候,参加的就是音乐社团,吹大号。”

    “现在还是?”警视正对此也有些兴趣,“我也参加过音乐社团,但只能敲三角铁。”这般说着,还比了比敲击的动作,对比起他那张严肃的脸蛋,看起来有点滑稽。

    “现在还是。不过,大号太笨重了,一般不会随身带着。等到了婚礼那天,我会带过去的。”佐井久之耸耸肩,说:“但我技艺不精,只是普通爱好者,就不参与贺曲的事情了。”

    马恩自然不会强求,等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乌克兰女人身上时,这个自称“兰波”的女人才打开身边的琴盒,里边是一把小提琴。她说:“因为工作需要,我参加过一段时间的专业交响乐团,是小提琴独奏。”

    “哇哦——”众人都不由得发出惊叹,即便是马恩这样没什么音乐经验的人都知道,在一个专业交响乐团里担当小提琴独奏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仅以资历和专业性而言,这位女“兰波”似乎是众人之中的顶尖选手了。

    “既然是音成小姐和结弦先生合作,我就不添乱了。”乌克兰女人直白地说:“不过,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自然是义不容辞。”

    这时,吉他手也打开了自己身边的琴箱,众人都看清楚了,那是一把精致的复古吉他,暗夜色面板,虹色侧板,浅棕色柄板,琴头是复古造型,但整个造型却又带有明确的现代美感。

    “这是当年和音成大悟一起买的。”吉他手的‘旋律’有些感伤,却直言不讳,“一套情侣吉他,我要了黑色的,他要了白色的。”

    马恩一看到吉他手的吉他,脑海里顿时浮现了女友广田小姐买回来的吉他:奶白色面板,虹色侧板,红棕色柄板。同样是复古中带有现代感,同样的精美,看起来像是为女性设计的。

    加上吉他手的这一番说辞,他就不由得更注意两把吉他上的细节了。广田小姐买回来的吉他,他也把玩过,对照眼前这把吉他,说是巧合那也真是太巧了。

    “不过,音成大悟的吉他在那次事件后就不见了,我多年来一直寻找,都没有半点音讯。”键盘手在一旁补充道。

    “具体来说,是什么样子?颜色?”马恩不动声色地问道,完全没有透露自己家中那把吉他的想法。

    “造型一样,颜色不同。奶白色面板,虹色侧板,红棕色柄板。”键盘手也没隐瞒的意思,“只是普通的吉他而已,造型不错,但不是好吉他,当年我亲眼见到他们两个在乐器店买下来。你们两给调校吉他时,没少费工夫吧?”

    “是的,当时在乐器店忙活了一阵,好不容易调正了,可回到家里用了一阵,就怎么都调不准音色了。”吉他手充满了失落与惆怅,“如果使用这把吉他演奏,我大概演奏不出什么高水准的音乐。”

    “那倒是没关系,我们是朋友。”马恩似乎很随意地说。

    这一次,大家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这些乐器上,没人反驳马恩的说法。

    尽管键盘手和吉他手都说只是普通的吉他,可是,马恩觉得自己对任何有关音成大悟的情报都很敏感,他十分在意这个巧合。即便现在听来,两个当事人都不觉得,这两把吉他在当年事件里还有别的意义。

    正如之前的打算,不确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现在不是继续讨论的时候。

    “我没什么问题了。”马恩这一次,真正解散了这次仓促的聚会,“如果对我的计划有什么想法,大家随时都可以找我商量。”

    众人解散,自行离去后,马恩没有在大楼外边停留多久,就转向了神社的方向。在大楼里渡过的时间让他觉得有些漫长,但实际上,离开大楼时还不到正午。今日的时间还很漫长,足够他进行整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