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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七章 乐队秘史

    上原专务已经和多个午夜回响行走者扯上关系了,马恩自然不可能将他忽略掉,但从法律的角度来说,在找到其危害社会的证据之前,上原专务拥有日岛本国国民的所有权益,而他所在的公司很大,他本人的职位也很高,想要找处他的马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缉捕罪犯是警察才有的权限,而除非上原专务主动出现在午夜回响,乃至于邪教活动之中,并实际做出伤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事情,否则,身为调查员的马恩就没有任何执法权。

    目前来说,马恩只是想知道,上原专务在这群人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关于安琪儿小姐的邀约,广田小姐也没有表示接受或不接受。在海边小镇的时候发生了许多事情,马恩当时已经出海,不清楚这些女人之间的相处是怎么回事,关于安琪儿小姐的死亡,他也没有亲眼见到,仅是听他人讲述,而当时的事情之诡谲与复杂,至今想起来仍旧一团乱麻,不寒而栗,众人得已幸存,看起来更像是一种侥幸。

    安琪儿小姐和广田小姐一样,身上拥有某些秘密,但在海边小镇的时候,拥有秘密的女人实在太多了,包括鹫峰小姐、寺花小姐和张仲汝小姐在内,似乎每个人都在背地里做了一些事情。而本身就是事件中心之一的南岸乙姬,要说没有秘密,那更是不可能的。

    马恩不是追根究底之人,他在调查怪诞离奇之事物的同时,也会尊重他人的私隐——如何在尊重他人私隐和保护社会安全之间维持平衡,这个题目他已经在“邮局”里进修多年了。

    马恩自认这些年来,自己在这方面处理得还不错。他一直认为,要在复杂的形式和秘密的背后做出权衡,有时必须从自己的经验和直觉出发。

    无论是对待广田小姐还是安琪儿小姐,他的直觉都占据了极大的比重。

    关于安琪儿小姐的情况,马恩了解得不多,不过,如果广田小姐应邀,或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会叫上鹫峰老师和寺花小姐吗?”马恩一边切着牛扒,一边问道。

    “也许。”广田小姐似乎也没有决定,只是这般含糊地回答。

    “上原专务那边的情况,也请你帮问问。”马恩没有犹豫太多,便将今早在上原专务那边看到的情况简要说了一下。这下子,广田小姐倒是神采奕奕,她看起来挺喜欢“复杂的男女关系”之类的八卦,连连追问其中的细节。

    “安琪儿小姐能钓到金龟婿,我一点都不奇怪,但其他人是怎么回事?”广田小姐似乎在幻想着什么,发出嘿嘿的笑声。

    “你想知道,就让安琪儿小姐告诉你吧。”马恩平静地说着,便中止了这个话题。

    广田小姐难得安静了一会,便说起其它日常琐事,不一会就问到:“亲爱的,你有好几个晚上,半夜里跑出去,有什么事情不能白天做吗?”

    马恩的刀叉顿了顿,反过来问到:“不是你先出门的吗?我可是找不到你才出门的。”

    “我?”广田小姐一脸愕然,“我不喜欢晚上出门,除非工作上有急事或加班,我一直都呆在家里呀。”

    马恩想了想,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说到底,他自己半夜出门,多是进入了午夜回响,尽管广田小姐的情况也有些古怪,可手头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更多的线索倘若没有达到揭秘的程度,汇总起来只会更让人无处着手。况且,他已经分身乏力,已经出现的问题,都需要一个个解决。

    别看广田小姐这么一副迷糊的样子,如果她有自己的小秘密,也绝对不会当面说出来。马恩知道,如果要追踪广田小姐的行踪,揭破她的谎言,就必须放弃其它事情,因为,广田小姐一直都没有出现在他的午夜回响中。

    “你不是说要去地下乐队玩玩吗?”马恩转了话题的方向,“你买来的吉他似乎都没用过几次。”

    “还行吧,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都有练习。不过相比起以前,确实手生了许多,如果没有达到一定的水准,在他人面前演奏肯定是要被嘲笑的。”广田小姐的表情似乎有点难过,“我参加的那个地下乐队已经解散了。”

    “我记得,你前些时候还说过,那个乐队允许你使用他们的场地,和他们一起演奏。”马恩当时只是听广田小姐随口一说,没有太过关注后续的情况,但隐约还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

    “只有那个时候!”广田小姐的语气有些愤愤,“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在那时就已经做好解散的准备了,带上我只不过是为了最后一次安可。”

    广田小姐的比喻很奇妙,不过,马恩知道她的意思。之后广田小姐又絮絮叨叨地说了那支乐队的事情,其实在广田小姐找上门之前,他们就已经办好手续了,她只是赶上了场地的使用期限和最后的一场演出——她的水平已经退步许多,没办法参与正式演出,但仍旧参加了合练与彩排。

    “明明每个人都知道了,却偏偏瞒着我。”广田小姐似乎到这个时候还有所介怀。

    “乐队成员平日里都是做什么的?”马恩问道。

    “地下音乐只是图个乐子,平日里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但是,有几个成员的工作发生调动,其他人的家事也挺忙的,都觉得顾不过来,也不打算继续发展其它成员,便就顺其自然解散了。”广田小姐有些遗憾地说:“在乐队最兴旺的时候,一共有十几名成员呢。”

    这个成员的数量有些超乎马恩的料想,广田小姐似乎没提到过这支乐队的路线和风格,但听起来像是流行乐的乐队,而此时提及的人数,已经明显超过了这类乐队的常理。一般而言,大概只有交响乐和管弦乐之类的乐团才会有这么多的成员吧——马恩这么想着,但并不是很确定,他虽然跟学校里的音乐老师学习了一些乐理知识,但也仅仅是乐理知识而已。

    马恩不玩音乐,也不是文艺青年,而是机密物流的员工,而他的工作虽然涉及面很广,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怎么接触音乐方面的事情。

    “你是算上了幕后工作人员吗?”马恩不由得问。

    “没有,所有人都是正式成员,幕后工作和上台表演都要做。”广田小姐解释道:“我们又不是什么正规的乐队,只是图个乐子,兴趣爱好,职务不会区分得那么严谨。大家都是谁有空,谁就上,毕竟也不每一次表演,全部人都能腾出时间来。我们的乐队是很松散的,如果人数没这么多,反而会很麻烦。”

    “听起来有点像是学校里的同好会。”马恩说的“同好会”也是日岛学校里经常出现的兴趣社团类型,只是与正规社团相比,同好会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获得社团资金,甚至无法得到学校的认可,充其量只是一群兴趣相同的人松散地聚在一起,至于会不会举行相应的活动,据他所知,至少三分之二的同好会都是挂羊头卖狗肉。

    果然,广田小姐掷地有声地反驳了:“我们这支乐队可是会举办演出的,比同好会好多了。学校里的同好会基本上不会有第二年,但乐队已经维系很多年了。只不过大家都是俗事缠身,过去大多数同伴还没结婚,现在都有孩子了。”

    “我们也要结婚了。”马恩这么一说,广田小姐脸上的不忿顿时烟消云散。

    “说的也是,我也算是乐队里结婚最晚的一群人了。”她这么说到。

    “乐队里有多少女生?”马恩继续问到。他平日里和广田小姐的相处十分亲密,深陷二人世界,倒是对广田小姐在外边的交际不太了解。基本上都是广田小姐自己提起相关的话题,马恩才会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马恩一直都觉得,自己和广田小姐的相处模式很奇怪,和他人口中的热恋男女还是有不少区别的,可如今竟然也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真是不可思议的邂逅与发展。

    “过去我还没有离开乐队的时候,包括我在内有五个,后来我退出了,又有新人加入,还是五个。我之前想要临时回到乐队里玩玩,有一个先我一步退出了,所以,仍旧是五个。”广田小姐回答到:“是不是很奇妙?无论在什么时候,乐队里的女生数量只有五个。这应该也是一种缘分吧。”

    “……确实如此。”马恩觉得这种情况虽然不是没有过,但总体来说,仍旧是很稀罕的吧。除了所谓的“缘分”之外,要解释这种情况也不太容易。倘若这种情况出现在“邮局”的案子里,马恩肯定是要往阴谋论的方向去思考的。

    即便广田小姐所说的这支乐队已经解散了,但人数问题多少还是让马恩有些在意,他觉得这大概算是职业习惯的影响吧。

    “她们都结婚了?”马恩问。

    “嗯,都结婚了,我是最后一个。最早结婚的,听说已经有孩子了。”广田小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放下刀叉,看着马恩的目光有点玩味,“亲爱的,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已经很多年了,应该也不需要保守了。”

    “什么?”马恩对上她的目光,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被她这么盯着,他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似乎她接下来的话真的会让自己大吃一惊。

    “你之前不是提到过音成大悟吗?”广田小姐神秘兮兮地说:“其实,音成大悟还有个弟弟。据说弟弟的音乐天赋还是不错的,就是生不逢时,一直被哥哥压着,闯不出名起来。”

    马恩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但他清楚,这绝对不是愉快的情绪。广田小姐的话就像是突然升起的风暴,起初还只是一阵冰冷的疾风和激荡的海浪,但乌云压顶就在眼前,谁都清楚,接下来这场风暴只会越来越大。

    “我听说音成大悟的弟弟。”马恩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低沉,他已经尽可能表现出一副姑且听之的样子,“是叫做音无结弦吧。”

    “叫什么,我是不知道。我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个弟弟,因为,比我还早加入乐队的一位前辈知道一些情况。关于音成大悟的事情,有很多都是我从她那里听说的。”广田小姐也压低了声音,不知为何,在灯火通明的夜里,亮堂的餐厅中,这声音却有着一股阴森的味道,就像是在说一个可怕的故事,偏生还有莫名的感染力。

    马恩平日里也没见过广田小姐有说鬼故事的天份。然而,他无法否认,无论是内容还是说话的方式,都充满了吸引自己的力量。他从未想过,会在这个时候,从广田小姐这边获得这些秘闻。

    “我对音成大悟这个人的感觉一直都很复杂,原因就在于这个前辈。”广田小姐这般说到:“前辈对音成大悟的偏见,就来自于音成大悟的弟弟。据说她和音成大悟有私人关系,但我知道,她喜欢的人,就是音成大悟的弟弟。”

    “……这位前辈是乐队最早的成员之一?”马恩顿了顿,才问到。

    “是的,所以这个秘密即便在乐队里也鲜为人知,前辈其实很低调的。”广田小姐继续说到:“可能,我只是说可能,我听到了风声,前辈交往的对象就是音成大悟的弟弟。两人似乎没有公开婚礼,但私下里已经领了结婚证,所以,前辈离开乐队,其实就是嫁人了。”

    广田小姐说的这个乐队秘史有些含糊,多是用了“听说”、“风声”和“据称”之类不怎么确切的描述,但马恩一下子就将这些事情和他已知的情报关联上了,从侧面触摸到了这个秘史的真实。

    ——所以,这位乐队前辈,就是如今躺在棺材里的女人?

    “你这位前辈离开乐队的时候多大岁数?”马恩不由得问到。

    “不清楚,问女人年龄可是禁止事项。”广田小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扑哧哧笑起来,又像是将笑声吞了回去,“不过,前辈可是童颜,看起来挺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