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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 守秘人的职责

    佐井久之的手臂得以修复,让临时避难所里的众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哈姆的活跃让大家不由得对他这一对搭档刮目相看,与两人之间的隔阂不知不觉中就消融了不少。尽管哈姆自称这不是纯粹的治疗能力,但能够用在治疗上的能力一直都是一支队伍的有力支撑。

    佐井久之的感激盈满于表,再三的感谢让哈姆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我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毕竟,我们现在是一伙的嘛。”哈姆挠了挠头发,“不过,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佐井久之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一行人与其他午夜回响行走者在这个三丁木公园里发生的冲突。从狙杀犯罪者到袭击上原专务,虽然细节上没有多加描述,但前因后果说得十分清晰。他的语气诚恳,略过了自己意气风发的高光时刻,更着重阐述自己当时的想法。

    不过,黑衣人还是不时插嘴:“这家伙可把自己当成是救世主了,强硬得很呐!”

    “不过,在遇到你们之前,我们也同意了他的计划。”乌克兰女人针锋相对地说:“年轻人有志气也是好事,我就想想看看佐井这家伙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不,不要说了。”佐井久之似乎这才害臊起来,脸都涨红了,用手捂着,好似没脸见人了一般。

    “其实,佐井也是尽了自己的职责。他可是日岛特派员,针对罪犯本就是他的工作。”马恩在一旁劝解道:“其实,他一开始做得不错吧?”

    “是挺不错的,起码他干掉了最多的人。”乌克兰女人不在意地看向黑衣人,“反正你没打过他。如果不是拿出马恩的名头,早就被他干掉了。”

    “好的开始,不错的过程,不代表完美的结束。”黑衣人的表情被埋在紧身衣里,但是人就能看出他的不忿,“我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早有准备的话——”

    “早有准备你也打不赢佐井。”乌克兰女人说得肯定而直白,“你也该有点自知自明了。”

    “你为什么老是针对我?”黑衣人怒瞪过去,但他的眼睛同样藏在紧身衣里,其他人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眼眶。如果他不说话,他的这张脸更像是无表情的泥塑雕像一样,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不是我的能力,佐井也没办法偷袭那个上原专务。”说罢,又转头看向佐井,“佐井,你自己说,我的能力好用吗?”

    “呃,嗯……”佐井久之有点不知道该回答才比较优雅,他只是点了点头。他从黑衣人身上拿到了“开门”的能力,被上原专务反戈一击,并不是这个能力的问题,而在于自身的心态——佐井久之已经想清楚了,但要这个时候承认自己不够成熟,他还是不甘心的。

    马恩只观测到了佐井久之等人突袭上原专务的情形,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只能从这些人的交谈与阐述中进行分析。不过,从结果而言,在碰到上原专务之前,佐井久之这个队伍可谓是顺风顺水。

    “也就是说,当时开门的是佐井?”马恩的目光转向黑衣人。

    “对,是他,本来应该是我的,他太急躁了。如果由我控制门,决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黑衣人微微抱怨着。

    “我的‘旋律’可以追溯并捕捉他人心中的感动。”佐井久之不再藏着掖着了,“开门的力量,确实是从这位先生的身上拿到的,但使用的时候,性质会发生变化。”

    “凭空打开一扇门,你可以做到吗?”马恩看向黑衣人。

    “也许,但我不会那么做。”黑衣人的声音平静下来,“马恩,你也和我去过了门后的世界,那可是佐井无法做到的事情。”

    “我算是明白佐井你为什么这么有干劲了。你在对付那些罪犯的时候,从他们身上收集到了不少好处吧?”乌克兰女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平日里,午夜回响的环境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佐井久之没有否认。

    “你如果敢对我用这种能力,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乌克兰女人强调道:“我不在意自己的能力被偷走,但也不喜欢。”

    “我可没有打自己队友主意的坏习惯。”佐井久之不断活动地刚恢复过来的手臂,一边无可奈何地说:“我就知道,我的能力暴露之后,你会说这种话。”

    “这本来就是你会被下放文京区的原因之一。”乌克兰女人毫不客气地说:“你虽然受伤了,但在这些战斗中,收获最大的也是你。不仅履行了职责,也得到了好处。”

    “别这么说嘛,大家互惠互利。”佐井久之终于笑起来,受伤的打击让他心情低落,但现在伤势也被处理过了,算了算得失,他也觉得其实还不差,“杀死那些家伙,也确实是计划中的一环,不是吗?兰波小姐,就算我不提议,你也会这么做吧?”

    乌克兰女人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么,那个让佐井受伤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哈姆雷特两人找到插嘴的机会,连忙问到,“他是邪教的人吗?”

    哈姆雷特两人没亲眼见到那人,也不清楚当时的情况,对这个让队伍行动受挫的家伙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想不会错了,他肯定做了什么,问题在于,我们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现在三丁木公园的状况还在持续,我觉得他会因为这一次的袭击就善罢甘休。他肯定还停留在三丁木公园,我们得把他揪出来。”乌克兰女人十分肯定地说,“问题是,虽然这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只有一个人,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可实际上,他应该还有同伴。邪教的人,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在做事,午夜回响的重合可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同时针对那么多的午夜回响行走者,也不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

    谈及上原专务,马恩留意了一下键盘手。她和上原专务之间的关系有点暧昧,至今也不清楚,双方实际上是什么关系,以及她对上原专务的态度。要说有好感吧,应该是有的,然而,安琪儿小姐的插足让这层关系蒙上了阴影。别的不说,单纯从男女关系的处理手段来说,马恩不觉得键盘手会是安琪儿小姐的对手——更何况,上原专务对这些关系都别有用心。

    马恩有点担心这个女人会头脑发热,她已经十分深入“旋律”了,虽然平日里的情绪挺稳定,但在思维上已经陷入极端。在过去,上原专务对她的影响越大,于现在,她的精神就越是不稳定,本来的想法说不定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但无论如何,马恩都觉得,很可能是从一个极端变成另一个极端。

    不过,键盘手依旧沉默,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和情感。在佐井久之得以稳定的现在,键盘手又再次成为了队伍里的一颗大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炸得所有人粉身碎骨——

    “音成小姐,你对那人有什么想法?”马恩直白地问道。

    音成小姐,也就是键盘手,沉默地摇摇头,也没有用“旋律”进行解释的意思。黑衣人等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濒临界限的强人的名字,不由得露出几分好奇的目光。

    “音成?我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马恩,“这位小姐的事情,不跟我们说说吗?我们现在可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蚱蜢了。”

    “这就要看音成小姐的意思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没追问过你们的秘密吧?”马恩平静地说。

    乌克兰女人只是冷笑着盯着黑衣人。黑衣人见状,也只是耸耸肩,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键盘手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摇摇头。吉他手也没有插入这个话题的意思,目光一直落在马恩身边的棺材上。他知道马恩原本的打算,可现在棺材在这里,期间肯定发生了别的事情。他的目光中浮现一丝担忧,但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追问的意思。

    “你们这样的话,情报可就交流不下去了。”一二三号三人组终于达成了意见,由一号发话道:“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整理现状,一部分人知道而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有可能就是关键的情报。你们一边要说组队,一边却闪烁其辞,这可不是一支合格的队伍该有的情况。”

    “还有,马恩先生,你跟我们说过棺材的处理办法,但现在似乎也没能做到?”三人的目标转向马恩,试探着问道:“我觉得你也应该说说,你和你的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情况有些复杂,简单来说,我的朋友被阴了一把。”马恩当然不会把安全屋里发生过的事情说得太具体,不过,关于大脑袋被棺材里的母胎死体暗算一事,以及自己的部分猜测,倒是说得十分清楚,“所以,想要继续把这副棺材放在朋友那边,已经不是最好的方法了,事出突然,我也不能连累那位朋友。”

    “马恩先生,你的那位朋友就在这个午夜回响里?”一号又追问道:“既然都是朋友,为什么不带他过来呢?现在外边到处都是危险,只有这个公园还算安稳吧。”

    “也不尽然,神社那边也没出现太多古怪的东西。”哈姆插了一句。

    一号和二号、三号对视一眼,就没有追问下去,这些话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实际暴露出来的东西,已经足够他们串联起一部分情报了。鉴于目前的处境,他们也不打算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

    马恩平静地笑了笑,没有理会这三人究竟在想什么。他这次回来,就没打算过什么都瞒过去,适当放出一些情报,也同样是话术的一环。能够从情报碎片中推断出来的内容,依旧受限于情报本身,这三人或许是聪明人,比普通人想得更多,但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就很难说了。

    三人的进攻和退步,也完全在马恩的预料当中。

    “神社肯定有问题。”雷特突然说:“但现在的话,还是先弄清楚被那人带走的女人是什么路数比较好。我只是听到你们说起,就感到‘旋律’有点不对,我觉得……那个女人有点危险。”

    “当然危险,她可是被邪教的人带走了。”哈姆说。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危险。”雷特摇摇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那个女人,让我有点不安。她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是被胁迫的无辜者吗?既然被邪教看上了,还特地带她来这里,她身上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

    “男人和女人,哼,大概其中有一个被迷昏了头吧。”乌克兰女人似乎也不清楚太多的情报,即便如此,在马恩这个知情者听来,她的话还真有点一针见血的味道。

    上原专务和安琪儿小姐的身份对队伍里的大多数人来说,依旧是一团谜。键盘手完全没有述说的意思,马恩一直在留意她的精神状态,思虑再三,也没有在这里解释——如果现在就解释的话,自己需要说更多的谎言来为安全屋打掩护,谎言太多只会让自己失信,而夹杂一部分真实,在“旋律”的特性下,泄密的可能性更大。

    大脑袋现在也落入了陷阱中,马恩无法分辨,针对它的究竟是邪教还是他国政府,反正安全屋里看似偶然的失误,必然有更深的内在原因。这里的行家能手,只要听到一些细节,就能够捕捉更深入的情况,有可能会让大脑袋陷入更巨大的危险中。

    ——只有再见到上原专务和安琪儿小姐一次,才能够将话术的破绽弥补。

    马恩这么想着,将话题转开了:“那个男人和女人的情况不用着急,我们迟早会和他们再见面。现在我想知道,被你们击杀的午夜回响行走者,尸体落在什么地方。”

    “尸体?有什么问题吗?”除了哈姆雷特二人之外,其他人都有些愕然。

    “我们和马恩先生过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不好的情况。”哈姆帮忙解释道:“马恩先生怀疑,那些尸体被利用了。”

    “三丁木公园有怪谈的历史,会被邪教利用,也是因为这些怪谈之中,有货真价实的东西。”马恩将透露给哈姆雷特两人的情报,再度向众人讲述。

    这里不少人对马恩都心存好奇,这个年轻人虽然是“旋律”的新人,可在其他方面,可没有半点新人的样子,其过往也是一团谜,如今听他讲述结缘神的故事,虽然有许多细节含糊不清,但也依旧感受到了,马恩曾经的经历,是何等怪诞迷离的状况——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感到,环绕这个年轻人身边的迷雾终于散开了一些。

    “我怀疑,他们会利用三丁木公园的古怪,将尸体变成他们的打手。”马恩总结道:“我们不能放任他们增加人手,那些被你们杀死的午夜回想行走者,也许相对你们不是很强,但放在关键时刻,还是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更何况,我们并不清楚,他们如果真的死而复生会有怎样的变化,是更强了,还是更弱了?”

    “也就是说,你现在需要确定那些尸体的情况。”乌克兰女人了然地点点头,“这么说来,当佐井久之决定狙杀那些人的时候,其实也同样落入了邪教的陷阱——那些家伙,真是在三丁木公园做好了各种准备呢。”顿了顿,她舔了舔嘴角,罕见地露出由衷的冷冽笑意,“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