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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四张 再联动

    马恩从佐井久之的眼中看出了他的决意,看着他走向黑衣人询问“门内空间”的更多情报,两人私下的交易不必多说,另一边,键盘手和乌克兰女人已经中止交流。吉他手抱着手臂,凝视窗外的世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二三号交头接耳一阵,便向他走去。哈姆手中的布料被雷特抢过,塞回了衣柜之中……

    只要再打开一扇“门”,众人就要回到街道上,各奔东西,寻找脱离这个午夜回响的机会。趁此时还能在“门内空间”逗留,每个人都要为后边的计划做准备,马恩也不例外。马恩心中知晓,自己的计划已经破坏了这些人原本的计划,他们此时的合作连横和心思布置,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计划重新回到轨道上。

    文京区的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午夜回响行走者的数量已经大大减少,如今存活下来的人,首要任务就是在苛刻的局面中保全自己,之后才是探寻邪教仪式的价值。马恩觉得,自己的计划到此为止,算是告一段落。他权衡了自己的布置,应对时时变动的形势,才艰难地走到这一步。

    他的身体不见疲劳,精神也没有倦意,但还是有一种无以为继的极限感,仿佛脑袋里的奇思妙想已经被掏空了,翻来覆去都找不到更好的思路和灵感。他不是不能思考,也不是无力再做什么,而是无法对自己的行动进行更多的判断。

    马恩平静地坐在椅子上,掏出“抽不完的香烟”,可拿出火机,还没有点燃,又有点意兴阑珊的感觉,最后还是将香烟塞回烟盒中。

    直到所有人都重新安静下来,黑衣人才用一种心满意足的语气说到:“大家都准备好了吧?我要打开下一扇‘门’了。我们将会重新回到街道上,如果有什么问题,现在就提出来。”

    “我想,我们可能需要一个后备计划。”一号开口了,“虽然我们回到街上是为了用原有的方式脱离午夜回响,可我们并不确定,那么做是否真的可以脱离午夜回响。一旦无法脱离,我们应该重新汇合,再做打算。”

    “我也这么认为,在这个午夜回响里,分散行动实在太危险了。”二号也帮衬道:“我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也许是怪物,也许是邪教,也许早有人盯着我们,就等着我们分散后各个击破。哈姆的想法确实很有意思,但并不代表那就是正确的。我们不能忘记,我们在做的只是一种尝试。”

    “我倒是觉得十拿九稳。”哈姆有些不高兴,“午夜回响重合后,我们一直没有从‘旋律’中获取脱离午夜回响的信息。我们做了很多事情,其实都是被动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可实际上,我们期待的时机一直都没有迹象,所以,我们最初的想法一定是落入了敌人的算盘中,被他们营造的假象蒙骗了。”

    不过,哈姆这番话没有多少人在意。当然,每个人能认可哈姆所言的可能性,敌人确实有可能故意设计,让众人长时间忽略了用原有方式脱离午夜回响的可能性,也许实际上,午夜回响重合的过程并没有众人最初所设想的那么剧烈。但是,仅仅咬住这个可能性不放,不是乌克兰女人等人的作风。

    “好吧,看来你们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们要在什么地方汇合?”哈姆耸耸肩。

    “就在这里。”黑衣人回答道:“佐井不打算立刻离开,如果我们到了外边,发现无法通过原有的方式脱离午夜回响,就各自想办法回到这里。就算我还没有抵达,佐井也能为你们开‘门’。”

    “佐井,你能做到?”哈姆有些怀疑,“你的‘门’明显和他的‘门’不一样。”

    “我无法独自进入门内空间,但既然我停留在门内空间里,可以给你们开一扇侧门应该还是能行的。”佐井久之沉稳地回答道:“就算我做不到,也可以等等其他人。”

    “也就是说,如果无法脱离午夜回响,我们就得祈祷这个穿紧身衣的家伙能够赶上?”哈姆这么说完,又转向黑衣人,对他说到:“希望你能够动作快点。”

    “哈姆,你应该明白,在有门的地方,我比任何人都便利。”黑衣人嬉笑着说:“你该多担心一下自己和雷特,你总是说运气不好,那这次就祝你运气女神眷顾着你吧。”

    哈姆的表情顿时有些讪讪,有过去的那么多经历为证,他确实觉得,如果真的会碰上危险,自己和雷特两人只会比其他人更加危险。

    “佐井,你真的要留下来?”乌克兰女人把众人的注意力重新转回佐井久之身上。

    “是的,我已经和马恩先生说过了。”佐井久之知道乌克兰女人的意思,但他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透露出来。

    “所以,你真的觉得这样合适?”乌克兰女人看向马恩。

    “这是久之的决定。”马恩平静地回答道,“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想久之也不会拒绝,对吗?”

    “我是无所谓了。”佐井久之微笑着对乌克兰女人问道:“怎样?要留下来吗?”

    乌克兰女人看了一眼键盘手,键盘手不会留下来,她自然也不会。其他人也各有想法,门内空间确实很新奇,可除了佐井久之之外,没有人的计划是在这个特别的空间里执行的。不过,也正因如此,所以众人都对佐井久之打算做什么感到好奇。

    “抱歉了,这是个人隐私。”佐井久之毫不客气地说:“其实,如果真有人要留下来,我也要去另一个门内空间。一起行动了那么久,总要有点私人时间,对不对?”

    “还有什么问题吗?”马恩打断了这个话题。

    “没有了。”众人也不打算再磨蹭下去了。佐井久之需要自己的私人时间,其他人也是如此,在这个时候分开,大家都纷纷表示很合理。

    “那就开门吧。”马恩压着深红色的礼帽站起来。

    卧室里可见的门就只有进来的那一扇,但对黑衣人而言,同样的门从不意味着通往同样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如何才能将不同的位置连接到同一扇门,就连佐井久之也无法捕捉到这个独门绝活——他在黑衣人开门的时候,就已经特意留心过对方的“旋律”变化了。

    黑衣人在门把手处捣鼓了一阵,这一次花的时间比较多,但看起来只是繁琐,而不是艰难。大概十几秒后,黑衣人深吸一口气,停下手边的工作。他再一次提醒到:“我确认过了,这扇门外暂时没有问题,但出了这扇门,福祸自召,准备好了吗?”

    众人没什么表示,黑衣人就好似在唱独角戏般,轻轻将门拉开。门外果然已经不是来时的走廊,本来已经确定是在二楼的卧室,此时就好似直接坐落在地面上。遍布迷雾的街道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对面的街灯正洒下昏黄的光,只照亮了灯柱周边几米的范围,光亮处并不接壤,街灯和街灯之间,如填充着暗沉的色块。

    一二三号毫不犹豫就率先跨出门外,转身就贴着墙壁快步离去。乌克兰女人和键盘手紧随其后,选择了另一个方向,同样是紧贴着墙壁离开。哈姆雷特两人则直直穿过街道,进入对面的高楼大厦之间,背影很快就被街灯之间的阴暗吞没了。吉他手最后看了一眼棺材,背着吉他踏出门外,一纵身就跳往上方,同样不见了踪影。

    黑衣人也在众人离开后走出门外,但就停留在门边,看向房间里的马恩,做了个“请”的手势。马恩这才拖着棺材,安步当车地走出门外,当他回过头看向门内时,里边已经不再是卧室的模样,佐井久之也消失不见了。

    门内的空间布置得像是一个餐馆,门的两侧是玻璃墙,可以直接透视内部空间的摆设。在门内和在门外,看到的风景截然不同。黑衣人已经重新走进门内,如嬉戏般对马恩躬身行礼,复又将门关上。

    此时此刻,街道上除了马恩之外,空无一人。在马恩的视野中,数据流正在发生变化,一些奇妙的轨迹线贴着墙壁和地面浮现,直观上像是离开的人留下的痕迹,但很快就消失了。

    马恩举目四望,身边的景状和感觉,除了迷雾和灯光之外,和刚刚进入午夜回响时没什么不同。他很快就确认了自己的方位,因为周围的景状十分熟悉,是他常来的地方,自己的公寓就在两条街之外。他不确定,这是巧合,还是黑衣人已经找到了他居住的地方,特意将“门”开在这里。

    “今晚真是热闹啊。”大脑袋的声音直接在马恩的脑海中响起来,十分清晰。

    “惊奇先生?”马恩一边拖着棺材向公寓行去,一边在脑海中确认。

    “是我,本来不打算加通讯功能的。”大脑袋十分自得地说:“不过,既然都做了,就顺便加多点功能进来。”

    “你都看到了?”马恩问到。

    “都看到了,你的这个队伍真是乱糟糟的,什么人都有。”大脑袋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马恩虽然看不到它的样子,脑海中却油然浮现脑袋罐子团团转的景象,“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在神社那里完蛋了,庆幸吧,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那个乌克兰女人是故意引你到那个神社的。那什么哈姆雷特,也乱糟糟的,很不对劲。你别跟我说,去神社那边也在你的计划之中。”

    “我本来就要去那边。”马恩诚实地说:“如果大家都想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勾心斗角的家伙。”大脑袋有些不满,“你本来就知道,神社那边有问题吧?以身犯险就那么有趣吗?”

    “我的婚礼要在神社进行,无论如何都必须确认一下。”马恩平静地问到:“那边是什么情况?你有解析当时的数据吧?”

    “大体上,你们的分析是正确的,那个神社确实封印了一个神明。”大脑袋说:“我也觉得,邪教的仪式就是要借用那个神明的力量。”

    “但是,现在他们的计划可能改变了。你知道的,三丁木公园和结缘神。”马恩走过一盏盏街灯,迷雾和黑暗纠缠的地方,再一次让他感受到了奇特而危险的窥视感。

    “我知道的不多,其实所谓的‘神明’,都是这个星球上存留下来的古老物种,亦或者是从宇宙里来的东西。”大脑袋似乎在组织语言,顿了顿,才说:“我也说不清楚,那些存在有很多是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就好像是违反了我们已经发现的物种进化规律一样。”

    “那是因为我们发现的规律还太少。”马恩平静地说。

    “哈,我喜欢这个说法。”大脑袋的语气欢快起来,“不过,有很多人就是不肯相信科学,总是神神叨叨的,其实,我觉得他们其中有很多人在内心里,其实是相信科学的,就是故意借题发挥。”

    “神社是怎么回事?”马恩再一次问道。

    “那是很长的故事了,他们口口相传,保密性很高,我也了解不多,不过,那些口口相传的东西,肯定也是不准确的。不过,真相是什么都没关系,我把安全屋放在那里,就是因为那里能够更好地掩盖安全屋的存在,这么说,你能理解吗?马恩。”大脑袋似乎真的不是很在意神社,但也没有隐瞒自己是在利用神社的意思。

    “是封印的缘故吗?封印‘神明’的力量,能够确保安全屋的安全?”马恩继续问道。

    “也算是灯下黑吧。”大脑袋得意地笑起来,“而且,神社把怪物当作神明,却没想到,还有一个伟大的星际漂流专家做邻居,不也很讽刺吗?”

    马恩觉得大脑袋的算盘打得不错,但却体会不到它的幽默。隔了一会,才问道:“我想确认一下,封印‘神明’的,真的是神社的先人吗?”

    “不,肯定不是。”这一次,大脑袋给出了确切的答案,“我检测过,那个封印早于这座岛屿的人类发展史。具体是怎么检测的,我就不说了,反正你又听不懂。那不是人类的技术,也不是人类所为,神社的故事很可能是后来人发现了封印,故意转嫁到自己身上,这事儿不稀奇。如果神社有能力撬开一丝封印,借用‘神明’的力量,也不是奇怪的事情。他们守在这里那么久,又对‘神明’的事情一知半解,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你知道的,人类的秉性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