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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五章 暴雨将至

    电视剧和流行小说里的人物关系总是强调各种各样的巧合,也有一场场古怪又巧妙的偶遇扣人心弦,而出现的角色往往随着篇章的演绎,揭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然而,哪怕这些故事都是基于现实改编,真正出现在现实中的故事往往就没这么有趣了。

    目前为止,知音爱美小姐觉得眼前的展开真是叫人大开眼界:马恩先生和妓女有染,而这位妓女小姐又宣称和马恩先生的未婚妻广田小姐是好友,期间发生过的事情,似乎对马恩先生的老朋友们都不是秘密。

    如果马恩先生是个风趣又浪漫的男人也就罢了,便是常人所说的游戏风尘的浪子,有这样的关系也不令人意外。但知音爱美小姐所认识的马恩先生,却是一个稍显古板又古怪的男人。这样的人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发生过这样那样的事情,知音爱美小姐的兴趣完全被勾起来了。

    先不提这位安琪儿小姐的到来会引发怎样的风波,也暂时不说她和上原专务的关系究竟如何,知音爱美小姐只因为对方述说的那些“秘密”而激动不已。

    知音爱美小姐为自己的恶趣味,在心中报以歉意,但要说现在对这位安琪儿小姐的观感,不能算差,甚至还对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抱有不便为人所知的小期待。

    “佐井先生,您就别说了。安琪儿小姐肯定是马恩先生和广田小姐认识的人,您越俎代庖可不好。”知音爱美小姐一改之前附和的态度,直接对佐井久之说:“来者是客,我们还是看看神社那边怎么说吧。让巫女小姐给马恩先生和广田小姐带句话,也不是难事。你们在这里吵来吵去,我好头疼呀,神社和两位新人也是不喜的。”

    “知音爱美小姐——你这……算了。”佐井久之哭笑不得地对她摆摆手,又对安琪儿小姐说:“你也听到了,如果只有我在这里,我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但知音爱美小姐也说得对。我会盯着你的,你可别在马恩先生的婚礼上乱来。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盯着这场婚礼吗?你的男朋友,那位上原专务就是其中之一。如果那家伙跑出来了,我可不会对他客气。你知不知道原因,我不知道,也不想听你说,但我告诉你,他就是个犯罪分子,逃得了今天,逃不了明天。”

    “瞧你说的。”安琪儿小姐似乎一点都不生气,声音柔软下来,“音次他到底犯了什么罪呢?就算犯了罪,也应该交给法律审判,不是吗?如果他真的是罪犯,我肯定不会包庇他。我虽然是他的女朋友,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呀。”

    “这样最好。”佐井久之知道这个女人又避开了马恩的婚礼不提,但这个女人要真在婚礼上闹起来,对婚礼当然不是一件好事,但以她和上原专务的关系,以及在三丁木公园的那场仪式来说,必然会牵扯到邪教的行动,如此一来。或许也不是坏事。

    马恩的婚礼和针对邪教的计划,孰轻孰重?佐井久之觉得,很快就能从这位妓女小姐的行动中体现出来了。

    “那我们就算是言和了?”安琪儿小姐似乎在确认什么般,盯着佐井久之的脸,“我们不是敌人吧?”

    “只要你不站在上原专务那边,就不是。”佐井久之不以为然地说。

    “那我们可就这么说好了。”安琪儿小姐伸手从衣内掏出一张便签条和一支笔——知音爱美小姐看来看去,就不清楚这些东西都放在她身上的什么地方,然后目光落在了她那开襟的胸口处,发出一阵“啧啧”声。

    “做什么?”佐井久之看到安琪儿小姐将这些东西递来,困惑地问道。

    “签字作证呀。你刚才说了的。如果音次犯下了罪行,我就和他分手,绝对不会助纣为虐。在这个前提下,我们做朋友吧。”安琪儿小姐十分认真地说,尽管她这行为让佐井久之感到一丝荒谬。

    “你知我知就好,没必要做这种表面工夫。”佐井久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可安琪儿小姐还是紧盯着他不放,还抓住了他的衣角,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知音爱美小姐在一种冲动的驱使下,对佐井久之嗔道:“你一个大男人,还推推拖拖的,签就签嘛,有字据在,肯定要比口头约定强,不是吗?如果一方违背了约定,另一方就可以理直气壮了,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这么说罢,又对周遭其他人说:“我们都是见证者,对不对?”

    “啊,对呀对呀,挺有趣的,佐井算是很有契约精神的,对吧?你看,人家一个女人都这么认真了,你却这么敷衍,真不像话。”哈姆也凑热闹地怂恿道,就算佐井久之怒瞪过来,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嘻嘻哈哈的。

    “我觉得不太好吧。这么严肃的约定,还是要把内容写详细点比较好,否则就太容易钻空子了。”雷特却似乎有些担忧。

    “就算是再严密的合同,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遵守约定的人也没用。”哈姆反驳道:“法律又不管这种事情的。写字据和口头约定的差别,就在于在自己的内心里加强约束。佐井,你怎么说?安琪儿小姐看起来不太相信你的口头约定。但你是个一言九鼎的男人吧?”

    “你今天的废话怎么那么多?哈姆。”佐井久之面色不快,但还是拿过纸笔,刷刷写了几行事。知音爱美小姐和哈姆雷特凑过去一看,这人的态度有些敷衍,但字体却是很优雅的,一看就知道专门练习过书法。

    “这字真好看。”知音爱美小姐称赞道。

    “书法在我这里是必修的。”佐井久之不以为然,“精神是文字的风骨,文字是精神的颜面,你们也应该多练习一下才好。”

    “哈哈——真好笑。”知音爱美小姐顾左右而言他,笑声干涩。

    安琪儿小姐慎重地将字据收到衣内——知音爱美小姐盯着看,依旧看不出她收到了哪里——又对佐井久之说:“你不是要通知神社吗?那就把巫女小姐叫过来吧。正好她的姐姐也托我给她传一些话。”

    “巫女小姐正在为马恩先生做准备,等准备完毕,她就会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立字据的心理效应出现了,佐井久之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敌意削减了不少,便多加了一句,“这段时间里,你最好和我们一起在这里等着,在外边到出乱跑的话,只会给人添麻烦而已。”

    “可是,我之前见到有人去到外边了,也是来观礼的客人吧?”安琪儿小姐点点头,又提起这事,大家顿时明白,她遇到的是谁了。乌克兰女人和键盘手前脚刚离开,安琪儿小姐就过来了,双方撞见一面也不奇怪。不过,安琪儿小姐又说:“其中一个,我之前也见过一面呢,好像也是音次的朋友,但你们对她的态度不会跟对我一样吧?”

    顿了顿,她有些委屈地说:“明明都和音次有关系,但你们看到我就跟炸毛的猫似的。”

    “和上原专务有关系?谁?”佐井久之愕然。

    “是那位不说话的键盘手小姐吧。我前些日子去见上原专务的时候,也见到她了。说起来,当时好些人都在场呢,也全都来马恩先生的婚礼了。”知音爱美小姐数了数手指,奇怪地说:“明明大家都和上原专务有关系,却又都是马恩先生的朋友?重合度太高了吧?”

    “键盘手小姐?还有你,知音爱美小姐,以及安琪儿小姐。三个了,上原那家伙真了不起。你们都觉得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哈姆好奇地问,“你们当时都在的话,上原那家伙就没点表示吗?那算是修罗场了吧?”

    “没呢,上原专务什么都没说,想来就气人。”知音爱美小姐现在回想起来,就只剩下愤懑了。她对安琪儿小姐说:“你当时也在,后边那个男人也没解释吗?”

    “啊,他跟我解释了,但他说了什么,我忘记了。”安琪儿小姐依旧那副理所当然的,全然不在意的样子,“我不太在乎这种事情,也不在意他的解释,反正我不也一样吗?我觉得自己还算是通情达理的女人。”

    “啊,是哟。你以前是那种职业的,也和马恩先生……可上原那家伙,真是不可原谅!”知音爱美小姐气愤地说。

    “这么说的话,马恩也是一样的吧?和上原那家伙一样,都喜欢找上一些奇奇怪怪的女人,真不知道这些他们是怎么想的。”哈姆阴阳怪气地说。

    “奇奇怪怪?你在说我吗?”知音爱美小姐怒瞪过去,“也别把马恩先生和上原那家伙凑在一起。我是不清楚这些私人关系,但是,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还是知道的。”

    哈姆咂了咂嘴巴,想要再说点马恩的坏话,可是,就算是他,也无法打心底去否认“马恩先生是个好人”这句话。所以,他只是这么说到:“反正都是私人作风不良。算了,今天是马恩的大喜日子,结了婚就该进坟墓了,以前那些糊涂账就一笔勾销吧。”

    “你是想说婚姻如坟墓吧?可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知音爱美小姐辛辣地嘲讽道。

    “我有没有女朋友关你什么事?我就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不香吗?”哈姆咕哝着,“不管婚姻还是坟墓,我都不想要。但马恩的话……我觉得没说错……我有一种预感……”他的话一开始就很含糊,越到后边就越是低沉,含混地听不出来了,这小声的嘀咕就像是混淆了另一种语言,节奏也变得奇怪起来。

    “你在说什么?大声点,说清楚呀。”知音爱美小姐哼了哼。

    但哈姆充耳不闻,只是一个劲地自个儿嘀咕着:“我听到了……那个旋律……是的……我听到了……”

    “真是的,莫名其妙。”知音爱美小姐嫌弃地说。

    不过,其他人倒是更在意哈姆的状态,不仅仅雷特的眼神充满了关切,佐井久之似乎也突然陷入了心事中,看起来在担忧什么。

    “你听到了什么?哈姆!”佐井久之快步上前,抓住哈姆的肩膀用力晃动他。

    哈姆过了一会,才猛然如从噩梦中惊醒,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反问道:“我,我说了什么?我在说话吗?”

    “喂,醒醒,你是清醒的吧?哈姆!”佐井久之有些吃惊,“你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对,我不知道。”哈姆用力挣脱佐井久之的手,大声说:“我什么都没听到。”

    “胡说!你撒谎!”佐井久之也大喊起来,“大家都听到了!你在说马恩先生的事情,你知道些什么?和马恩先生,和我们的计划有关,对不对?”

    “不,我只是……”哈姆的五官变得狰狞,似乎感到痛苦,按了按太阳穴,“我只是记不清楚了,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这个神社……这个神社的下面,很危险……它在说话,它很生气……不应该在这里举办婚礼的。”

    “神社的问题?”佐井久之大惊失色,情况似乎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变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了,“马恩的婚礼是得到神社同意的!他们在做什么?叛变了吗?神社和邪教联手了吗?”

    “不,不是。”哈姆用力挤压着太阳穴,吃力地说:“我不太清楚,只是一种感觉,可能是错觉……这个神社和这里的神明……关系其实不太好?我说不出来,那太奇怪了,明明神社是供奉神明的地方,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神明和神社的意见不统一?”佐井久之的脑海中突然有灵光一闪,他再次确认道:“神明对神社举行的这次婚礼不满?可是,这可是神前仪式呀!是要在神明面前发誓的。马恩先生……不好,我必须出去看看。我知道邪教在做什么了!”

    说罢,佐井久之急匆匆就要往门外走,一边嘱咐房间里的众人:“你们不要出去!如果巫女小姐过来了,让她推迟神前仪式!至少要把这家神社和神明的事情说明白!我们可能都误会了!也许马恩先生也没意识到,根本就不应该在这里举办婚礼的!”

    可他才刚刚走到门边,巫女鹫峰红苑已经站在门前了。她对房间里的所有人说:“神前仪式已经准备好了,请大家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观礼的地方。”

    “不!”佐井久之大惊失色。他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神社似乎震动一下。他这才意识到,原本明朗清爽的天空不知不觉中,竟然积压了厚厚的云层——远方还是晴朗的,这云层就好似只盘旋在神社上空,渐渐发乌。

    吹拂来的山风中,明显带着冰凉的湿气。好似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