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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章 邪教仪式的源头 彩蛋篇

    时断时续的滋滋声,轻微到了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循着声音找去,找到了一张工作台,上边也摆放着工具和小型设备,拆散的零件到处都是。不过,那声音比工作台还要更近一些,是从一张背对着她的椅子处传来的。

    鹫峰红苑小心翼翼地推了一把椅子,椅座徐徐转动,到了正面,她骇然看到了一具白骨。白骨搭着破烂的服饰,和现代款式不太一样,厚实臃肿,打了许多补丁,有不少地方镶嵌了金属,好似板甲一样。虽然补丁做工粗陋,但依旧可以看得出原本的服装有制式的风格。

    仅仅看这骨架,看这服饰,就让鹫峰红苑相信,这是一个人。

    那“滋滋滋——”的声音是从她或他的胸前发出来的,鹫峰红苑小心翼翼地搬开它的双手,就看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金属盒,上边有一个圆形的喇叭般的蜂巢盖,还有扇形的指针区和多个旋钮。

    声音就是这个金属盒发出来的。主人一直守着这台设备,直到它化作白骨。

    鹫峰红苑很好奇,外边的盆栽应该是这个人栽种的,可大胖子先生说,是那个古怪的人形在照顾盆栽。那么,这个人和古怪的人形又是怎样的关系呢?这里的信号,究竟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鹫峰红苑默默为死者祈福,然后在它的服装里找寻一番,没想到真的搜出了一本笔记。她好奇地打开一看,发现这人竟然用的是她熟悉的文字,不是日岛语,而是西方的一种古老又知名的语系。

    像是一本日记。

    上边写着:

    “每个人都生病了,是绝症,我们都要完蛋了。

    仪式失败了,因为我们屏蔽了它。过去我们觉得它在奴役我们,所以我们建造了我们的城市,可现在这个城市奄奄一息。

    我要离开这里,回到上边去!

    我们不应该离开它的,只有它能保护我们……”

    这是一个记载了主人向上攀登的故事,鹫峰红苑从字里行间看到了它的旅途,这是一场悲剧,它没有抵达终点,又回到了这个城市,和这个城市里的所有人一起迎接末日——这个广袤的区域,真的就是一座人造的城市,成千上万人居住在这里,而他们都是从上层下来的。

    这个踏上旅程的主人在途中遇到了许多奇怪的事情,但很多只是寥寥数语,其中写得最详细的,自然是让它印象最为深刻的事情。

    “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我很久没看到活人了,很开心。

    天啊!那个人!他提到了病院,有个病院在研究这种病。我找到线索了,大家的病有救了。

    我很肯定,病毒一定不是这个世界原生的!

    天啊,他来自于一个被这种病毒摧毁的世界。但是,他为何会在这里?他为什么能在这里?

    我累了,很难坚持下去,这只是一场梦罢了。

    那个人给了我血清,但我知道,他的血清对我,对我们这些人,都是无效的。我们只能研究自己的血清,但是,没机会了……我们的城市,我们的设备,全都完蛋了。

    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大体呈灰白色,构成它的素材是我从来都没见过这玩意。他告诉我,那是构造体,是由病变的一种副产物。这东西很坚固,可怕的是,这东西能演变出生命。

    构造体变得很奇怪了,城市都在自行增殖。由构造体构成的生命看起来没有智慧,但很可怕,不可力敌。我必须找到他,他能带我离开。

    找到了一些不属于这里的残骸,看起来像是宇宙飞船?他很惊讶,说这是末日邪教的飞船。

    末日邪教……从来都没听过。他说那是很一个很可怕的组织,但我在这里从未见过,只见到了这些残骸,可怕的组织也败给了病毒?

    他还在走,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坚强的人,他只有一个人!如果是我,早就疯了。不……也许我已经疯了。

    遇到一个特殊的智慧型构造体生命,那个人死了,我不得不离开。我还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为何?我又看到那个人了,他不是死了吗?这是另一个他?不,他还是他,我知道,他的本质没有改变。我明白了,真正的他其实不在这里,在这里的只是一段记忆的影子。也许,那个世界是伟大的它曾经去过的世界?我们都知道,它不是原生之物。

    放弃了,不可能再往上走了,根本不可能抵达顶层,我们回不去了。但我知道了病毒的名字:末日症候群。那人是这么称呼的。

    其他人也回来了,有人找到了举行仪式的方法。我们举行了仪式。

    仪式成功了。伟大的结缘之物扭曲了病毒,我们与之结缘,存活的人都能继续活下来,但是……

    那个人提及的义体,素体,还有构造体,都给了我一些新想法。也许,我可以创造一个全新的仪式,让我获得全新的生命形态。首先,我需要一个母体,只有合格的母体才能承载和孕育全新的生命。

    母体素材不足了,看来完全用非人之物是不行的。

    我又有了新的灵感。制造了一个仪器,它可以初步筛选出适合成为母体的人选,信号会引导适格者。

    仪器运转良好,素材开始增加了。

    ……”

    到这部分,字迹还是清晰的,字里行间虽然疲惫,却仿佛还带着希望。更后边是这个人的试验记录,它遇到了很多困难,它越来越疯狂了,字迹越来越潦草,更后边的结果,鹫峰红苑已经看不出来究竟再写什么了。可是,他记录下来的事情,前半段讲述了这片广阔的楼层遭遇了什么变故,也验证了鹫峰红苑的一些猜测,而后半段的内容更加重要。

    后半段那些尚可以看清的内容,自然而然就让鹫峰红苑想起来了自身的处境:仪式,形态转变,母体和新生命……这些关键词,不是和自己等人面对的邪教仪式很相似吗?

    在上原专务的仪式中诞生的所谓“神子”不也正带着这个人描述过的“构造体”的特征吗?还有,除了外形,之前遇到的古怪人形,不也有着和“神子”相似的地方。

    那个古怪的人形和这里的主人是同一个人吗?他似乎成功了,但是,这算是成功吗?鹫峰红苑也无法分辨,至今,她依旧不知道那个古怪的人形有没有智慧。可她知道,房间主人肯定不希望自己失去智慧,变成一种怪诞的机械和野兽。

    鹫峰红苑无论如何都不能忽略这些隐约的证据:眼前这个人可能才是邪教仪式最原初的创造者。

    邪教仪式引发的种种事端,源头在队伍里有种种说法,在最为令人信服的传闻中,仪式的相关技术是由国外某所大学研究所提供的。

    不过,鹫峰红苑如今看到的内容,却仿佛在向她揭示更深处的真相:仪式的源头就在结缘神的噩梦里,在这个噩梦中的一栋怪异的人造建筑里。现实里的一些人可能通过某些特殊途径,获得了这个原初仪式的资料。那些人可以进入结缘神的噩梦,进入这个特殊的建筑,来过这个层落。

    生存在这里的人们,主动远离了结缘神,建造了自己的城市,并意图将城市屏蔽在它的视线外。最终,他们被一场病毒灾害击溃了,不得不求助结缘神,如今也不知道下场如何。

    鹫峰红苑不禁这么想:就算没有病毒灾害,他们真的能够在这个噩梦里,避开这个噩梦的真正主人,一直存续下来吗?他们意识到了,他们生存的地方是“神明”的梦境吗?

    至少,鹫峰红苑觉得,如果无法离开这栋建筑,所见之处都是如此广阔之地,那她也不会意识到,这里只是一栋建筑,而建筑之外还有更加广阔的世界。

    鹫峰红苑有点明白,为何大胖子先生的仪式会失败了。哪怕不是这栋建筑本身的问题,也至少是这一层楼,这些房间,乃至于整个城市构架的问题。早期的层落是不是如今这么混乱的场面,鹫峰红苑也无从得知,但在后来的演变中,它当初被设计出来的最基础的功能还在运作。

    甚至就连这些人都无法通过正常的方式举行仪式,这些人后来举行仪式向结缘神祈求,完全是离开这个层落后,从其它地方带回来的新方法。鹫峰红苑是名副其实的巫女,很少有人比她更了解仪式的忌讳,她虽然不知道大胖子先生用的仪式有什么讲究,但肯定和这一层落的仪式方法不搭配。

    鹫峰红苑又一阵翻箱倒柜,有这样一个主人居住于此,说不定在哪个角落里还藏有更多相关的线索。既然这人为实践自己的疯狂想法做了许多实验,那也应该会有实验器材、素材和记录存留吧?就算鹫峰红苑不是科学家也清楚,要做到它口中的形态转变肯定很困难,它在日记里的癫疯之语令人不寒而栗,但是,如果能够找到那些资料和线索,说不定能找到对付“神子”的办法。

    除此之外,鹫峰红苑也想从它这里找到上层的线索。这个人离开过这个层落,向上攀登了许久,它一定知晓有关楼层的诸多秘密。如果能够找到一星半点的内容,对如今自己和大胖子先生的处境也有帮助。

    然而,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她正失望着,却听到外房传来熟悉的咕哝声。她一直怀疑,大胖子先生患有某种癔症,也许是在这个怪诞的世界,和那些怪诞的事物相处太久的关系,有某种强迫症般的念头在它的脑海中根深蒂固。它会咕哝着,和心心念念的神明对话,亦或者时不时进行一些古怪的仪式,都已经不会让鹫峰红苑惊讶了。

    不过,它往时都是小声嘀咕,窃窃私语,此时从外房传过来的声音,虽然依旧听不懂是在说什么,可声音越来越大了,语气也变得急促而癫狂。鹫峰红苑能听到的声音,全都让她起疑,尤其在阅读过房间主人的日记后,她猛然意识到,这个房间从来都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主人在这里引诱,欺骗,做着疯狂的事情,并残留了疯狂的成果。就算它只留下了一本日记,这个房间本身也可能有了点问题:哪怕是在现实世界里,人们也对居所有种种忌讳,哪怕那些忌讳多是心理因素。而这里不仅是在噩梦中,有数不清的邪恶和怪诞滋生,这里也是一栋特殊的建筑,是特殊建筑中的一个特殊的层落,有着特别的故事。

    “大胖子先生,停下来!”鹫峰红苑来不及深思,即便深思,她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意识到,这一次,自己必须阻止大胖子先生。

    然而,当她冲出房间,再次看到那个粗胖的身影时,对方的声音骤然停下,不是因为她的劝阻,更像是仪式已经完成了。它的尾音在房间里回荡,鹫峰红苑看到它匍匐在地上,一部分身体竟然扭转成了麻花状,如同一株低矮的树木。

    而这棵树的枝条竟然扎入了盆栽里,和盆栽里的植物融成一体——鹫峰红苑不由得屏息,她没有看错,大胖子先生那怪异的身体,确实有一部分已经成了那株不起眼的植物的一部分,亦或者是反过来。

    无论如何,如今的大胖子先生,就如同盆栽里的植物畸形发育的结果。她之前熟悉的那个大胖子先生,如今已经看不出原样了!

    “大胖子先生?”鹫峰红苑小心翼翼地问,她轻轻移动脚步,靠近门窗。而她眼前那株畸形的身躯,不知道是植物还是动物的东西,其表面正缓缓爬上一层灰白色。鹫峰红苑一看到,就不由得想起了先前那个古怪的人形。在房间主人的日记里,它称呼由这种材质构成的生命为“素体生命”。

    日记中的一些专有名词有着近似的概念,构造体材质,素体生命,还有偶而提起的义体,这些近似的概念在日记里并没有详细说明,鹫峰红苑就很难理解“构造体”和“素体”的差别。在房间主人的旅途中,“构造体”一词多出现在前边的内容里,“素体”一词则更多出现在后边的内容中。尤其是它开始进行形态转变的实验后,“素体”很大程度上替代了“构造体”,但在它的描述里,两者的性质其实是很相近的。

    那么,或许“素体”和“构造体”的区别就在于“是否已经用于构建生命”吧?

    大胖子先生的仪式明显有了作用,但它目前的变化让鹫峰红苑觉得,它正在转换为房间主人提起的“构造体”或“素体生命”。如果是前者,大胖子先生说不定会死,如果是后者,好坏也在两可之间。

    不过,如果是房间主人在这里,说不定会欢呼雀跃吧?因为,发生在这个房间里的变异,极大程度上就是过去那些实验的延续。

    “为什么?那些信号不是针对我的吗?”鹫峰红苑还记得,房间主人为了引诱母体的适格者,确实制造出了某种仪器,或许就是它怀抱中的那个金属盒子。所以她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似乎也是母体的适格者。

    可是,现在发生变化的不是她,而是看起来没什么关系,纯粹是被盆栽植物吸引过来的大胖子先生。难道盆栽植物才是仪器吗?难道大胖子先生才是母体适格者吗?

    ——不,还有另一种可能。

    鹫峰红苑又想到:日记里提到过,这里的人们最终完成了仪式,召唤出结缘神,结缘神的力量扭曲了病毒,而人们和扭曲后的病毒结缘,最终“拯救”了自己。

    所以,这个层落里,被屏蔽的是仪式,而不是结缘神的力量。这里不仅有“病毒”的力量,而且还是被结缘神扭曲后的“病毒”的力量,这也是结缘神的力量。

    鹫峰红苑下意识咬着指甲,她除了等待一个结果,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情:大胖子先生很可能是利用这个盆栽植物,误打误撞绕开了城市对仪式的屏蔽,进而沾染了扭曲后的病毒。

    大胖子先生正在转变成和那个古怪人形,乃至于和是外边的“神子”相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