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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战神

    相唯在看见那双金眸时,有好一阵的失神。驮着他的毕方鸟颇有些傲性,见明明到了目的地,身上的人却迟迟不下来,毫不犹疑地就将他从背上扔了下去。

    可浑身的傲性在见到那蓝袍白发的男子后,却是全然无踪,被听话的驯服取代。在男子四周低飞地绕了一圈,像是低低呢喃耳语了几声,模样甚是伶俐乖巧。男子点点头,轻拍了拍毕方鸟的头,那毕方鸟才心满意足地长啸一声,展翅飞离。

    被摔趴在地的相唯有些狼狈,赶紧亟亟站起,却不料混乱中,从袖中跌出一物,是绾尘的那面铜镜。

    不等相唯俯身去捡,男子轻轻拂袖,那铜镜就已飞入他的掌中。

    相唯歉然地朝面前的男子拱手躬身:“勿入宝地,多有唐突,还望前辈见谅。”

    那男子却未应声,目光流连在手中的那面铜镜上,冷清的面上渐渐现出些许暖意。

    相唯躬身等着回应,却久久不闻回音,因行礼而抬起的手背僵硬酸疼,只好又唤了声:“前辈?”

    “我并非什么前辈,隐居避世的无为闲人罢了。”男子缓缓抬起头看向相唯,云淡风轻地道:“称我‘云祈’便可。”

    相唯愕然:“云祈?战神云祈?!”

    “战神?”云祈轻哼了一声,“区区不过一介武夫,如何担得起这样的盛名。”

    “只是不曾想到过了万年,难为竟还有人记得我这诨名。”云祈衣袂轻拂,手中的铜镜又重新回到相唯怀中,语气却在不经意间少了几分冷意,“你方才,见到她了?”

    相唯将铜镜妥帖地收入怀中,默然颔首,斟酌了片刻的言辞,才谨慎开口:“敢问前辈,这铜镜的主人,她是……”

    “她是我的未婚妻子,这莲华妙境本是我为她创,二人一道隐居避世的相守之地。”云祈抬眼看着周围云雾缭绕的众山,以及那些掩在云雾下的亭台楼阁,金灿灿的眼底却显出几分苦涩,“但她,却不愿意。”

    相唯愈发惊愕:“这莲华妙境是您所创?那眼下的您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存在的?可我听说,您在数万年前,就已历劫成灰了……”

    “那不过是遮蔽世人的障眼法,”云祈轻描淡写道:“我族每万年,便有一次天劫,历劫幸存者寥寥可数。剩余者为避劫皆各寻出处,这便是所谓的避世神隐,难听些,就是四散逃命。”

    “所以,”相唯环视四周,“这里便是您的避世之所?”

    “正是。莲华妙境,如置身于一面镜子中,其反映的皆是六界的场景。但这面镜子的表面,并非光滑,所以与真实六界中的事物会有或多或少的偏差。”云祈自嘲地一笑,“我并非天,无法造出个一模一样的六界,但却是尽了我的全力,纳入了六界的所有生灵,可在她眼中,这些不过是虚假的幻象。”

    相唯知道云祈口中的“她”是指何人,不自觉地抬手触了触怀中的铜镜:“我方才确实有见到她,而且,还见到了她的九尾原身。”

    相唯缓缓看向云祈的眼眸,无声地露出身后的九条尾巴,定定地与他对视:“她说,她是六界唯一的九尾狐狸,但是如前辈您所见,我也是九尾。”

    云祈蓦地舒展开唇角,周边的云雾也在瞬时散尽,一轮红日从云霭中透出,柔和的光线散在相视的二人身上。

    “初初见你时,我也曾有过一瞬这样的念头,可惜,并非是你所想的那样。”

    他看着冷静外表下,藏着满满期待的相唯,清晰地道出事实:“自从三万年前我避世入此境,就再也未曾见过她一面,也未曾踏出此地一步。而你,降世至今,也不过万余岁吧。据我所知,直到她九千年前离世,她也一直孑然独身,并未成亲生子。”

    相唯一震,心口像陡然缺了一角,空荡荡地漏着风。原来,竟真是自己想多了。

    “你的这双眼,的确是很像我。”云祈看着面前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金眸,微微笑了起来,没有了之前的冷肃,倒像个和蔼的长辈,“你的嘴鼻也与她有几分相似,我若是有幸能与她有一儿半女,或许……”

    不等说完,他便哑然失笑,无奈地摇摇头:“如她那般的骄傲脾性,怎会甘愿受相夫教子的牢笼束缚?更何况,她是长于山林间的生灵,将她捆缚在某一人的身边,本来就有违她的天性。”

    “我宁愿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无忧无愁,也不希望她留在我的身旁强颜欢笑。”

    相唯却想起绾尘在谈及云祈时,眼底下那若有若无的黯然神伤,不禁无声地叹了口气。

    也许,她并没有所想的那般无忧无愁。她掩藏在骄傲下的柔软,他都不曾看到。

    但绾尘与云祈的情怨,并非是他这个外人后辈能横加置评的。

    相唯将自己的思绪从这段已被划至闲人闲事中抽出,复又端出恭敬的后辈模样,朝云祈一揖:“您既是这莲华妙境的缔造者,想必其中发生的一切尽在您的指掌间。方才我跌落深渊时,定也是您出手相救,但不知那位与我一同跌入渊底的女子,您可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云祈一顿:“可是那位穿着白衣裙的姑娘?”

    相唯连连点头:“正是。”

    云祈缓缓道:“她方才的确是与你一道跌入了各界之间转换的深渊,但在跌落的时候,她就已被外力从此境中带走了,并无大碍。”

    相唯听着“无大碍”时,深深地松了口气,但等回味过来后,立即察觉不对劲:“外力?不是说莲华妙境根本不受外力所控,是独立于六界摆脱天意的超然存在吗?”

    “这数万年来,我这莲华妙境虽独立于六界外,但也偶有一二各族外人误入的情况。但今次,却不大相同。”云祈的眉头微微蹙起,“且不论你们五人这次近乎是在同时同地进入,而且,你们所经历的场景,也大都不受我所控制,刀山火海这般舍身赴死的恶劣场面,在我这莲华妙境中,是少之又少的。”

    相唯的思绪在脑中飞快地转着,渐渐摸出些头绪:“您的意思是,这莲华妙境如今已是被外人掌控,连您也奈何不得了?”

    云祈虽是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但仍是点了点头:“目前,除你之外,他们四人皆已无恙地出了此地,寻着这来去的气息,倒像是有人在外头操纵着这一切。”

    “虽然此人的意图不明,但从目前你们几人都无事来看,显然他并非有意致你们于死地,而是为了什么其他的缘由。”云祈叹了口气,“想不到我避世的这几万年,六界中人才辈出,如今竟有人能使出这样的神力,来利用我的东西了,当真是惭愧的很。”

    能有这样能耐的,放眼六界,也不过是那么寥寥几人罢了,相唯略略一思,不由得就有了个令自己都吃了一惊的想法。

    相唯脸上将信将疑的表情在云祈眼底一览无余:“看来,你已知道是何人所为了。”

    “只是胡思乱想罢了,”相唯不曾想竟被云祈看透心思,有些尴尬的摇头,“仔细再想想,觉得并不大可能……”

    “是身边亲近之人?”云祈毫不留情地点破,冷笑一声,“亲近之人才最是可疑,因为亲近,所以你永远都看不到他们在你身后,藏着的究竟是鲜花还是匕首。”

    “多谢前辈教诲。”相唯朝云祈一揖,但自己的内心却并未因云祈的话,而感到轻松释然,反而愈发沉重起来。

    倘若果真是他,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云祈也不再多言语,伸出右手在虚空中轻轻比划着什么,状似无意地问道:“方才你提及的那位白衣姑娘,是你什么人?”

    蓦然冒出这么一句问话,让相唯从杂乱的思绪中暂时抽身出来,嘴畔浮起抑制不住的笑意:“她是我的妻子。”

    “哦,那我觉得,你有必要看看看这一幕。”说着,随着云祈的手从虚空中收回,空气中现出一面泛着水波纹似的平面。

    水镜?!相唯心中暗暗惊叹,他尚在九重天时,就曾听闻这种唤作“水镜”的奇术,可隔空视物,无论是过去与未来,只要是施术者想见,皆可呈现在面前。但这种近乎逆天的奇术,所需耗费的精力也尤其惊人,故而除了几位上古时的神祗曾有记载使用过,这种奇术便一直仅存于历史和传奇中,可闻却不可见。

    但相唯对云祈的赞叹与仰慕,在看明了水镜之中所呈现的景象时,顿时化为一阵心悸与惊惶。

    水镜中,一袭白衣的弥若面无人色地躺在榻上,双眼紧闭,呼吸孱弱,而塌下站着的,却是一黑一白的两个诡异身影。随着弥若的呼吸越来越弱,那两个身影越靠越近,最后直接朝她伸出了长长的锁链,将她的生魂硬生生地从体内拉扯了出来。

    竟是索命的黑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