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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我撑不住了,但是我必须撑下去

    重症监护室的第十四天。

    简封的病情又开始恶化,刘医生第一时间来到了病房,最后摇摇头,叹着气说道:“这一次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简封只是笑一笑,说道:“没关系,但我现在还不能走,还有六天,我不能半途而废。”

    “我去通知你家人来。”刘医生说着就要出去,简封却喊他道:“等等刘医生,等等……”

    “你现在这种情况随时可能走的你知道吗?要是晚了的话我怕他们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等一等……”简封有气无力地说着,“相信我,我还能撑得下去,不要通知他们,我努力了十四天,硬撑了十四天,不要让我的努力功亏一篑……”

    刘医生无奈,只能随他。但刘医生此刻也不敢离开,他要时刻观察简封的状况。

    刘医生还是背着简封通知了张孟。他不敢去冒这个风险,他不知道简封的意志力究竟还能不能够支撑他走过剩余的六天。可让他惊诧也难以置信的是,简封已经接近停止的心率又渐渐地跳动了起来。

    “简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刘医生忍不住叹道,他从没有见过这样坚强的人。

    在办公室里,刘医生和前来的张孟还有秦雅谈起了简封的状况。

    “通知你来之前,简封的心跳都几乎已经快要停止了。我说了要通知他的家人来,他怎么都不同意,说是他还能坚持下去。可是,我从一个专业医生的角度来看,他的情况确实已经是很危急,片刻不能耽误的了。但是他就是不准我去通知他的家人,我也就只能让你们来了。不过现在,现在他又恢复了一些,相比最初的状况好多了。我也一直惊奇,简封的意志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哪!我从没见过这样坚强的人,可以一次次战胜死亡的挑战。”刘医生不禁感叹道。

    “那您意思是他还有希望是吗?”张孟问道。

    刘医生摇摇头,说道:“你们知道的,他现在之所以能够强撑着,保留最后一口气,只是为了陪林如曦过最后一个生日。等那一天过后,他便不再有这样的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让他不会死去。而即便他的意志不减,随着时间的延长,他的身体也会越来越虚弱,也无法继续支撑他的意志。况且,现在他虽然还活着,但是要承受太多的痛苦。”刘医生说着又给他们看了几张片子,继续道,“你们看,几乎全是粉碎性的骨折,还有内脏受损程度,都是无法挽回的。”

    “那他还有多少时间?”秦雅问道。

    “不知道,”刘医生放下片子摇摇头,“现在说不准,一切都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但是,是不会太久的了。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吧。”

    即便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可是当刘医生再一次重复的时候,张孟和秦雅的心里依旧是感到一阵的恐慌与难舍。仿佛就是那一瞬间,整个天空都已黯淡下去了。

    “我们去阿封家看看,也不知道叔叔阿姨最近怎么样了。”秦雅说道。

    而就在他们往简封家赶的时候,另一个人也正在去的途中,那个人便是柳芸。

    柳芸出院之后四处打听,得知了简封的家庭住址,一刻也等待不了,大清早的就叫助理带她去。

    她忽然的登门造访让简封的爸爸妈妈不知所措,而她之后的道歉更让他们感到奇怪。直到她说出了简封的名字之后,简封的爸爸才意识到这有可能是撞伤简封的那个人。那一瞬,简封的爸爸就想着赶紧让她走,不能让她把事情说出来。

    然而却已经晚了。

    她只是忽然跪在了地上,朝他们叩头道:“对不起,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撞伤了你们的儿子我深感抱歉,我们一定会尽一切的力量赔偿,无论你们是要打要骂,我们都无怨无悔。”

    话到这里,简封的妈妈忽然愣住了,问柳芸:“什么撞伤了我的儿子,我儿子在外地出差呢。”

    场面忽然安静了一小会儿,然后简封的爸爸便赶紧拉着柳芸往外走,并大声说道:“你是哪里来的,怎么净胡说八道,快走快走!”

    但简封的妈妈却觉得事有蹊跷,拦住她道:“你等等,把话说明白了。”忽然又盯着简封的爸爸,质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简封的爸爸知道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思来想去只好和盘托出。

    “你不是说阿封出差去了吗?”她淡淡地问道。

    他没有回话。

    “你不是说阿封出差去了吗?”她又重复了一遍。

    他依旧没有答话,但是隐约感到事情不妙了。

    “啊!你不是说阿封出差去了吗?”她忽然站起身来,狠狠地掐住柳芸的脖子,大声吼着:“为什么?为什么要撞伤我的儿子?他跟你们有什么仇?你们要这样做?为什么?”

    简封的爸爸只是努力抓着她,但是过度的愤怒却让她的手紧紧地抓在柳芸的脖子上不肯松开。幸好张孟和秦雅赶来的及时,才将她拉开。

    他们没有想到,简封的妈妈竟然会是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知道真相。

    她即便已经松开了手,可是身体仍旧不停地颤抖,那种因愤怒、难过、心疼而混杂起来的情感使她无法轻易平静下来。

    “我去医院!”她“哗”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不理会房间里的众人,径直向外走去。

    张孟也赶紧站起身,跑上前去,喊道:“阿姨,您等等,我送您过去,您不知道在哪里!”

    但是,她并没有理会张孟的呼喊,而是在楼下拦了辆车就直接奔医院去。张孟见状,也赶紧上了车。

    此刻的简封刚刚缓过劲儿来。他是想不到他的妈妈已经知道了一切的。他知道现在能够支撑他活下去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了,而且每一天,这些能量都在一点一点的消耗。他也时常会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再继续熬过六天。可是,每当他有所动摇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会有一种声音,奋力地谴责着他,让他必须坚持下去。

    他没有别的选择,唯有选择继续坚持下去。

    “这么多天都熬过来了,一定行的!”

    此刻,他真的开始感到痛苦。若是无牵无挂,他情愿就此终结,不用去承受太多本可不用承受的痛苦。可他偏是有太多的牵挂,使他始终放不下,也使得他必须要克服一切困难去战胜。如今,他开始给剩下的时间倒计时。一方面,他希望那一天可以快点到来,那样他就可以早些解脱。另一方面,他又希望那天能够迟些来临,那样他能多一些时间看看自己爱的人。可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想,时间的分秒从来不会改变。他唯有静静等待,等待最后的时刻。

    他忽然听到了远处好几声慌乱的脚步声,还没等他意识过来是谁的时候,透过门上的玻璃,他却看到了自己的妈妈。

    “妈妈?”他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问了护士才知道是真的。

    刘医生就跟在她的身后,不让他进入病房。其他的人也都拦着,不让她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哎呀,您请谅解,现在真的不能进,我理解你们家属的心情,可是这里是重症监护病房,不是像普通病房一样的可以随便进出的。我们把简封转到这里就是想给他提供更好的医疗照顾,如果频繁接受探视的话反而是对他不利的。您听我一句劝,等他情况好转了我就让您进去探视。”

    刘医生苦口婆心的劝说终于说服了简封的妈妈,使她能够放下心中的关切,能够配合刘医生的工作,不再在病房门口逗留。

    然而,此刻的她却将怒火转向了张孟他们。

    “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就剩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你们可真都是简封的好朋友啊!”

    “好了,他们也是为你好……”简封的爸爸努力地劝解着。

    但是这并没有得到她的原谅,她只是怒睁着眼睛骂道:“还有你!你还敢说!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

    “那不是阿封千叮万嘱的嘛,”简封的爸爸忽然站住不动,两手摊开,继续说道,“儿子说你身体不好,不敢让你知道,让我们所有人联合起来瞒着你。等到了康复出院了以后,你就不会担心了。你以为我们愿意瞒着你啊,都是阿封的要求我们才不敢跟你说。我每天回家都忧心阿封是否有好转,但是回家却又不能让你看出我的心事,还要每天装得很开心的样子。你以为,我这样装着不累吗?还有,你看如曦,为什么每次上我们家,没一会儿就要走?还不是因为担心阿封!还不是因为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你发现了!我们这样做,这样骗你我们心里也不好受,可是现在阿封躺在病床上,就这一点要求,我们能不答应吗?”

    “什么?”简封的妈妈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