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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上了那个斜坡,父亲就把拖拉机开慢了一些,烟囱旁边的齿轮带着五六条条长长的皮带发出叽叽呀呀的响声,好像那五六条皮带忍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拉力,所以才这么痛苦地叫唤着。秋风吹着白桦树上红彤彤的叶子嚓啦啦地作响,也有些叶子哗啦啦地飘下来,轻轻地落在满是小石子的地上,犹如给大地披上火红色的披红。白桦树的树枝随着秋风在嚓啦啦的摇曳着,树枝上的鸟儿在叽叽喳喳地歌唱,宛若给我们这些路过的人高歌一曲。我坐在父亲的腿当中,静静地怀念我那些白鸽子、我那些可爱的小天使们,我一天不见它们雪白的身影了。啊!它们可是我的兄弟姐妹、是我良朋益友,去哪游山玩水,去哪逍遥自在呢?啊!天上的神仙和地下的鬼魂,请您们告诉我这个出生不幸的傻瓜吧,我那些雪白色的小天使们去哪了呢?难道它们不喜欢我了吗?所以才这样离我远去。啊!西方慈悲的上帝和万能主啊!请您们告诉我这个生不逢辰的孩子吧,我那些雪白色的小精灵们究竟去哪呢?它们可是我的命根子啊,万一有什么闪失我怎么活呀!我昨天从梦中醒来就没有看见它们,难道这个梦是真的吗?莫非我那些白鸽子们被玉皇大帝送上断头台砍了啊?

    一片硕大的红叶悠悠然然地从天上飘下来,落到我小小的手中,像乖巧的信鸽一样。我从沉思中醒来,怀着悲怆的情绪,静静地观赏这红彤彤的秋天,令我想起杜牧这样两句诗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我随后想起《山行》的前两句:“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大诗人杜牧的这首诗写得太妙了,简直是和我眼前的景色一样。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这是古人称赞诗人和画家的一种名言,然而,我却把这句常言改成“诗中有景,景中有诗。”这是我这个天生的文豪第一次用大脑思维。

    很快地到了我外公家,舅舅正在在院中擦洗他的那辆摩托车。舅舅是一位电工,是有工作的人,可是后来辞职去湖南搞传销,所以落到农民的田地。我人高马大的舅舅看见我们从大门外面走进来,他就春风满面地走过来,把我从父亲的怀里接过去,然后,他长满胡须的嘴巴吻了我几下,此刻,我被他的胡须给刺哭了。

    “哈哈!……桐娃原来是个小女孩啊,怎么这么爱哭呢?”舅舅笑哈哈地说。

    “哥,也许桐娃被你的胡须给刺哭的。”母亲地说。

    “男子汉就应该有男子汉的样子,桐娃你知道么?”舅舅依旧笑嘻嘻地说。

    “你怎么把我的外孙给惹哭了哪?”光头外公从屋里走出来说,“我的桐娃么么……咱不哭不哭……你可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宝啊!”

    “他算甚宝,连一只鸡都不如啊!”母亲说。

    “你这个死女子,不要小看我们家的桐娃,他可是神的化身,说不定将来是个出色的人物。”外公庄严地说,“我昨天下午睡觉梦见他是个天地神兽的化身,是玉皇大帝的儿子,昨天下午我这个外孙子把天庭闹翻了,你们不晓得他你那时多威风啊!尤其是他坐在灵霄宝殿里的龙椅上,简直帅呆了,好像这三界没有这么酷的孩子。”

    “爸,你没发疯吧,怎么像尕娃娃一样胡说八道呢?”母亲用手摸摸外公的额头地说。

    “你这个无知的死女子怎么晓得我和桐娃昨天下午上天的事哩?”外公瞪母亲一眼地说,“你们这些肉眼凡胎的凡人统统是一群井底之蛙,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这两个神通广大的人哩?”

    “看来咱爸的确是老糊涂了,还说他和桐娃昨天下午去天庭一趟,昨天下午孩子明明和我们在一起打场,怎么说他和咱爸去了天上呢?”母亲笑嘻嘻地说,“这不是咱爸的一派胡言,还算甚哩?”

    “咱爸就是这样信神的人,他经常读宗教那些无聊的书,或许,这些书让他的想象力层出不穷。”舅舅一本正经地说。

    “你这个臭小子懂甚啊?”外公瞪一眼舅舅地说,“正经八理的话你一句听不到,胡说八道的话你一句错不了。”

    “你们就别听他唠叨了,赶紧进屋吧。”外婆在屋里喊道。

    外公把我抱进屋里,放到炕上,他也上了炕,躺在我身边,微笑地看着我,同时也摸摸我的头,好像外公非常喜欢我这个不幸的孩子。我用我的双眼注视着这屋里的一切,犹如我是一只好奇的小猫。这是一间非常大的屋子,屋内的墙壁和天花板都是用报纸贴的,看上去令人有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宛若这种奇怪的色彩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屋内的东面摆放着一座沙发,沙发前面安放着一台黑色的茶几,看上去它们都有年历了。沙发旁边安放着一台破旧而高大的电视柜,柜子里面放着一台黑白电视机,看上去很神奇,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炕的右边是外婆的大衣柜,衣柜中间有一块长方形的玻璃镜,反射着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像水晶一样。大衣柜右边的墙上挂着外公的板胡,它的身躯长长的,像个黑色的蜥蜴。外公和我爷爷有两大爱好相同,他们同样爱玩象棋和爱拉板胡,但我不知道他俩谁厉害、谁更出色,因为,我的两个爷爷从来没在一起比过。我爷爷拉出板胡特别好听,尤其是他拉出的童谣是那么娓娓动听。我从来没有听过我外公拉出的板胡,好像他老人家向来不在人前大显神通。或许,外公拉板胡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所以我没有听过。在我十岁的时候,外公常常和我下棋,我的那当头炮就是他教的,所以我素常下棋就用这招棋。我历来没有和我爷爷下棋,只不过在一两岁时候看过他跟别人下棋,正是这样我才耳濡目染的喜欢上象棋。

    舅母从厨房走来,端着一盘子香梨,摆放在茶几上,让父母吃。我在炕上看这个经常被舅舅打的舅母,她的肚子特别大,就像圆溜溜的蓝球一样。肚子大是每一个孕妇的特征,这也是高等动物的生育特色,只有那些低等动物才卵生或卵胎生。我们哺乳动物的祖先在恐龙时代也是卵生的后代,那为什么在新生代突然改变了生育方式呢?这个问题后来的我当然对答如流,因为,后来的我是一个科学爱好者,读过许多有趣的科学书和小说,正是这样我才变得博古通今。有很多学者认为我们哺乳动物的祖先在恐龙统治地球的时候,它们产下的卵被其它的爬行动物给偷去吃了,就是这样它们的繁殖能力大大的减弱,甚至快要从这颗星球上灭亡,但少数哺乳动物的祖先向胎生进化,例如原始鼠进化出胎生,而且繁殖能力非常强。在大型恐龙刚刚灭绝的时候,因环境和气候发生突变,气候相当寒冷,正是这样赤裸裸的小型龙逐渐地灭绝,只有进化出羽毛的恐龙才生存下来。我们祖先在侏罗纪已经进化出绒毛,这是任何一个学者知道的。哺乳动物的祖先由于体形矮小,可能是杂食者,什么东西都吃,绝不挑食,据我所知,它们也是吃死尸者,就像现在的兀鹫一样。正因为这样才会有现在的我们。

    言归正传,我不再犯博士买驴的错误了。这真是下笔几千言,离题几万里呀!

    舅母走过来,摸摸我的额头地说:“桐娃,你真的好可爱哩!简直像个天上的金童玉女啊!……”

    “是啊,我们的外甥长得俊秀,还真像个金童玉女啊……”舅舅微笑地走过来说,“唉……这么帅气的男孩为甚要得找这种病呢?真是老天爷不长眼睛啊!”

    “唉……这可是我唯一的男外孙啊!老天爷为甚要这么对他呢?啊!……天神和地鬼呀,啊!……黄仙和狐精呀!求求您们帮帮我这个可怜的外孙吧,把他的病治好吧!”外婆跪在炕上地说。

    “你就别求老天爷了,老天爷已经瞎了眼睛、聋了耳朵了,你再求也没用。”外公说。

    “好了,我去厨房给你们做饭去。”舅母说。

    “你这么大的肚子,能行么?”母亲说。

    “么事,这肚子不碍事。”舅母走过去对母亲说。

    “孩子快生了吧。”母亲问舅母地说。

    “也许……快要生了吧。”舅母依旧对母亲微笑地说。

    “我要去帮你做饭。”母亲从沙发上起来地说。

    舅舅就走过去和父亲坐在沙发上高谈阔论了。外婆就把我抱在怀里,哄我睡觉,她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身躯,嘴里唱着一首歌儿:噢,噢,噢……娃娃要睡觉,睡得醒来吃馍馍,馍馍哩?猫叼了。猫儿哩?上树了……噢,噢,噢……哄娃娃睡觉觉,睡得醒来吃馍馍……

    我听着外婆的歌儿渐渐地睡着了,外婆看见我睡熟了,就悄悄、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炕上,然后,给我盖上被子,她就下了炕向厨房走去。父亲和舅舅在那边的沙发上对膝而谈,他们的嘴里都叼着烟卷,好像是一对孪生兄弟似的。舅舅和父亲口里的烟雾弥漫了整个屋子,白色的烟雾像袅袅炊烟,又像南极圈里的彩色气流。其实,南极圈里奇怪的气流现象是地球磁场吸引来的太阳风,如果我们的星球没有这种磁场能力的话,那么这颗行星会像金星一样,根本不可能出现生命。我相信我们的地球在太阳系是独一无二的行星,唯一适合生命生存的星球,但我这个傻瓜觉得在银河系,地球绝不是凤毛麟角的。如果说在总星系像我们的地球一样星球多如牛毛,这是我这个傻瓜敢坚信的事情。比如说,在银河系有百分之三像太阳的恒星,它们自己拥有一个或两个能出现生命的行星,那么其内的生物能乘那个恒星灭亡前能进化成更加发达的智能生物吗?能制作出更加强大的宇宙飞船吗?总而言之,生命进一步进化是偶然性的,绝不是必然性的。按照地球生物来说,为什么人类在短短的七千年或六千年时间内,能进化出如此发达的大脑,那为什么别的动物没有进化出这一点呢?以我所知,没有偶然性发生,生物不可能向进一步进化。

    夜幕渐渐地降临,圆圆的皎月从东边升到空中,知了在梨树上鸣叫,像个快要死去的老人,在临死前悲歌一曲。我们一家三口正在和外公一家人吃团圆饭,真像幸福的一家。我们吃完饭后,就坐在院中欣赏这十五的月色。清凉如水的月光从空中洒下来,洒到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上,犹如给我们披上蓝色纱衣。外公抱着我仰头看星光灿烂的夜空,好像他沉思默想着奥妙无穷的宇宙。父亲和母亲在我们身边坐着,他们也仰着头看着星空,好像是两个痴痴傻傻的鹅。舅舅从厨房端来一碟子月饼,这是电管站给他发下的,并不是买来的。今年的八月十五没有人跟我抢月饼,不过来年的中秋节有人跟我过不去。因为,我表妹快生了。

    夜莺在大门外面的白桦树上歌唱不止,布谷鸟不知在哪棵树上叫唤,好像它们为八月十五二欢歌。秋风微微地吹着,星星在天上闪烁着,羊在圈里咩咩着,猪在圈里哼哼着,鸡在窝里熟睡着,仿佛这一切为了中秋节而叫唤着。遽然,我的耳膜收到一声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犹如是小偷急匆匆地逃亡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从外公家的大门外面走进来一个男人,他衣着不太起面,他的面貌也不太帅气,是个相貌平平的人。

    “禀明,你怎么来了?”外公吃惊地问。

    “姨夫,能让我在这里呆几天么?”那个男人慌慌忙忙地说。

    “二姐夫,你怎么来了?我二姐呢?”母亲急忙站起问那个男人地说。

    “她……她在家……没来……”那个男人断断续续地说。

    “姐夫,你是来躲躲的么?”父亲明知故问地说。

    “是啊!公安到处抓我啊!……”那个男人说。

    “我二姐晓得你来这里么?”母亲问那个男人地说。

    “晓得,我临走之前给她说过。”那个男人说,“你二姐在我临走之前给我说,你赶紧逃吧,逃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禀明,你放心吧!~爸妈有我照顾,就别再想念他们。放心吧,禀明,我就给别人当牛做马也要照顾好他们两位老人。”

    “姐夫,你躲过初一可躲不过十五,总有一天派出所会找到这里的。”母亲说,“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呀!说不定很快有人把你逃到这里的消息传到公安的耳朵里。”

    “你可别吓唬我啊!你知道二姐夫是个胆小怕死的人,经不起你的吓唬啊!”那个男人说,“先躲一躲,回头再想办法。”

    “禀明啊,听我一句话吧,你去自首,好歹关你几年……再说你没犯多大的罪,公安不敢把你怎么样。”外公对那个男人说,“禀明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要你去自首一切都好说。”

    “姨夫啊,我去自首,公安会把我打死的,这不是自取灭亡么?”那个男人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说。

    “没出息,怕死鬼,胆小如鼷的东西!”母亲勃然大怒地骂道,“你不是去年在我的饭馆里偷别人的钱时胆大的很,怎么现在么有一点勇气呢?”

    “此一时,彼一时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平阳之虎总有被犬欺的时候,何人不经险路,何人不落浮沉啊!”那个男人从地上站起来,摆出斯文的样子地说,“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公安把我抓去毙了,可他们能杀光全天下的小偷以及全世界的小偷么?成群结队的小偷是杀不光的,永远也抓不完的。就算他们杀了我,可还有后来人,我怕甚哩!”

    “在这个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现在,二姐夫,你怎么晓得杀了你还有后来人呢?”母亲问那个男人地说。

    “哼!我是谁呢?我是神偷、先知、欺世盗名的南禀明,怎么不晓得这些呢?”那个男人用巴掌拍拍自己的胸部地说,“何仙姑有何仙姑的仙术,狐狸精有狐狸精的妖术,正所谓:‘各有所长,各有所短。’请不要用狗眼看人低啊!”

    “你说你是先知,那你可晓得天上有多少颗星星么?”母亲问那个男人地说。

    “天上的星星嘛……看上去灿烂辉煌,多如牛毛,其实它们是无数的萤火虫变化而来。”那个男人用手挠挠头地说。

    “答非所问啊!……”母亲失望地摇摇头说,“唉……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好了,好了,都回屋吧。”外婆阴沉着脸说,“禀明还么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

    “姨娘啊,我的大恩人啊!……您是我禀明的再生父母啊!”那个男人立刻跪在地上,抱着外婆的腿地说,“这世上还是您懂禀明啊!”

    “好了,好了……你饿了,我给你做饭去——唉……这世间有谁不犯错误啊!……”外婆叹气地说。

    原来那个陌生的男人是我二姨夫,他是个小偷,是定西的人,原先和父亲是老乡,不过现在是短暂的亲戚。因为,好后来他被警察抓去,我二姨改嫁给我第二个姨夫了,所以后来我们断绝亲戚关系。我二姨在南家三年没有生育,就我三岁时候在某家医院抱养一个女婴儿。这个女孩就是我表妹丽萍。我这个表妹小时候,非常像我后来的小妹妹,都一样长着小小的眼睛,简直是一个母亲生下的。我第二个姨夫的前妻去世了,她生下一个比我小一岁的男孩,正是后来的我表弟雕子。我二姨改嫁给我第二个姨夫生了一个比我后来的妹妹小一岁的儿子,外公给他起名为冰冰。我这辈子有两个亲表弟,这是命中注定的,因为,我舅舅没有生男孩,只生了三个女孩;我大姨只生了一个我表姐,再也没有生育了;我二姨和我姑姑幸运给我生两个表弟。

    我深切地知道我所讲述这些事情,亲人听见了很不高兴,因为,人人都有不告人的秘密,一旦被人揭发,就恨透了东窗事发的那个人。他们都统统怀恨在心于我吧,我无所谓,因为,我揭露了他们的秘密。这不是我父母告诉我的,是我在他们谈天的时候听到的。大人请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谈论那些私密的事情,因为,小孩子的记忆力相当强,他会永远记下去。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