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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桐娃他妈,你就悲天悯人了,桐娃他爸对你很好,你应该知足了吧。桐娃这个孩子虽然出生不幸,但我老太婆子晓得上天一定会保佑他的,一定会默默地守护他的,你不要这么伤心难过。”冯家奶奶对母亲说,“人活在这世上为了甚哩?就是为了活着快乐么?就是为了一家人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着。桐娃他妈,你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嫁到皇家不知足,像桐娃他爸这样的人这世上有几个,简直是凤毛麟角啊!唉……我们家的拴萍要是嫁给像桐娃他爸一样的男人那该多好啊,可她没这个福气……我家拴萍打嫁给马家吃苦、受气、挨打,简直就像掉进地狱里的一样,活活的受折磨啊!你们说我这个当娘的能不剜心裂胆么?能不哀痛欲绝么?”

    “咱们汉族的女儿不能嫁给回族的男人,这是我们祖先的规律啊!唉,我说是拴萍也真是的,嫁鸡嫁狗都可以,非要嫁给回族的马五——唉,真是上错了花轿嫁错了郎啊!”母亲伤感地说。

    “唉,他姐啊,你以后养个女儿就知道我这个养女儿的老婆子的苦衷了,正所谓:‘当家才知柴米价,有子方晓父母恩’”冯家奶奶双眼中含着泪花地说,“唉,我和你冯家爸当初苦口婆心的劝她不要嫁给马五,可她偏不听我俩的话,非要跟着回族的人走不可,结果酿成这么大的舛错啊。”

    “拴萍的命和我二姐的命一样啊!”母亲目光里洋溢着同情的伤感地说,“我二姐当初也是不听我爸妈的良言,非要嫁给南家的那个贼娃子,唉……现在派出所到处抓我二姐夫,不知道他在躲着呢?万一他被抓了,那我二姐怎么办呢?她嫁给南家都已经三年了,可么有怀上一个娃娃啊!唉,真让人发愁呀!”

    “他姐啊,不要难过,事情总会好起来的。”冯家奶奶说,“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上天会保佑我们这些善良人的。”

    “快去看看桐娃吧,他在那边孤零零地坐着,看上去有一种令人心疼的感觉。”冯家爷爷看着我说。

    “桐娃应该饿了吧,该喂奶了,我可不想让我宝贝儿子挨饿。”父亲扔掉手中的铁叉,慢悠悠地向我坐着的地方走来说,“孩子他妈,桐娃的奶瓶你放在哪达?”

    “在衣服底下,孩子他爸。”母亲回应地说。

    父亲安步当车地走到我的身边,把衣服下面我的奶瓶找见,看见里面还有半瓶奶水。因此,他慢腾腾地拿过来,抱起我这个不幸的孩子,把无毒的胶皮奶嘴塞到我的口中。我这个可怜的婴儿历来没吃过母亲的乳汁,也不知道人乳是什么味道,是甜滋滋的,还是酸溜溜的,其味我一无所知。因为,母亲不会生产奶水。说母亲不会生产奶水是虚假的,她后来生我两个妹妹的乳汁充足,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如此可怜的我为什么没有母乳吃呢?难道我母亲讨厌我这个出生不幸又畸形的孩子,所以不给我生产乳汁喂养我。难道上天注定我这个可怜的傻瓜没有吃奶的命,所以我母亲没有奶水让我吃。总而言之,我没有母乳吃,可我一天天的活着,不是照样在成长,不是照样日日夜夜的度过吗?我津津有味地吸吮着胶皮奶嘴,甜美的奶水流入我的口中,如同世界上最香甜的食品,如同人间最好吃的山珍海味和马汉全集。可怜的我啊,没有吃过母乳的我啊,吸吮着奶粉所波成的奶水,品尝着这人工造成的乳汁,好比天上的圣水一样滋润我的喉咙,好比王母娘娘的蟠桃一样甜蜜可口,犹如我的生命能源是全宇宙最佳的能源,最有能量的食粮。

    父亲给我喂完奶水之后,又去打麦子了,他拖着疲乏的身躯慢悠悠地向麦场走去,他黑黄的脸上积满尘埃和麦杂,他衣服上沾满麦草和黄土,仿佛是一个从土里钻出的土地爷。父亲走过去拿起铁叉又翻腾着麦秆,他的双手紧握着叉柄,好像在握大刀大斧的一般,舞弄着铁叉,在杂乱无章的麦秆里翻腾着。在我的眼中父亲是一位顶天立地的汉子,是一位血气方刚的青年,一点不像母亲所说的鼻涕虫。中午时分,母亲从乔家小卖部的那里买来几瓶饮料和一塑料袋的馒头,给我们家帮忙的冯家爷爷和冯家奶奶吃,因为,他们是好心帮助我们打麦子。因此,冯家爷爷和冯家奶奶坐在我这边吃馒头以及喝饮料,他们老两口笑嘻嘻地嘟嚷着,好像夸奖母亲买来的馒头香或夸母亲慷慨解囊。我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冯家爷爷和冯家奶奶这两个大吃大喝的老人,吃得多香啊!犹如孙悟空在太上老君那里偷吃金丹一样。于是,我也想吃食物,想尝尝这人间烟火是什么滋味,究竟好吃不好吃呢?

    母亲看见我这个儿子把眼睛睁着圆溜溜的、望着冯家爷爷和冯家奶奶大吃大喝的样子,她心中腾起酸溜溜的浪潮,如同是世间最复杂的情绪,我无法用语言描写出来。母亲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笑了,她脸上显露出淡淡的笑意,她嘴里噗哧一声,说:“冯家爸,冯家妈,桐娃傻乎乎的看着你们呢!看他的样子是想吃东西啊!”

    “桐娃,来,让冯家爷爷给你喂馍馍。”冯家爷爷说。

    “桐娃,你给爷爷说我还不会吃馍馍。”母亲微笑着说。

    “桐娃,来试试白馍馍香不香,我小时候哪有这种好东西吃呢!就是连苞谷面馍都么有啊!”冯家爷爷说,“那时候是人民公社,是饿死人的年代,连一条树皮都吃不到啊!”

    “是啊,那个挨饿的年代确实饿死了不少人,可又有甚办法呢?都是我们的大救星定下的规则啊……”冯家奶奶伤感地说,“甚‘单干可耻,入社光荣’,甚‘打倒地主,平分土地’,到头来还不是一样,有钱的人照样能搞资本主义,有地的人照样能当地主,反正这世道完全可以说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啊!”

    “话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合合分分,分分合合,打打杀杀,杀杀打打,这都跟百姓无关,我们只要有这片土地在,就不会饿死。”父亲走过来天花坠落地说,“自古至今,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哪有什么世道,共产党要是有一天把我们惹怒了,我们拿着铁锹和铁叉照样能拼出一片天地来!当年的红军么有枪么有炮,也么有坦克和战斗机,不是照样能把日本鬼子从中国大地上赶出去,不是照样能把有美国人撑腰的国民党逼上海南岛么?无论中国历史,还是世界历史都有人民起义的一幕。我们这些农民才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才是真正的王者!”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呀!……”冯家爷爷笑咧咧地看着父亲说,“历史悠悠,英雄杰出,雌雄争霸,天下混乱,兵戈相战,血流成河,哀鸿遍野,草民苦也。烽火过后,青山常绿,长河依旧奔腾,日月在天踯躅,天下平定,民之安也……几百年过后,必有乱世者,又起战火硝烟,百姓坠入深渊,天下暗无天日,民不聊生,村夫野老苦也。正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分也。’”

    “没想到冯家爸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既然是个博古通今、出口成章之人,真是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呀!”父亲坐在冯家爷爷的面前,拿起一个馒头咬一口地说,“我国古代有许多隐身的文人,一辈子粗茶淡饭,布衣遮身,据我所知那都是品行高尚的圣贤,而出头露面的文人骚客都是下流货,就像现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人,他们的作品一点都比不上没有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但是我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人们喜欢看那些无聊的书呢?唉……现在这世道越来越不好了,人们崇拜那些龌龊的作家,人们喜欢读那些污秽之作,不喜欢品德高尚的作家,也不喜欢读那些人生哲理书。”

    “自古作家是人类心里的灵魂,可现在的作家是毁坏我们纯洁的心灵,这让我感到悲哀呀!”冯家爷爷脸上呈现出极为悲哀的表情,对父亲说,“世道往往不如以前了,风俗变得越来越不好了,妇女们不穿像样的衣裤,穿起露胸的衣裳和短得能看见屁股的裙子,像个卖弄风骚的妖精。咱们乡下的妇女穿得倒还挺像样的,可我进城一看城里的女人穿着那些不伦不类的衣裙,把我这个老汉吓得落荒而逃。我再也不敢进城了。”

    “冯家爸,那些卖弄风骚的妖精么把你缠上?”母亲讽刺冯家爷爷地说,“么把你捉进蚕丝洞,逼你与她们成亲呢?”

    “你这个娃说话怎么这么尖酸刻薄啊?我老汉正经得很呢!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偷鸡摸狗的人。”冯家爷爷生气地说,“我前世好歹也是金蝉子,怎么那么容易被妖精给迷惑了呢?”

    “金蝉子?哈哈……怎么这辈子来人间做凡人?”母亲笑哈哈地说。

    “当然是偷吃如来佛的灯油……所以就打入凡间了。”冯家爷爷说。

    “原来如此呀!呵呵……”母亲笑呵呵地说。

    父亲吃了几个馒头,喝了一瓶饮料,就去干活了,冯家爷爷和冯家奶奶也去忙碌了。母亲给我这个傻乎乎的儿子喂了奶之后,就把我放到这堆软绵绵的麦堆上,让我乖乖地坐在上面,等他们轰轰烈烈地把这场麦子碾完。因此,我就安分守己地坐在这堆麦草上面等待我的父母忙完回家。我的那些白鸽子依然在我的上空飞翔,它们在天空中翱翔的身影显得特别可爱,就像我后来在童话故事中认识的白雪公主一样美丽动人。我啊!时而抬头仰望那些如此可爱的白鸽子,时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这四个忙碌的人,犹如我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在傻乎乎地注视着这世间的一切。时间无声的奔腾,太阳渐渐地挪移,麦穗上的麦粒哗啦啦地滚落到场里,仿佛是无数的小金鱼在水中游来游去。我渐渐地进入梦乡,进入完全与这个世界不一样的世界,犹如是后来我在魔幻小说中读到的天堂。

    我的小脚踩着七色彩云,徐徐地向天空中升起,就像神话中的神仙那样腾云驾雾。我的那些白鸽子也在我的周围旋转地飞行着,把我紧紧地包围在中央,宛若我在天上玩呼啦圈似的。我第一次腾云驾雾,我第一次享受飞翔的快乐,看着下面勤劳的父母,看着在场里忙碌的冯家爷爷和冯家奶奶,他们匆匆忙忙地用手中的铁叉翻腾着麦秆,没有察觉到我在天上腾云驾雾的飞行,仿佛这四个人是肉眼凡胎的家伙,根本看不出我在天上飞行的事情。不久,我飞到离南天门有十几米远,突然看见我外公在南天门外等候我,他也会腾云驾雾的本领,只不过他驾着软绵绵的棉花云,像我后来在《天上掉下一个猪八戒》的动画片里看到猪八戒的棉花云一样。

    一看见我外公在那里举起他那双长长的手臂向我招手,好像他的近视眼完全康复似的,可以看得见很远的我。因此,我驾着我的七色彩云快速地向前飞驰。我不过一秒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飞到我光头外公的身边。我光头外公微笑地用他的大手牵起我肥肥胖胖的小手,向南天门里面飞去。在飞进南天门的过程中,我胆怯地看着那两位守门的天将,他们并不像后来我读过的《西游记》里面的天兵天将,衣着和现在保安完全一致,完全相同。那两位天将腰间挂着牛皮枪套,里面装着吓人的手枪,显得格外的可怕。外公牵着我的小手大摇大摆地走进南天门内,像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一走进南天门内,我便会看到有很多万丈高楼矗立在一条黑溜溜的马路两侧,它们看上去是用水晶和金银建筑而成,反射得五光十色的光芒,像神采飞扬的舞台上灯光一样耀眼。马路上车水马龙地奔驰着跟白云一般的车辆,看上去上轻飘飘的,又软绵绵的,这些大小不一的云车显得格外可爱,以及就连车烟囱里冒出的烟雾和路上让车轮碾起的尘埃都是白色的云团。这天上的天空与人间的天空大不相同,仿佛天上人间差别很大。外公牵着我的小手悠闲地走着,他的心情显得格外愉快,宛若跟最快乐的天使一样,基本不知道什么是悲哀。

    我那些白鸽子依然在我的上空飞舞着,好像我这个疾首蹙额的婴儿和它们有个极为亲密的关系。奇怪是我既然会走路了,而且还走得敏捷而平稳,宛若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差别。也许,这是灵魂脱离肉体的原因吧。我一边走一边抬头仰望着那紫色的天空,上面慢悠悠地飘着几朵彩云,好像我的七色彩云一样。天上的太阳是金色的大鸟,听我光头外公说它叫金乌,是一只夸父的眼睛变化而成的神鸟,并不是像被神论者说成疯子的哥白尼的理论上说的气态恒星那样。那只浑身冒着熊熊烈火的金乌在天空中向西飞去,像一个巨大的火球在空中滚动着。

    在这充满无穷快乐的天堂里,处处都是和蔼可亲的脸庞,处处都是笑逐颜开的笑脸,没有人间的悲哀和自私,犹如这些天神是不懂悲伤和利益的傻瓜。犹如这些如此快乐的天使不知道与人争夺钱权。我和外公走过一条人多繁华的街道,看见做买卖的那些商人都给顾客白送自己的货物,根本没要一分钱,仿佛他们是全宇宙最傻的人。我间或听见买东西的那个人对商人说,让他中午到他的饭馆里吃免费午餐来,一分钱都不要。外公笑嘻嘻地对我说:“听到么?桐娃——这天堂里的人们啊,都是心境善良的好人,从来不像人间的凡人那样自私自利、害怕别人占自己的便宜、就狐埋狐搰的跟别人斤斤计较,也不尔虞我诈、欺软怕硬的欺骗人和欺负人。人间的善良凡人死了之后,他们纯洁的灵魂就来到这极乐世界——天堂,而那些自私自利的人和那些无恶不作的坏人死了之后,他们肮脏的灵魂就下了受苦受难的阿鼻地狱。唉……人只要有个善良、纯洁的心灵永世活着快乐,所以我们要多多帮助可怜的人,了解他们心里的感受和苦衷……你要知道帮助其人就是帮助自己的这个道理。”

    此刻,我听了外公语重心长的话语,小小的我明白了善良人都是为了自己能进入天堂而帮助别人的,恶毒人为了自己的今世荣华富贵而毁了他能进入天堂的门票。其实,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天堂和地狱,只有这个不公平的人间和地球,生命基本就是一次性的用具,把它使用完就扔掉,这就是地球生物的规章。对于做人而言,我后来深切地懂得为人善良不是为了自己能进入天堂,而是贡献生命的价值和修养自己的心理与品德,只有这样才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度过一生一世。诸位读者一定这样想:既然,这个世上基本没有神论者所说的一派胡言,那为什么李泰还胡编乱道的写什么天堂和地狱这些无聊的事情呢?其实,一本优秀的小说是从各方面来进行描写的,只有这样才能满足读者的视野和心旷神怡的体验。也许,大多数读者和我这个傻瓜一样,拿读书就当寻开心,不就是为了让每一天的时光开开心心、乐趣十足地度过吗?所以,我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来创作更多有趣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