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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春天是鸟类的天堂,是万物苏醒的时刻;春天是农民勤奋的时令,是燕子回家的时候,因此,处处都是忙碌的脚步,处处都是迷人的景色,犹如这世间因春而美丽、因春而色彩……我父母在地埂子上,看了良久的如此美丽的晨光,视闻了多么动情的春天和鸟曲,终于,他们站起来身躯,拍一拍屁股上的土,然后转过身来,向我熟睡的地方走来。我父母他们牵着手走来,像一双比翼双飞的凤凰,在那边成双作对地飞来。他们欢欢喜喜地走到我的地盘,我的小洞,我一夜安寝的小家,母亲伸出双手把熟睡的我小心翼翼地从我的小屋里抱出,父亲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慈祥的目光,看着小小的我,犹如在他的眼里我是世界上最可爱、最俊秀的孩子。母亲抱着我回家了,父亲把播种机和一半袋子剩余的麦籽架到那辆用木板制作的推车上,然后,他走到车辕的中间,用有力的双手握住车把,抬起来,推着车在那条田陌上健步如飞地走了起来。在我家的地里西侧是那位从小没爹没娘的李伯伯的地,我们两家的田相隔一条长长的田陌,犹如是一条分界河。然而,在这条田间小路上有连续不断的行人,这些人有大多数是我奶奶的远方亲戚,也是我的舅爷们,他们很早从定西迁到这个地方。因此,我舅爷们都盖起了瓦房。

    “你们两口子真厉害呀!既然一夜之间就把六亩地的麦子播种完,真不愧是年轻人啊!”李伯伯站在他的地埂子上笑咧咧地给父亲说。

    “李家哥,你就别挖苦人了,我们有甚厉害的呢?你和嫂子还不是一样么?”父亲停下脚步地说。

    “哈哈……谁让我们是苦命的农民哩!”李伯伯笑着说,“你们的房子起来了么?上梁叫我,我给你帮一把。”

    “房墙马上起来了,不过上梁还得选个良辰吉日的时间,不然就会搞个上梁不正下梁歪呢!”父亲笑嘻嘻地说。

    “想不到你小子是个迷信蛋呀!”李伯伯依旧笑着说,“新中国成立六十多年了,你小子还搞封建主义啊,这真是改革改革改不了你们这些神论者的思想呀!”

    “李哥啊,共产党口口声声说改革开放是为人民造福的,可是我们这些苦命的农民还是这么辛苦啊,你说现在公家是不是跟过去的国民党一模一样呢?”父亲双手握着车辕地说。

    “唉……不管他们怎么改朝换代,我们农民还不是照样是他们的奴隶么?”李伯伯叹气地说,“夏朝被商朝打败了,不久商朝又被周朝灭亡,唉……普天之下,么有甚仁义之士,都是打打杀杀的草头皇上。”

    “是呀,成者为王嘛!”父亲微笑地说,“天下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嘛!”

    “是啊,这世道轮流转,公平得很呀!”李伯伯说,“不说了,你小子赶紧回家吧,你媳妇抱着你儿子都已经走远了啊!”

    “好吧,再见,李家哥。”父亲推着车辕走着说。

    “记住小子!上梁叫我啊!”李伯伯说。

    “放心吧,李家哥,我一定会叫你的。”

    母亲抱着小小的我已经走到乔家小卖铺的跟前了,我那些白色的天使依然在我的上空飞舞着,仿佛它们一辈子是我李泰的守护星。父亲健步如飞地推着那辆笨重的推车追着我们母子俩,他推车的速度相当迅速,不一会儿冲上我后来的朋友张宝忠家前面的斜坡上,又一下子跑到我们母子俩的身边。我们一家三口走过祁家大爷的门前,经过冯家爷爷的门前,最后到达何爷爷的家门口。我们慢腾腾地走进去,母亲把我抱进了那个臭气熏天的牛棚里,依旧放在那张破床上,此刻的我醒了过来,我的双眼睁得圆溜溜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犹如我是个充满好奇心的小牛犊。父亲把推车放在牛棚外面的一个墙角边,他就奔到那边用嗮干的土块砌房墙了。母亲给我喂了奶之后,把小小的我哄睡着了,给盖上被子,然后,她就去那边帮父亲砌墙和和泥了。我那些白鸽子们一只只地飞进牛棚,落到我的破床上,咕咕的叫唤着,仿佛给我唱一首极为动听的童谣。

    今天的天气格外良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东边的朝霞早已散去,西边的月亮已经溜去了,宛若早晨的景色是人间最美好的时光。清凉的春风阵阵地吹着,温暖的太阳在天上呈现出它和蔼可亲的容颜,刚刚从南国回来的燕子,在蔚蓝的天空中自由翱翔着,仿佛是我后来用纸折成的鹞子。穿着黑装的燕子们在空中起起伏伏地飞着,时而落下来,在西滩村的石路上滑翔;时而冲上天空,像一架战斗机一样威风凛凛,它们飞行的姿势轻捷而优美,好比神话中的七仙女。雪白色的祁连山山脉矗立在西滩村的南方,像我后来吃过的冰激凌一样香甜。温馨的阳光从天上洒下来,照在勤劳的父亲和母亲的脸上,甚至把他们额头上的汗珠也照着明亮发光,犹如是一颗颗五光十色的钻石。母亲拿着铁锹吃力地和泥,父亲手握瓦刀,在刚砌的半载墙上忙碌着。他们夫妻俩是一对相当了不起的铁汉子,就像传说中的精卫一样坚持不懈。母亲的双手紧握着铁锹柄,一弓一起、一翻一和地和泥,湿漉漉的泥浆四处飞溅,溅到她的脸上和衣服上。冰冷的泥水溅到母亲脸上,像一颗天生的红痣,显露出苦命的人的伟大。母亲把和好的泥交给父亲,就这样他们连续不断的忙碌。

    五个月以后,我们终于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家了,不再住那个臭气熏天的牛棚了,这是我们一家三口最幸福的事儿。这已经是秋季的节令了,秋高气爽的天气是十分良好,春天归来的燕子们带上它们的孩子离乡背井了,仿佛秋季是个万物离别的时候。我在我家地里的土墩墩上坐着,我的身边有许多白鸽子,在咕咕的和我谈天,它们肥肥胖胖、洁洁白白的身躯像白雪公主一样可爱,尤其是这些天使们摇摇摆摆地走路时,显露出一种令人十分喜欢的姿态。我父亲开着新买的拖拉机在地里犁地,拖拉机后面的犁铧在土壤里翻腾着,犁铧后面的那一条条犁过的痕迹,像波浪一样汹涌澎湃。我母亲紧跟在拖拉机后面,捡地里的地膜,秋风把一条条黑色的塑料吹得满天飘扬,犹如夜间的黑幽灵在漂浮着。李伯伯的地里绿油油的玉米秆子和枝叶在秋风的骚扰下,嚓啦啦的舞动着,仿佛是一群穿绿色纱衣的仙女。

    父亲开着拖拉机来来去去在地里慢悠悠地跑着,母亲怀里抱着一大块地膜、筋疲力尽地捡着地里的地膜,她弯身和起身的样子,像一只啄食的麻雀。秋风吹得母亲头上的白色头巾飘荡着,像少先队员的红领巾在微风中飘拂。父亲的拖拉机烟囱里冒着黑烟,黑烟像一条黑龙向上飘着,但很快的散去,宛若一股战火中的硝烟。土墩墩上的我啊,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东西,就像神话中的猪八戒一样。我欢快地坐在土墩墩上,欣赏着我家地里美好风光。小小的我沉醉在这田里的一景一物,宛若我正在心旷神怡地宇宙中遨游。我坐在这土墩墩上,用双耳聆听这田间各种昆虫们的鸣叫、各种鸟类们的高歌欢曲,犹如它们奇怪多异的声音是这世间最动听的乐曲。秋天本身就是凄凉的,秋天本身就是悲怆的,你看地边的白杨树都快要落叶了,犹如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掉光了头发。你听天空中启航的群雁痛苦地唱着离别的歌谣,犹如是一些逃亡的残兵败将。

    秋天的太阳是温和的,是令人喜爱的,就像春季的暖日一样,照射在这五谷丰登的季节里。西边天穹中红红的火云像海浪一样翻腾着,仿佛是一团火红色的花卷。傍晚渐渐地降临,东边的天穹暗淡了,同时呈现出几颗较亮的星星,在那里像小孩子一样眨着眼睛。我父亲和我母亲还在地里忙碌,好像他们下定决心要把这六亩地犁完,否则是绝不会回家的。母亲刚刚给我喂完奶,就把我放在那个小洞洞里面去睡觉,仿佛我是一只小老鼠。父母在烈日炎炎的六月里,汗流浃背地把地里黄澄澄又像金穗子一样的麦子收割完毕,然后,父亲把这六亩地的麦子用他的四轮车,一车又一车地拉到乔家小卖部后面的一个场里,堆起一座既高又大的麦堆。这座麦堆的顶部尖尖的、像塔顶一样,仿佛和我后来爷爷奶奶家的谷堆一模一样。

    我父母打算今天夜里把这六亩地犁完,翌日去乔家小卖部后面的场里打麦子。唉……我是村夫野老的孩子,怎么不懂苦命的农民的辛苦呢?农民世世代代就是这样辛苦和命苦,农民不论什么朝代都是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我们所居住的地方是人类社会中最底层的地狱,我们每一天都像炼狱里受苦受难的魔鬼一样。我们想要爬到上一层的世界里去,必须得常常正正的努力,只有这样铺出的路才会平坦和牢固。我后来深深地读懂全世界的恐怖分子的心理,其实他们也和我们一样热爱和平而安宁的日子,只不过受到政府的欺压和不公,他们如此脆弱的心灵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才去造反,才去成群结党的搞破坏。为什么美国常常有恐怖分子的造反呢?而且这些恐怖分子大多数都是黑人。我们都非常明白黑人和白人之间的差别,在过去黑人都是白人的奴隶、牛马、工具,完全可以说白人是屠刀黑人是鱼肉。现在是人人平等的时代,只不过依旧残余的这种不公的行为,就像现在虽说男女平等,可大多数家庭中都有重男轻女的事情,因为这世上的父母都知道养儿可以传孙接代,生女可以断绝香火。正是如此美国常年不可安宁,常年有恐怖分子搞破坏。我们的中国也好不得哪里去,总而言之,治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家庭实在是太难了,这相当于“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啊!因为,每一个人思想有所不同,观察社会的看法也不一样。

    我父母天刚发亮的时候才把这六亩地犁完,拖拉机的水箱上面冒着蒸汽,拖拉机的烟囱里黑烟滚滚而出,烟囱旁边的齿轮拖着几条长长的皮带快速地旋转着,犹如是神话中的哪吒脚下的喷火轮。拖拉机的前灯和后灯都发出刺眼的光芒,照射在前后两方,吸引了许多蚊虫在灯光中飞舞,犹如是一些热爱光明的小天使。父亲的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他的右脚猛力地踩着油门,同时拖拉机的柴油机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噪声,宛若是世界上最难听的歌曲。父亲把拖拉机后面的升降机上面的犁铧慢慢地升起来,他把拖拉机慢慢地向前开动,车身像一只巨大又笨重的大鳖徐徐地向前爬行。父亲把拖拉机开到地边的白杨树的旁边,挂上停档,随后从车座上面跳下来,急匆匆地向我的土墩墩的跟前走来。拖拉机依旧在那边啪嗒啪嗒的叫唤着,犹如是一头筋疲力尽的老牛发出呼呼的喘气声。

    疲劳的父亲小心翼翼地把熟睡的我从小洞中抱出,他看见我正睡着香甜,脸上就呈现出浓浓的笑意,这表示他心里多么疼爱我在这个畸形的孩子。父亲把他的脸庞轻轻地触在我的小脸上,又轻轻地磨擦了一会儿,仿佛老牛舔着小牛一样。父亲抱着我走过去上了四轮车,他把熟睡的我放在他的腿裆里,又转过头去对地里的母亲说:“孩子他妈,你快点啊!别婆婆妈妈的,行不?”“来了,我来了……”母亲在那边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跑着说。

    晨曦渐渐地从东边升起,凄凉的秋月在西边降落,地边的白杨树随着秋风刷刷啦啦地作响,树枝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欢唱着,宛若它们歌唱一首《东方红》的乐曲。父亲开动拖拉机,母亲坐在三角架上,四轮车就向前跑去。在短暂的一路上,父亲开着拖拉机像骏马一样在西滩村石径上奔驰,犹如是在浩瀚无边的大海上乘风破浪。拖拉机快速地跑着,清凉的风儿飕飕地飘过我们的身边。红红的朝霞照射在我们的脸上,显出几张如同红色果酱一般的脸庞。我那些守护星,我那些雪白色的小精灵,依旧在我们上空飞翔,宛若它们在保护我这个耶稣的儿子。很快就到达了我们的新家,那是没有围墙的屋子。父母本打算在打完麦子后再砌围墙。我母亲抱着我走进我们家的大房子里,那时还没有买家具,屋内只有一台炕。那炕是父亲刚刚盘着,因此,炕上还很潮湿,潮湿得我们无法入睡。

    母亲把我放在炕上,她走过去拿我的奶瓶給我喂奶。母亲给我喂过奶的之后,她又把我抱出门,她又把房门锁上,抱着我转过身来,向乔家小卖部的后面走去,因为那里是我们的场。母亲抱着我慢悠悠地在西滩村的石径上走着,两侧树渠里的白杨树随着清晨的春风刷刷啦啦地作响,燕子和麻雀在树枝上、电线上叽叽喳喳的鸣叫着,宛若它们这些小家伙们正在为我们母子俩高歌一曲。我母子俩经过李家的门前,走过陈文我哥哥的家门口,看见他漂亮的姐姐正在坐在院子里洗衣服。我们母子俩经过冯家爷的门口,看见冯家奶奶在院中忙碌着。冯家奶奶看见我们就走出门,微笑着对母亲说:“他姐啊,你要带着桐娃去打场吧?”“是的,冯家妈。我们打算这两天把麦子打完,再砌围墙,再盖猪圈。”母亲笑嘻嘻地对冯家奶奶说。“这么多的麦子恐怕一两天打不完吧,我和你冯家爸去帮帮你们小两口吧。”冯家奶奶笑咧咧地说。“冯家妈,这怎么能行呢?”母亲不好意思地说。“哎!……看你这孩子,我们帮你们是为了你们以后能帮助我们这两个老两口。”冯家奶奶依旧笑嘻嘻地说。“我们两口子以后一定还你和我冯家爸的人情。”母亲说。“老头子啊,老头子……快出来,帮鸿福两口子打场走。”冯家奶奶大声对屋内的她老汉叫道。“来了,来了……”冯家爷爷在屋内回应地说。

    因此,我们四人走到乔家小卖部后面的场里,看见父亲已经把麦捆子摊开铺在场里,而且还铺着像巨大的圆圈形状,犹如是一个超大的油饼。父亲和冯家爷爷一起吃力地摇动着拖拉机,他们的一只手紧握着铁摇把,由慢而快地摇着拖拉机,那轮和脸盆一样大的齿轮也由慢而快地转动起来,同时从柴油机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也从烟囱里冒着黑烟,犹如是章鱼和乌贼吐出的墨汁。拖拉机啪嗒啪嗒地启动起来了,宛若是一只傻笨傻笨的原始鸟在哀鸣着。父亲把如此沉重的碌碡用铁索拴在拖拉机的后面,随后他跳上车开动起来。拖拉机拉着如此沉重的碌碡在麦秆上面由慢而快地跑了起来,父亲在上面车轻熟路的操作着方向盘,仿佛他对开四轮车是熟能生巧。拖拉机拉着碌碡在摊好的麦秆上面急速地碾过,与此同时,麦秆发出像被坏人鞭笞的人在痛苦地哀鸣着,宛如是世间最可怜的生物。如此沉重的碌碡在摊好的麦子上面扑通扑通地滚过,它两侧的铁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拉力。父亲轻易地开着拖拉机在麦子上面迅速地转圈,犹如在骑游乐场里的旋转木马。

    母亲、冯家奶奶和冯家爷爷手拿着铁叉在摊好的麦子周围翻腾着被碌碡压得软绵绵的麦秆,他们手中的铁叉时起时落,像个武侠小说上面描述的刀光剑影,在腥风血雨之中刺杀那些被碌碡碾过的麦秆。他们用铁叉翻腾着麦秆时,大量的麦粒从麦穗上面如急雨一样滚滚而下,落在麦秆下面的场里,宛若是一群刚从卵里出来的小金鱼。父亲终于把拖拉机停在场边,他也拿起铁叉在打麦场里翻腾着软绵绵的麦秆,他握铁叉柄的姿态轻易而优美,宛如是电影中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此时,打麦场里乌烟瘴气,麦杂和尘埃混合在一起,像密密麻麻的蚊蝇一样在空中飞舞着。场里飞扬的麦杂和尘埃飘入父亲他们的鼻腔,呛得连声咳嗽,如同后来年老八十的我太爷。中午的太阳在天空中火辣辣的照射在大地,也照射在场里的劳动人的身上和脸上,他们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了,如同突如其来的大雨淋过。父亲他们身上浓厚的汗味向周围弥漫,飘到这边我的鼻腔里,有一种怪怪而难闻的气味,使我这个好吃懒做的婴儿恶心。我悠闲地坐在麦草上注视着这场里的劳动情节,我的双眼观看着正在翻腾麦秆的父亲他们,尽管被累得汗流浃背、格外筋疲力尽,但是他们的脸上流露出甜美的笑容,犹如在劳动人的心中劳动是最幸福的事情。

    “鸿福,你这麦子多好啊,可以说是今年的麦子就你们家的麦子好。”冯家爷爷一边翻腾着麦秆,一边笑嘻嘻地说。

    “冯家爸,您别笑话了,这场麦子好是好,不过今年的麦价很低啊!”父亲伤感地说。

    “是啊,这都是咱们农民的命呀!可有甚办法哩?”冯家爷爷说,“唉……我们的庄稼好的一年价钱往往是很低,不好的一年价钱很高,这都是靠运气的,跟摇色子完全一致的。”

    “冯家爸,您们这些上年龄的人说的话我都信,就像上苍的真谛一样。”父亲说,“咱们农民是一辈子靠这片土地糊口的,如果离开了这片土地我们能干甚?甚都不会干呀!”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冯家爷爷说,“民以食为天,民以土为娘啊,是的啊,我们这些苦命的农民离不开这片养活我们的土地。”

    “冯家爸,改平是个有本事的人,他在外面一定混着很好吧?”母亲笑呵呵地说。

    “好甚哩?再好也比过魏颜海啊,别看人家是个收破铜烂铁的小伙子,以我所知,他将来一定能当上咱们西滩村的主任呀!”冯家爷爷拿着铁叉翻腾麦秆地说,“别看你魏家爸这个老汉不起眼,可养下的后人是个好苗子,是个顶天立地的人啊。”

    “俗话说:什么样的葫芦结什么样的种。看来这句俗话完全是诓人的。”冯家奶奶笑咧咧地说。

    “是啊,冯家妈,有些格言名句那是骗人的,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甚工夫不负苦心人,甚阳光出现风雨后,那都是骗咱们这些愚笨人的。我们吃了这么多的苦,怎么还跟过去一样呢?我们为了种田负了那么多的功夫,怎么年年的庄稼买不上好价钱呢?我们那天在狂风暴雨中劳动了一天,怎么见不到一缕阳光呢?这不是骗人难道还算是真谛么?”母亲滔滔不绝地说,“甚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看文天祥是想流芳百世的想疯了吧,才说出这么一句诗句。人嘛留什么丹心,照什么汗青,只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过着就行了,不要想臭名万年的事情,更不能想千古流芳的春秋大梦。我们活一天算一天,别想那些吃香喝辣的美事,因为咱们这些苦命的老农人民天生就是当牛做马的命。“

    “没看出来我媳妇挺有文化的,真的像个博览群书的人。“父亲笑咧咧地说。

    “哼!你没看出的东西还多得呢!“母亲瞪一眼父亲地说,“要不是我那狠心的爸妈不让我上学,天天让我干重活、放羊、犁地、拾柴,不然我早就成为一个有工作的人,这辈子也不会嫁给你这个鼻涕虫!哎呦呦呦……我好命苦呀……尕的时候爸妈对我不好,长大了寻了一个没本事的男人,甚至还养了一个先天性的儿子……我的命甚这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