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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你要证明什么

    景轩刚才将那条虫子扔在了她身后的不远处,他没有想到可儿会躺下去,更没有想到她的反应如此大。

    既然她投入了自己的怀抱,岂能让她这么快离开,他想捂热这块冰冷的石头,从第二次见到她时就想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抱得死死的,姆依可挣扎了一番,厉声道:“松开!”

    “听话,就一会!”景轩极其温柔地说着,就像哄小孩子一样。

    听话!姆依可皱眉在心中默念了一次,她又不是三岁小孩,还拿这样的口气哄自己,居然还敢骗她,没有找他算账就已经给他面子了,真是可恶。不过姆依可还真的听话了,她缓缓把脑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的胸膛很结实,很温暖,很舒心。

    “可儿,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景轩看她不再挣扎,乖乖的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松开双手枕在自己的脑袋下,看着窸窸窣窣作响的叶子喃喃问着。

    姆依可干脆问道:“你来过西北山区么?”

    “没有。”

    “那就对了,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你就别瞎想了!”

    或许是他爱上了这个女子的原因,才使得他感觉曾经见过她。转而笑道:“是我瞎想了!”

    姆依可发现他心“砰砰”跳的厉害,问:“公子,你很害怕我么?”

    景轩纳闷,好端端的怎么这样问他:“什么意思?”

    “你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厉害?感觉快跳出来了一样!”

    她杀人无数,被别人冠以了残忍和冷漠,久而久之自己也认为自己确实是这样的,人人都怕她,那么景轩也不例外。

    “呵呵……”景轩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我从没有怕过你!”景轩第一次见她,为她心动,第二次见她,心中满是怜惜,这次他便决定眼前的人儿就是他此生相知相伴的人!

    “那为何跳的这么厉害?”姆依可有认真地贴在他胸前听着。

    “呵呵,你自己去想!”他这颗紧张跳动的心是因为爱上了她,她居然感觉不到,她就这样贴在自己胸膛如何不让他心跳加快。

    “爱说不说,我可没有心情去想!”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她不知道他的心思,也没有耐性去想别人的事,自是无所谓。

    景轩咬唇无语,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姆依可站起身子,一副娇俏的神色看着景轩,伸手道:“起来!”

    景轩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起身站在她的面前。姆依可拉住他的另一只手,低头片刻,微微仰头闭眼唇角微勾道:“吻我!”她听依娜说被自己喜欢的人吻感觉很美妙,在卡尔六个寨子的公子在她心里就是长兄,而贡布她一点也不喜欢他,更不消说碰她了。而眼前这个人看着让她舒心,难道就是爱?反正以后他们不会见面,就碰碰嘴而已,也不是什么事。

    “啊?”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景轩刚刚平息的小心肝又猛地跳起来,跳的更快更响。手心不由得冒汗,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身子像被点了穴般有些不能动弹,他慢慢向姆依可的那桃花般粉嫩的唇靠去。就在要触碰到她的唇那一刹那,姆依可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一步转身离去。

    “你这个天杀的,你怎么不去死!这世界上就是我儿子傻,爱上你这个薄情寡义的毒妇,你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人爱你,你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你这个天杀的你怎么不去死!……”姆依可迟迟没有触碰到景轩的唇时,那来自地狱般的声音响彻在她的脑海里。是的,她是恶魔,是毒妇,怎么可能爱上别人,她也得不到别人的爱。自己简直太可笑,他亲眼目睹自己的凶残,怎么会不害怕她,今生她注定孤独无人爱!

    “可儿,你并不爱我,你是要证明什么吗?”看见眼前人儿转瞬失落悲痛离去,心中不忍,转而喃喃道:“可我真的爱上你了!”他收好琴背起,姆依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山间台阶上。

    姆依可进山间林子,在一块白石前站定,闭眼轻声道:“阿婆,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真的没有人爱,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我是不是该放下了,做回曾经的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阿婆,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好不好?”她在林子里站了许久,一身粉色衣裙随风飞舞,孤独哀愁在她周身随风飘散开来。

    一年前,她将同寨释比之子误杀。释比是寨中巫师,巫师权威极高,能通神鬼,亦能诅咒人,人人都尊敬他,视若神灵。姆依可杀了他的儿子,他妻子岂能放过她,她定是被他诅咒了。

    阿婆已经死去七年,一个死人怎么会告诉她什么,她只想得到心里的安慰而已,路还是要自己去走!没人爱,不会爱都无所谓了!

    回到姑姑家,由心地笑容在不知不觉中多了起来,冷漠也少了几分,姑姑家的氛围也不再那么死气沉沉,每个人的压抑感也缓解了不少。

    姆依可吃过晚饭和姑姑家人聊了会天,这是来姑姑家第一次这样主动与家人聊天。她虽没有察觉,但姑姑家人感觉到了,她冰冷的心在融化。

    姑姑笑盈盈地看着她,心中暗道:“或许算卦者口中的那个人已经出现,而非自己!”她心中压着的石头似乎轻了不少!

    回到闺房,姆依可脱下外衣,发现背心处有一块绿色的污迹,顿感身体一阵发麻,眉头紧蹙,他没有骗她。那他真的不怕自己吗?那为何一个简单的吻他都不愿意呢?而且他手心直冒汗不是怕自己又是什么呢?姆依可想不明白,扔掉手中的衣服,躺在床上一阵傻笑。她不知道那颗爱的萌芽正在破土而出。

    景轩回到茶楼天色已暗,见阿宝一个人坐着无聊,玩弄着茶杯。“凌云兄他们没有来么?”

    “哎呀,我的少爷你可算回来了,你去哪里了啊?赵家少爷,王家少爷等了你半个时辰还不见你回来就回去了,还把我说了一顿!”阿宝等的辛苦,看他满脸春色心中顿时不乐,准是见那魔女了!

    “哦,我就去逛逛忘了时辰!走吧!”转身下了楼阿宝尾随在后,他取出那对银手镯,看了看暗自笑着又放回怀中。“我饿了,去对面饭馆吃了饭再回!”

    姆依可在家呆着,无聊烦闷,无所事事,渐渐又恢复之前的模样。她姑姑原以为她在外边遇到什么朋友,可见她这几日不出门,是自己高兴早了。怕是在家憋坏了,于是吃过早饭道:“可儿,要不今天你去豆腐店,让文儿回来陪你到街上逛逛?”

    可儿看着院中开败的芙蓉花,淡淡道:“不用姑姑,我自己上街就是!”话落,她转身便出了门。她又是几日没有出门了,可出门和不出门好像结果一样。出门吧,一人逛真的很无聊,带上文儿效果也差不多,还要处处迁就她,不如自己一人出来痛快!

    漫无目的走着,突闻淡淡的酒香味飘过,口中馋水流出,心中暗喜。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喝酒了,反正父亲远在千里管不着她,虚他干什么。于是寻着酒香走去,到了一家写着“老酒坊”的店铺要了两坛酒,酒坛不大,两坛足有三斤。抱着酒坛想到上次景轩带她去的那个地方,很适合独饮,去马市买了匹马向文山跑去。她把马扔在山脚,径自上了山顶。

    几日不见风景依旧,只是那棵参天大树,繁密的树叶泛出了淡淡的黄,再过不了几天恐怕要掉叶子了。一屁股坐在树下打开酒坛抱坛猛喝了几口,看着天边的迷雾,眸子变得迷蒙起来。此时此刻要是依娜在该多好。哎,她后悔没有把阿彩带来,阿彩比文儿可强多了,至少了解自己的性子,不敢顶撞她,最主要的是还可以陪她喝酒解闷。一切都太晚,此时后悔有什么用呢!端起酒坛又是几口下肚,擦掉溢出嘴角的酒起身向前走去。

    一身水蓝色衣裙,裙摆绣着朵朵雪白雪花,在微风中微微飘逸,如水光华向四周弥漫开来,与清冷的环境融合在一起。

    缓缓山坡,丛林密布,快要到入冬时节,依旧绿绿葱葱,密林繁茂。木朗寨怕是树叶凋落,草儿黄,心中忧思借酒渐渐浮出。凉风嗖嗖,送走秋日的闷热,酒儿爽口,甜醉人儿。

    姆依可一坛下肚开始飘飘然,脸蛋上泛起了红晕,只听身后传来那一如既往温润的声音:“可儿,你终于来了!”

    “嗯?”姆依可转身皱眉看着他,他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在姆依可迷蒙的眼睛里周身泛出紫色光晕,犹如仙子。姆依可虽然飘飘然,但脑子还清醒,笑嘻嘻凑近他道:“‘终于’是……什么意思?”

    “我在这里等了你好几天!”姆依可上次不告而别,景轩并不知道她住哪里,他便天天来此等她出现。

    “呵呵……”她带着醉意笑的收不住口,“等我?呵呵……你叫什么来着?”她揉了揉太阳穴,恍然大悟般竖起食指,“哦,想起来了,景云!呵呵……你等我干什么?”姆依可回去后就在当天晚上想了下他,后面还真没怎么想他,才几天竟把他名字都忘了。

    才见过两次面,她怎么会想他,她脑子里想的是木朗寨。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她都不会想,她怎会想他,不过她挺想依娜的。

    景轩被她这一席话说得心里凉凉的,他对她日日朝思暮想,天天来此等她出现,没想到她竟把自己忘了!眸子深邃暗淡,握住姆依可空出的手激动道:“可儿,你给我记好了,我叫欧阳景轩!我等你是想告诉你,我爱你!”

    “你爱我?”姆依可茫然地看着他一张紧张的俊脸,在嘴里嘀咕了一句。一怔手中酒坛滑落砸在自己脚上:“啊!”幸好酒坛不大,把姆依可的醉意砸到了九霄云外去,她只觉脚背麻痛,心神一阵恍惚。转瞬又笑起来,“呵呵。”她指着景轩的胸口说道,“那女人骂我是恶魔,是毒妇,说我是天杀。我被释比诅咒了,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男人爱,也不可能爱上别人,呵呵……她说的没错,我杀人不眨眼,我恶毒!”须臾,又神情哀伤起来,“景轩,可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那天他轻薄我,我一时失手就把他给杀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她另一只手握着景轩的胳膊,眼神悲泣,哀求着,“景轩,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景轩,求求你相信我……”

    被释比诅咒,是无比恐怖的事情,她的一身将孤独终老,无比凄凉。他们成双成对相亲相爱,如胶似漆,白头偕老,而她被诅咒终没有人爱,不会爱!

    景轩将眼前内心满是伤痛的人儿揽入怀中,轻抚她的发丝,温柔道:“可儿,我相信你!我不在乎,也希望你别在乎你在他们眼中是如何,我只知道你在我心里是最美丽、最善良的!”他轻吻她的额头,抚慰着在怀中受伤的人儿。“把你心中所有的痛和苦都讲出来好么?我不想你这样一直活在痛苦中,可儿,讲出来好么?”他温润的声音,如冬日的一抹阳光照进姆依可冰封多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