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文学作品 > 乌蒙磅礴 > 4
    人们常说:“反复无常小人心。”其实,开春少女的心才是最“反复无常”的,而她们并不是小人,她们是正在从小人过度到“大人”的小大人。这是人生最重要的过度时期。在我们的周围,有许多在小学时表现得异常优异的孩子,可到了中学后就慢慢地“变坏”,有的甚至走上了歧途。而有的在小学时表现得并不算出彩的孩子,进入中学后,却一天天“长大”,一步一个脚印地成为了人间“骄子”。教育的功能,只有在这最极端的两类孩子身上才被展现得淋漓尽致。当然,文丽不属于前一类,也不属于后一类,但青春期的“反复无常”,在文丽身上还是被演绎得应有尽有。她的种种表现,几乎让我尽收眼底。我看着她近乎细小而慎密的变化,就像看见她那时经常穿的一件蓝格子的有点儿紧身的外衣和扎着一对仿佛永远也长不大的小羊角辫一样一览无余。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像个“阴魂不散”地附在了她的身上。只要白天里没见到她,晚上她就一定会像赶来报到似的跑进我的梦来。后来我才知道,那时我已开始了早恋,而她,正是我的心捕获到的第一个目标。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初恋”,有的只是我的“单相思”。“没得到的总觉得是最好的,得到的却不懂得去珍惜。”人世间的许多经典“语录”,总是一针见血地直戳灵魂,而深陷其中的我却始终食古不化。那股“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牛皮劲最终毁了羞于表达的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像她的血液始终在她的身体里流动一样没白天没黑夜地奔跑在对她的单相思里,以至于直到现在,我还以“阴魂不散”的方式依附在她身上。爱情,简直就是个魔鬼,在人不知鬼不觉中就毁了无数的信男善女。“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只不过是一种愿景,希望两情相悦的男女能够幸福地在一起罢了!现在我的更相信“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在我们农村里,老辈人也留有类似的古训:“命里只有八角米,走遍天下不满仓。”人这一生,还真不得不信“命”。冥冥之中,好像一切皆是“命中注定”,让人不认命都不行。这也许正是时至今日,《易经》依然倍受人们尊崇的原因所在,也正是无论在农村还是城市,“算命人”就像一种“职业”一样经久不衰的根源所在。

    那时的文丽是个比其他女同学爱新衣服还爱想象的眼睛会说话的好看的小女生。那时的她有时候会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默默地发呆,她的心里仿佛有一潭深不见底的水。有时,她又会在足球场上不要命地狂奔,仿佛她要把人生所有的苦难都一下子跑完。她有时活脱脱像个木偶,有时却鬼精灵得一点也不像她。比如有时面对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她会束手无策。可当时面对老师几天几夜也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时,她却总是出人意料地迎刃而解。那时,我们经常用“如有神助”来形容她的聪明。她经常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处理。当她恍然大悟时,常常发出这样的惊叫:“不会这样简单吧?”

    这些已经变得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时至今日,凡是见过她一面的人都会对她印象深刻,甚至会像我一样过目不忘。不,是一见钟情。她的女儿文琪曾在一篇题为《母亲》的作文中这样描写道:“我的妈妈中等身材,长着一张人见人爱的苹果脸。两片宛如柳叶的眉毛下深藏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她的眼睛里仿佛总是藏着许多说不完的话语……”我就像忘记不了她女儿描写她的眼睛一样忘不了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职业病”。但人人都知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每当我静默地看着她时,总会有这样一种感觉:看着她就像看着一篇杂乱无章的好稿子,我必须把它有条不紊地重新排列一下,然后刊登在最合适的版面上,让读者尽情地阅读,尽心地享受。如果一篇好稿子因排列不当就石沉大海了,做编辑的人是会心疼的,写稿子的人更会在望穿秋水依不见后,像女人流了产一样心疼得骂死你是个狗日的。人嘛,要凭良心做人做事,能少留下点遗憾就尽量地少留下点遗憾。能不留遗憾那是再好不过的。“水落石出”总比“石沉大海”要好得多。这又让我不得不扯到文丽身上去。这就像当年的她在读到“乌蒙磅礴”后,就一心盼着有有朝一日一定要登临乌蒙之巅才不留下遗憾一样,迫切的愿景就像个“阴魂不散”地缠绕着我的身心。

    今天她圆了这个梦,没有了遗憾。只是这一路下来,方雨却让她给活活地拽扁了。但我能看得出来,被她拽扁了的方雨是快乐并幸福着的。他就像一个馒头被压扁成了一个烧饼,本质上虽然没变,却由原来的满身雪白变成了全身灿灿的金黄,像从一坨白银变成了一坨黄金。而我却是满身满心的遗憾,就连每根汗毛里都充塞满了诉不出的遗憾。我只能像个别人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幽灵一样,用灵魂和祷告来呵护着她和她的一家。这才有了你们此刻所读到的关于她的一段又一段的往事。这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往事而不是故事,更不是传记。我只所以要在键盘上以文字的形式把它们敲出来,是因为她毕竟是我们乌蒙山中的一分子,她曾和我一样在乌蒙山中有血有肉地存在过,爱过,也恨过。她没有感天动地的故事,也没有惊天动地的作为,但她真实地存在着,像一段没有刻度的光阴,像我们周围看不见的空气……想到这些,我的遗憾似乎也变成了一坨闪着金色光芒的金子,只是我还不知道,这些光芒会不会把她变成你们眼中一个金光闪闪的金人?但毋庸置疑,她有着自己的“金身”,和一颗乌蒙一样磅礴的心灵。这就是我要以“阴魂不散”的方式依附于她的真实原因。面对你们,我的坦白是多么的坦坦荡荡!

    哦,对了,这里还得顺便交待一下,免得将来产生误会,让人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不是人”。我要特别在此加以说明的是当你们看到文琪这个名字时,可能有人会问方雨是不是“倒插门”?因为在我们农村,被难听地称为“倒插门”的上门女婿有了小孩后,在三辈人之内是必须得跟着女方家的姓和辈分取名字的,要到了第三辈时才能把姓改回来,这叫还宗。不是的。方雨不是上门女婿,但他却像上门女婿一样对媳妇的父母尽职尽责。今非昔比,毕竟时代不同了。现在从农村里出来工作的很多年轻人思想都放得很开,为不造成娘家和婆家两方家庭为争着孩子跟哪方姓而闹矛盾,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给独生子女取两个名字。也就是一个跟爹姓的名字和一个跟妈姓的名字。到了娘家那边就叫跟母亲姓的名字。到了婆家这边就叫跟着父亲姓的名字。这样一来,且不两边都不得罪了,自然也就两全其美了。现在的年轻人都精得很,像这样一石多鸟的事,谁不会做得天衣无缝?当然,也有不少的甘脆就用两个人的姓氏外加个字给孩子做名字,或者将两个姓一前一后用在名字中。总之是各有妙招,都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把该方的都方了,该圆的都圆了。这就如同在解决了温饱之后,就算再憨的人,都会变着法子来享福。如今的人追求“和谐”,就像我们过去崇尚“龙”和“凤”一样虔诚。

    文琪还有个跟着方雨姓的名字,叫方芳。她在上小学前一直用这个名字。在上幼儿园中班时的一天下午,她不小心把同桌的书弄了掉到桌下,两人都同时钻到桌子下面去拣,结果一人扯着一半,像撕张旧纸片一样把书一分为二。那小男生一边流着泪一边骂她:“你这个小烂木方方,哪天把你丢进火塘里烧了,看你还咋个撕我的书。”打那之后,她就对爸爸给她取的这个名字有些不满意。但孩子毕竟是孩子,她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把这个不满意的名字藏在了心底,而且收藏得还很深。到上小学时,她就试探着请求爸爸给她换个名字,说叫方芳不好听。起初爸爸不肯,她就说:“爸爸呀,你怎么给我取了这么个叫‘方方’的名字。别人一叫起来,好像我就是根小木头。”在我们农村,通常把一些小的四方的木条或者木块叫做方方。她小时候到过农村的爷爷家,她知道那里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管四方的小木条或者小木块一律叫“方方”。再加上那次被那小男生撕心裂肺地骂过,她一听到别人叫她方芳,心里就像有无数根针在用力戳着一样疼,只是她心里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被她强忍着咽下肚里的眼泪。在几次三番的哀求后,爸爸才同意她用跟着妈妈姓取的名字去读书。她在后来稍大点的时候,好像是读三年级还是刚进四年级时(我记不清了)。她还曾经带着几分埋怨,又像是带着几分讽刺地用全身长满了剌的语言调侃爸爸说,给她取名“方芳”,还不如干脆叫她“板板”好了,那样人们在叫她的时候就像在提醒我似的,要她无论做什么都要板板扎扎的,多好啊!

    这个小东西真不是个东西,而是个货真价实的鬼精灵。想想也并不奇怪。你看看当今的超市里,就连走错路都绕不开味精、糖精、香精和精油、精盐、精瘦肉、精三线肉、精五花肉……之类五花八门的调料品和食品。电视里,更是经常出现“狐狸精”、“白骨精”……这类的“害人精”,不知还有几个孩子看了会像我们那时候听到一样胆颤心惊?近几年,臭名昭著的“瘦肉精”,不知已弄得多少人多少家庭人心惶惶?再看看《中华大成语》中,兵精粮足、博大精深、殚精毕力、短小精悍、精美绝伦、精雕细琢、精神抖擞、精益求精……带“精”的词语用“公斤”作单位也秤不完。虽然此精非彼精,精与精也存在着本质的区别,但你说现在的孩子一小小就吃的是“精”,看的是“精”,读的还是“精”,不成“人精”才怪呢?

    走累了的文丽打住脚步,从方雨背着的背包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就咕咚咕咚痛饮起来。看着那清澈的水,使我想起了她与江的往事。

    江边的老人们常说:“江边长大的孩子,不论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小江鳅。”这话一点没错。文丽的爱人方雨就是只小江鳅。遗憾的是工作后就成了半个江底人的她,但至今依然怕水。她不仅不会游泳,就连到海边人家给了她个救生圈,在同游者的围护下她也怕进入到齐腰深的水中,让整个身体与大海哪怕只是短暂地融为一体。她喜欢海,却又怕海水把她吞没。从她身上,我读出了《叶公好龙》的真实性。在乌蒙山中的牛栏江边,一进夏天,每晚都会有许多男女老少到江中游泳,而她却连脚都不曾敢伸入江中。她怕水。或许是因为她还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听爷爷说:“宁欺山,勿欺水,水火无情。”潜移默化的教育,最能根深蒂固。

    她爱人的老家就在牛栏江乡一个叫老街子的小村子里。沿牛栏江边一个叫江底集市顺流而下,步行半小时左右就能到达。那个村子之所以叫老街子,是因为在有江底集市之前,那里就是周边群众赶集的地方。也就是说,原来的街子并不在现在的江底,而是在现在叫老街子的地方。前些年,在老街子的稻田里还能偶尔挖到过去用的钱——铜板,比如在会泽制造的“嘉靖通宝”就是最常见的铜板之一。老街子,其实就是江底的前身。

    老街子原来有一座桥,也是铁索桥,就是当年供对岸的人们过江来赶集用的。听说,那还是以前走江底线路的“京运”马帮必过之桥。但不知在哪年哪月的哪天,江底突然发了大水,把桥给冲走了。当然,这没有记载,也许并不准确。因为在当地,还有另一种就法,说的是洪水并没有把大桥冲走,而是把南边的岸冲毁了,铁索就被泥沙埋在了下面。这也没有记载,也没人去考证。但桥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在对岸的江边,至今还有保存相对较为完整的桥礅。在离桥礅几百米的地方,还有当年建桥的一块石碑。方雨爷爷不仅给她讲起过石碑的事,有一次还准备带她去见识一下那块石碑。只可惜那是个夏天,江水一直很大,没有桥,也没有船,以至于到了今天,方雨的爷爷都过世十多年了,她依然未能一睹那块书写并见证历史的石碑。后来她听人说,那石碑至今还在,只是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雨淋,早已成了一块无字之碑,以一块普通的石头已别无二样。真可惜。

    在老街子,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要数从江边一个大石头下冒出来的那股清泉。那是一股巨大的永不干涸的清泉。那是一股冬暖夏凉让人喜爱的清泉。那是一股老街子百姓世代袭用的清泉。冬春季节江水小些,它出的地方就往下移一些。夏秋季节江水上涨,它又往上移。总之,不论江水是大是小,它都一直出从江水边的那些大石头下不知疲倦,不求回报地源源不断地往外涌。仿佛它也知道,只要它一停歇,就会有几百老百姓因它而闹水荒,就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直到五年前,那股叫大龙潭的清泉还是老街子几十户人家天天赖以生活的唯一水源。

    龙潭边,最热闹的时节就是进腊月到春节前那段时间。因为那里至今还保持着“洗年”的习俗。所谓的洗年,其实就是大量地洗东西。比如衣服、被子。比如时鲜蔬菜和猪脑壳。遇上天气晴得特别好的日子,龙潭周围的大小石头上、沙滩上、附近的树枝上,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就像一个摆摊的大集市,全是刚洗好的衣服、被子和蔬菜。

    由于水出在江边,又特别大,为方便洗东西,当地村民就用了些大小不等的石头,把清泉分割成很多个区域。除出水口处的水塘较深外,其余每个水塘的水都约齐膝深。这样特好洗东西。最接近出水口的地方有两个大深塘,有近一米深,是专供村民担清水用的。在这个龙潭是不用瓢舀水的,都是直接放桶下去打。但与打井水不同。打井水没掌握方法很难打满。在这里却不要任何方法和技巧。只要把桶放下去,用力提起来,就是满满一桶水。在取饮水点的下方,也就是泉水与江水接壤的地方,又用石头围了大大小小十来个水池,呈扇形展开,一直延伸到江中的一个大石头处。靠泉水的一圈全部用来洗菜,可供20人左右同时进行。洗菜也是分着的。左半用来洗时鲜的蔬菜,右半专门用来洗肉。洗肉的那半靠下游,洗完后水就直接汇入江中,往下游而去。在洗时鲜蔬菜的一边,有几个更大的水塘,是用来洗衣服的。在那里,衣服显得特别易洗。揉好后,只需提着在水塘里来回抖几下就清水了。她和她爱人恋爱时在龙潭里洗过菜,也洗过衣服。因此她有亲身的感受。当然,在夏天这里会有另一道风景,那就是总会有一丝不挂的小孩像江鳅一样在水里嬉戏。有时,他们还会在大人不提防时淘气地把清澈的水故意洒到大人身上。一股透心的凉,瞬时由衣服直抵体内,她好想也像他们一样不知羞耻地泡在水里,消去一身的暑热。

    这个龙潭与她见过的其它龙潭最大的不同还在于水里偶尔会有一些很小很小的小红鱼。它们特别漂亮。乍看上去它们是红色的,但一细看,却是红而透的。它们不像金鱼。金鱼有红色的,但不透明。人们都叫不上它的准确名字。因此就都不约而同地叫它小红鱼。这小红鱼最大的也就几钱,长不过5厘米。据村子里以前捕鱼的老人讲,除了在龙潭里见过外,就是打了几十年鱼的人也从来就没在江中捞到过这种鱼。按说,龙潭就连着江水,江里一定会有的,至少总会有被江水冲走的。或许是因为它们太小了,谁也捕捉不到。有一次,她们从取饮用水的水塘里把小红鱼打进水桶里,然后将它倒入江边的浑水中。你猜那家伙有多聪明?不一会儿,它又游回到清水池里,且不断地向清泉的出水处游去。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村里的人都不捞小红鱼。只是偶尔才会有小孩捞几条上来玩。听村里的一位老人讲,小红鱼一年也就出现一两次,一次也就个把星期。之后就又不见了。不知是小红鱼的出现有些神奇,还是它也神奇,总之,这里的人都不会伤害它们。有小孩捞时,旁边的大人总会叮嘱他们放生。

    在老街子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村里人都不会向外人讲龙潭里有小红鱼这事。他们像收藏谜底一样,从不轻易外泄。在她亲眼所见之前,她的爱人曾悄悄告诉过她,可她一直认为这只不过是个美丽的传说。后来她才知道,这地方的人都认为小红鱼是一种神鱼,它们的出现总能给村里人带来好运。比如某家孩子考上了大学。某家做生意赚到了钱。就连某家的男孩与某家的女孩好上了之类的事,村里人都会与小红鱼联系在一起。因此,在村民与小红鱼之间,总有一条人们看不见的红线。也许,这就是缘吧!

    现在,老街子虽然家家都通了自来水,但洗年的习俗一直未改变。春节前,人们依然三五成群地来到龙潭洗衣洗菜,把这儿弄得像个街子似的。哦,对了,原来的老街子就在离龙潭大约500米的地方。现在那里是一大片很宽的沙滩。除对面的桥礅还孤寂地站在那里,仿佛在向人们讲述着时过境迁外,再也找不到半丝儿那里曾是个乡村集市的踪影,但历史的沧桑却举目可及。

    在老街子对面的悬崖峭壁上,至今还能清楚地看到五尺道的残遗踪迹。老街子,其实就是江底集市的前世。老街子的桥被洪水淹没后,才有了现在的江底,也才有了闻名遐迩的“江底三桥”。

    江底曾经是个繁华的地带。在昭待公路未通车之前的几十年里,这里一直是大车司机们的必停留之地。许多司机常常在这里住宿。他们选择在江底住宿是一举几得的事。在那里可以吃到正宗的江鱼。当然,这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他们最想要的是在这里可以解决他们生理上的需求。在可能有十多年的时间里,那里曾经被人们称为“红灯区”,几乎每一家馆子里都有几个外地来的专门从事性服务的小姐。曾经有一段时间,一些乡科级的领导也很喜欢到那里去。他们每一次都以到那里吃江鱼为幌子,在那里秘密地进行着“公款消费”,还美其名曰:接待。这些都是文丽工作后才听说的。在那时,这已经是公开的了,已无秘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