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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黄氏烧饼店

    这一天正是公元1936年5月,端午节前的一天,金菊给家里买货物来到恩施城的大十街上。金菊走在大十街上,便看见了那古旧的青石板路,土家式样的风雨桥楼,静静流淌的清江河。

    她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走着,看见各乡前来赶集的人群,有老人、有牵着大人衣角的小孩,有一群群戴起银锁、打扮一新的姑娘,还看见不少的后生们三五成群的追着姑娘们看。

    此时,她突然发现有人跟在她的身后,不由警惕的回头望去。看见一个年轻的后生跟在他的身后,这后生年约十八九岁。胸前戴着一块施南二中的校牌。施南二中在鄂西地区,恩施这个山城里是一个比较有名的学校,由于他的教学条件好,教学质量又高,所以许多有钱人家的人都把他们的孩子送到这所学校里来就读。

    这个后生叫舒秦,是恩施城里一家做布匹生意的公子。只见他长得一付英俊的面孔,两只有神的眼睛显出一股刚毅的目光。这天他放了午学从学校里出来,向家中走去,来到板桥街上就看见漂亮的金菊。舒秦长这么大还没有看到过这么美丽的姑娘,于是他不知不觉的跟到金菊后面,想看她是那家的千金小姐。为了不使金菊发现他跟在后面,他很小心地随着金菊穿过几条小巷,但一不小心还是被金菊发现了。

    金菊走了几条巷子才听见后面有脚步声,于是猛地转过身来用温怒地眼光望着舒奏问道:“你是那家的公子,为什么跟着我?”舒秦此时说:“我这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请问姑娘芳名,是那家的小姐,好去你家去求亲。”金菊听了舒秦的话脸上不由泛起羞色的红晕,她不觉抬起美丽的眼睛把舒秦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天舒秦上身穿着白色的衬衣,下身着一条天蓝色的裤子,踏着黑色的皮凉鞋,人模样看来还觉老实,不象是个轻狂之徒。于是她对舒秦说道:

    “那有大街上向姑娘求亲的,还不走远点。”舒秦这时才把眼前这位姑娘容貌看清,只见她长着一张非常标致的瓜子脸,柳眉下一双传情达意的黑眼睛,笔挺的鼻子,古典的樱桃小嘴似笑非笑,一笑起来,就露出如细贝般的牙齿。她头上束起的天然卷曲的乌发散开,长发披肩、一身的紫兰色裙子穿在身上更显得她身材修长,浮凸玲珑。街上很多人露出惊叹的表情向她行注目礼,她还忍不住仰起头,高傲地看了一会舒秦,

    就要转身离去。

    舒秦看姑娘要走,他“呼”的一下,把右臂一伸,拦住了金菊去路。

    “小姐,不要走,我们先交个朋友怎么样?”

    金菊看舒秦纠缠她,不让她离开,不由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懂礼貌,拦住别人的去路,再这样,不然我要喊人了!”

    舒秦看姑娘真的生了气,于是让开一条道来。金菊此时转身朝前跑去,进了一家买烧饼的铺子里。舒秦抬头一看,只见铺子门檐上,写着五个朱红色的大字——黄氏烧饼店。

    这个烧饼店有个后院,中间有个天井,金菊绕过天井来到了烧饼店的后院。这时只听一个姑娘叫姐姐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转眼间一个同金菊同样大小年纪的姑娘从院子的屋中走了出来。只见她长得和金菊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也是那样容貌清秀,长着非常标致的瓜子脸,柳眉下一双传情达意的黑眼睛,笔挺的鼻子,古典的樱桃小嘴似笑非笑,一笑起来,就露出如细贝般的牙齿。她身上的穿戴也一样,也是一身的紫兰色裙子穿在身上。

    金菊听得她问道:“姐姐,你上街这么久,怎么才回来?”金菊听的这姑娘的问话于是问道:“银菊,你就放学回来了吗?怎么下午没去上学?”原来这个叫银菊的姑娘和金菊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双胞胎。

    银菊只比金菊小一刻钟,金菊刚从娘肚子里出来她跟着就来到了这个人世间。由于她比金菊晚来到世上,所以只能位居与妹妹的位子了。人们说双胞胎的模样性格都是一样的,但他们姐妹除了模样一样,但性格确实大相径庭,银菊泼辣,姐姐文静。金菊和银菊都在恩施城里的中学读书,但不在一个学校。金菊上的学校在城东,银菊上的学校在城南。

    银菊听的姐姐问,于是说:“我们今天下午学校不上课,放假,明天也放假。”银菊回答完了金菊问话后又对金菊说:“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家?”

    金菊这才对银菊说:“今天在街上遇见一个楞头小子,纠缠了一段时间,所以回来晚了。”银菊问道:“是那个流氓小子,敢欺负姐姐,让我去帮你去修理他。”金菊回答说:“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但我看他胸前的校牌,知道他是施南二中的学生,但这个学生真大胆,竟在大街上,对我说要到我家来提亲哩,真是认都不认识!”

    “后来呢?”银菊问道。

    “后来我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真扫兴,无端端的给他耽误了许久的时间。”银菊开始是生气地听完姐姐在街上的遭遇,听到最后竟然拍着取笑道:“哈哈!姐姐今天遇见桃花运了,我祝贺你!”金菊听的妹妹的取笑,不由羞红了脸:“你这个鬼丫头,竟然开起姐姐的玩笑。”说着扬起巴掌就要打银菊。银菊见状咯咯地笑着跑去,金菊于是在后面追打,两姐妹在院子里转着圈地跑了起来。

    此时,两姐妹的追打声惊动了一个人,她就是两姐妹的母亲谭氏。谭氏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微胖的脸上现出笑容,看着两个宝贝女儿在院中打闹。过了一会她对金菊说:“好了,你这个做姐姐让倒妹妹一下不好吗!”接着她又对银菊斥道:“做妹妹的也没有妹妹的样子,只知道人前疯来疯去。”她又对她们两姐妹吩咐道:“金菊,把买的棕叶子拿过来,帮我忙,一起包粽子。”于是两姐妹就一起来到客房里,包起粽子来。

    黄占元也是五十来岁的年纪,典型的北方汉子,身材高大,一张瘦削的脸,浓眉下一双爱憎分明的眼睛,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皱纹。他原来就在东北故乡以买烧饼为生,一手的烧饼做的很好吃,所以生意很是红火。但是自从日本鬼子侵占了东三省以后,他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主要是日本人控制了面粉的供应,使得他巧手难为无米之炊,于是他很死了日本人。

    一天,一个日本人来到烧饼店里,说要米西米西他做的烧饼。黄占元把烧饼做好后给到那个日本人的手里。可那日本人仗势欺人,不仅不给钱还说他的烧饼有问题。黄占元听了气愤地和那个日本人理论起来。但那个日本人仗着有当时的日本侵略政府撑腰,要对黄占元大打出手。可黄占元却不甘受辱,把那仗势欺人的日本人饱揍了一顿,这下可惹下了大祸,于是他连夜带着妻女在朋友的帮助下逃出了关外。

    他的烧饼做的好吃在恩施当时是很有名的,他的手艺技术不仅有原来北方的口味,又结合了南方的风味,所以他的烧饼店的生意更加红火。

    这天,他做完了一天的生意,放下了手中的家什就向店铺的后院走去。他一边走一边高兴地哼着东北“二人转”的曲调。他今天生意很好,又比昨天多买出去了几十斤面粉,所以就心里很高兴,想到明天就是端午节了,今天女儿和妻子正在屋里等着他呢,于是他加快了走的脚步。

    当走到离屋中不远处就听到屋里传来妻子和两个女儿的笑声,于是他紧走几步,推看房门,正看见三母子在一边包着粽子一边说笑着。黄占元笑着问道:“你们娘母子在谈什么?笑的这样开心。”银菊眼尖首先看见黄占元进来,于是高声叫道“爹爹,你回来了,我们正在说一些有趣的事情呢。”

    “什么有趣的事情?说给我听听看!”此时谭氏看见丈夫回来了,用关心的口气问黄占元道:“今天的生意怎么样?我们正等着你回来吃粽子哩!”黄占元听的妻子问生意上的事,于是高兴地告诉了今天生意很好,赚了不少的钱,够四口之家几天的花消了。黄占元讲的高兴三母子也听的兴奋,家里更加充满了喜悦的笑声。

    于是在大家谈笑的工夫,一锅煮的粽子好了。谭氏给三人各剥了十几个粽子放在碗里,然后放上金菊刚从街上买回来的红塘,她一边放糖一边对黄占元唠叨着说这些天物价又上涨了,国民政府不管老百姓的死活等等。

    黄占元听了妻子话突然觉得他的生意好不了几天了,刚才还高兴的脸色又暗淡下来。于是他说:“好了,别说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我们吃粽子吧。”于是四人埋下头来还是快乐地过了一个端午节。

    此时,银菊一边吃一边对金菊说:“姐姐,明天我们学校的男生要在清江河里和施南二中的男生进行划龙船比赛,我们明天一起去看吧!”金菊性格文静,不爱凑热闹。她对银菊说:“我可不爱去凑那个热闹,要去你去吧!再说我还要在家帮妈做事呢。”银菊听了,不高兴地噘着嘴说:“哎呀!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吧,一个人呆在家里多没意思。”这时谭氏听了两个女儿的谈话,也在旁边说:“金菊,你明天就陪你妹妹去,家里的事我一个人做就行了。”黄占元在旁突然发话说:‘好了,我明天歇业半天,全家一起去看赛龙舟。”银菊听了高兴地拍着手说:“还是爹爹好!我明天一定要玩个够!”金菊用手指点着银菊的额头啐道:“够你个头哟!”

    晚上回到卧室谭氏突然对黄占元谈起了金菊今天在街上所遇见的事情,完了,她对黄占元说:“女儿现在也大了,我看应该给她们说个婆家了,等她们中学一毕业就把大事办了。”黄占元说:“现在还不知道,女儿们的想法是怎样的,现在国民政府推行新生活运动,你有机会先探谈两个人的口气再说。”于是,两人就在屋里,为两个女儿的终生大事商量了好半天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