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文学作品 > 相爱在天堂 > 第25章 做了个梦

第25章 做了个梦

    这天,我们下班吃饭后,杜哥没有去睡觉,他一个人在厂区的一片空地上坐着,好像想着什么心事。我买了盒云烟走过去,说:“杜哥,抽一支烟吧?”

    杜哥看我拿着一盒好烟,他说:“你抽烟了?”

    我说:“不是,我给你买的?”

    杜哥说:“为啥给我买烟啊?”

    我说:“你对我好,我就想给你买一盒烟!”说着我就把烟给了杜哥。

    杜哥说:“谢谢你,东贵!没想到你还挺懂事理的.”他接住烟,从里头抽出一支,说:“来一颗吧?”

    我说:“好,你叫我抽我就抽一颗。”我接住,叼在嘴上,杜哥用打火机给我点着,我抽了一口,一股又苦又辣的烟草气,呛得我一阵眩晕。

    杜哥笑着说:“好抽吗?”

    我说:“又苦又辣的,头还晕晕乎乎。”

    他说:“这就对了,这抽烟好比人生,就是又苦又辣的,要不男人抽烟干什么?”

    他也点一根抽了一口,说:“好烟就是不一样,抽起来真香!”

    我说:“香吗?我怎么觉得很苦啊!”

    杜哥笑笑说:“抽出苦来就对了!”

    我说:“为什么?你心里是不是很苦啊?”

    杜哥说:“我心里是苦,但有什么苦,跟你说恐怕你也不相信?”

    我说:“我相信,只要你说的我都相信!”

    杜哥抽了一口烟,哈哈笑着说:“人人心里都有苦,只不过这苦的味道不一样罢了。”

    我说:“杜哥,你有什么苦啊?”

    “我有什么苦?”杜哥抽了一口烟,说:“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说:“你是干什么的?”

    杜哥说:“没人知道,也没人相信,我以前是特种兵。”

    我一下子听傻了,我倒吸了一口气,立刻用惊讶的眼睛看着杜哥,我说:“我不是在看电影吧?你,你,杜哥,你真的是那能藏能躲,身手不凡,单打独斗,神出鬼没,一个人能干掉好几个人的特种兵吗?”

    杜哥说:“看看,不信了吧?”然后杜哥又点着一根烟,抽了一口,说:“别说是你,我都不相信我是特种兵.”然后他又说:“你是不是觉得杜哥是个神精病?”

    我说:“那到不是!我就觉得这怎么可能?”

    杜哥说:“退伍后,国家对我们很照顾,把我们一起退伍的几个人分配到了国营企业,有的在企业武装部,有的在大的机关做管理人员。我分到了一个基层企业的武装部,可是由于国营企业经营不善,很多企业都关停破产了,我的那个企业也破产了。这时,我的一些战友有的下海经商了,有的自己做起了小买卖,我经人介绍,就来到了这个私人企业了。”现在想起来,那时学的一些本领,来到企业一点都派不上用场。

    我说:“那你心里很苦吗?”

    杜哥抽了口烟说:“倒不是心里有多苦,就是感觉这浑身是劲用不上,每月辛辛苦苦地干,才挣两千多块钱。”说着他使劲抽了口烟,说:“这上有老下有小的……”

    我说:“现在打工都这样?”

    杜哥说:“主要是家里突然有个什么事,你这心里就吓得慌!”

    我说:“钱确实挣得少,再说了,现在的钱也不经花,一百块钱跟以前的十块钱差不多,买不了啥东西。”

    杜哥说:“那倒是小事,就是家里突然要有个急事,比如有个病人或什么的,就把你难住了!”

    我说:“那倒是。你看我吧,家是农村的,大学没考上,现在主要是娶媳妇,这娶媳妇又要盖房,又得准备彩礼,盖房咱先不说,光彩礼我们那地方就要七八万,对于我一个打工的,这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杜哥说:“是啊,可见人要是活出个样儿来是多么的不易!”

    我说:“杜哥,我一直在想,自己如果能干点啥,这样是不是挣钱快些?”

    杜哥说:“可不,我也想自己干点事儿,挣这死工资什么时候能脱贫!再说做买卖,没有资金且不说,你说现在干什么?这满街满地都是做买卖的,你看看哪个门市不是冷冷清清的?有的连房租都赚不回来!”

    我说:“我来这里就是想赚点钱开个自己的公司,可我觉得这个目标离我还真的很远、很远!”

    杜哥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给我,我说:“我不抽了。”他就自己点着抽了起来,他边抽边说:“现在先好好干活吧,只要心中有梦就行!”

    我说:“嫂子没有工作吗?”

    杜哥苦苦一笑说:“有,她是一家木器加工厂的喷漆工,可能是苯中毒,现在经常头晕恶心,还贫血,早不能上班了,在家养着。”他抽了口烟又说:“幸亏在她工作前,我们已有了一对儿女,要不,你嫂子连怀孕都不能!”

    我说:“有这么危险,那苯中毒还能影响到生育?”

    杜哥说:“影响到生育?那都是轻的,重的还能得败血症、癌症呢!”

    杜哥这么一说,把我吓了一大跳,陈虹就是在一家木器加工厂工作,她还说下一步要到喷漆车间干活,她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她这不是为了挣钱要断后吗?她这不是为了挣钱不要命了吗?想到此,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杜哥见我没有说话,他又接着说“上边还有双方的老人,下边有两个上学的孩子,全家老小就靠我每月这两千多块钱!”

    我说:“杜哥,你的负担真的很大啊!”

    杜哥笑笑,使劲地抽了一口烟,又慢慢地吐了出来,烟在他的脸前缥缈着散去,天完全黑了下来,杜哥说:“回去睡觉吧,明天我们还干活呢!”

    这样我们就回到了宿舍,由于天气热,宿舍里充满了汗臭味,杜哥躺下就打起了呼噜,我却睡不着,睡不着的原因是杜哥说他爱人是苯中毒,苯中毒的后果对人身体的危害性很大,这么可怕的工作,陈虹却每月辛辛苦苦地为挣那五百块钱,简直是在用命换钱啊!这样我就又想起了陈虹,天气热得我喘不上来气,这么热的天,我却感到了浑身冷,浑身往外冒寒气。我想着陈虹,陈虹是个多么好的女孩,她如花般的笑脸,如银铃般的笑声,甚至那嗔怪的语言都使我迷恋和陶醉,她给了我多少甜美的梦,又给了我多少追求和向往,我想到她,我都如发神经般的如痴如醉。我想着想着,突然有人在轻轻地敲门,我说:“谁?”

    门外那人笑着说:“是我。陈虹!”

    “我的天啊,陈虹!这大黑天的怎么来了啊?”我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下床就去给她开门,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衬衣,下边穿着那条我给她买的浅黄色裙子,裙子边还镶着一圈粉色小碎花,特别的好看。她微笑地站在门外,我说:“别进屋了,大家都睡下,我们出去吧?”

    陈虹害羞地说:“好!”

    我牵着她的手,向傍晚我和杜哥一起谈话的那片空地走去。

    我边走边说:“陈虹,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陈虹说:“傻样!人家不也想你吗?”

    我和陈虹来到了厂区的一片空地上。夜色宁静,皓月当空,把厂区照得如同白昼,月光下,我一把把陈虹搂在怀里,我的心口在剧烈地跳动,我的眼泪如破堤的河水,夺眶而出,我边哭边说:“陈虹,我真的好想你,我都想死你了!”

    陈虹在我的怀里,屏住呼吸,也在默默地流泪。她小声地说:“我也想你!”

    我用嘴亲着陈虹的脸,亲着陈虹的泪,我说:“你那个工作不能再干了啊?”

    陈虹说:“为什么?”

    我说:“我的一个工友的老婆就是木器厂的喷漆工,现在都上不了班了!她每天恶心、头晕、浑身无力,还贫血。”我看着陈虹那痴痴地眼睛,好像是什么也不明白似的。我说:“喷漆工的职业病就是苯中毒!”

    陈虹说:“是吗?我们今天刚好开始学喷漆,以后就要天天喷漆了!”

    我说:“陈虹,千万不能干了啊?!那苯中毒每天恶心、头晕、浑身无力,还贫血,那贫血还是小事,女的还不能生育,发展到最后就是癌症!”

    陈虹听我这么一说,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手帕,轻轻地擦着脸上的汗,说:“是吗?这么的可怕!”

    我说:“可不是吗?”

    陈虹说:“那为什么老板不给我们说啊?”

    我说:“你傻啊,老板说了谁还给他干啊?”

    陈虹看着我有些乞求地说:“东贵,那,那我怎么办啊?”

    我说:“能怎么办啊?你看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也没有办法啊!”

    陈虹看着我没有说话,眼泪就扑扑簌簌地从脸上落了下来,然后,转身就向厂外跑去。

    我赶紧去追,边追边喊:“陈虹!陈虹!你要去哪里啊?”

    陈虹一个劲地跑,我一个劲地追,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突然我的腿不知被什么绊住,跑不起来,我大喊着:陈虹,陈虹……

    杜哥这时用脚在下边往我的床铺上使劲的蹬了两下,说:“东贵,东贵,醒醒,醒醒!”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我擦着脸上的汗,说:“杜哥,我做了个梦!”

    杜哥说:“可不,你不但做梦,而且你还说梦话。”

    我说:“我说什么梦话了?”

    杜哥说:“什么陈虹陈虹的。”然后杜哥又说:“都夜两点了,什么也不要想,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