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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再次提审

    夜里天开始下起鹅毛大雪,看守所嫣然变成了一座银色的城堡,坚固而威严。在高墙大院内,冰冷的监室更显凄凉。

    监室仿佛也沉寂了起来,冷清没有一点的活力。大家都两个人偎依着彼此取暖,这也是唯一有效的方法。

    监室里犯人们盖的被子,除了新发的被子还算是完整的。但这只有郑书才号头这类的人才能盖,根本轮不到晚进来的犯人盖。他们盖得都是棉絮已经集中到了一头的被子,盖在身上就只剩下两层棉布了,根本就不保暖。幸好身上都还有军用棉衣棉袄,晚上睡觉根本就不敢脱下来,两个人还要靠到一起相互取暖。

    老李警察把南路又一次带到提审室,经侦大队队长孙树良、副队长李德斌和丰勇再次提审南路。

    南路还是坐在了审讯室冰凉的铁椅子上。夜里的一场大雪,使天气异常的寒冷,坐到上边感觉格外的凉,一股凉气从屁股一直升腾到后脊梁。虽然穿着棉裤,但还是像是坐到了厚厚的冰块上。

    “南路,想的怎么样了?”孙树良一脸严厉地问道。

    “我没什么可想的,我又没做犯法的事!”南路坚定不屑地回答说。

    “南路我告诉你,不要存在侥幸心理。我们又提审了春发牛,他的认罪态度还是蛮不错的,他非常想尽早出去。他把你们做的事情都交代了!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问题。”

    “同时我们昨天又去了一趟你们东城县。我们根据春发牛交代的情况可是又搜集了好多的证据。昨天回来也提审春发牛他也都认可了。”孙树良用春发牛的行动劝导南路。

    南路听着孙树良的话,心里嘀咕着:“春发牛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呢?我和他只是去西城公司把款要回,钱到账后,银行把钱扣了。也不是我的原因呀!他用假公章签合同怎么也不会牵连到我的。即使有牵扯,也只是牵扯到已故的父亲,跟我也扯不上。”

    南路沉默着不说话。

    这时副队长李德斌走进铁栅栏,站在他身后,左右看着南路,他愤怒地对南路说:“怎么样?还不交代呀?你听见没有呀?”边说话边抬起右手抓住南路的左耳用力地拧。南路立刻感到耳朵火辣辣的,就像是被火烤着了,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拧完,又在南路脑后使劲地扇了一巴掌。

    “南路!我可告诉你!再不老实交代小心让你小子吃苦头!”李德斌恐吓道。

    南路心里明白他不敢再使用更多的暴力,现在审讯严禁使用刑讯逼供的。

    南路被李德斌的暴力行为,还是激起了心中的怒火。他心里愤怒的心情就想扑上去,恨不得把李德斌一口咬死;不过南路也明白,要是真的那样,自己就会付出更大的代价,看守所是别想走出去了。他抬头看到审讯室里也安装了摄像头,但不清楚是不是在使用,他还是坚信法律的公正的。

    如果他们真是那样对待南路,南路决心等自己出去后,肯定要去主管部门告发他们。但此时此刻,南路心里还是充满了恐惧,极度精神紧张。毕竟这是在看守所,是被刑事拘留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不能太强硬了。

    “那时只是协助春发牛要账,至于后来钱被银行冻结我也事先没想到,这和我没关系的。”南路小声的辩驳道。

    “那贸易公司的钱人家就不要了吗?你们也不能拿人家的钱还银行贷款吧!”孙树良反问南路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孙树良紧接着问。

    “那要等春发牛把公司的帐结清。他也是我父亲公司的股东,他那个公司也没钱了。我这边,公司也是经营不好,没有钱了。我身上也背负了上千万的债务,这些债务都需要我承担处理。”南路极不情愿地回答。

    “南路,你听好了!这次把你抓来就不光是钱的事。你这涉嫌合伙诈骗,配合不好那要判你几年的,你自己考虑着办吧。”孙树良继续对南路恐吓说。

    南路听明白了他们话里的意思。现在抓他来,就像郑书才分析的那样,他们目的就是为了要钱,采取这样的措施只是为了要钱的力度更大,给他施加更大的压力。至于要判刑,南路清楚,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是有罪的,更不可能被判刑;况且自己真的没有犯罪,其实父亲不在了,他就被当替罪羊了。

    于是南路便对孙树良说:“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我如果真的有罪,不管判多少年我也认了,我没有犯罪,也不会被判刑的。”

    孙树良听到这非常的失望,便没好气地对南路说:“好,这件事情厉害关系都给你说清楚了,你要拿出一个好的态度来,把人家贸易公司的钱还了便是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不然你就在这呆着吧!”

    南路心想:“反正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了,在这呆着就呆着吧。南路有些无所谓的感觉,还是坚信法律是公平的。”

    “好啊!在这也还挺好的,有吃有喝,还落得清闲。嘿嘿!”南路一脸的淡定,自嘲地对他们说。

    “行!既然这样,你就先在这呆着吧!今天就到这,你再好好想想吧!等着判刑吧!”孙树良失望至极,同时转脸懊恼的对李德斌说:“李德斌,明天就去检察院申请逮捕南路!哼!还治不了他小子啦!让他知道知道锅是不是铁打的!”

    “好嘞!您就瞧好吧!”李德斌爽快的答应道。

    南路在审讯笔录上签字按手印,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话,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发展方向。

    南路又被押送回监室。

    这次的审讯时间比较长,当南路回到监室里时,监室里又被抓进一个来。

    看到是一个新人,他高高的个头,留着分头,面色眼圈发青,像只熊猫眼,是被人打过了;身上也穿着肥大的军用棉衣裤,脚上穿着一双蓝色的棉拖鞋。他神情有些紧张,跟南路刚进来时一样,只不过表情非常的淡然,一点都不紧张,一看便知这人肯定不是第一次进看守所。他蹲在墙角里,抬头目光注视着监室里的每一个人。

    他叫史俊红,是倒卖古玩的。因为一件明朝时期的瓷器二十万元卖给一个春城的客户。客户把款付清后,带回家让朋友鉴赏时发现,瓷器是赝品。这个客户在公安局有关系,就向春城刑警大队报案,说他是诈骗,就被抓了进来。

    后来他告诉我,在古董这行里都是现场鉴定,如果买打了眼,那就自认倒霉,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没有找后账的。如果当时发现古玩是假的你可以不买,只要成交后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退换了。

    这次碰到的客户也非常的有钱,而且还相当的有背景。仰仗着公安局的关系,就不顾古玩行里的规矩了,非得要回他的二十万元,那个客户也没有去直接找他,而是把他当诈骗犯,报警,让警察抓进来了。

    史俊红家里人没办法,为能让他早点出去,只好把钱一分不少的退了回去。但那个客户最终也没有把那件所谓的明朝假瓷器古玩还给他,史俊红也在春节前被取保候审回家过年。

    南路出去后曾经去找过史俊红,他告诉南路其实那件明朝的瓷器是真货,那个客户就是通过这种手段,一分钱不花就把瓷器弄到手了。

    当时史俊红被抓了进来,他家里人不清楚事情的原由;再加上那个客户在公安局的关系不断的劝说,救人心切,就把钱还给了人家。因为客户说是赝品理所当然也就不给了。为了能让他回家过年和家里人团圆,就给他交押金办了取保候审,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史俊红说一定要去省里上访,不能咽下这口气。再后来南路也没有和他联系过,也不知道他上访有没有成功。

    快到中午的时候,来了检察院的提审吴斌。他的案子被公安局移交到了检察院,检察院调查取证后来给吴斌下逮捕。

    吴斌是聋哑人,他伙同四个同样的聋哑人,在春城市工商银行门口,暴力抢劫取款人,抢夺现金,致人残疾。

    南路非常的好奇,郑书才略懂哑语,就问郑书才说:“头!像吴斌这样的人怎么作案啊?”

    郑书才便告诉南路说:“吴斌他们作案一般别人不会注意,因为他们是聋哑人,谁也不会在意他们的存在,大都被路人看做是乞丐。他们交流都用手语,不被人发现。他们首先派一个人进到银行里面大厅里踩点,观察银行提款的大客户;当发现有提巨额现金的人后,就给在外边等候的人打手势发信号。他们用手语非常隐蔽地传递信号,并且躲开银行的摄像头,银行内的人也不会在意他门的动作。外边的人收到信号后,路边骑摩托车等候的两个人,接到传递过来的信号,便骑摩托车迅速赶到。当取款人走出门口时他们就毫无顾忌地上前抢夺,如果取款人反抗他们就用砍刀砍。”

    “吴斌当时就是在摩托车上持刀抢夺的人。当时抢的那个提款人没有松手,极力的拼命反抗。吴斌便把那人的右臂砍断,造成重伤。后来他们四个人被全部抓住。”郑书才一口气倒出了吴斌的犯罪过程。

    “今天他进来已经快三十天了,检察院来下逮捕手续。而后要经过法院的审理,等待判决。”郑书才继续说道。

    郑书才还告诉南路,吴斌因为是残疾人犯罪,或许能判的轻点。

    吴斌在检察院送来的逮捕书上签了字,并按上手印。

    南路看着吴斌,他神情仿佛变的轻松了许多。他的事情毕竟往前进了一步,能尽快的离开这里了,和孙彪一样想尽快解脱吧。

    检察院的刚走,值班的孙树良在监室外喊道:“周建!武林!”

    “到!”

    “到!”

    周建和武林立即回答。

    “你俩放了!”孙良干练地说。

    周建和武林听了兴奋地尖叫了一声。他俩在这里呆了也有三十天了,终于盼到了曙光。

    周建因为开车把人撞死,家里人和死者家属协商解决了,支付了二十万元的赔偿金,免于刑事责任,就被释放了。他算是真正脱离了这里的悲惨的日子了,回家和家人过年了,所以显得无比的兴奋。

    武林是组织赌博,在赌场负责放水。赌场放水,就是给输光的赌客放高利贷,收取天价的高额利息。

    郑书才告诉南路,他们每天晚上光放水的收入就高达几百万。武林被抓进来是为了给赌场老大顶坑。马上就要过春节了,赌场老大不可能不管他,走了关系,交了罚款就被释放了。

    吃过午饭,王春军被通知去法院开庭。他的案子早就被检察院审理核实过,按法律程序被移交到了法院,等待法院的审理判决。

    王春军被带上手铐脚镣,“哗啦哗啦”的被两个法警押上警车,开出看守所的大门径直去了春城市人民法院。

    今天不知怎么了,监室的人大多数都被政府释放的释放,提审的提审,逮捕的逮捕,开庭的开庭,李大义、孙栋也被叫出去提审。

    李大义、孙栋两个人没过多长时间就回到监室。

    “怎么这么快呀?”郑书才问李大义。

    “没啥事,就是核对证据,和同伙对口供。娘的!真没劲!”李大义失望地说。他或许还盼望着能和警察再较量较量。

    “孙栋,你呢?”

    “我的律师来见我,问我案情,要给我辩护,说这是必须的法律程序,反正我没钱,爱怎么地就怎么地把。有钱请律师我还他娘的抢劫呀!律师说是政府指派的!不管了,走到哪算哪”孙栋无所谓地回答。

    大约又过了一小时,王春军也被带回了监室。王春军好像是哭过的样子,眼睛通红,脸上也没有一点的笑容,明显的疲惫不堪。

    “我在法庭上见到了我娘、我妹,看见他们我就难受,他们都哭了,我也哭了。”王春军伤心地说着,又开始大哭起来。

    王春军的父亲在他八岁时得病去世了,他娘有病不能干重活。他十四岁就下地干活,地里不忙就去建筑工地打工,挣钱养活娘和妹妹。

    王春军的妹妹要上大学,家里实在没有钱,就想办法去弄钱。他和从小玩大的朋友一起盗窃农村供浇地用的变压器铜芯,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使农民浇地无法正常工作,给农民抗旱也造成了重大损失。

    说起这些,王春军也是非常的懊悔。他明白自己是出不去了,等待法院的判决结果,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偷盗电力设施最高可以判死刑,哪怕不是死刑,判的年数多了,他娘还有妹妹也是没人管了,以后的日子更是难上加难。王春军痛苦地哭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