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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拓跋焘

    拓跋鲜卑历79年,西魏帝国永明六年夏五月,柔然汗国兵至怀朔镇,怀朔镇将拓跋嗣没于乱军,郑王拓跋猗卢坚守不战。后,郑王深夜奋兵突袭柔然粮秣,不数日,柔然粮尽,兵退雁门关。

    同月,西魏文显王拓跋六修调雍王拓跋遐思将大军十万驰援怀朔,柔然闻拓跋遐思军至,退至云中城。

    拓跋鲜卑历79年,西魏帝国永明六年夏六月,柔然遣使同雍王、郑王、柱国大将军议和于雁门,西魏“赐”云中城于柔然。不日,西魏文显王拓跋六修为此次柔然之战的阵亡将士于帝都日坛行国葬。

    同月,西魏文显王拓跋六修改年号“永嘉”以慰死者,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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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简单的对龙越将军进行了遗体告别之后,拓跋林和飞熊卫的将领们一一见面,他还特别的注意了一下那个长相奇特而现在正在嚎啕大哭得萧超贵,那人哭得是如此的悲切,以至于令在场的所有将军无不动容。

    “军队就是如此,当你在选择了从军的那一刻起,你就必须要有阵亡的觉悟。”

    虽然拓跋林他们对于战场上的厮杀与死亡已经有了切身的体会,但是亲眼目睹着西魏帝国一代名将的去世,毕竟还是一件令人无比伤感的事情。

    从诸位飞熊卫的将军们的口中得知,冠军侯拓跋嗣的一万步兵是在前方二十里的地方把他们从柔然追兵手里救下来的,现在应该正和敌兵血战。然而,现在就连身后的他们都被柔然人追上且包围,想来拓跋嗣的处境更是万分危急。

    “父亲!?”想到此,拓跋林不由得心急如焚,急忙召集陈宁等人,准备稍作整顿之后,继续前进。

    可是,拓跋林也清醒的意识到,身后的这几万骑兵已经是强弩之末,连日的征战使得他们几天来都兵不卸甲,马不离鞍。但是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在今天的行军中,已经出现了士兵因为过于疲惫而落马至死的现象。

    “最后一战了!”拓跋林在军前高举着猗卢刀,朗声说道:“我知道大家这几天连番血战,累得要死,我也想回去好好的睡上一大觉,好好吃一顿,可是,我的父亲,你们的镇将拓跋嗣大人和咱们怀朔的一万兄弟们还都在前方和柔然狗贼拼命,我们难道要死不救吗?我不能保证会带给大家什么荣誉和财富,相反的,也许等待着我们的只有杀戮和死亡,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会一直与你们战斗在一起,不论面对什么困难!”

    “誓死一战!”没有太多的言语,两万多人的齐声呐喊就足以使得天地变色了!

    “父亲,您千万要坚持住呀!”面对着眼前士气高涨的士兵们,马背上的拓跋林紧紧的握住了猗卢刀的刀柄。

    可是,这所谓的最后一战,到底没有打成。

    当拓跋林的骑兵们杀到二十里之外的时候,所见到的,只有七千三百二十四名西魏将士的尸体,其中中队长以上的军官,全部战死。另外,有两千两百六十五名伤兵,还有两百人下落不明,而真正存活下来还能勉强的站着的,区区两百一十一人。显然,柔然人在这里以绝对的优势兵力打了一场歼灭战,而后便杀奔尔朱荣那边去了。

    拓跋林疯狂的在这个修罗场上寻找着拓跋嗣,战场上血流成河,伏尸遍地,曾经威风八面的军旗现下却已然扑倒在地。七千多西魏帝国的精锐战士,在此处化作了僵硬的尸体。空洞的眼神和兀自淌血的伤口都在昭示着他们的不甘,长枪大盾,弯刀马匹混作了一团,说不出的萧索。不时地,还有受伤倒地的战马在发出一声声的悲鸣。

    远方一面残旗帜斜斜地立在夕阳中,长风“呼呼”卷起旗帜,还清晰可见“西魏怀朔镇”字样,——旗仍在此,而持旗的战士却已然化成了尸骨。

    在密密麻麻的尸体之中,冠军侯拓跋嗣昂然而立,微微下拉的嘴角和鄙倪的眼神将他对柔然人的蔑视一览无遗,面前矗立的宝剑上鲜血斑驳,多少柔然人曾经被他和他的主人一击而杀,可是现在,当拓跋林颤抖的翻过层层叠叠的柔染尸骸来到拓跋嗣面前的时候,西魏帝国冠军侯,帝都六镇怀朔镇的镇将拓跋嗣,已经停止了呼吸。

    “父亲!!!”一声惨撕裂过长空,尖锐而凄凉。

    拓跋林只觉胸口一阵气闷,一口鲜血脱口喷出,随即,周遭的景色飞快的旋转起来,越转越快,直至天昏地暗,直觉全无。

    …………

    不知过了多久,拓跋林悠悠醒转,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哭得一塌糊涂的陈宁,强烈的悲痛也使得他双目红肿,默默流泪的他现在哽咽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到拓跋林醒转,兴奋得他只有通过紧紧地握住挚友得手来表达自己现在的悲欣交集。

    “我,这是在哪里?”拓跋林叫过一个扈从。

    “怀朔镇!”

    “我躺了几天了?”

    “已经两日夜了,大人。”

    “柔然人呢?”

    “已到城下!将军。”

    “扶我起来,快,小宁,咱们点军出战!”拓跋林挣扎着起床,可是他却悲哀的发现,自己身体里的能量仿佛被什么人抽走一般,软绵绵的,虚弱得可怕。

    而在此同时,他看到陈宁脸上的忧伤仿佛瀑布一样从他身上飞溅开来,“老林,冠军侯他……”

    这一刻,周围的亮光仿佛都黯淡了下来——这好象就是星星坠落一样吧?拓跋林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眩晕,使得他刚刚起身就不禁复又倒下,要紧紧靠住墙,支持着不让自己倒下,此刻,他多么的期盼着陈宁嘴里会说出来父亲平安的消息,不过陈宁脸上那悲伤无比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都是哪些柔然人!都是尔朱荣这个蠢狗!”陈宁已是无话可说,屡屡重复着这一句,“不然冠军侯本可没事的……”

    拓跋林有些理会到姜维在五丈原为何气得要杀魏延了——他本可无事的。但在这个随时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的世界里,一小撮人的生与死,一小撮人的哀与乐,又算得了什么呢?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的现实,正活生生地摆在面前。他已无泪可流。

    拓跋林默默地看着屋顶,双目空洞与无奈。

    “你醒来了啊,林将军。”温和的男声响起,随即映入眼帘的,就是着郑王的那张略带慈爱的脸。

    “郑王!”拓跋林惨呼一声,勉力起床,对着郑王双膝跪倒。

    “少将军,你这是干什么,你连日苦战,现在又痛失慈父,何故给本王下跪?”拓跋猗卢急忙起身,双手扶起了拓跋林。

    “大人,家父血染疆场,堪为子孙表率,而今柔然兵临城下,我却躲在这里养病,国仇家恨就在眼前,我又岂能不报?大人,请您再开洪恩,允诺在下开城与敌决一死战!”拓跋林一口气说完,可是随后的阵阵咳嗽令他的所有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

    “不急,林儿,你现在的当务之急,乃是好好养病啊。你母亲早亡,如今父亲也为国捐躯,现在,整个林家全靠你一人来支撑了呀,你怎么能这么轻率?刚才的话我全当没有听见,陈宁,我现在命令你,好生照料拓跋林,他的病要有什么差池我为你是问!好了,林儿,你早点休息吧,至于柔然人,本王已有了退敌之策,这你就不要再多言了。”拓跋猗卢言毕,紫袖一挥,走出房门,临走,他又充满慈祥而又饱含深意的看了拓跋林一眼。

    “郑王爷!”拓跋林眼见郑王爷要走,急忙想要起身,可是身边的陈宁早已把他拦住。

    陈宁哀伤无比的冲着他摇了摇头,哽咽道:“老拓跋,医生说你急悲伤肺,气血已伤,所以这几天要好好静养啊!”

    “不!我要出去报仇!这些柔然人!杀了我叔叔,又杀了我父亲,那好,这次让他们也杀了我吧!”拓跋林声如泣血,让人不忍复听。

    “拓跋林!”陈宁一声断喝,他一把扯过来拓跋林,吼叫道:“你小子少给我犯浑!什么把你也杀死,你死了,谁又去给你的父亲和叔叔报仇!你这么作,只会让九泉之下冠军侯感到伤心,伤心他怎么会生出来这么一个莽夫!”

    “父亲……”拓跋林经此一喝,如梦方醒。不过随后,他又潜入了那无限的悲伤之中,他双手抱着头,身体缓缓的蹲下,低声抽泣起来。看来现在的他情绪波动极大,确实是不适合再次出征。

    “我不要死,那些柔然人还没有死,我又怎能先他们而去?会有那么一天,我要让整个的漠北草原上,飘荡的只有哀号与啜泣!”拓跋林悲极生恨,怨念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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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六日,火迫金行。宜远行会友,忌婚丧火烛。

    永明六年夏五月初六夜,郑王爷拓跋猗卢差精锐骑士两万,从南门悄然出城,轻骑偃行,绕过了柔然右军在城北的驻地,夜袭柔然北渡粮仓,在击退了驻守军兵之后,纵火烧粮。

    当晚,在那映红了半片天空的火光之中,柔然大军几乎所有的粮秣被毁于一炬,军心大震。

    永明六年夏五月初八,柔然汗国右路军缓缓向雁门关撤退,郑王爷拓跋猗卢尽起城中之兵,全力追击,败柔然右军于易水之南。

    是役,五万西魏骑兵本以将兵无斗志的柔然人压缩在了易水河南的一段狭长的三角洲地带,只要后军兵至,就可以在这里给与柔然骑兵以毁灭性的打击,然而,后军总指挥驻国大将军尔朱荣贻误军机,迟迟不到,当背水一战的柔然人眼看就要反过来全歼西魏军队的时候,尔朱荣才带着西魏后军和猛虎军团的步兵姗姗来迟,柔然右贤王见状,方才下令全军撤退。但由于西魏前军已经没有了再次集团冲锋的实力,就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柔然军大部从容的渡河而去。这一战,本来可以被整建制消灭的十万柔然人仅仅扔下了一万余具尸体,而作为追击部队的郑王爷部,伤亡也在五千以上。

    “真是帝国的毒瘤呀!”这是郑王爷在无奈的放走了柔然右军之后,对尔朱荣的一句评价。

    而此时,在怀朔镇内,抱病在床的拓跋林正在疯狂的大喊着:“让我出征,我已经病好了,陈宁!你想造反吗?竟敢把我绑在床上,你想干什么?郑王爷的大军就要出征了!柔然的大军就在城外,可我连是谁的部队杀了我父亲都不知道!我不要在这里躺着,我要报仇,报仇!咳,咳,咳……”强烈的愤怒使他几乎丧失了理智,而瞬间的急怒和用力又使得他痰火攻心,咳嗽不止。在他旁边,陈宁正一脸颓唐的坐在椅子上,不住的叹气,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倜傥。

    拓跋鲜卑历79年,西魏帝国永明六年夏五月二十日,西魏文显王拓跋六修命雍王爷拓跋遐思率领临时从内地调来的大军十万驰援怀朔,而在雁门关,已经与右贤王部队会合的左贤王伏明敦,再仔细的审视了诸如天时,地利,部队,粮草等一系列行军因素之后,下令全军放弃雁门关,撤至云中城。

    十天之后,柔然使者和西魏郑王爷拓跋猗卢等人在雁门关举行谈判,在谈判中,柔然人同意罢兵,但是要割让云中与柔然,作为柔然汗国翰海的南部屏障。拓跋猗卢等人不敢独断,飞马报至帝都。

    不日,帝都天裁便下来了,上面的答复是这样的:“可以赐之,然断不可称之割让,以存我天朝皇威!”

    拓跋鲜卑历79年,西魏帝国永明六年夏六月五日,堂堂的西魏帝国很慷概的把云中“赐”给了柔然汗国,从而终止了这场将近持续了三个月的浩劫。而史官们则往往将这次的战役称之为“永嘉祸乱之始”。也有因为西魏帝国伤亡过大而称之为“永明之殇”。

    同月,驻守在大食国边境要塞于阗的十五万军队,在元帅阿普杜拉的率领下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军事演习,旋即撤军。

    拓跋鲜卑历79年,西魏帝国永明六年夏六月,西魏文显王拓跋六修在群臣的建议下为此次柔然之战的阵亡将士于帝都日坛行国葬。追封冠军侯拓跋嗣为忠义伯,入先贤祠,追封荡寇将军龙越为忠勇伯,入先贤祠,追封武川镇镇将顾宪之为忠立侯,入先贤祠。其余许可新、林之希等人亦多有追封。

    另,拓跋六修在光禄卿杜元一的建议下于日坛祭日台北为此次战役中所有的阵亡将士立纪念碑一座,碑高五丈,阔二丈。碑阴上刻全体阵亡将士名单,阳面由郑王爷拓跋猗卢特书“浩气长存”四字,魏体直书,笔力苍遒!

    由于忠义伯拓跋嗣一家俩人殉于国难,其子拓跋林又独败柔然左军,杀敌有功,并曾于乱军中救出中央军飞熊卫残部。为彰其英勇,特赐名为焘,升任西魏帝都羽林军都统,陈宁副之。

    同月,西魏文显王拓跋六修改年号“永明”为“永嘉”,以慰死者,大赦天下。

    注:焘(燾):覆盖。通“帱”〖cover〗迈仁树德,覆焘无疆。——诸葛亮《请宣大行皇帝遗诏表》

    又如:覆焘(覆盖)引申为庇荫〖shield〗。如:焘冒(荫庇);焘育(焘养。覆育。指天地化育滋养万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