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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金边一石三鸟

    柬埔寨时间7点,天蒙蒙亮,金边的街头已经熙熙攘攘,摩托车成群结队地穿梭疾行,打破了这个城市的宁静。厚厚的云层盈满水分压在低空,大雨随时会倾泻而下,驱散这笼罩着大地的潮热。柬埔寨警察总署的指挥部里一派繁忙,柬警方负责人抬起手腕,手表的指针已经到达指定时间,他拿起电台,一声令下。在办公楼下早已集结完毕的四十多名缉捕队员兵分三路乘车出发。“猎狐”金边集中缉捕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在几千公里外时差一小时的中国北京,设在猎狐行动办的金边缉捕工作中国指挥部也正式开通,辛婷、孟晋和彭蓬都坐在电脑旁,随时准备给前线提供信息支持,刘副局长默默地注视着电脑屏幕,等待前方的消息。

    猎狐缉捕组的王谨和李杉,已经在金边连续工作了整整两周时间,对要集中缉捕的犯罪嫌疑人的情况也都了如指掌。因考虑到在金边华人之间的联系较密切,如各个击破恐打草惊蛇,所以经王谨向刘副局长汇报,决定要在今日清晨,在柬方的配合下集中开展行动,一举对三名外逃嫌疑人进行收网。

    王谨三十出头,身材偏瘦,戴着无边眼镜,说话不多,但每每发言必切中要害。他研究生毕业于北京大学,曾经挂职某省经侦总队的支队长,是个懂理论会侦查的工作能手。他是此次赴柬埔寨工作的猎狐缉捕组组长。助手李杉,三十岁,来自南方某地的经侦支队,曾就读于外贸英语专业,为人诚恳、兢兢业业,不但精通外语,也是个缉捕的好手。

    猎狐缉捕队是一支人数不多的“精英部队”,每个人各怀所长。此次王谨和李杉搭档,是行动办负责人刘副局长的有意安排。王谨对工作的坚持不懈和李杉的尽职尽责,正好符合此次柬埔寨缉捕任务的要求。在出行前刘副局长强调,“猎狐014”专项行动不仅是公安系统组织的缉捕境外在逃经济犯罪嫌疑人的行动,更是策应中央反腐败斗争的行动,此次赴柬埔寨要缉捕的三名犯罪嫌疑人中,有两名涉嫌职务犯罪,更是猎狐打击的重点。

    王谨深知使命,不敢有一刻疏忽,此行任务艰巨,必须做好打一场最艰苦战斗的准备。但他很自信,就像当年考取北大硕士、在地方挂职带领同志破获大案一样,凭着自己这股蚂蚁啃骨头的韧劲,他也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在今天集中行动之前,王谨已经和李杉在金边工作了两周时间。经过大使馆的协调,柬埔寨警察总署领导亲自安排专人配合缉捕工作,经过猎狐缉捕组与柬警察总署领导的研究,决定抽调四十名警力,选择同一日开展缉捕。柬埔寨警方的配合很得力,警察总署的领导对王谨说:“打击犯罪、维护正义,是全世界警察的共同使命,你们名单上的人,在我们这里也不受欢迎。”就冲这话,王谨也对柬埔寨的猎狐行动充满了信心。

    王谨和李杉没有留在指挥部里,而是分别跟着两路不同的人马奔赴抓捕现场。王谨前往的缉捕地点在金边的城区,而李杉前往的地点则在金边郊区,两地相距约三十分钟的路程。

    柬埔寨的清晨潮湿闷热,路上的一大景观便是熙攘的摩托车群。街头不时出现穿着白色服装的佛教信徒,谦恭地双手合十。这里的居民温和善良,虔诚的信仰让他们的生活安于平凡、波澜不惊。王谨坐在白色面包车里,看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景色,默默思索着行动的方案。

    犯罪嫌疑人叫徐俊杰(化名),四十五岁,留着短短的寸头,不苟言笑,年轻时曾经在寺庙当过几年“俗家弟子”,会两手功夫。六年前,他以周转资金为名,许以高息,向十余人借款三千万元后逃匿至柬埔寨。考虑到他有可能负隅顽抗,在王谨的要求下,柬埔寨警方特意增派了两名警员参与缉捕行动。

    根据线索反映,徐俊杰的藏身地点在金边市的一处电器卖场中。电器卖场位于金边城区一条大路旁的二层商铺中。这条大路地段较偏,车流稀疏,行人不多,且四周遮挡物较少,没有蹲守条件。为了便于侦查,王谨这几天都隐藏在面包车里,隔着车窗观察目标地点的情况。经过拍摄卖场里人员的照片,王谨在昨天发现了一个男人,与犯罪嫌疑人徐俊杰十分相像。王谨将照片发回国内的猎狐行动办,经过比对初步判断,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

    但境外工作,决不能仅凭推断。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不能贸然出手。为了进一步判断徐俊杰的下落、观察卖场的情况,王谨在距离卖场四五百米的地方下了车,一个人不慌不忙地走进了卖场。

    卖场分为两层,一楼面积大约在五十平米左右,大部分销售的是中国产的热水器。店内的顾客不多,一个销售员看王谨进来,便上前推销产品。

    “suosidei.(柬埔寨语,你好。)”他过来打招呼。看王谨没有回答,便用中文说:“你好,需要帮助吗?”

    王谨看着销售员,听出了他的浙江口音。“啊,你也是中国人?”王谨问。

    “是啊,呵呵。”销售员笑了,“在金边有许多中国人啊。”

    “嗯,那这个店是中国人开的?”王谨继续问。

    “是啊,我们老板也是中国人。”销售员回答。

    “哦……”王谨点头,“怪不得卖的都是中国品牌。”

    “呵呵,是啊,在柬埔寨咱们中国的品牌可都是名牌。”销售员笑着说。“您要哪个品牌的?”他问。

    “哦,那个多少钱?”王谨指着面前的一个热水器问。

    两人一问一答,攀谈起来。经过询问得知,销售员和老板都来自中国浙江,在这里已经经营了两年。

    王谨一边听着销售员不厌其烦地介绍,一边在店里以看热水器的名义进行着观察。这时,有两个男人从卖场的二层走了下来,其中一个人戴着帽子,看不清面貌;另一个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宽宽的肩膀、大大的额头……徐俊杰!一瞬间,王谨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他没有立即转身,而是继续用余光观察,同时不动声色地拿起手机,给柬埔寨警方的负责人发了一条短信:密切观察出门的两个人。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出卖场门便停了下来。其中戴帽子的人拿过一条胶皮水管,拧动一旁的水龙头,酷似徐俊杰的则拿起一把墩布,往地上撒着洗洁粉,两个人相互配合,洗起地来。王谨知道,这两个男人都在这个卖场工作,其中一个,很有可能就是徐俊杰。他默默地注视着,像一只隐藏在丛林中的猎豹,随时准备捕捉狐狸。但前思后想,王谨还是觉得时机尚未成熟,不能轻举妄动,想继续套套销售员的话,确认徐的身份之后,再进行抓捕。不料,就在此时,出了岔子。

    就在王谨想要进一步判定徐俊杰身份的时候,十名柬埔寨的便衣警察已经默默走下了车。在接到王谨的短信之后,他们也发现了正在洗地的两个人的情况,经过观察,其中一个人的外貌特征,正与犯罪嫌疑人徐俊杰酷似。还没等王谨发令,柬埔寨的便衣警察抓人心切,已经向门口围拢过去。

    “不许动!警察。”为首的便衣警察大喊起来,同时拔出了腰间的配枪。

    门前洗地的两个人顿时慌乱起来,一个人愣在原地,不敢妄动,另一个戴帽子的则毫不犹豫,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哎呀,着什么急!”王谨气不打一处来,境外工作与国内不同,缉捕工作必须由当地警方执行,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提前行动。王谨也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十多个便衣警察蜂拥而上,已经将酷似徐俊杰的男人扑倒在地。但另一个男人钻进路旁的一辆白色凌志车,飞驰而去。

    “快!快拦住他!”王谨指着那辆白色凌志大喊。几个柬埔寨警察这才明白过来,跳上开过来的面包车,沿着他逃跑的方向追去。

    “叫什么名字?”王谨走到被扑倒的男人面前问。

    “徐俊峰。”男人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地说。

    “什么?”王谨皱眉,“你再说一遍?”

    “徐俊峰,我叫徐俊峰。”那个男人重复着。

    “徐……俊峰……”王谨愣了,他注视着男人惶恐的表情,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是中国警察,你的护照呢?拿出来,我看看。”王谨努力保持着平静。

    在便衣警察的看押下,男人从二楼一个办公室里,取出了自己的护照和中国的身份证。两个证件都显示,他叫徐俊峰,今年四十二岁,家乡和户籍地均与徐俊杰相同。

    “徐俊杰和你什么关系?”王谨边看他的证件边问。

    “他是我哥哥。”徐俊峰说道。

    “他在哪里?”王谨问。

    “他……”徐俊峰欲言又止。

    “说!”王谨一点儿不客气。

    “他刚才开车跑了……”徐俊峰的答案,果然是王谨最不想听到的结果。

    望着面前如此酷似徐俊杰的徐俊峰,王谨不能轻易做出判断。于是他将此情况向北京指挥部的刘副局长汇报,要求立即调查、比对两兄弟的情况。

    在刘副局长的指令下,一直守在电脑前的辛婷、孟晋和彭蓬迅速工作起来,三人分工配合,在最短时间内查询情况、比对线索。辛婷从电脑中调出了徐俊杰、徐俊峰的全部资料,资料中显示,两个人确为兄弟关系,徐俊杰今年四十五岁,徐俊峰四十二岁,年龄相差三岁;孟晋查出,徐俊杰最后一次出境是在六年前,之后再无入境记录,而弟弟徐俊峰也有多次出入境记录,其中最后一次就是出境至柬埔寨,至今还没有入境记录,也就是说,徐俊峰此时在金边出现,是合乎逻辑的;彭蓬致电给属地公安机关的办案人,询问嫌疑人细节,经过办案人的反馈,在国内的办案过程中,也曾经误抓过弟弟徐俊峰,徐俊峰与徐俊杰有一处明显的不同,那就是弟弟徐俊峰的脖子右下部,长着一颗痦子,而犯罪嫌疑人徐俊杰则没有。

    王谨在收到反馈后,用手掀开男人的衣领,一颗黑色的痦子正长在他的脖子右下方。

    错了!王谨顿时泄了气。多日的努力毁于一时的疏忽,多日的付出败于一时的轻率,王谨突然感到身体发沉、脑子发蒙,疲惫和沮丧压得自己透不过气。

    “对不起,我们找错人了。”王谨拍了拍徐俊峰的肩膀说。

    徐俊峰反而不依不饶起来:“找错人了?你们说得倒简单!你看看我这衣服,看看我这胳膊,你们凭什么抓人啊?啊!”

    柬埔寨警察犯起难来。徐俊峰叫嚣着,他的妻子也从店里跑过来与警察们纠缠。

    王谨知道,自己此刻的沮丧会严重影响工作,他缓和了一下情绪,恢复坚毅的表情。“徐俊峰,刚才跑的那个人是你哥哥徐俊杰?”王谨问。

    “是,是啊。怎么了?”徐俊峰不屑地回答。

    “他是中国警方一直在通缉的要犯,你知不知道?”王谨继续问。

    “我……我不知道。”徐俊峰耍赖,摇头。

    “不知道?”王谨皱眉,“那两年前公安机关给你做笔录时,告诉你,如果发现徐俊杰的下落要如实举报,否则视为窝藏,你回答一定会配合。这些话你不记得了?”王谨在这等着他呢。

    徐俊峰一下就愣了,就算再巧舌如簧也无法辩解。“我……”他顿时泄了气,不再纠缠。

    “我告诉你徐俊峰,你明知徐俊杰负案在逃,不但没有通知公安机关,还一直协助他隐匿,你该明白自己这是什么行为!”王谨毫不留情地说,“我现在也给你一个机会,同时也算是给徐俊杰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他能主动投案,还有从轻的机会,如果继续负隅顽抗,我们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同时也要追究你的窝藏包庇行为。”王谨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徐俊峰在原地,茫然无措。

    行动失败了!这条消息让柬埔寨和北京两个指挥部的成员都感到沮丧。

    柬埔寨警方的负责人发了火,在警察总署的指挥部中几次拍响了桌子,参与行动的柬埔寨警员们都深深低着头,不敢做任何辩解。

    “行动这么多天了,一群人连一个逃犯都抓不到!你们还能干些什么?”柬方负责人怒气未消,气氛越发凝重。

    王谨见状,马上说:“还有机会,我想徐俊杰跑得仓促,肯定还没走远。”

    “你想怎么行动?”柬方负责人问。

    “我想,当务之急就是以车找人。嫌疑人开着白色的凌志汽车逃窜,只要找到他的车,便能查到他的下落。”王谨回答。

    “好,那就立即行动!”柬方负责人也是雷厉风行,“现在所有的行动队员都要人手一张逃犯的照片,追查白色凌志车的下落,立即行动!”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行动队员们又再次奔赴前线。柬方又抽调了十余名最精锐的警力,配合之前的缉捕队员,形成了二十个便衣缉捕组,每个组都配有手枪,乘一部摩托车,以徐俊杰逃匿的电器卖场为中心点,向四周辐射的所有路口进行搜寻、堵截。一旦发现徐俊杰驾驶的白色凌志车,就立即进行抓捕。

    二十辆摩托车飞驰而去,汇入到金边街头的车流。王谨却仍感到压力重重。根据以往的经验,在工作中一旦打草惊蛇,再想抓获犯罪嫌疑人就难上加难了。这时,北京指挥部的刘副局长给他发来了短信:

    王谨,暂时的失手不影响大局,再接再厉,终能成功。

    王谨默默点了点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拿起电话打给李杉。

    “喂,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他问。

    “发现尹一夫(化名)了,正在蹲守。”李杉轻声地回答。

    王谨的斗志顿时重燃:“好,好,我马上过去!”他迫不及待地走出房门。

    在金边城区的一处工业园区内,货车进出,尘土飞扬。路边不规则地搭建着多排临时房屋,供打工者居住。很难想象,昔日的总经理尹一夫就住在这里。

    王谨和柬埔寨便衣警察骑着摩托车赶到的时候,李杉正在一处临建房屋附近蹲守。他看到王谨,示意他悄悄走过来。

    犯罪嫌疑人尹一夫,01年至01年间,因在澳门赌博欠下巨额赌债,利用自己担任某公司总经理的职务之便,私自将本应支付给其他公司的合同尾款三百余万美金偿还赌债,后逃匿至柬埔寨。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蛀虫”,从一个前呼后拥的公司领导堕落为亡命天涯的逃犯,尹一夫并没有吸取教训,反而不知悔改,继续逃窜。此次金边的缉捕行动,他便是重点嫌疑人之一。

    从隐匿的房屋可以看出,尹一夫过得比较落魄,根据情报得知,他在逃至柬埔寨金边之后,几次更换藏匿地点,这个临时出租房,他刚刚住了两周的时间。

    “他今天出门没有?”王谨蹲在角落里,问身旁的李杉。

    “还没有。”李杉摇头,“据之前蹲守的柬埔寨便衣警察说,他平时很少出门,吃饭也是通过电话叫外卖。”

    “叫外卖……”王谨点头。

    按照柬埔寨当地的法律,抓人不能入户进行,所以要想缉捕尹一夫,必须等他自己走出房门的时候。

    “就这么等着?”王谨问。

    “那怎么办?我跟柬埔寨的警察沟通过,他们说按照法律规定,不能入户抓捕。”李杉回答道。

    “那也不能这样干耗着,得想想办法。”王谨说。

    他站起身来,扶了扶无边眼镜。他默默地思索,尹一夫隐匿的临时房屋装着一道铁门,碍于法律的约束,强行突破显然不行,抓捕他看来不能用常规的方法。

    “能确认他现在在屋里吗?”王谨又问。

    “能确认。柬方的警察今早亲眼看到,他曾在房门前抽烟。”李杉回答道。

    “好。”王谨点头。他转身走到柬埔寨的便衣警察身边,低语了几句。便衣警察轻轻点头,明白了用意。

    几分钟后,王谨和一个柬埔寨便衣警察,乔装打扮成工业园区工作人员的模样走到了临时房屋的门前。

    便衣警察用力地敲响了铁门。“你好,家里有没有人?一会儿要施工,停水断电。”他喊着。

    门敲了数遍,屋内都无人应答,王谨透过窗户往里探看,屋内似有人影晃动。

    “铛铛铛铛……”便衣警察继续敲门。王谨躲在门后,默不作声。

    终于,屋内有了回应:“停到什么时候啊?”回话的柬埔寨语生涩,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因为施工,要给您的房间停水断电,我们来征求您的意见。”柬埔寨警察继续说着。

    再沉稳的人也禁不住好奇,更何况他是一名要长期隐匿在住宅里的逃犯。随着“吱扭”一声响,铁门被推开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华人男子走了出来。

    “要停到什么时候啊?”他用柬埔寨语问。

    “尹一夫吗?”王谨用中文反问。

    “你是……”尹一夫惊得合不拢嘴,顿时醒悟过来。

    “我是中国警察,来带你回国的。”王谨不动声色地说。

    尹一夫惊慌失措,不禁向后退去,但没退两步就被柬埔寨警察戴上了手铐。

    “指挥部,指挥部,号落网。”王谨通过电台,向柬埔寨指挥部报告,同时通过手机网络,向北京指挥部报捷。与此同时,李杉又收到消息,金边行动的号嫌疑人也刚刚落网。在金边市乌亚西市场旁的一处按摩院附近,潜逃五年之久的犯罪嫌疑人吴洪涛(化名)被抓获。金边行动的三名在逃嫌疑人,已经抓获两名了。

    吴洪涛四十二岁,009年利用担任某公司总经理的职务之便,非法占有销售款二百万元后,逃匿至柬埔寨金边。来柬之后,他用自己侵占的资金开了三家按摩院,生意还越做越红火,其中一家就在乌亚西市场的旁边。但远离亲人的生活,让他心中空虚,某次他在柬埔寨的一个社交网络上发了一段感言,诉说了自己远在他国的思乡之情,同时还发了一张照片。正是这张照片,暴露了他的行踪。照片中他的身后,有一个按摩院的招牌,这家按摩院正是他经营的三家店铺之一。根据这个招牌,柬埔寨警方定位下地点,并在吴洪涛出门买烟的过程中将他抓获。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对1号犯罪嫌疑人徐俊杰的缉捕,但金边人海茫茫,找到这只惊弓之鸟又谈何容易。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就在王谨失去希望、准备鸣金收兵之时,柬埔寨的行动组在电台中报告,在金边城区的一处肯德基快餐店门前,发现了那辆徐俊杰驾驶的白色凌志车。

    王谨和李杉兴奋起来,立即赶赴现场。“以车找人”的方法果然奏效。

    白色凌志车,就停在肯德基快餐店门前,王谨、李杉和十几个柬埔寨便衣警察,悄悄潜伏在四处。时间缓缓地流逝,每分钟都显得如此漫长。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快餐店,宽宽的肩膀、大大的额头,面带警觉左顾右盼,对!就是他!徐俊杰。

    这次不会错了,三个柬埔寨警察一下冲了上去。

    徐俊杰见状,意识到不妙,迅速向汽车的方向逃窜。这时,已经有一个柬埔寨警察拦在了面前。

    “STOP!(站住!)”柬埔寨警察大喊。

    徐俊杰并未束手就擒,反而一个跨步上前,把柬埔寨警察狠狠地掀翻在地。

    好家伙!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小心点儿,他练过功夫。”王谨大喊。

    柬埔寨警察一拥而上,想要集中力量抓捕。没想到徐俊杰困兽犹斗、左突右撞,一连打倒几名柬埔寨警察,竟然突破重围进入到了车里。

    “别让他逃跑!”王谨着急了。

    这时,两个柬埔寨警察已经启动了车辆,冲过来想要别住徐俊杰的凌志车。

    徐俊杰猛地打把,凌志车犹如脱缰的野马,呼啸启动,与冲过来的车辆猛地撞在了一起。

    “咚……”钢铁间的较量发出巨大的轰鸣,玻璃破碎、火星四溅,柬埔寨警察的车辆被凌志车撞开。

    眼看着徐俊杰就要逃跑,千钧一发之际,枪声突然响起。两个柬埔寨警察,持枪冲到了凌志车面前,其中一个人高抬枪口,做出了警告。

    两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着车内的徐俊杰,就算他再疯狂,也知道继续顽抗的后果。他缓缓停下车,垂头丧气地把手放在方向盘上。两个柬埔寨警察猛地拉开车门,把他按到地上,戴上了手铐。

    一个被他撂倒的柬埔寨警察,拿过一根警棍,走过来要揍他。徐俊杰趴在地上,大声叫嚣:“来呀,老子等着你!”

    这时,王谨走过来拦住了这位柬埔寨警察。

    王谨转头,一把拉起戴着背铐的徐俊杰:“我是中国警察,有什么话跟我说。”

    徐俊杰站起身来,比王谨整整高半头。“我没什么可说的。”他不屑一顾地回答。

    王谨一把拉开徐俊杰的衣领,他脖子下面干干净净,没有黑色的痦子。

    “徐俊杰,咱们聊聊吧。”王谨确认了他的身份。

    在移民局的工作区,王谨将一套材料放在徐俊杰的面前。

    “怎么?还想跑?”王谨把材料展开,那是一套虚假的身份材料。上面除了相片是徐俊杰的,其他的姓名和年龄都为编造。徐俊杰到肯德基快餐店,取的就是这套材料。没想到刚刚拿到假身份,就被警方抓获了。王谨看后也是暗自后怕,如果刚才柬埔寨警方错失机会,那缉捕徐俊杰的工作,也许又要遥遥无期了。

    “是,想跑,没办法。”徐俊杰回答。

    “你觉得自己是个英雄?”王谨问。

    “我算什么英雄,我只是一个逃犯。”徐俊杰不屑一顾地回答。

    “说对了,你就是一个逃犯,一个抱头鼠窜、人人喊打的逃犯!”王谨正色说。

    徐俊杰脸色难堪,沉默不语。王谨就是要打掉他的嚣张气焰。

    “你犯了事了,逃跑了,国内的钱也不用还了,轻松了。你挺有本事的啊,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看着高高大大的,怎么一办起事来,就像个缩头乌龟,不像个男人啊。”王谨继续刺激他。

    “请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徐俊杰被激怒了,他脸色憋得通红,压抑着怒气,像一头愤怒的公牛。

    “我这不是侮辱你,是告诫你要认清自己的罪行!”王谨以硬碰硬。“你知不知道,你母亲在老家摔伤了,现在还卧床不起。你知不知道,你媳妇改嫁之后,你儿子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同学们都说他是个没爸爸的孩子?这些情况,还用我再说吗?你难道不知道吗?”王谨厉声道。

    “我……我知道……”徐俊杰轻轻摇头,叹了口气。

    “是啊,你能不知道吗?徐俊峰这次来,不都告诉你了吗?而你呢?明知母亲思念,却仍在外逃窜,几年也不见她一面,你说,你这不是缩头乌龟是什么?你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吗?”王谨质问。

    “我……我……”徐俊杰张口结舌。

    “我告诉你,这次你抗拒抓捕,还打伤柬埔寨警员,行为恶劣,不但你要接受法律的严惩,而且你弟弟徐俊峰也要承担相关的法律责任。”王谨说。

    “我弟弟徐俊峰,他有什么责任?”徐俊杰诧异道。

    “他明知你是逃犯,在警方的多次询问下,还协助你进行逃匿。难道他没有责任吗?”王谨问。

    “这……”徐俊杰低下了头,许久,才抬了起来。“警官,我的责任我会承担,但能不能……不要再追究我弟弟的行为。”他恳求道,刚才的嚣张气焰已经烟消云散。

    一个回合下来,徐俊杰已经完败。

    猎狐归来,高奏凯歌。三个在逃柬埔寨的嫌疑人全部落网,猎狐行动金边集中缉捕工作大获成功。在北京指挥部,刘副局长兴奋地用拳敲了一下桌子。

    “王谨,我代表孟局向缉捕组的全体同志问好,金边集中缉捕圆满成功,是你们不懈努力的结果,更是猎狐缉捕组集体智慧的体现,望再接再厉,再创佳绩!”刘副局长在短信里说。

    “感谢领导,我们一定会继续努力,再多抓几个狐狸回来!”王谨言简意赅,信心满满。在金边集中缉捕工作之后,他们的猎狐名单上还有数个在逃嫌疑人,王谨准备继续战斗,扩大战果。

    他和李杉到了下午点,才吃上一顿盒饭,两个“猎人”这两周平均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三四个小时,这会儿才终于可以放松一下。

    一上午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在这个过程中心理的跌宕起伏却难以言表。猎狐人就是在这种瞬息万变的情况下,保持着稳定,稳步推进工作的。在急难险重面前,以泰山崩塌而不惊的状态,在压力重重的缉捕工作中,保持着一颗平常心。只有这样才能在越发困难的工作中,以最佳的状态投入到战斗之中,越战越勇。这不是猎狐人的秘密,而是在复杂作战实践中练就的本领。

    秘诀对于猎狐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对祖国和人民的无限忠诚和对维护法律尊严的坚强信仰。

    猎人出手,战无不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