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时光过得飞快,转眼之间,江若霓已经在盛京矿业公司做了三个月的秘书。

    在这三个月的磨合期里,她偶尔也犯过一些小错误,但是总体说来没有出过大的纰漏,第一季度新员工考核,沈沧南和何绯衣给她的综合评价都是“良好”,作为一名新人,能够获得这样的评价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因 为这次考核,连徐清羽这样的老资格秘书也是“良好”,蓝甜甜只得了一个“合格”。

    三个月,江若霓适应了秘书岗位的基本流程,对盛京集团的了解也更深入。

    从某种意义上说,沈沧南算是一个比较好的上司,对很多事情都不会很计较,也没有沈曜东那样的“洁癖”,惟一让江若霓有些不太适应的是,他总是在有意无意之间显露出那种富家公子的优越感,时常会制造一些让她 或紧张或窘迫的小插曲,然后付诸一笑。

    这段时间里,她偶尔也会见到沈曜东一两次,但是大多是例行公事的对答,他再没有主动问过关于她的网站的事情。因为版主的工作关系,江若霓也经常与卫伟那边联络,卫伟对沈曜东的好印象倒是一如既往,提起他的 时候也依然是崇敬加感激。

    在卫伟的影响之下,江若霓逐渐改变了当初对沈曜东的一些看法,她想,或许冷漠是他的本性,然而无论他的性格如何,只要他心里有善良和爱存在,这样的人依然是值得欣赏的。

    这天夜晚,江若霓因为不慎着凉感冒,突然发起了高烧,几乎一夜未眠。

    由于生物钟的作用,江若霓在清晨照常醒过来,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客厅,发现阮小裳坐到餐桌前吃早餐,桌面上摆着两份煎包和油条、豆浆。

    阮小裳示意她过来,然后说:“我今天要去张江那边谈业务,可以去晚一点,顺便给你买了早餐,你一起吃吧。”

    两个月之前,阮小裳找到了一份外贸公司销售业务员的工作,每天在上海各个区域之间奔波来回,工作压力虽然也不小,但是工作时间相对自由,阮小裳很看重这份工作,也很努力。

    江若霓闻到油腻腻的味道,觉得有些反胃,她裹紧了外套坐回客厅的沙发上,抱着靠垫闭目养神。

    “若霓,你有没有职业一点的套装?我今天去见一个重要客户,我的制服昨天脏掉了,换洗的在公司里。”

    “衣柜里有一套我的备用工作服,你自己去拿。”江若霓依然觉得头疼,有气无力地说。

    阮小裳收拾好早餐的残留品,进了江若霓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她穿着江若霓的一套盛京集团秘书部制服出来,笑着说:“我要减肥了,你的衣服我都快穿不下……袖子肩膀都好紧,刚刚能套上去。”她将制服上的“盛 京集团秘书部A02江若霓Nola”姓名牌取下来,又接着说:“差点忘记这个东西,否则人家还以为盛京集团的秘书来跟他们谈业务呢。”

    江若霓感觉身体状况不太好,眼看上班时间快要到了,正想打电话到公司请一天病假,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她一看是沈沧南办公室打来的,立刻接了:“沈总,有事吗?”

    “今天临时有个紧急任务,你马上到公司来,越快越好。”他的语气很急促,说话也是命令式的。

    “好。”虽然彻夜未眠很累,但沈沧南的话就是任务,不得不去。

    江若霓站在镜子前淡淡地化了一下妆,这也是秘书部的规定,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黑眼圈也很重,脸孔显得十分憔悴,她涂抹了比平时多两倍的粉底,整张脸才勉强看起来精神了一些。

    她找到一把感冒药、退烧药之类的药片吞了下去,拿起手袋出门,到楼下拦了一辆TAXI,直奔盛京国际大厦而去。

    江若霓走到沈沧南的办公室门前,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沈沧南正在打电话,他的侧影高大而帅气,语言应对流利而得体,无论是看外表还是风度谈吐,绝对是一个典型的现代都市商务精英,她正要转过身去,沈沧南刚好放下电话,他看见她的身影在门口一晃,抬头道: “Nola,进来吧。”

    江若霓立刻走了进去,沈沧南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过于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这才说道:“你没事吧?”

    “还好。”江若霓料想经过化妆品粉饰处理后,自己与平时没有多大区别,也没有过多解释。

    “没事就好。”沈沧南飞快地翻了一阵工作备忘录,干脆利索地吩咐说:“今天和我一起出差,你订两张今天飞乌市的机票,时间最晚不能超过晚上八点,你把所有的相关资料都备齐,办好了来回话,别误了事。另外, 通知所有部门下午一点到四点开会,你做好会议准备。”

    江若霓只觉得意外。

    沈沧南出差,一切行程琐事都应该提前安排好,诸如订机票、订酒店、准备各种公司资料,中间还要召开一个临时加急会议,时间更是不够用。她要立刻发会议通知,确认与会人员到场,通知前台准备茶水和鲜花等会场 必需物件,保证会议设备正常运行……这些事情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千头万绪,并不容易。

    整整一个上午,江若霓马不停蹄地上上下下奔走,订机票,订酒店,通知各个部门给他们打电话沟通,还要清理文本资料,加上例会的准备工作……一路跑下来,把她累得够呛,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两只手外加两张 嘴。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她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就去给沈沧南汇报。

    “航班晚上七点起飞,酒店还是您以前住过的华尔顿;会议已经安排好了,各部门经理都通知到了,目前没有人请假。”她想起回程,顺口问了一句说:“我们回来的机票订哪天的?”

    沈沧南似乎很忙碌,他一边在键盘上敲打着,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哦,这一次不需要预订回程。我们先去乌鲁木齐,然后飞北京,再去山西谈一个项目,估计十五天左右回上海。”

    “这么久?”她有些惊讶,原本他只是去新疆几天,没想到竟然还要去北京和广州,简直是“环游中国”。

    沈沧南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脸色不太好,虽然有粉底和腮红做掩饰,却显然毫无生气,不禁皱了一下眉,问道:“你怎么了?”

    江若霓吸了口气,说:“没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她回到秘书部办公室办理出差手续的时候,恰好遇见徐清羽。

    徐清羽也是一副匆匆忙忙的模样,江若霓看她到文件柜拿出差申报单,就问:“你今天也要出差吗?”

    徐清羽低头整理着东西,简短地回答说:“临时决定去的,马上就走。”

    江若霓低头发现她的办公桌旁还放着一个彩色的行李箱,不禁苦笑着说:“还是你有经验,放了行李箱在办公室里,我什么都没准备。”

    徐清羽回头扫了她一眼,提醒她说:“沈总出差,你去何经理那里报备没有?”

    江若霓不明白她的话中含意,懵懵懂懂地问:“报什么备?”

    徐清羽停顿了一下,才说:“你忘记了吗?沈总是集团董事会成员,他如果离开公司,部门工作怎么协调,出差的时间是一天还是十天,是出国考察还是私人旅游,都要提前和何经理报备……万一董事长问起来,如果何 经理说不知道,董事长会怪我们秘书部的人全都没长脑子。”

    江若霓有些惭愧地说:“我感冒得糊涂了,差点忘记这件事,幸亏你提醒我。”

    徐清羽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她低头看了看手表,立刻拖着行李箱快步从秘书部走了出去。

    江若霓想到自己的行李一件却都没有收拾,总不能这样两手空空地出差去新疆,至少也要带一两件换洗的衣服才行,但是下午还有一个会议,时间又不允许她回家去取,她急中生智地想到了阮小裳,拿起手机就给她打电 话:

    “你现在回市区了吗?我公司临时紧急出差,我来不及回家,能帮我整理点东西送到机场吗?”

    阮小裳很爽快地答应了:“我正在回来的路上,马上到家,我给你送过去。”

    江若霓办妥了沈沧南出差前的一系列准备事宜,又赶去会议室开会。

    她手眼不停地写了将近三个小时,等到会议开完,沈沧南的司机早已拎着沈沧南的行李箱在电梯口等候,她草草收拾了上一个“战场”,手忙脚乱地坐上沈沧南的车。

    机场人群来来往往,江若霓一边看手机上阮小裳的短信,一边四处张望,阮小裳眼尖先看见了她,挥手喊道:“若霓,我在这里!”江若霓急忙向阮小裳挥手示意,一边站起来加快脚步向她那边走过去。

    阮小裳飞快地蹿了过来,将行李箱的拉杆往江若霓手里一塞说:“还好没迟到。”

    江若霓看着她额前凌乱的刘海和脸颊两边豆大的汗珠,感激地说:“今天幸亏有你在,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阮小裳娇嗔地说:“你和我客气什么啊……”

    沈沧南原本在等候区看报纸,忽然听见她们在附近大声说话,他立刻抬起了头,向她们俩看过来,他的目光看到阮小裳的时候,竟然停滞在她身上。

    江若霓发觉他的眼光异样,立刻意识到了问题:阮小裳因为赶时间,回家没有来得及换衣服,身上穿的还是她的那一套盛京集团的工作制服!她们俩站在一起,穿着同样的衣服,乍一看还以为都是盛京集团的女秘书。

    沈沧南盯了阮小裳几眼,然后站起身对江若霓说:“时间不早了,走吧。”

    江若霓从阮小裳手里接过行李箱,加快脚步紧跟在他身后。

    经历一系列繁琐的流程之后,江若霓与沈沧南两人终于登上了前往乌鲁木齐的飞机。

    江若霓刚坐好,就听见沈沧南施施然地说:“有件事,你不准备向我解释一下吗?”

    她知道他意有所指,虽然阮小裳穿的时候取下了她的工作职务标牌,但是按照秘书部规定,公司工作制服是不可以借给外人使用的,对盛京集团熟悉的客户都可以看得出衣服色调是盛京的LOGO常用色。

    江若霓暗想着如何开口,忽然想起阮小裳之前拜托她“引荐”进盛京集团的事情,心里忽然一动:沈沧南已经两次见过阮小裳,今天对她也特别关注,阮小裳目前的工作其实很辛苦,如果能进盛京更好,也许这次就是一 个向他推荐的好机会?

    她心思一动,带着一点尴尬,有意转移话题说:“她叫阮小裳,是我同学,今年和我一起来上海的,之前她和我都给人力资源部投过简历,但是没有通知她来面试。上次沈悦西参加的电视节目,她也是女嘉宾。”

    沈沧南点着头说:“听悦西说过。她在哪里上班?”

    “在一个外贸公司做销售。”江若霓浅浅一笑,想了想又补充说,“她的外语很好,还考过口译证,其实……我们公司市场部有几个岗位都很适合她。只要公司肯给她机会,她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他装作一脸认真地听着,然后回道:“你找个时间通知她到公司来面试一次,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公司可以考虑录用她。”

    江若霓心中暗自开心,沈沧南同意让阮小裳到矿业公司面试,她的推荐已经成功,接下来就看阮小裳自己的表现了。

    接下来的三天,江若霓按照沈沧南的吩咐,一直在酒店里“待命”,直到他们离开乌鲁木齐,两人照旧由那天来接他们的黑色轿车送往机场,下一站先到北京。

    最近几年,盛京矿业公司开始积极扩张,沈沧南除了直接购买各种大大小小的煤窑之外,在山西也收购了不少正式或非正式的矿业公司,他此次中国南北四处奔走,目的在于几个大型收购合作项目。

    在上海的时候,沈沧南吩咐江若霓办理过一些资料,那正是为收购贵州一家名叫“兴盛矿业”的公司而作准备。

    兴盛矿业的老板姓李,自从去年出了一起矿难事故之后煤矿一直被关停,早已从煤炭中掘到了第一桶金的李老板夫妇,有心转行做房地产生意,经过中间人介绍,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将兴盛矿业大部分股份出让给盛京集团 矿业公司。双方经过反复磋商,已经达成共识,签署了转让合同,明晚还会在北京国际大酒店举行一个大型晚宴,以庆祝盛京集团顺利成为贵州兴盛矿业公司的最大股东,沈沧南这一次绕道北京,主要原因也是为此。

    沈沧南与江若霓抵达机场的时间比较早,两人一起走过长长的机场通道时,沈沧南看了一眼琳琅满目的机场商铺,又看了一眼江若霓手里的皮箱,忽然开口问她说:“你这个行李箱,用了多久了?”

    江若霓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沈沧南问话的目的。

    自从在秘书部受过“熏陶”之后,江若霓渐渐开始注意自己的“职业形象”了,作为一名行政秘书,尤其是大名鼎鼎的上海盛京集团的秘书,“职业形象”乃是第一要务,甚至远远比一个人的工作能力更重要,她现在使 用的这个行李箱虽然也是名牌,但是与他的名牌LV包放在一起,明显很不相称。

    沈沧南将手插在裤兜里,潇洒自如地向右边LV的店铺走过去,侧身对她说:“你跟我过来。”

    江若霓只好跟在他身后,她眼看着他在店铺里转悠了一圈,然后随手挑了一个淡蓝色的女式拉杆箱,将它从购物架上拿了下来,沈沧南很随意地瞟了一眼那只拉杆箱,以征询意见的口气问她:“喜欢这个箱子的款式和颜 色吗?”

    那只皮箱很漂亮,周边做工精致细巧,内部结构也很完美,江若霓挑不出任何它的毛病,更何况当着人家店员的面,她当然只有点头的份。

    沈沧南从身边掏出一张金灿灿的银行卡递给店员,女店员殷勤地将他的卡接了过去,迷人的笑脸如同一朵花。沈沧南付了帐,拖过箱子,将拉杆交到江若霓手里说:“给你。”

    江若霓这才明白,原来沈沧南并不是给他自己买这个箱子,而是给她买的,她下意识地拒绝说:“我回上海自己添置吧。”

    沈沧南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将拉杆塞在她手里说:“一件办公用品而已,何必这么计较?”

    江若霓见他如此笃定,不便再坚决拒绝,只好接过了那只箱子,心中计划着回上海后询问一下秘书部的相关条例,然后再作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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