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槐九点就醒了,阳光透过窗照了进来，窗外那棵树挺拔地屹立着,枝叶伸展进来，一派生机。
他半眯着眼，在床头摸索着手机,给姜檀打电话。
那边好一会都没接电话，陆槐听着那一阵阵的嘟嘟声倒也不觉得烦躁，他侧过身呆呆地看着沙发上放着的胡萝卜玩偶，突然电话接通了，姜檀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陆槐——”
一听到姜檀的声音,陆槐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连带着窗外的阳光都明媚了起来。
陆槐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听到她念自己的名字都觉得心里好像被填满了，幸福又满足。
陆槐一直没说话，姜檀疑惑，又喂了两声：“睡着了？”
“没,我在听。”他声音里还带着刚起床的慵懒。
“刚睡醒？”
“嗯，刚醒。”
“那怎么不多睡会？”姜檀的声音里也染上了笑意。
说起来,姜檀早上还看到他凌晨三点时发了一条朋友圈：【好开心，睡不着。】
“我说了早上要给你打电话的。”陆槐像是在兑现什么重大的承诺一样，说得极其认真,他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忽然姜檀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说话声，姜檀的声音被盖了下去，他听不清姜檀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好一会，那边终于安静了下来，陆槐问：“你在哪？”
“我在坐地铁呢，是不是太吵了听不到我说话？”姜檀在车厢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站着，说话音量大了一点，“现在是上班高峰期，人太多了，明天我要再早一点过来才行，不然时间太赶了，我怕我会迟到。”
陆槐恩了一声，沉默了几秒突然问她：“你有驾照吗？”
“驾照？有是有，不过我没开过几回就是了，”姜檀顿了顿，疑惑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怎么了？”
“我想给你买辆车。”
姜檀真的被陆槐的话吓了一跳，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到陆槐说：“我有零花钱，还没用完。”
听到他的话，姜檀不知怎么觉得又可爱又好笑：“零花钱你留着自己用吧，我现在这个阶段还用不上车，买了也是浪费。”
“嗯。”陆槐有点失落。
姜檀怕他不高兴，又补充了句：“等你以后自己赚了钱，再给我买，好吗？”
“嗯。”
“那先这样，我快到公司了，不说了。”
姜檀那边挂了之后，陆槐才把电话挂掉。
手机又重新扔回了床头，陆槐百无聊赖地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时间好像突然又变慢了起来。
他在心里计算着，从现在到晚上她下班，还有十个小时。
漫长的十个小时。
姜檀挂了电话，嘴角还带着笑，她刚走进电梯，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姜檀？”
一扭过头就看到了周远，姜檀愣了愣，说：“早上好。”
电梯里人很多，周远就站在她旁边，两人靠得很近，手快挨到手，姜檀立刻把手护在背包上，避免碰到他。
“你要去哪一层？”
“二十三。”
周远点了点头，帮她按下楼层。
“你怎么在这？”姜檀记得他公司不在这。
“和盛科的人约了十点开会。”
“哦。”
简短的几句对话过后，两人都安静了。
狭窄的空间里，空气都异常闷热，电梯在不同的楼层里停下，走走停停，到最后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周远低头看着姜檀，犹豫了好一阵，问：“你今晚有空吗，附近好像新开了一家餐厅，听说还不错。”
姜檀盯着电梯上跳动的楼层数，“我今晚约了人。”
“男朋友？”
姜檀表情有了一丝变化，她没有否认，最后说：“我一个家教的学生。”
周远稍稍放下心来。
很快，电梯就在二十三层停下，姜檀走了出门，周远还盯着她的背影，眼神幽深。
姜檀还没有男朋友，他还有机会。
刚刚姜檀走进电梯前那一抹笑容，他太熟悉了，他还以为她已经交到新的男友。
幸好是他想多了。
傍晚下班，周远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姜檀，只是这回她旁边多了一个男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男孩。
那人看上去才十七八岁的模样，身上穿的衣服倒全都价值不菲，周远猜想这人，应该是个富二代。他和姜檀站在楼下，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姜檀笑得眼睛都弯了，男孩右手插着兜，肩上还背着一个书包，站得笔直。
原来这就是姜檀早上说的家教的学生。
他走快了几步跟上他们，在身后喊了她一声，姜檀回过头，见到他，眼睛定了定。
“周远？你怎么在这？”姜檀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刚开完会。”周远忽略她脸上的表情，瞥了一眼她旁边的人，也没打招呼，“你们也是要去吃饭吗，不介意的话，一起吧。”
姜檀停下脚步，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的人说：“好。”
姜檀意外，扭过头看着陆槐，偏偏陆槐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看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们选好地点了吗？”周远问。
“还没。”
“那不如就去我早上和你说的那一家吧，”周远走在姜檀旁边，很绅士地侧过身询问，“那一家听说环境挺好的，菜式也很全，就是不知道现在去会不会很多人。”
姜檀留意着陆槐的表情，随口应着：“你决定吧。”
想到待会能和姜檀一起进餐，周远脸上露出笑容，说话也轻快了些。
“那你们在这等我一会，我开车过来。”
周远去取车，陆槐和姜檀站在原地，两人一时都沉默着没说话。
姜檀能感觉到陆槐情绪有点不对了，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他叫周远，是我前男友。”
“嗯。”
“我们分手快三年了。”
“嗯。”
“我和他已经很久都没联系了，不过他公司也在这附近，早上坐电梯的时候见了一面。”
“嗯。”
姜檀解释了这么多，陆槐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对这些都不在意。
姜檀没再往下说了。
没多久，周远就开了车过来，那家餐厅离这儿不远，开车的话，只需要十分钟左右。
三人在包厢里坐下，还没来得及点菜，姜檀的电话就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边接电话边走出门，走之前还看了一眼陆槐。
这会包厢里只剩下周远和陆槐两个人，周远毕竟比陆槐年长一些，他觉得自己应该照顾一下姜檀的这位学生，他把菜单递到陆槐面前，很亲切地说：“弟弟，你看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客气。”
陆槐没说话，把菜单接了过来。
“你应该还是个高中生吧，今年上高几了？”
“高二。”
”那的确是该趁暑期的时间好好补习了，听姜檀说，你是她家教的学生，补的是什么科目？”
听到后半句，陆槐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周远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窒，明明对方还只是个高中生，却莫名给他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从内到外。
“我现在不是她的学生，”陆槐把菜单合上，双眼看着眼前的人，一字一顿地说，“我是她男人。”
周远足足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来消化陆槐说的话，反应过来后许是觉得荒谬，他大笑了几声，方才稳重的形象全然不见，他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你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陆槐没说话，眼尾扫了他一眼，周远这下反倒真的慌了，声音发紧：“你认真的？”
“你可以不信。”
喉咙处突然干得不像话，周远咽了一口口水，撑在桌沿的手青筋暴起，他捋了一把脸，嘴唇微微抖着，好一会，他终于冷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刚才那副稳重成熟的模样，“看来姜檀这几年口味变得有点大，都开始喜欢找高中生了，看来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
他向陆槐伸出手：“你好，我叫周远，是姜檀的前男友。”
“前男友”这三个字仿佛是咬着牙关说出来的。
陆槐仍是坐在位置上，用餐巾擦了擦手，“我知道，她刚刚和我说过了。”
周远敛住笑容，脸色越来越差，“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我们从高一就在一起了，从高一到大一，如果我当初没有出国，我和姜檀现在应该已经订婚了。”
“她只告诉我，你们已经分手三年了。”陆槐顿了顿，缓缓地说，“她现在记得的是你们分手的时间，而不是在一起的时间。”
“你！”周远气得从座位上站起来。
对比起周远的急躁，陆槐依旧安静地坐着，沉稳得不像个高中生。
“你别得意，你以为姜檀和你真的会有什么好结果吗？你只是个高中生，你知道她现在这个阶段想要的是什么吗？”周远扯了扯领带，笑得有些讽刺，“有哪个女人会妄图在一个高中生身上寻求安全感，车子，房子，你现在给的起吗？她快大学毕业了，而你还只是个高中生，你们的人生轨迹根本就是两个方向，你以为姜檀会对你认真？呵，高中生就是天真啊。”
陆槐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右手已经在桌底下攥握成拳。
“我希望你们这场闹剧尽快结束吧，别耽误彼此的时间，你说对吗？”周远冷笑了生，把服务员叫了进来，重新要了一份菜单，点了好几样菜，末了，他抬起头对陆槐，说，“暂时就这些吧，这些都是姜檀以前喜欢吃的。”
在服务员退出去之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了句：“对了，加一杯柠檬水，要常温的。”
对上周远投过来的挑衅的眼神，陆槐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因为他发现自己对姜檀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他甚至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下班，手机里有一章存稿，先更一章，待会下班再更一章，对不起大家，最近天天加班，不能保证日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