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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没有。对顾客而言没有。于是埃德温退后几步来了一个转体跳。他用手一撑,飞身跃过柜台,致使纸张漫天乱飞,椅子东倒西歪。当他正在寻找逃跑路线时,他听到身后突然传来车胎摩擦沥青路面时所发出的尖啸声。这辆车从后面冲了上来并急转弯挡住了埃德温的去路。他被截断了退路,差一点被车抵在了墙上。

  车上的一扇着色玻璃窗徐徐滑了下来。是那个头目"敌视社会者"本人,是那个有着冷酷眼神和虚假笑容的长雀斑的人。

  "二十四小时!"埃德温叫道,充满了恐惧,"'毒蛇'说的二十四小时!我可以到今天晚上。"

  "过来,埃德温。"

  "决不!'毒蛇'说二十四小时!这不公平!"

  "埃德温,我有东西要给你。"


第37节:世界末日--我们熟知的那个世界(14)


  "确实。一颗射向后脑的子弹。不,谢了,我想我还是不要吧。二十四小时!那是他说的。"

  但那只手仍在向他招着,那个声音仍在呼唤着,温柔而甜蜜。上次见到类似景象时,埃德温得到了一份失去的手稿。这一次,谁知道什么在等待着他?他犹犹豫豫地向前蹭去,就像一个小学生磨蹭着去领受一顿鞭笞。

  但这个长雀斑的人不想折断埃德温的另一根手指。相反,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地,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埃德温的手掌上。然后,他将埃德温的手指合拢并说道:"再见,埃德温。我原本非常喜欢这样折磨你,但我现在就要踏上求索之路了。别了,埃德温。求存,求爱,求知。关于你的拇指我很抱歉。"

  埃德温张开他的手,低头看去,上面是一朵小小的雏菊。

  第三十九章

  潘德瑞克的国王米德先生正无精打采地待在办公室里,背朝着门。他正向外眺望着下面的层层屋顶,手里拿着一杯酒,姿态懒散。当埃德温进来时,米德先生甚至都没费神转过身来。

  "这回又是什么?"他咆哮道。

  "是我,埃德温。我来递交我的辞职信。"

  米德先生随便地向一旁挥了一下手,"就和那堆别的辞职信放在一起吧。"

  埃德温转身要走,随后又停了下来,说道:"还有一样,先生。去你妈的。"

  听到这句话,米德先生猛地转过身来,"你说什么?"他吼道,"你刚才说什么?"

  埃德温的勇气开始瓦解。这同他预想的情景有些出入。

  "我说,唔,去你妈的,先生。我不干了。"

  "哈,哈!真太棒了。那是这几天我听到的最好的东西。过来,埃德温。拉把椅子过来。跟我喝一杯。"

  "你确实听清我说的话了?"

  "当然,当然。你想喝什么?我有--我有什么?博德尔斯杜松子酒,圣地亚哥红酒,某种白兰地酒。我还剩了一小点卡路哈酒。还有一种可怕的中国白酒。那是我们台北经销商送给我的礼物。"

  "杜松子酒就可以了。"

  "你的拇指怎么了?整个都给包扎起来了。"

  "说来话长,先生。"

  "不要紧。这个包治百病。"他递给埃德温一个玻璃杯。米德先生没醉,甚至都没迷糊。但这时天色尚早。"埃德温,"他说道,"珍视你的愿望吧,因为你很可能会实现它。干杯!"

  他们一饮而尽,而米德先生马上又往埃德温的杯子里倒酒,"这些黑暗的日子,埃德温。这些非常、非常黑暗的日子。"

  "但你赢了,先生。你已经把潘德瑞克变成了地球上最强大的出版公司。"

  米德先生把一份潘德瑞克春季书目扔到埃德温面前的桌子上,它"啪"地落在那里,像是拍了一下手。"你看过我们的书目吗?"米德先生说道,"你看过它吗?"

  埃德温拿起来翻看着。里面的书目全都同图帕克·索利有关:食谱、日历、证书。《正确的生活方式:图帕克·索利式》、《家庭维修及太阳能:图帕克·索利式》、《图帕克·索利致基督徒》、《图帕克·索利致无神论者》、《图帕克·索利致异教徒》。其基本的主旨就是阐明索利最初的著作包罗万象,对于完全不同的人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尽管如此,其主旨都是将每个人逐步引向同一个潜在的目标,一个幸福和平凡的目标。它们试图钉住图帕克·索利不放,就像要把果冻钉在一面墙上那样--但无论你多么使劲地用锤子敲打,某些精华的东西总是设法滑走,设法躲开你。


第38节:世界末日--我们熟知的那个世界(15)


  "书店已经变成了巨大的图帕克·索利发行中心,"米德先生说道,"他们已经成了幸福传播者。"

  "我有些不明白。所有这些幸福的话题,它们不是按照与你有利的方式在传播吗?你最近不是把这个词注册为商标了吗?"

  米德先生点了点头,"没错。从现在起,'幸福'这个词的后面必须加上"商标"一词,它每次被使用时,潘德瑞克就可以获得一笔专利权税。公司的保险箱已经装满了。"

  "那你为什么如此闷闷不乐呢?"

  "当然。看了好几遍。坦白地说,我看不出这个大部头有什么好。但你知道哪一处最让我生气吗?你知道哪一处让我实在反感吗?就是关于男性典型性秃顶的那部分。关于'我们一定不要仅仅接受秃顶--我们必须拥抱它,我们必须庆祝它'的那部分。当我看到那个段落时,我就知道这个叫图帕克·索利的家伙满口都是胡言乱语。让我告诉你一些事,埃德温。变秃不该是我们要去'拥抱'的东西。变秃是衰老的标志。就同皱纹、老年斑和白发一样。你知道吗,埃德温?我有关节炎。我五十四岁了,我的手已经变成了爪子。我的手指僵硬,关节像便宜的渔线一样多节。我几乎握不住钢笔。我有关节炎,我正在变秃,而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些。为什么?因为那是对我自己死亡不断的、恼人的提醒。而那一点,我的朋友,并不是我们应该加以掩饰的东西。死亡不是我们应该'拥抱'的东西。"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埃德温说道,"怒斥吧,怒斥光明的消逝。"

  第四十章

  梅确实是在整理她的东西。桌子上、档案柜上方--到处都是纸箱。她的猫的照片被摘了下来,她的蕨类盆栽被包了起来放在地板上。

  "埃德温,"她抬起头来说道,"很高兴你能过来,我想要跟你说再见。"

  "不,"埃德温说道,"不要再见。"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阵惶惑的晕眩感,恍如从悬崖峭壁飞身跃下般不顾一切地说道:"跟我走吧,梅。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没有什么可给你的。我没有工作,没有金钱。我的前途暗淡,我的拇指上了夹板,而且我两天没洗澡了。黑手党正在追杀我,詹妮离开了并带走了我所有的财物。我不知道我将去哪儿或是我将做什么--但我想和你在一起。只有你。跟我走吧,梅。"

  她转过身来看着埃德温,真正地看着他,就像第一次看到他一样。"太迟了。"她说道,极其温柔。

  埃德温点了点头,"我明白。"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你肯定吗?"他说道。

  "是的,埃德温。太迟了。"

  "你的嘴唇!"他吼道,"你的嘴唇哪儿去了?"

  "我的嘴唇?"

  "你那肥厚的红嘴唇。它们在哪儿?还有--你的眼睛!里面的哀伤哪儿去了?那充满渴望的睿智哪里去了?睫毛膏哪儿去了?眼影哪儿去了?该死的,你的嘴唇哪儿去了?"然后,他安静下来并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问道,"你是谁,你对梅做了什么?"

  "埃德温,"她说道,她的声音平静且令人感到抚慰,她的眼睛出奇的安详。"化妆只是一层面纱,我已经不再需要面纱了。我终于允许自己恢复本来面目了。"

  第四十一章

  在蓝鸟汽车旅馆里,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电视屏幕上。这是一张来自埃德温昔日岁月中的面孔,而埃德温难以置信地僵坐在那里观看着。那个大楼管理员罗里(或称金融奇才罗里)经由卫星天线出现在屏幕上,"图帕克·索利频道:完全幸福,完全时刻!"(原来是:"热辣激情性网络:完全情色,完全时刻!")节目主持人是一个有着灵魂麻木的幸福眼神、带着毫无情感的笑容的温和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