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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页


  他在黎明时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在天空翱翔的隼鹰。他欣赏地看着牠高速俯冲,捕捉到田鼠,飞向晃动诱饵的人。海斯以手遮挡阳光,展开笑容,认出那是南家的小姐。他很惊讶看到她放鹰,通常这是男人才会从事的活动,但这反而更添加了她的吸引力,他决定要知道她的名字。
  海斯解开边境马的缰绳,指向他的女主人。一会儿后,他听到女子惊喜的叫喊:“‘苏利’!”他策马朝她骑去。
  她瞧见是他,脸上的喜悦登时消失。“是你!”她指控地喊道。
  海斯嘲弄地行了个礼。“在此为你效劳,南姑娘。”
  她很清楚自己居于不利的处境,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持鹰,但惧意反而令她更加大胆。“边境人,别那样昵称我;我们才没有那么亲昵!”她的紫眸燃烧着怒焰。他甚至比她记忆中更加高大、傲慢,散发出强烈的吸引力。
  海斯赞赏地看着她。她真是太耀眼了!“我遵照承诺,归还你的马匹,英格兰女人。你至少该说声‘谢谢’吧?”
  “谢谢?你先偷走我的马匹,现在还预期我说谢谢?我又怎知道你没有弄跛了牠?”
  “我没有弄跛马匹的习惯,英格兰女人。”
  “你只有偷窃马匹的习惯,边境人。你从哪里偷来这袋骨头的?”她故意问,心里嫉妒极了他骑的马是如此美丽;任何英格兰女士都会乐于拥有这样的马匹。
  “信不信牠绝对可以在比赛中跑赢你?”
  他的挑衅激起了她的怒气。隼鹰感受到她的怒气,狂乱地拍动翅膀。“瞧你做的好事!”她指控道。“驯鹰需要平静的心!”
  “是你自己的脾气太过火爆,英格兰女人。我的心够平静了,把牠给我。”
  “我该死地为什么要?”她咄咄逼问。
  “好让你的‘苏利’和我这袋老骨头赛跑。”
  “老天!我绝对会击败你的,你这只傲慢的猪!”她将鹰固定在一根低垂的树枝上,骑上“苏利”。
  “你要赌什么?没有赌注的赛跑毫无意义。”
  “我一定会赢的,边境人。如果你输了,你这张丑脸就别再出现在洛克里夫。”
  “如果我赢了,你会告诉我你的名字。”海斯道,骑上他的马,和她并行到海边。她没有看向他,但海斯一直在看她,爱极了她的脸颊染上的玫瑰色红晕。
  “苏利”来到海边,她双腿夹紧马腹,往前驰出。海斯跟着追了出去,很快就赶上她,和她并肩而驰。她凝视着他一晌,眼里毫无惧意,显然决定了他虽然构成威胁,并不形成危险,而且玩火反而令她兴奋。她挑衅地瞪他一眼,带头往前冲。
  海斯再次追上她。他无意打败她,只是单纯地享受欣赏她的乐趣。他的马匹比她的高大,但边境马以其精力著称。他们并肩骑过海岸,当她瞧出他可以轻易击败她后,她故意掉转马头,强迫他勒住马匹。
  海斯下了马,笑着摇摇头。她作弊,但能够瞧见她赤裸的玉足和狂乱的发也是值得的。
  斐娜无意下马,反而抬高下颚,自马上俯望着他。
  他自鞍袋里取出摺好的衬衫,走过去递还给她。他炽热的黑眸锁住了她。“你的骄傲不容许你输,但我希望你的自尊会让你愿意付出赌注。”
  她望着他,不由得想起了他虬结、有力的裸胸。她自他手中夺回衬衫,策马越过他,急于逃离他散发出来的威胁。而后她转过头喊道:“斐娜!”
  海斯的心跳漏了一拍。渡鸦!上帝,多么适合她!(译注:斐娜的原意为渡鸦。)他随即大笑出声。他可以读出她的心思,知道她被他吸引。而且她也很虚荣,忍不住要炫耀她美丽的名字。
  ☆☆☆
  卡莱尔距离洛克里夫只有五哩,海斯提早在市集开始前抵达。卡莱尔是边境最大的城市,也一直开放给北方的苏格兰人前来参加市集。沿街偏布着酒馆和客栈,苏格兰人和英格兰人群聚一堂,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农夫每周载运货品和牲口前来市集,但每年一度的市集已扩大到原本的十倍大。
  海斯住进常光临的“斗鸡客栈”。他不着痕迹地在大厅里打量过其他人,希望能够瞄到“黑毛”或他的部下,但终究一无所获。最后他来到市集,在贩卖的马匹当中寻找失马,一样是没有发现。海斯并未因此沮丧。毕竟,这只是市集开始的第一天而已。
  这时他瞧见了一组色彩鲜艳的帐篷,决定去拜访吉普赛人。冬天,吉普赛人在伦敦参加市集,夏天则追随王室到史特林。海斯摇摇头,哀伤地忆起去年夏天,吉普赛人还曾经娱乐过詹姆士四世国王──就在他葬身于弗兰登之役前。
  海斯轻易地认出外婆的红色马车。老玛姬的帐篷挂着算命和药草的招牌,门前还绘有五星标志。
  老玛姬看着掀篷入内的高大男子。“老天!”她呢喃,盯着海斯身上的邓家格子披肩。“你怎么会知道你有权利披着邓家格子披肩?”
  海斯眯起眼睛。“我有权利?”
  老玛姬耸耸肩。“玫瑰的父亲是已故的邓家族长。”
  海斯几乎呛到,无法相信权倾一方的故邓克斯伯爵是他的外公。邓克斯已经去世两个月,因此她的话已无从查证。但海斯对玛姬的话始终存疑。她不也曾坚持他的生母玫瑰在生下他时,和格洛威爵爷甘洛勃已经结婚了?
  “那似乎太高攀得难以置信。”海斯道,望着外婆有若风干橘子皮的脸,纳闷她年轻时是否也曾经美丽过。由眼角的余光,他瞧见了镶嵌在占卜龟甲上的巨大红宝石。过去他一直认定那是红色玻璃,但现在他开始以全新的眼光看着它。他自问或许是她曾经有过的富有爱人送给她的。宝石非圆非方,反而是类似心形,令他想起了邓家著名的家徽:一颗血淋淋的心。
  “你为何而来?为了女人?”玛姬问。
  海斯笑了,想起南斐娜,但他知道吉普赛人很精明,擅长猜心,也因此赢得了算命的声名。多数的吉普赛人都是江湖骗子,信口胡诌,依赖长年淬励而出的生存直觉维生。
  “马匹──被偷走的马匹。”海斯道。
  “难得,不是你偷来的马匹。”她格格地轻笑,而后神情一端。“你在找人。”
  海斯不情愿地点头。“边境人。其中一个叫‘黑毛’,另外还有四个人。”
  玛姬的神情变得遥远,她沈默一晌后道:“来自毛吉顿的人经常会被昵称为‘黑毛’。”
  两名迷人的吉普赛女子出现在玛姬的门口。“海斯!海斯!我们已经快一年没有看到你了!来吧,让我们喂饱你。”女郎之一嗲声道。
  “你的胃口一向很大。”另一名女郎道。
  玛姬将三人一起赶出帐篷。女性都渴望海斯,但今天她们可能要大失所望了。此时此刻,海斯的心思全被一名黑发美女盘据住。
  ☆☆☆
  斐娜和她的母亲、妹妹同坐在马车内,她的大哥汉伦骑马在一旁护送。斐娜羡慕地望着他。她曾要求骑马到卡莱尔,但被父亲直言拒绝了。“我会在星期五过去。”洛顿告诉妻子,同时严厉地自睫毛下瞪向斐娜。斐娜状极无辜地望向父亲,深信他不会太过苛责自己。斐娜深爱父亲,当初他腿部受伤,是她在他的酒里加罂粟和甘草汁,减轻他的痛苦。他是她所知最勇敢的人,因为他从不曾抱怨,即使知道自己将会终生残废。在他康复的漫长三个月里,斐娜一直待在他身边,读书给他听,陪他玩棋,纾解他的痛苦。“好好照顾自己,父亲。”斐娜亲吻她的父亲道别。
  马车一离开洛克里夫,凯琳立刻开始叮咛斐娜在戴家作客时该注意的行为。斐娜乖乖闭嘴,庆幸这段旅程只有短短五哩路。
  马车驶抵卡莱尔的北门时,她如释重负。他们很快就会抵达她度过童年时光的卡莱尔堡;她父亲曾在此担任治安官多年。
  戴夫人前来招呼他们,斐娜羡慕地看着哥哥骑向马厩,他的猎犬紧跟在后,但她只能乖乖地跟着母亲和云雀走进堡内。
  “凯琳,你的一对女儿真漂亮,我真羡慕你。”戴萝莎娇小、美丽,但天性柔弱,根本管不动个性酷似其父的强势儿子。
  “等到克里娶妻后,你就会多了个女儿。”凯琳意有所指地道。“云雀和汉伦像他们的父亲是金发,但斐娜像我──还有你,都是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