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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页


  文虎抖着嗓子点头,这么多天来,他几次预感到大哥会和他提辉儿的事。但每次大哥却总在话将出口的关头收了回去,此时提起,难道大哥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恐惧瞬间紧紧攫住了文虎的心。“虎儿答应!虎儿会照顾辉儿,把他当成亲生,不!把他当成我的命……求你了大哥……别走……你能好!”文虎紧紧抱着大哥,滚烫的泪不停的滴落在大哥的颈边。
  兄弟俩紧紧抱着,突然,大哥的手从文虎的背上滑落,文虎顿时呆若木鸡,凄怆的哭声哽在喉咙里,他更紧更紧的搂住大哥绵软变凉的身体,脑子里一片空白。隐隐中听见一声耳语,“虎儿……大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快疯了,刚得到通知,奥运会前的所有双休日一律上班,连上四个月的班啊!筒子们,也许……更新会慢一点了
                  二十七
  梁文虎的易帜使一度如拉锯般的西北局势发生了根本逆转,新疆的曾世全、宁夏的朱原良也紧随着通电拥护北伐,马玉沣南下与江季正前后夹击,段纪文在中原战场上连连失利,特别是罗平镇一役,皖军四个王牌师被全部歼灭,段纪文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毅卿已经奉父亲之命北上山东,帮助韩继中牵制秦凤成,将个乱烘烘的中原战场全全撇给了段纪文。按父亲的话说,相比段纪文在汉口前线背后放枪的卑鄙行径,他们这回的隔岸观火可是仁慈许多了。
  霜风初起,枫林渐染黄碧,又是一年冬来早。毅卿坐在十一军军部的院子里,靠着藤椅翻看着当日的报纸。想想去岁的这个时候,他带着二十万新军力挫孙沛芳挥师入关,满腔希望的奉了父亲之命迎接孙总理北上谈判,以为从此可以天下太平。谁知又是一轮日升月落春去冬来,仗还在打,百姓仍在流离失所,而他,仍然是“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毅卿深吸了一口初冬清冽的空气,不自觉的想起了美绮,圣玛丽号上的初遇、蔡公馆舞会上的重逢、林公馆里的斗嘴耍贫、清风小班短暂的相伴、直至碧云寺前被扬尘隐没的小小身影,都清晰的如同发生在昨天。
  汉口战役之后,美绮曾托约翰森转给他一封信,说她将赴美和林仪华一道,借助华侨商会的力量为北伐军筹集军饷。毅卿当时看了信,心里说不出的憋闷,美绮虽然没有明刀明枪的和他对阵,实际上却已经彻彻底底的站去了他的对立面上。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毅卿向门口看去,只见一骑白马卷着一股黄尘风驰电掣般从远处奔来,一直狂奔到大门口才猛勒缰绳,白马两蹄腾空,直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一名军官跳下马,把缰绳一扔向院内走来。
  毅卿不用等看清就知道,是韩澜生来了。自己这个同窗兼好友从来爱马胜过汽车,而且经常喜欢卖弄一下骑术,像刚才那下有形有款漂亮洒脱的“临门勒缰”,就是韩澜生惯用的招牌动作,时不常就有站岗的卫兵被他吓的掩头躲避,不过今天的哨兵倒是沉着冷静纹丝未动。
  “威廉!”韩澜生一身戎装的走进院来,边摘手套边回头称赞道,“你的这个哨兵不错呀,我把马蹄子撂到他鼻子跟前了,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是自然!”毅卿伸手推过一把藤椅,“怎么样?你韩大少爷今天在我这儿马失前蹄了吧!”
  “不对!”韩澜生疑惑的再次回头,“这哨兵怎么看着面熟……”突然一拍大腿,“龙云!那是龙云!”见毅卿笑着点头,恍然大悟道,“我还纳闷这几次作战会议怎么都不见龙副司令呢,敢情是被老兄你贬了站岗去了!”
  “我贬他自有我的道理。”毅卿扫了一眼门口,龙云还是站姿笔直纹丝未动,放轻了声音道,“我是要改改他这自作主张的倔毛病,让这头犟驴收收蹶子。”
  “是为了汉口前线的事?”韩澜生故作惋惜的叹道,“可怜的龙云呀,堂堂一军之长守大门,还一守就是四个多月,真叫夕贬潮州路八千啊!”
  “战场抗命,我就是毙了他也不为过。”毅卿轻抬眼看着澜生,“令行禁止,赏罚分明,乃兵家之常法。《周易》称之为‘震’,孙子兵法称之为‘严’,‘将者,智、信、仁、勇、严也’。你这个兵书篓子会不知道这些?怕是平时对手下罚的更狠。”
  澜生无奈的笑道,“我不过替龙云抱个屈,就惹你引经据典的一通反驳,到底是我兵书篓子还是你兵书篓子?”
  “一根扁担两个筐,装了兵书两头扛。”毅卿开起玩笑来,“一对儿兵书篓子!”
  澜生笑指着毅卿,“难得你在前线还有这份心情!”
  说笑完了,澜生开始表明来意,“威廉,我今天来,是有件要紧的事,想请你帮忙。”毅卿端坐了洗耳恭听,澜生继续道,“前几天,日本关东军司令松井正雄来济南找我爹,说愿意调关东军精锐部队穿上山东军的军服,南下阻击秦凤成。”
  “千万使不得!”毅卿惊的脸色骤变,“这无异于引狼入室啊!”
  澜生叹口气,“我也这么劝过我爹,就好比自家兄弟争祖产打架,反倒让强盗来帮忙,因小失大,是要留下万世骂名的!可是爹他求胜心切,怕丢地盘怕折兵,昨天我听他那口气,恐怕已经打算答应了。”
  “你爹也太糊涂了!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毅卿急的顾不上长幼,好在澜生也不计较这个,“你二叔呢?他也同意借助关东军的力量?”韩继中的弟弟韩继明手中有几万人马,也是山东军中的实权人物。
  “我那个二叔,别提了!”澜生皱起眉头,“只要听说能保住他的人马,就是阎王爷带兵来助战他都答应!”
  “这日本人,还不如阎王爷呢!”毅卿愤然道。
  澜生深以为然的点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你爹在大是大非上一向不含糊,我想请你说服你爹,以他的名义劝阻这件事。我爹向来唯常大帅马首是瞻,只要你爹发话,松井正雄的算盘铁定落空!”
  “好!这事就包在我身上!”毅卿马上叫来副官记录电文,即刻发往奉天,澜生看老朋友的办事效率如此之高,忍不住啧啧称赞。
  副官夹着电文稿子走了,澜生看着院内黄杨落了一地的枯叶,悠长的叹了口气,“这仗中有仗、戏中套戏,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啊!”
  毅卿明白澜生指的是如今这混乱不堪的战局,明面上看是临时政府和北伐军的较量,暗地里却是各路虾兵蟹将共搅一江浑水。常段之争早已撕破脸皮,而黄莆军和各路易帜的诸侯也是关系微妙,甚至国党内部都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整个中原战局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哪!
  “文虎这么一易帜,连咱们四君子都不在一条壕沟里了!”澜生苦笑着摇头,“文虎还是太性急,现在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给卖了?”
  “按文虎的脾气,易帜是肯定的。况且他在乌衣岭全歼绥远军王牌师之后易帜,是个不错的时机。”毅卿平静的说道,“人各有志,放心吧!早晚有一天仗打完了,咱们还能坐到一起痛饮畅谈。”
  澜生还是惋惜,“我要是文虎,就坚决不易帜。六万人马在手里抓着,三晋的富饶地盘在屁股底下坐着,谁得了天下也得忌我三分,何必这么着急的投了他江季正!”
  “你想当平西王割据三藩,文虎可是想学郭子仪‘手提两京还天子’的!”毅卿笑道,“你这股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傲脾气,任谁坐了天下,第一个要提防的就是你。”
  澜生嘴角微动,哼了一声,“我还就是不服他江季正,我在徐州练兵任军团司令的时候,他小子不过是区区一介校官。”
  “老兄你这么说就有失偏颇了,英雄不问出身嘛!好歹人家现在当了北伐军总司令了。”
  “他那总司令是怎么来的?是靠他自己打出来的么?”澜生轻蔑一笑,“北伐以来,他几时打过可圈可点的漂亮仗?汉口一战靠的是段纪文背后插刀,罗平镇一役亏了马玉沣从后呼应,要全靠他自己,都得抓瞎!”澜生摇摇头,“江季正呀,也就是扯着孙总理那套当个幌子,你看看他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多半地盘是许了高官厚爵收买来的,刘子昂、秦凤成,哪个通电前不得讨价还价一番?还没等过长江呢,国民委员先许出去了好几个,他这哪叫北伐呀,叫北易还差不多,北上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