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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页


  美妙的计划令我心情大好。
  我不会拿婚礼的花这么重要的事物来碰运气。我打电话给他母亲,告诉她详细情况。有这么酷的婆婆,我真是三生有幸。
  “我会让他忙得团团转,”她保证。“难免会有许多紧急状况和延误,但别担心,我保证每件事都合你的心意。”
  搞定。我继续运动,完了以后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匆匆涂上睫毛膏和口红后更衣。跟往常一样,琳恩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所以我提早溜了出去,开车到镇上两个购物中心比较高档的那个。镇里零散分布著几家礼服店,但我也许能在购物中心某个高级时装店找到想要的东西。在一般礼服店改婚纱会没完没了。
  购物中心附有室内停车场,户外也有足够的停车空间。当然人人都想停在室内停车场,所以户外会有比较好的位置。我四处巡视了一下,黑色宾上敞篷车转起弯来十分顺手,像乖巧的猫咪,就在一间商店门外逮到一个很棒的车位。我灵巧地转入车位停下,得意地微微一笑。宾士得心应手的感觉无与伦比。
  我轻快地蹦进购物中心。挑战最能令我振作精神,何况任务是买新衣服。有时所有行星连成一线,才会发生这种好事。我的心情非常好。第一家店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但也没有破坏我的心情,因为我早有持久奋战的准备。我找到一双跟想像一摸一样的鞋,有带又舒服。两吋鞋跟,穿几小时也不累。最棒的是镶在上面的金色亮片和水晶闪闪发光。我喜欢耀眼的鞋,而且我真的需要婚礼穿的鞋,那样找到礼服时才知道折边要缝多少。
  我想找一袭浅香槟色礼服。不要白色,连灰白或乳白都不要,因为,现实点吧,白色还是有其传统含义,再婚穿白色真的很蠢。何况我穿香槟色很漂亮,既然目的是令怀德欲火中烧……
  我竭尽全力,买得神智不清,晚餐只在美食街匆匆塞下一盘沙拉。一路扫来收获甚丰,几套美呆了的内衣,几对无法抗拒的耳环,又一双鞋子——这次是超高的黑色无带高跟鞋,漂亮合身的紧身窄裙,甚至挑了几份圣诞礼物。加上怀德的家人,今年要买的礼物必须加倍,所以需要早做准备。
  遍寻不著的是香傧色礼服。
  九点多时我放弃了,心想明天得开始去几家独立的礼服店找找。除非自我高中毕业舞会后,它们已经改变——好吧,那大概是十五年前的事,改变了也不奇怪,否则即使我找到喜欢的礼服,它很可能也曾被无数人试穿过,必须订做一件新的,但订做新的需要时间,而我没有时间。
  离开购物中心时,我的思绪飞转。裁缝师,我需要一位裁缝师。我明天会再尝试找一件现成的礼服,那是最简单快速的办法。但若到晚上还没找到,就要退而求次,买材料找裁缝做。那更费时间,但还是可行的。
  心里挂念著重要的事,我承认没怎么注意周遭环境,只知道停车场剩下的车不多,但我停车的地方离商店很近,灯光充足,并没有形迹可疑的陌生人在我的车周围徘徊,又有其他人一起离开,等等。
  我勉力抱住大包小包,挖出口袋里的车钥匙,踏出路边时按下遥控开锁。一辆货车停在残障专用车位,那当然是第一个车位,我停在第二个车位。我漂亮的小车闪亮车头灯欢迎我。
  我听到一辆轿车平稳加速的声音,停在离路边不远的地方:我很快瞥了一眼,判断有充足的时间在来车经过前穿过去,便继续在柏油路上艰苦跋涉。
  一切正常。我没太注意驶过来的车;我提满沉甸甸袋子的左手,开始酸痛,我挪了挪位置。虽然没注意看,某种微弱的直觉告诉我,来车的声音有点太近——我抬头看见车子向我猛冲过来,司机好像踩尽了油门。
  那车看起来庞大无比,向我直冲过来。刺眼的车头灯照得我什么都看不清;单凭停车场的灯光,我只隐约感觉到驾驶座上的黑影。我周围有大片空间让来车通过,但它没有转向。我跑了一步避开,那一刹那,我发誓看到司机也改变方向,对准我冲来。恐慌在脑子里炸开。唯一的念头——不是完整连贯的念头,只是天哪!之类的意识——那车要是撞到我,会把我压扁在货车上。
  永别了,婚礼。该死、永别了,我。
  我跳开,实际上是窜开。告诉你,这一跳可是世界级的。没有比想到自己快被压成肉片更能提升弹跳能力了。想当年在大学啦啦队时,我都跳不出那种距离。
  车子呼啸而过,近得我能感觉到排气管喷出来的热气;当时我还在空中,差那么一点就被撞中。我听到轮胎尖锐的声音,接著我撞上货车后的柏油路面,眼前就黑过去了。


3
  我并没有昏过去,至少没有完全昏过去,只是眼前漆黑一片。我记得打滑滚过柏油路面时灼烧般的锐痛,也记得边想我的鞋!边拚命抓紧大包小包。我记得耳边嗡嗡作响,嘴里突然尝到热热的血腥味。我记得一波剧痛袭来。
  然后一切静止,我躺在柏油路上,分不清身在何处或发生了什么事。夜幕已经降临,但地面还热热的。我听得到声音,但分辨不出是什么或哪里传来的。我只想躺在那里,努力遏制身体受伤的愤怒。我受伤了。头痛得好难受,砰、砰、砰,跟心脏一起狂跳。我觉得好热,然后好冷,想吐。我感觉到锐利的痛,灼烧、悸痛和刺痛;只是没法一一分辨,我也不知道伤口在哪里或有多严重,完全无能为力。
  至少我没有死翘翘,那是好事。
  然后一个非常清晰的念头在我脑中燃起:那个贱货想撞死我!
  第二个念头是:噢,真要命,这种事情怎会再次发生!
  我甚至把想法说了出来,因此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我的魂魄不很高兴地被震回体内。我几乎想继续神游,但害怕那位凶悍的司机诟转车头,再撞我一次,我若躺在那里神游,会成为路边的孤魂。名副其实的。
  大量的肾上腺素让我振奋起来,我坐起身左右打量一下。但,那不是最聪明的举动。呃,也许第二聪明,因为我总算确认自己没有变成一块肉排,但身体也立即抗议:头部剧烈抽痛,胃部翻搅,眼球往上翻。接著我又倒回柏油路面。
  这次我乖乖地躺在那里,因为眼球往上翻这事不很正常。时间过了一阵子了,应该有人跑过来帮助我了吧。
  老实说,我已经受够了被人追杀。你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请你去看我的上一本书。我的前夫的老婆开枪打我;前夫割断我宾土车的煞车线,引发连环车祸;现在又发生这种事。
  我受够了身上的各种痛,我受够了安排好的事被打乱,我更该死地受够了没法让身体保持在最佳状态。
  脸颊贴著粗糙的人行道。根据全身上下的神经末梢传来的剧痛判断,我一定把大片皮肤留在柏油路上了。幸好我穿著长裤,但说真的,只有皮革才足以保护皮肤,所以我那件长裤可能也没保护到什么。人肉飞车一点都不好玩。
  我开始担心,婚礼时我能恢复原状吗?四星期够不够让我痊愈?还是必须砸钱替身体上一层黏答答的浓妆,弄得礼服上到处都是?或许我必须跟心目中那件性感的无袖丝质礼服说拜拜了,只能盖得密密实实,例如穿穆斯林长袍或帐篷,反正也没什么区别。
  啊,拜托,怎么都没有人来帮我?那些人都要在该死的购物中心待到十二点吗?我要在这儿躺多久才会有人看见,并过来帮忙?我差点被撞成一团肉泥耶!我需要一点关怀,任何什么都行。
  我愈来愈气愤。喂……一个人躺在停车场上,竟然没有人注意到?是,现在是晚上,但停车场灯光很亮,而我又不是躺在两辆车之间。我躺在……我睁开眼睛辨认方向。
  视线一片模糊;只有黑影和光块相互冲撞。我下意识想揉眼睛,却发现两条手臂都不听使唤。它们勉强能动,但不是很灵活——绝对无法抬起来揉眼睛:我如果非要抬手不可,很可能把自己戳瞎,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好吧,我看不清自己在哪里。但一定是这排车最靠近商场那边,应该有人会注意到我,迟早的事。
  我隐约听到某处有汽车发动。只要不会倒车压过我,我无所谓,但倒车要压过我,司机必须跨过我的身体去取车,所以这种情节不太可能发生。然而话说回来,有时我也忙到就算跨过一具身体,也可能会想,等一下再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