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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页


  我觉得好多了,天色晴朗得呱呱叫,有时我会忘形地跳一下,那时头才会有点刺痛。天气暖和多了,寒流暂时收敛,我碰到的人心情都很好。
  我在布料店匆匆看过丝绸缎料,没有想要的。我和美发沙龙有约,时间很赶,所以看见一个眼熟的女人时特意转过头去,免得跟她有眼神接触,因为要是真的认识她,就免不了闲聊几分钟。有时做南方人是个负担;你不能点点头各自忙碌,一定要问候对方家人,分手前还要邀请对方到家里坐,要是她当了真(千万不要),就会把我的计划搅成一团粥。
  到沙笼时,我的发型师珊颖在帮客人做最后修饰,所以我利用那几分钟翻看发型书。因为今天运气甚佳——我也该转运了!我一眼就看到喜欢的发型。
  “这个。”轮到我时,我把图指给珊颖看。
  “很可爱,”她说,研究著发型。“但在我下剪之前,你确定真的要剪那么短吗?那要剪掉五、六寸头发。”
  我把头发往后拨,露出发际线上剃掉的一块。“我确定。”
  “看来好像真的很确定。怎么回事?”
  “在购物中心停车场一跤摔到头。”这说法省掉解释的麻烦。其他时候我可能会有兴致演点戏博取同情,但现在我要把倒楣事悉数忘记,继续正常的生活。
  她喷湿我的头发,往后梳,开始下剪。看到将近十公分的金发落在前面的围兜上时我一阵恐慌,但我很坚强,没有哀叫。何况现在回头为时已晚,叫了也白叫。
  待珊颖用吹风机和卷发钳施展魔术后,我欣喜若狂。我的新发型长及下巴,别致活泼又性感。一边往后露出耳环,另一边垂下遮住一半的眉毛,当然也遮住了缝针和剃掉的一块。我尝试地摆了摆头,看头痛有没有埋伏突击,很满意地发现头痛没有了,头发还美妙地摆动一下,乖乖跳回原来的位置。
  知道自己好看,全世界都焕然一新。
  我一上车就给怀德打电话。“我刚剪了头发,”我告诉他。“剪短了。”
  他停顿一下,从背景声音我知道他旁边有人。“多短?”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警戒。
  我没见过男人喜欢女人短头发的。他们中了男性激素的毒,D N A受损。“很短。”
  他低声说的好像是“该死”。
  “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开心地说。“所以我决定替你口交补偿你,晚上见。”
  我挂了,觉得非常得意。接下来一整天他能想别的事才怪。
  该在上班前买点东西吃,所以我绕到最喜欢的烧烤店买个三明治带走。交通拥挤,因为一中午出来吃饭的人都要赶在一点前回去上班。我在左转的车道上等绿灯,排在最后一辆,突然后视镜反射一道白光。
  我下意识地看向后视镜。一辆白车离我的车很近,近得我看不清是什么车。司机戴著棒球帽和墨镜。男人?我不确定。也许是小个子男人。我把车往前开一点,想看清楚白车车头的标志,是雪佛兰。雪佛兰立即贴上来,比原来更近。
  我的胃部纠结。我必须克服这种妄想症。差点撞到我的是米色别克,不是白色雪佛兰,怕什么怕?就因为我昨天两次看到后面有白色雪佛兰?白色雪佛兰又不是很少有的车;如果我留意,大概每次出去至少都能看到一辆在后面。没什么了不起。
  我的胃不肯听道理,继续打结。绿灯亮了,车列开始像蛇一样前进,头先动,后面一截跟著,最后整排车都动了。我拉开一点距离,但后面的白车立刻贴上来。我看看后视镜,司机双手握著方向盘,好像故意要咬住我的车尾。
  我的车敏捷灵活,引擎强大,每分钟安全转数可达七千。如果我甩不掉一部想咬我的雪佛兰,不如拿这宝贝换一部南斯拉夫算了。
  我迅速打量周围的车况,宾士急速右转入中道,挤入一辆车的空档。后面传来喇叭声,近得可怕,但我又转入右道加速,不出几秒就超了三辆车。我瞄了后视镜一眼,白色雪佛兰想急转入中道,车侧差点擦撞到货运车,被迫转回左道。
  天哪。不是我有妄想症,那辆车真的是在跟踪我!
  我紧急右转,又在下一个路口右转。我本想绕一圈到白色雪佛兰后面,但聪明的现代道路规划师几乎不把街区划分成方格了。我原以为能绕过方方正正的街区,却驶在蜿蜒曲折的大街上,还经常碰到死胡同。死胡同上有许多公司店铺,所以这里甚至不是住宅区。拜托,没有人告诉过这些愚蠢的城市规划人员,方格最便于交通往来吗?
  生气了几分钟后,我放弃转到目的地的努力,只能顺原路回去。
  这真是怪透了。我不是指城市的街道规划,是说这白色雪佛兰。我根本不认识开白色雪佛兰的人!我是说,也许我认识,但我不知道。例如珊颖,我不知道美发沙龙停车场里哪辆车是她的,或者杂货店里我最喜欢的店员的。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吧?他们任何人都可能开白色雪佛兰,我也不会知道。
  是我有什么让疯子发疯的天赋吗?我会散发无形的引诱剂,把他们吸到我的轨道上?有什么办法把他们弹回去、赶走?外面比我值得跟踪的人多得是。
  回到主车道前我仔细打量周遭一下,发现四辆不同型号的白色雪佛兰。我跟你说,它们无处不在。不过没有一个司机注意我,所以我迳自驶回好美力所在的市区。
  一辆白色雪佛兰停在好美力正对面的路边。有人坐在驾驶座上,看著驾驶座旁的后视镜,镜里反射出墨镜,我的胃直往下沉。
  我急转弯时两轮著地,轮胎冒烟,但我没有开进后面停车场,因为一个人在后面不太聪明。所以我驶入前面公共停车场紧急煞车,跳出车外,冲入好美力前门,从提包抽出手机。
  要是那疯子袭击我,起码也会有目击者,而不是在后面空荡荡的停车场里。
  也许我该打九一一,但我没有。我只是按重拨打给怀德,转身透过前窗盯著街对面的白色雪佛兰。
  “百丽?”琳恩在我后面问。“出了什么事?”
  “百丽。”怀德在我耳边说,所以我的名字有立体声立声效果。
  “有人跟踪我,”我说,体内的肾上腺素嘶嘶作响,牙齿格格打颤。“白色四门雪佛兰美宜堡……看起来是新型号,二零零六或二零零五年份的。它昨天也跟踪我——”
  马路对面的雪佛兰启动,司机镇静地开走,甚至没有超速,横看竖看就像他或她刚买完东西,只是在等车流的空档。
  “它刚走了。”我像老妈做的烤舒芙蕾一样瘪掉。我妈很不会做舒芙蕾。琳恩站到我身旁,疑惑地看看窗外。
  “你看到车牌号码了吗?”怀德问。
  “它在我后面。”我相当肯定没有人会从前面跟踪。
  他没追究。真大方。“什么意思,它刚走了?”
  “它停在好美力对面,刚才开走了。”
  “这人跟踪你到好美力?”
  “我做了些假动作,甩掉了他们……她……他……随便啦,但到好美力时他们在街对面等我。”
  我马上看出这有多么不可能,虽然电话另一头没出声。再说一遍,你没法从前面跟踪;我到的时候那车已经在等。如果是同一辆车,只有一种可能,而那也显得同样不可能。
  “他们认识我,”我震惊地说。“他们知道我是谁,在哪里工作。”
  琳恩问:“谁?”
  怀德问:“你认得司机吗?”
  我闭上眼睛,两只耳朵听到两个不同的声音让我有点眩晕。怀德是警方,所以我专心跟他说。“不。他……她——该死,我甚至看不出是男是女!戴著棒球帽与墨镜,我只知道这么多。挡风玻璃是有色的。”
  “昨天呢?你确定是同一个人吗?”
  “昨天开车的是女人,长头发。她紧咬著我的车不放。”
  “你认得她吗?”
  “不认得,但……她跟踪我到这儿。”我如释重负,终于能合理地解释雪佛兰为什么能比我先到。“所以她知道我在哪里工作!”
  “但你不确定是同一个人。”
  他非常周延且合理,警察必须如此。理智上我懂。但感情上我希望他别再拷问我,而是去把所有开白色雪佛兰的人抓起来打个半死。呃,除了老人;我看得出司机连中年都不到。他也不应该打小孩,因为我确定两次看到的司机都不是青少年。一眼就能看出来。青少年有种待琢磨、成长中的气质。很胖的人也排除在外,很瘦小的也是。好吧,我希望他打个半死的人是中等身材,二十到大约五十岁。那会有多难?